雪娘子————太雪娘子————太雏
太雪娘子太雏  发于:2010年01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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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口还疼吗?怎麽走著走著就晕了?让我在後头看了心惊肉颤。」
「你、你跟了多久啦?」
「从你一上船,我就跟上了,成天隔著船舱,只见你掉眼泪,你倒是一点都没发现隔船人盯著你瞧。」惩罚似的咬了他的温润红唇一下,「一点警介心也没有!」
心思都不知道飞哪儿去了,哪知道想的那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呢?
「爷,咱们别回去了,就在这待下吧,好不好?」
「怕我找大哥去硬碰硬?」
他知道?!云月吓的红润的脸再次苍白。
「爷,你伴著我,好不好?别往大千岁那里去好不好?他,是储君啊,将来要登了基……」
「那也要他有命登基!」
「爷!你要弑兄?!」
玄炎沉下了脸,「这事由不得你过问,你给我乖乖养伤,再敢逃,真要挑断你双足足筋!」
「不……」不要冒这险,不要再离开我了……
「闭上眼,也闭上嘴,我说了,这事由不得你过问。」
风令扬终是按耐不住,「你也够了吧!云月让你这麽呼来唤去的,难道你说什麽他就得做什麽?」
玄炎瞟了他一眼,低头简单说了一句:「闭眼,让我抱著你睡觉。」
僵持不过一瞬间的事,云月终是乖乖的闭上眼,把头窝在他怀中,「爷,求你别再离开我了,月儿一生只求过你这件事,爷说过,想什麽什麽都可以跟你要的,我什麽都不想要,就要你。我就要你……」


看著怀中人震颤不安的眼帘,玄炎犹豫了,回京,杀了和亲王,他一点也不心疼那啥劳子大哥,他们之间只有政治上的厉害关系的,但是月儿呢?他从天上摘下了月牙儿,要他孤独的在人间,要他的小月儿,再也没有这温暖的怀抱可依靠?


「月儿,我承诺过好多事,却都失信了,这一次,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我不走了,跟你留在这世外桃源,成天让你这麽依著。」
「王位……」玄炎一向想封王的呀!
「不当了!什麽贝勒,什麽王爷都不当了,你就要我,我也就要你。」
偷偷的睁眼,看到的事晴朗天空下一张温柔呵护的俊俏脸庞。玄炎笑著,如同他第一天见到他,明明他唱的雪娘子刺汤报夫仇,他唱的哀怨,他却笑了,把他也给惹笑了,今天,他又这麽笑著,他的三爷,就冲著他笑。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风令扬和骆俊宇是商场中的老手了,走遍大江南北,更让他们混出一身铜皮铁骨,才进丽江没多久,他们就摸熟当地民情,买下一落宅院。
看在云月的面子上,勉为其难,邀玄炎同住。玄炎倒大方,心安理得的住进来,有月儿的地方就该有他,这有什麽不对?


院子就像当地人最喜欢的风格,泉水潆回,是白墙黛瓦,以木为梁,雕花精致而不繁琐,结构轻巧而结实,地上铺著五彩花石,榇著庭院中的鸟语花香,最美丽的是院中小溪旁垂柳嬝娜,鲜花怒放景致幽雅迷人。
又大方的叫来了几个贝勒府里的丫头,三贝勒就地生根开始新生活,风令扬和骆俊宇忙乎生意去,月儿和他游山玩水,何等惬意?
此地盛产红豆杉、天麻、人参、当归、茯苓、黄连等,是道道地地的『药材之乡』,他们的生意就从药材出发,一路红的冲上半边天,连大理都知道丽江有位北京来的侠商和一个不知名的『贵人』。


俗话说大理『下关风,上关花,下关风吹上关花。苍山雪,洱海月,洱海月映苍山雪』。
上关的奇花奔放,点苍山下蝴蝶泉中的蝴蝶飞舞。洱海碧蓝莹澈,扁舟荡漾;点苍山苍翠,山中杜鹃花、山茶花与马樱花盛开,看的向来只看过京城里假山假水的云月都要痴了。
玄炎於是带著他在洱海盪舟。
云月犹豫不决的说「你真会盪舟吗?我可是不会游泳的,掉到水里就惨了,还是让船夫来吧?」
玄炎哪肯让人来打扰他和云月的亲密时光,他笑著推云月上船,「你是在琼楼玉宇中养惯了,我可是每天演练拳术射骑的皇阿哥呢!别说洱海,就是在澜苍江我也敢撑船。」
云月抬起头来看看远方渔夫撑篙的身影瘦长优美,想想玄炎也未必就输给老鱼夫,於是笑著说:「那我就把命交到你手中了。」
玄炎撑篙一把把船推离岸边。「你本来就是我的,放心,我会保护你,就算掉到湖里,我也一定会救你的。」
云月笑著说:「为了让你表现一下,我是不是要掉到湖里去试试看?」
玄炎把船撑离岸边之後就放了篙,坐在云月身後用手臂圈住他
「我可舍不得再看你落水,记得你刚到我府里时,整天躲著我,有一次还掉到府里假湖中,害我担心的要命。」
云月轻笑著说:「谁要你老逼著我脱衣服,成天一双手不安份,非要吓的我哭哭啼啼。」
「看你哭,我可烦死了,怎麽都像被逼为娼的小姑娘,看你哭著,我可苦极了。」
「你还苦呐?」云月轻敲了他脑门一下,「是谁可怜?你怎麽就成天这样搂搂抱抱的,像是饿虎见了羔羊。」
玄炎咬住他的肩头,「就是要吃你这只小羊!」
「哎呀!」云月笑著闪躲著「爷别闹,要翻船了!」
玄炎一口口咬著云月,不重不轻的,倒是让人觉得痒,「翻了我再救你,帮你脱光湿衣服擦身体。」
「真闹?我生气罗!晚上不让你抱著睡了。」云月笑的喘不过气。
「只怕你先要辗转难眠呢!」
「厚脸皮!」
洱海湖水一望无际,波光粼粼,烟波浩渺,两人的笑闹声响在湖心,远方的船夫也笑了。
湖心一叶纳西族的扁舟上,两个年轻人也往这个方向看来。
云月被闹的无路可逃,只好想办法分散玄炎的注意力,忙转过来面对他坐著,「我唱曲子给你听好吗?好久没给爷唱个曲儿了。」
「当然好,对了,多久没唱戏给爷听了?你还真狠心。」
云月轻瞪了他一下,这家伙忘了他多会缠著要人抱、要人亲吗?哪里还有时间让他唱曲?
你道翠生生出落的裙衫儿茜,艳晶晶花簪八宝瑱,可知我一生儿爱好是天然?恰三春好处无人见。不提防沈鱼落雁鸟惊喧,则怕的羞花闭月花愁潋……
唱著醉扶归,让他扶醉归,让他唱的他三爷无酒自醉。随风扬起的衣角,玄炎墨黑的发,刀子刻划出来般的鲜明五官,蕴藏著傲气的眼。他还是笑著,旁人看来或许是冷酷,他却能读出他眼角不易察觉的爱宠。
玄炎自醉,云月却也醉了,天地倒转,看著玄炎让他目眩神迷。
「怎麽不唱了?」玄炎柔柔的执著他的手问。
话含在嘴里,他就是吐不出来,光这麽看著他的容颜,就让他弦然欲泣,只怕一开口就要哽咽。
轻轻将他的月儿压在怀中,「我在这儿呐……」
「真的不离开我了?」
「永远。」
永远?云月扬起满足的笑。


把舟停靠在岸边,云月一手拨开额角一丝乱发,伸出一手让玄炎扶著下船,笑著对他说:「今日历一大劫,总算平安归来矣。」
玄炎揽著他的腰边走边说:「现在你总算相信我了吧?别说是这小小的一架舟,进贡的蒙古的烈血马我都驾驭过,那马性劣,我……」
「打扰了。」旁边突然出现一位青年「刚才唱歌的是这位姑娘吗?」
云月正笑著,听到这一句就冷了脸。玄焱只轻轻的,不易察觉的挑了一下眉。
「兄台看我像是姑娘吗?」
那青年愣了一下,刚才一瞥,只觉见到天仙落尘,一个身材窈窕纤细,行动优雅如诗的女子让人扶著下了舟。
现在细看,此人虽清丽秀逸但剑眉星目,睥睨而视,说话时温文清雅,柔软从容却语气冰冷,字字都咬的清脆,一件雀金大氅显示出是中原人,却似柔若刚,不像中原女子的羞赧作态。
真是个男的。
「在下失礼了,我是纳西族的木蛟龙,二位是外地来的吧?」
云月还没说话,玄炎却马上搂著他,「滚。」
简简单单一个字,带著无限的威胁和压力,留下满腹怒火却不敢言声的木蛟龙。
「爷!离了贝勒府,你的性子一点都不改呀?」
「我的性子?我的性子好的很,改什麽?」
一点自觉都没有。云月无奈又包容的摇头笑了,那是他三爷,怎麽也不会变的三爷。
两人身後的木蛟龙,咬牙切齿、怒火中烧的看著那对交缠的手指,其中较白皙洁净的那只手……他想要握在自己手里。
「木公子?」随行的手下疑惑的低唤。
「我要他。」
「他?」
「唱歌的那个,我要弄他进土司府,让他替我唱!」
「木公子,他身旁那个就是大硏镇近来的神秘贵客,连北京来的侠商都让他三分。」
木蛟龙狠狠的瞪了手下一眼,「我、要、他!」
「可、可是你也看到他们的样子多亲密,他不会甘心跟你………」
「哼,府里有的是铁鍊大绳。」
「不会吧?!」
木蛟龙冷冷的说:「会!我就要那个人。」
「侠商………..」
「哼哼,侠商?」木蛟龙脸上是一股不以为然。
进了丽江,就是他木家的天下,中原来的侠商算什麽?贵客又算的了什麽?


 


第九章
第二天云月要求到以『万朵茶花』的美景吸引著五湖四海的游客的玉峰寺,玄焱奇怪的说:「那是喇嘛教的寺院喔。」
云月有点不好意思的低头说:「去赏花嘛!又不是去烧香。」
「你想去我们就去,只是满山奇花看不尽,你还想去玉峰寺,不会累吗?」
「出来玩总是累的。」
玄焱宠爱的摸摸他的头,「这麽想去?」
「就是想去。」云月柔柔的说,眼底一丝喜悦。
事实上玉峰寺种著一株名闻遐迩的山茶王,相传植於明朝成化年间,每年立春时节开始开花,一直开到立夏才停止。在这一百多天中,它的花朵分二十几批开放,每批一千多朵,总共有二万馀朵,而最大的花有九蕊十八瓣,直径大如七寸的茶盘,美豔不可方物。
到了玉峰寺西院,果然见到整片茶花,花香浓郁,玄焱笑著说「难怪你想来,真的好美,我第一次看到这麽多茶花齐放。」
「我也是第一次看到。」云月点了点头,却突然红了脸,「家里的丫头告诉我玉峰寺有个传说。」
「什麽传说?」
云月撇过头淡淡的说:「当地人说这茶花王又是夫妻树,若是夫妻同在花树前许愿,就能终生恩爱,白头偕老。」
玄焱看著他的背影,突然了解为什麽云月非到玉峰寺不可,他上前从背後搂住云月。「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如今佳人跟著我到南方来,可不可以和我一起在夫妻树下祈愿?」
云月咬著唇轻声说:「我只想赏花。」
「算你陪我好吗?」玄焱轻轻的前後摇晃著他,「请你陪我一起祈愿好吗?」
云月笑了,「勉强。」
鸟语花香、微风吹起,园里一阵恋人软语:人生自是有情痴,衣带渐宽终不悔。
什麽天地呀!岁月呀!对这对恋人似乎都失去了意义,什麽海枯石烂,地久天长,也都抵不过凝眸对视的一笑,然後,忘了终究还有个无情的人间等著。


才回家,玄炎就发现不对劲。门前车马如龙,彷佛贝勒府的光景。携著云月的手踏进门,丫环慌慌张张的急走过来。
「主子,不好了,宫里来人了。」
玄炎下意识的将云月的手紧执,「来了什麽人?」他找的到云月,自然人家也找的到他了。
「内务府总管王公公,头上的红缨摘了,来的人都戴孝呢!」
皇阿玛!
那麽,大哥登基了?
「奴才给主子请安。」王公公带著人迎了出来,见了玄炎,马上跪了一地太监。
「新皇登基了?」
「皇上要奴才带话来。」
皇上要他带话?那是圣旨了?玄炎默然一会,给了云月一个安抚的笑,吩咐著:「焚香开案,恭领圣旨。」
不出所料,新皇急召他返京,是为人子,应即入京守孝;是先帝骤逝,国事不安待理;是手足情深,不忍见他流落异域。
於公於私玄炎没有拒绝的理由,除非,他要让新皇以不忠不孝,抗旨逆上的理由压他回京。
「爷?」云月慌乱极了,昔日的仇人,成了君臣,他怕极了玄炎弯不下这个腰,却要丢掉这颗人头。
「不怕。」玄炎轻轻的拨开他额角的发丝,「爷去去就回。」
「别开罪了皇上,好吗?」说著,他的声音哽咽了。


少年十五二十时,步行夺得胡马骑。射杀山中白额虎,刀光剑影赛霹雳。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曾当百万师。而今忽嚐儿女情,钢铁化成绕指柔。从此曲膝绿萝裙,痴心留与後人笑。


云月多害怕会失去他,他又怎麽忍心让他承受这种痛苦?
「我会回来的,为了回来见你一面,让我给他下跪吻他袍角我都肯。」
向来狂傲不羁的个性,为了他屈服了,云月松口气,「爷要受了委屈,回来都算在月儿头上吧?」
「偏不。」
云月紧张的瞪大眸子。
玄炎低声媚惑的说:「要算在你身上。」
冲红了清玉脸庞,玄炎就当著众人的面这麽说,让他往哪里躲去?
偏还不这麽就放过他,玄炎恶劣的说著:「趁我不在时多走动走动。要不等我回来,肯定弄的让你几天走不了路。」
这玄炎……


这玄炎,一去就是大半个月。云月正在家中慌的六神无主,满屋来回徘徊著,正要上药铺找风令扬和骆俊宇,丫头就走过来,「云少,木家公子求见。」
木家?木土司家的人?这木家在丽江就是个王室,怎麽会找上门来?
云月想起湖畔的青年。
要请不请?没了三爷陪著,他云月就真见不了人了吗?
「请木公子进来。」
木蛟龙一进大厅,只见个白衣人儿端坐,捧著茶,轻轻的用杯盖拨开茶叶,姣洁的脸泛著桃红,伮著红润的唇吹著茶水,一副神态自若中还带著几许傲然,让人想……征服他。
「云月,好久不见。」
云月轻皱眉头,看著木蛟龙热络的像个老朋友,「我们也才见过一次面。」
「是太少了点,侠商风令扬到了丽江後,跟我们木家往来密切,我却是最近才知道这里住的贵人居然是当今圣上的三皇弟。拜访来迟,三爷肯定见怪了。」
听木蛟龙提起玄炎,云月的心防松了大半,「三爷不在,倒让木公子扑了个空。」
什麽扑了个空,根本是打听到了玄炎不在他才登门的。
不过实话当然不能实说,木蛟龙失望似的的说:「拜见不著三爷,真是可惜了。」
「三爷还是要回来的,木公子何必叹气?」
木蛟龙想起什麽似的说:「对了,那日在洱海听到你的美妙声音,我想起之前中原游玩,听到的戏曲,你对戏曲似乎有所偏爱?」
云月淡淡的笑说:「我就是个戏子。」
「喔,难怪你的声音那麽好听,那到了丽江一定很难适应这里民谣吧?这里是没有戏班子的,只有满山粗糙的情歌,跟精致的京戏不同。」
这话真是说进云月心里了,但他只是一笑,「没办法,入境随俗,三爷不在,我也只能在家枯坐,连山歌都听不到。」
「那可不行,人怎麽能这样闷著?你得出门走走。」
云月摇头,「他那个性,从不放心我独自出门的。」
「这麽说可巧了。」木蛟龙笑著对从人说:「东西拿出来。」
云月不解的看著随从由门外端进一个木箱。
木蛟龙命人打开木箱,笑著说:「是琵琶和凤萧,还有二胡和三弦,你可以在家赏玩。」
戏园常用的上四管,一竹之箫、二弦之二弦、三弦之三弦、四弦之琵琶,木蛟龙居然都找来了。
云月眼睛一亮,又看到箱底似乎还有东西,「那是书?」
「戏本子,我派人上北找了好久,你看『凤还巢』和『一捧雪』是旦角戏吃重的剧折,都是失传的珍本,还有通俗一点的这是『桃花扇』,这是『拾玉镯』,你还想要什麽?我再派人进京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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