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上午，我还在和被子温存的时候接到卓文扬的电话。

　　“林竟，我打算在半年之内结婚，你帮我着手准备吧。”

　　“噢……好……”

　　“各种事情都要麻烦你了。”

　　“噢……好……”

　　“你也可以找ANN来帮忙。”

　　“噢……好……”

　　“需要我配合的时候尽管打给我。”

　　“噢……好……”

　　“那我先去忙了，电话联系。”

　　“噢……好……”

　　放下电话，只听见陆风在门外喊。

　　“林竟，你给我滚出来。”

　　“噢……好……”

　　“你昨晚吃了小辰做的最后一个布丁，你给我吐出来。”

　　“噢……好……”

　　“你真敢吐我杀了你。”

　　“噢……好……”

　　（五十九）

　　为了节省他的时间，我都是自己去挑选各种东西，把资料带给他。

　　可每次我献宝一样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仅对我淡淡的说一句：你来决定吧，你觉得可以就可以。

　　他对具体事项的要求只有一个，就是在他规定的时间内一定要完成，很是催命。

　　我像新郎备胎似的不停地往自己怀里揽活儿，直道老爸一个电话打过来，告诉我要去S城出差。

　　机舱里不只我一个，还有柯洛和卓文扬。

　　刚一起飞卓文扬就睡着了，空乘送来毯子的时候对着柯洛留下了一个暧昧的微笑。

　　“你这是什么情况啊？”我小声地问身边的柯洛。

　　“最近经常飞S城T城。”

　　“见到LEE了没有？”

　　“都是在谈生意，他应当到场的，可就是不出现。”

　　我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和卓文扬一同进入了梦乡。

　　下了飞机，我直接跑去找LEE，把他从沙发上刨了起来。

　　和他闹在一起的时候发现这家伙又瘦了很多，人也愈发憔悴了。我卖力的脱线表演也不能让他笑出来了。

　　既然唯一的解药是柯洛，就只能厚着脸皮拉他去拍摄现场见柯洛了。

　　这一见可好，LEE这个口是心非的东西粘着我就开始挤兑柯洛，根本不是说给我听的，就是为了刺激柯洛，他甚至不惜把卓文扬的美色都扯进来了。柯洛很无辜的一句话都说不了。

　　不过色心这种东西比真心难以掩饰，LEE直勾勾的看着我们三个人拍照，当场飙了鼻血。然后全场的氛围就都变了，于是调和诡异气氛的脏活累活又落在了我头上，林竟到了哪儿都满场撒花儿才是真理。

　　第二天还有外景，晚上的休息时间就空了下来，柯洛回了S城柯家本宅，我和卓文扬两个住酒店。既然没事，当然一起在外面闲晃。精品步行街和去年冬天来得时候差不多，只是当年他在送我月亮，今年他要送别人钻石了。

　　眼前的一排万宝龙蒂凡尼卡迪亚突然显得很惹眼，说来也是，除了几个不的杂项，卓文扬还没有准备戒指和礼服呢。

　　“喂，要不要看一看？”我叫住了卓文扬。他随我进入了万宝龙的店。

　　德文国家的设计师可能拿他们的时间都去思考哲学问题了，款式简洁的利害，根本不适合做婚戒，就是卓文扬同意估计他的未婚妻也要跳脚。我的目光避开了具有诱惑性的手表和钢笔，连连的摇头：“不好，不好。”

　　“没什么不好的，挺好看的，适合你。”卓文扬开口了。

　　大哥，这是给你调结婚戒指呢好不好？和我有什么关系？

　　跳出万宝龙，强扭着自己的脖子不去看积家和江诗丹顿，直接硬着头皮钻进蒂凡尼。

　　都说蒂凡尼是女人的梦想之物，也许吧，不过要我看还是很受罪的。卓文扬倒好，根本瞧都不瞧一眼。

　　“卓文扬，你也来看看吧，选个合适的。”

　　“哦。”看到他低头寻找，我放开了自己的目光，找了把椅子坐下，不用再受这些小东西的折磨了。

　　导购很热心的给卓文扬推荐了好一阵子，卓文扬终于败下阵来，脸色苍白的把我拉了出来嘴上直念叨着：“不合适，不合适。”

　　我们两个站在卡迪亚门口对望了一眼，“最后一家。”竟同时说了出来。

　　他从左方搜索，我从右方搜索。

　　半晌，一颗黄钻进入我的视线，大约三卡，切割工艺良好，说不上怎么好，但就是觉得喜欢。

　　“卓文扬，来看这个！”他走过来，“这颗怎么样？不错吧！”

　　我能感觉他嘴角抽了两下：“你喜欢？”

　　“嗯，我喜欢啊。我品味不错吧。”

　　“你喜欢就行，就它吧。”他的嘴角又抽了两下，“我估计要改很旧的，12号的戒身，你等得了那么久么？”

　　“等等就等等吧，这么难得的一颗钻，大不了让他们送到T城嘛。不过你未婚妻的手好粗啊！”

　　“我……未婚妻？”

　　等等，你不是以为我要买给我自己的吧！神啊，救救这个男人也救救我吧。

　　“这个是我想帮你选的婚戒，你的那只那边应当早就买好了吧，还是说你有祖传戒指啊？”

　　“哦……”卓文扬还站在那里恍然大悟呢，“那就它吧，7号的戒身。”

　　乌龙的珠宝事件，太没常识了吧，我怎么可能把一颗大钻石套在手上呢？

　　快睡觉的时候，卓文扬来敲门，送了我一个盒子，里面是我在万宝龙里垂涎了半天的手表。

　　难不成他今天一直以为我要买戒指？

　　（六十）

　　第二日出了半天的外景后，被谢氏的那个少东集体拉走打篮球。

　　谢炎看起来让人舒服多了，找到了恋人后又把他从鬼门关里救了出来，整个人的戾气都消减掉了。

　　分组后，队员的组成怎么看怎么别扭。

　　谢炎舒念柯洛三人组，LEE我卓文扬三人组，这哪是三对三啊，三角恋还差不多，更何况还有LEE和柯洛这两个藕断丝连的人，打能得舒服才见鬼呢。

　　最后，LEE这老鬼终于坚持不住败在了柯洛的篮球裤下，明明是被色气迷惑还偏偏要说有杀气，才一个擦面而过久紧张的动不了了，又可笑又可悲。

　　一下午加一个晚餐，LEE在柯洛面前已经坚持不住了，他的花招我不是没玩过，所以太了解了。

　　一个没忍住就拆穿了他，LEE要去酒吧寻欢作乐，我当然也要一起去，正好清理一下昨天和卓文扬那种暧昧不清的感觉，好好施展一下自己发霉的魅力，吊个人来耍耍。

　　但没想到他居然陷得那么深，吞药参加派对，他除了一夜癫狂和满床狼藉之外是什么好处都得不到的，柯洛害他太苦了，我抽出手机把元凶呼叫过来。果然，LEE失去了意识也还认旧情人的味道的，扑到柯洛身上就不撒手了，费力地把他们两个丢到房间里。整个晚上，我的一边隔壁是从没停止过的叫声，另外一边隔壁是一点动静都没有的卓文扬，当馅饼，真孤独。

　　上了飞机我第一件事就是睡觉，一直睡到下飞机，连梦里都是LEE的叫声和卓文扬沉默的脸，LEE疯了，卓文扬也不正常，这是我梦中的收获。

　　刚和卓文扬道别，柯洛就拉我去喝酒，大白天的喝酒，这人们都怎么了，还有正常的陪着我么？

　　柯洛一脸我欠他三百吊钱的表情开始灌酒，你把LEE弄成这样了我没找你算账不错了。

　　柯洛一边喝一边说：“他不检点……他居然还用药……他原来找人回家还要我帮忙付账……他说他只爱他自己……他跑去那种地方鬼混。”说的自己像个弃妇似的，你也不想想LEE这样到底是因为谁啊？

　　“你自己呢？你能好到哪去啊！”我向这柯洛抛出了世界上最庸俗的一个问题，“如果舒念和LEE一起掉到河里了……你会先救谁？”

　　柯洛的酒喝到一半停了。

　　“不许黄牛，不许说他们会游泳，不许说两个都能救。你只能救一个，剩下一个就死了。”我一口气对他吼出来；“说，你救谁？说了你自己就明白了。”

　　柯洛醉得爬在了台子上，眼神迷离着，给自己灌了一杯：“我救……救小念！”

　　LEE，我先帮你默哀了吧。你玩完了。

　　柯洛完全要倒了，嘴里还念念有词的：“救小念，救小念……救小念……”

　　我一拳就招呼道柯洛脸上了，但不知道该骂他什么，我连自己都勉强不了，更勉强不了他。我只能在此刻替LEE用拳头招呼他，把他按在地上打。

　　“救小念……救了小念，然后……”

　　“然后什么。”

　　“然后，和LEE一起淹死。”

　　TMD你太会老牛大喘气了柯洛，我打人的拳头也停了，眼泪滴嗒滴嗒的往下砸。

　　LEE，你后半辈子温饱有保证了。

　　把半人不鬼的柯洛弄回家，惊慌的辰叔来开门。平素辰叔对柯洛是有所介怀的，但现在也顾不上了。

　　“他没事，喝醉了。就是样子吓人了一些。”我对辰叔说。

　　刚安置好了辰叔的这个继子，他亲儿子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卓文扬？有事情么？”

　　“哦，你现在在哪里？时间上方便么？”

　　“我在你父亲这里。”

　　“他怎么了？”

　　“你父亲很好，他没事。有事的是柯洛，他喝醉了，我送他回来。”

　　“哦，你等下有事么？”

　　“没有。”

　　“那个戒指的问题，女方似乎不太喜欢。我们得从新挑选一个。”

　　“你是说等会儿就去挑？”

　　“对，你在我爸家里等着吧，我过会儿去接你。”

　　卓文扬结束了通话，我把情况对辰叔说明了，辰叔跑去煮咖啡给我。

　　辰叔还是那个温暖柔和的辰叔，只是他进来身上的某些气质正在消失，代替上来的，倒有些像卓文扬那种冰冷的感觉。

　　或许是我的错觉吧，他们两个本来就是父子。

　　（六十一）

　　“你那个女人到底要什么样的戒指啊。”我不顾礼仪地在店里喊了起来。

　　我已经快把T城这家卡地亚的亚洲旗舰店翻了个底儿朝天了，卓文扬还没有任何表示。

　　“你未来老婆讨厌卡地亚？她讨厌你早说啊，跟这儿浪费什么时间啊。”

　　“也没有。”

　　我看着他这张脸，就很想在他肚子上踹一脚，看看能不能多踹出几个字来。

　　“那你到底是想怎么样啊，玉皇大帝太白金星观世音的卓文扬。”我就差给他跪下然后拜上三拜烧柱香了。

　　“买回去不合心意的话，还是要回来重新买的。”

　　“让那个女的自己来买，你掏钱不就完了。”这句话一出口，店里所有的女性都用极端恶毒的眼神盯着我，然后把同情的目光洒在了卓文扬的身上。

　　“不如这样，你试戴一下，我拍下来。发过去给她选，选定了在租借样子回去给她试戴。”

　　“为什么要我试戴啊？我好歹是个男人哎！”这句话一出口，刚才仇视我的女性们都笑了。

　　“可以么？”卓文扬不问我，反而用微笑攻势力克了那个女性店员，转头向我，“那我们开始吧。”

　　我想跑，被卓文扬一把抓了回来，死死的钳着左手，台子上摆了几十枚戒指，旁边围着很多看好戏的女人们闪烁着异样的目光。

　　卓文扬取来一枚粉红色心型切割的两克拉，要往我的手上带。

　　“不要啊，粉红色的，我的肤色那么健康，和它不搭的。”

　　卓文扬笑笑，把戒指轻松的套进了我的小指，我登时觉得我的自尊被侮辱了，更可耻的是还被他拍了张手部特写。

　　“你的手很好看，没有篮球运动员的那种关节变形。”谢谢你的夸奖，但夸的不是时候。

　　我想抽回自己的手，但被他紧紧地握着，不但没抽出来，还挣扎的相当的疼。

　　“乖，一会儿就好了。”他摘下戒指，又换了一枚长方形切割的五克拉，还是套在小指上，“你知道么？小指上戴戒指代表一辈子打光棍。”

　　“你滚。”我挣扎的越厉害，最后却只能把我自己弄得更疼而已。

　　我终于屈服了，他愿意在我手上带来带去就带吧，那帮女人爱看就看吧，我林竟的脸皮还是自诩超世界纪录的。

　　三十多个大小形状不同的戒指在我手上带了个溜够，卓文扬手上的力道也越来越轻，带戒指的姿势越来越优雅，估计婚礼肯定一次成功，都在我这儿练习了这么多回了。

　　最后一个戒指设计的很简单，戒身上满是碎钻，像摔坏了的星星一样。

　　“这枚好像挺大的。”卓文扬看着戒指说了一句。

　　“嗯，好像是。”

　　结果，我眼看着卓文扬白皙的手在我的手背上划过，那枚戒指就带在了我的无名指上。在我看来他的这个动作像慢放，每一帧都和清晰。

　　“你往哪儿带呢？”

　　“本来就该带在这个手指上的，都是你手长得太大了。”

　　“废话，你让一个大男人带女人的戒指，你猪脑啊？能合适么？”

　　卓文扬照了照片，想把戒指从我手上取下来，用了半天的力气，“好像拿不下来了。怎么办？”

　　“来人啊，救命啊。”我又不雅到叫了起来。

　　经理过来看了我手上的这枚戒指，训斥起店员来。这本是一枚尺寸过小的男戒，因为它体型的中庸导致店员范了错误，把它放在女戒里了。所以才有刚才一幕的上演。

　　我拼命的拽着我手上那枚戒指，都跳起来了还是没摘下来。

　　“卓文扬，你要负责任。”我指着他的脸喊，“要是摘不下来了，我还怎么找……”

　　“你等等，我把照片穿出去，再负你的责任。”他把图片打包后用手机发送出去。

　　我找了各种人来帮忙，但那枚戒指如同金箍之于孙悟空一样。

　　我气哄哄的走到卓文扬面前，瞪着他。

　　他拉起我的手，想转动那枚戒指都不能。他突然一个笑容，弄得我心惊肉跳的。

　　“挺好看的，摘下来就戴着吧。”

　　果然，他这句话的效果堪比恐怖袭击。

　　卓文扬痛快地掏了这只戒指的钱，又租借了十几只戒指回去仔细挑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