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岛 下+番外————一头人类
一头人类  发于:2010年01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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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店门。

  “对不起,不能送你了。我要去一下女方家里。”他驾车扬尘而去。

  我哭笑不得的望着手上这枚满是碎钻的戒指。

  人家是五克拉,我是碎钻;人家要紧,我可以直接扔大街上。

  真要是摘不下来,我还怎么找床伴儿啊。

  算了。

  最后,我潇洒的回答那家珠宝店,一脸无赖样的问店员:“这个戒指多少钱啊?”

  (六十二)

  戒指的问题算是平安的解决了,剩下来的,礼服和教堂,然后就是亲手把卓文扬送上红地毯了。

  我翻看着月历牌上的某个红色圆圈,心中冒出一种钻心的焦急,害怕时间再这么流淌下去了,万一我把他嫁出去了,我自己后悔了,那可怎么办啊?

  礼服的设计师已经请好了,一个在时尚界颇有名气的大师级人物,但从不公开露脸。

  原本以为会是一个大腹便便满头白发的老头,或者是一个身形窄小溜肩蛇腰的醋瓶子。见到真人,才明白有些人故意隐藏魅力是有意义的,眼前这个男人,恐怕就是把我和卓文扬柯洛捆在一起也难敌。

  “你们两位,哪位是新郎?哪位是伴郎?”

  “我是伴郎。”

  他笑笑,眼睛把我和卓文扬都打量了一遍,我丝毫不吃亏的也把他上下打量了一遍。

  然后是他轻松的报出了我们两个人的所有围,我败了,我连他三围都报不出来。但是瞧到了他手上的戒指,已经是有主的人了,那就别抱什么坏心眼儿了,除非有人和我一样倒霉带上个戒指摘不下来。

  “你不问我们想要什么样子的衣服么?”见卓文扬不肯开口,我就帮他问了。

  “我是设计师,你们只管穿就好了,新娘那边也是我设计。你们都是我的衣服架子。”话说得软软的让人听着舒服,但绝对不容质疑,大师啊真是个大师。

  “你们把衣服脱了吧。因为我要亲自打板,目测也不是完全准备”,他对着正在发呆的我们两人一笑,“一个一个的脱,还是两个一起脱?”

  “一起脱。”我和卓文扬不约而同地回答到,我的直觉告诉我他是一个GAY。

  我和卓文扬的衣服一件一件的落在地上,好像两个初出茅庐还不情愿的SHOW GIRL一样。

  卓文扬像块砧板上的肉一样,心一横眼一闭给他量了遍,他没做什么出格的动作,完成的也十分迅速,但我看着还是很别扭。

  一下子就轮到我了,说实在的,我真的没有卓文扬那样的定力。他的笑脸一寸一寸的逼迫过来,这张脸似曾相识。

  “你是不是常去Narcissism?”我问他,“我叫林竟。”

  “叶修拓。”他把尺子搭在肩膀上,伸出一只手和我握了握。

  量身的时候,叶修拓的尺子轻轻的从身上划过,我一边躲一边笑,实在是很痒,我比一般的人怕痒很多。

  “你别乱动。”

  “痒啊……哈,别量了,太痒了。我求你了。”我已经在那里扭成一团,叶修拓也展开了一个笑容,又是个桃花眼的男人。

  “我来吧。”这是卓文扬今天第二次在这个房间里说话,这家伙尽挑重点台词。咦!他什么时候把衣服穿好的?

  “你会量身?”

  “看你给我量,我也就会了。”卓文扬从叶修拓手里拿过软尺。

  卓文扬手上的力道要大很多,还不至于会疼,比痒好好很多了。他量的很慢,根本就还不熟练,有的时候叶修拓会让他重新量过,我的量身整整折腾了半个小时。在这半小时中,比叶修拓在我面前还难以忍耐,那是卓文扬啊,他会不时地触摸着我裸露的皮肤,时而手臂绕过我的整个躯干,我感觉心脏里的血液全部涌到大脑里了,脑子不转了心脏不跳了。只剩下我的皮肤和他的手指他的气息。

  “别呆着了,找感冒啊。”他把衬衫披在我的肩膀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测量完了。

  我慌张的穿起了衣服,衬衫的口子系拧了,穿裤子的时候也一个没站稳坐到了地上,总之,丑态百出。

  “你衬衫口子错位了!”叶修拓提醒我,我才发现。

  刚要全部解开重来的时候,叶修拓又开口了,“就这样,挺好的,今年流行这个扣子错位的风格。”

  出了叶修拓的设计室,我问卓文扬:“这个设计师你从哪里挖过来的啊?”

  “一个认识的漫画家的朋友,叶修拓是他的男朋友。”

  “你怎么会认识GAY?”

  “你怎么知道那个漫画家是男人?”

  “动物的直觉。”

  “林竟……”

  现在他每次叫我的名字的时候我都很害怕,怕他会让我做什么其它的伤心事。

  “你搬到我家住一阵子好么?伴郎的工作会很累,婚礼一天一天临近了。”

  “噢……好啊。”

  (六十三)

  搬进卓文扬的房子中,我住进了客房,隔壁就是卓文扬的卧室。

  这些日子,卧室是他呆的最少的地方,丝毫没有减轻的工作量和逐日临近的婚礼,使得他严重睡眠不足。

  我则是在外奔波一整天,回到他的家中报告情况的时候就已经要睡着了。

  这一日,我们两个好不容易在被叶修拓从工作室里放了出来,他从S城请来的老裁缝号称“第一针线”,他坚持不请欧洲的裁缝,说是华人穿着洋装身体的几个点和欧洲人并不一样,欧洲的裁缝师缝不好这衣服的。于是我们两个就直挺挺的站在那里让师傅调整了五六个小时。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接近凌晨四点了,睡则一觉不起,不睡又实在不知道要做点什么好。

  “卓文扬,做饭给我吃吧。”我捂着略微有些疼痛的胃,不知道是饿得还是凉到了。

  “不保证好吃哦。”你的厨艺我是知道的,吃了两年你做的饭呢。

  “快快烧饭去,娘子。”我轻轻的踢了他一下,示意让他去厨房,“卓文扬,你要是个女人我可能会娶你。”

  卓文扬正从冰箱里拿青菜和鸡蛋,“啊?你说什么?”

  “我说你是女人我可能会娶你。”

  “为什么你要娶我啊?”卓文扬拧开煤气煮上水。

  “你不是不喜欢男人么?”

  卓文扬拧着眉毛看着我,“你不是不喜欢女人么?我是女人你还娶个头啊!”

  “咦?你好像说的很对啊。真聪明啊你。”

  “是你脑子太小!”

  “不过,你看你,性格阴郁,不爱说话,没朋友,结个婚还得靠相亲,人生简直失败到极点了。不过还好会做饭洗衣。”

  “你想吃饭就滚到外面去。”卓文扬此时手里正拿着菜刀,我看情况不利提前闪人。

  卓文扬,我不会变化,你也不会变化。我们两个人永远不可能。

  我在起居室唱着走调的歌,边唱边随意转悠,乱翻东西。

  他桌子上的纸质文件比从前又多了很多,纸质文件都是很重要的东西,小事情根本不会给他过目。

  很多东西都是一式两份的,卓家的资料一份,另外一份是陆家的,东西详细到让你难以置信。

  卓文扬端着不知道是哪顿饭出来了。

  阳春面,最简单的面,普通的高汤,普通的挂面,几片叉烧,几片青菜,冒着热气,清淡又香气扑鼻的。

  最功不可没的就是里面的高汤了,要熬很久的,可能是好几个晚上吧。

  “卓文扬,这个高汤你熬了几个晚上?”

  “没有,我用的浓汤宝。”

  他就是这样,你随便瞎编一个也行啊,总能轻易破坏我的兴致。

  我大嚼自己的面条,汤汁飞溅的到处都是,卓文扬沉默着用餐巾纸擦着自己的脸。

  “卓文扬,你们最近和陆家的合作那么多啊?”

  “你看我的文件了?”

  “嗯,瞄了一下。”

  “哦……那个是,那个是最近柯洛状态很差,我帮他的忙。”

  “他又怎么了?”

  “失恋呢。”

  “谁干的好事?”

  “你那个老友,LEE。”

  我差点把面条吐出来,感觉LEE和柯洛的这场恋爱,简直就是互相殴打。

  我飞快地扫掉了自己的那份,并且向他的那份伸出了魔掌。

  “你胃疼又好了?”

  “嗯,吃了热的东西自然会好。”

  “待会儿等着吃撑着了继续胃疼吧。”

  我才不管他那个,我吃着高兴就好,低着头大嚼。

  柯洛终于确定了自己的真心了,只要LEE能坚持下来,这连个人离幸福可能不远了吧。

  我呢?

  我抬头看了一眼卓文扬,他正用手撑着太阳穴,不知道在看什么地方。

  我是离死期不远了,这种相对吃面的小幸福,趁着现在,能享受多少享受多少吧。

  吃完了,卓文扬要去刷碗,我则是发现了即将喷薄而出的朝阳十分美丽。

  招呼他过来一起看,他却还在水池边上认真地对付那几个碗和一口锅。

  叫了他三次他都不过来,我冲进厨房夺下他手中的碗。

  我没想扔碗出气的,但满是泡沫的磁质海碗太滑了,一个脱手,整个屋子里响起了碎玉一样的清亮声音。

  “对不起,我是故意的。”

  我们两个一起蹲下收拾好了碗的碎片,他依旧坚持刷完那几个餐具。让他刷去好了。

  我站在窗前,望着太阳一点点的爬出来。

  他不知何时立在我身旁,而我要对他说的话,都随着那只碗一起,摔碎了

  (六十四)

  距离婚礼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戒指到位了,礼服准备好了,教堂也定好了时间,女方家牵扯到这方面,所以坚持要在教堂举行。

  位于T城上城区繁华地段之中,一座教堂安静的矗立在那里。老旧的建筑和与上城区不相配的过多的绿树,让我想不出这应当是个华人传统的喜庆之地,反而像个坟墓,正好用来埋葬我对卓文扬的爱情。

  一切谈妥,我坐在一排排的椅子中看着受难像。

  人们要在他面前相互盟誓相守一生么?婚姻就是一场灾难。

  “你在这里?怎么还不走?”卓文扬的声音打破了教堂内的沉默。

  “一切搞定了,休息一下。”我没回头,他坐在我身边,“你父母也是在教堂结婚的么?”

  “我不太清楚。”

  “我父母是。”这是我知道的关于他们为数不多的事情,“我翻过家里的相册,我爸妈在一个偏僻的教堂结婚,当时我妈的肚子已经大了,那就是我。照片上我爸的表情,简直可以说是惨烈。”

  卓文扬在我身边安静地听着。

  “我也不知道他们当时是什么情况,这一切都是为什么,我爸喜欢一个男人,却跑去和女人结婚,还有了我。那么悲惨的表情,为什么还要结婚呢?”我玩着衣服的下摆,“你爸也一样。林安和卓蓝,一疯一死,这两个女人没一个幸福的。我爸和你爸,心里永远会打下一根楔子。”

  他似乎不介意我直呼她母亲的名字,半晌才开了口:“我认定的人,我会让那个人幸福的,不论用什么方法,多长时间。娶她,对我很重要。”

  我以没有再劝阻他的借口了,“我们走吧,休息够了。你要结婚的事情,你告诉你妈了么?”

  教堂之后,是墓园。依旧的满眼青翠。

  卓文扬长久的立在卓蓝的墓碑前,墓地总会给我带来许多的幻觉。

  半晌,他开口了:“妈,我要结婚了。我会让您二老,还有我的爱人幸福的。”

  那么真诚的声音,容不得我的半点质疑。

  我陪他一直站着,站到他觉得足够了为止,站到他想要离开了为止。

  “我妈要我谢谢你,这么久一直来扫墓。”他突然对我说,“每个月初一十五来扫墓的人,是你吧?”

  我笑笑,你现在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呢?“走吧,卓文扬,回去了。”

  这几天,卓文扬刻意的减了工作量,一心扑在婚礼上,我们两个的行程完全一致。

  回到家中,他便为我洗手做羹汤,随意给他些材料都能烧得有声有色的,我却能吃的味同嚼蜡。

  饭后我在家闲逛,一来没有篮球打,二来没有游戏打,三来不能去夜店鬼混,我也不想坐在他旁边看书,除了闲逛,没别的事可做了。

  他似乎是被晃来晃去的影子影响到了注意力,放下手上的书本,打开了电视。

  严都南依旧红的透彻,音响中飘来他久违的歌声,他做到了,他还在歌唱。

  卓文扬换到了探索时代频道,画面上一直猎豹在追赶自己的猎物,羚羊被生擒,咬断了喉咙。

  “你们现在还好么?你和……”

  “什么?”我看那个残暴的画面看的很是出神。

  “你和某明星。他首首歌都为你写的。”

  太好玩了,我和严都南分手那么长时间,情人换了无数个了都,他什么都不知道,我光是在他相亲这个方面就记住了多少个女人的名字啊。和他解释,根本没意义。

  耸耸肩,对他笑一笑。

  “你们也要幸福啊。”

  “谢谢。”

  “你和你未来老婆也幸福。”

  “谢谢。”

  卓文扬貌似对画面上血肉模糊的情景反应很大,开始干呕,他最近精神压力太大,过于敏感了。

  我转换了频道。

  那是一首我只听了一次就永远的记住了的歌。那天晚上在剧场,红裙子的女主角最后吟唱的歌曲。

  “对我笑吧,像你我初次见面,

  对我说吧,即使誓言明天就变

  抱紧我吧,在天气这么冷的夜晚,

  想起我吧,在你感到变老的那一年。

  过去的岁月都会过去

  最后只有我还在你身边。”

  我们安静的听了一会儿,“卓文扬,你还记得这首歌么?”

  卓文扬摇了摇头。

  “你还记得有一次我们俩被打劫进剧场看了一出戏么?”

  “还记得。”

  “女主角最后唱得就是这首歌。”

  “哦”,卓文扬的声音,没有任何表情。

  (六十五)

  距离婚礼还有六天的时候,我一个人起的很早,绕着居住区跑了五圈,回来的时候摔倒在浴室里,洗完澡,卓文扬刚好起床。

  距离婚礼还有五天的时候,我跑去看我的爸妈,被爹打发出了办公室,被妈用双手掐了脖子。对于脖子上的膏药,谎称睡落枕了。

  距离婚礼还有四天的时候,夜里我抽疯似的检查每一样东西是否安排的合时,所有的人都被我的电话挖起来了,除了睡在我隔壁的卓文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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