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礼勿攻----林海雪原
  发于:2010年02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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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番师徒俩出师不利,还没碰到齐王的衣角,我们就要命丧王府了吗?
  
  他俯首凝视,怀里的美人巧笑嫣然,眉目含情,毫无惊魂不定之色,以唇语柔声唤道,“凤儿,你我共进退。”
  毕竟是纵横江湖的风月高手,只淡淡的一句话,就激起徒弟同仇敌忾的斗志,那一瞬间,凤歌眼里再无别人,认真地点头,“是,月华。”
  他轻轻放开美人,双膝点地,打算独自将罪责包揽下来。
  
  凤歌刚跪下,身边一阵衣诀环佩之声,宇凌翩然来到他身边,推金山倒玉柱,向李翔恭行大礼,朗声求情,“皇叔息怒,这两人技艺虽高,配合尚不娴熟,侄儿最近有些空闲,可以训练他们。”
  
  李翔脸色略缓和,眸光如水淡雅无色,摸不清他在想什麽。
  
  宇凌突然伸手,抄起凤歌垂在袖中的手,十指相扣,眼波一闪,似笑非笑地说,“这乐师甚合小侄心意,请皇叔成全。”
  
  齐王年少任性,如此不顾体统地祈求,李翔很少见到,自然不便驳斥。
  於是,凤歌和月华便交由宇凌处置,一起带往齐王府,分别关进了不同的院子。
  
  折腾了半晌,凤歌感到颓然,今天在惠王府的经历,让他看得更清楚,在有权有势的皇公贵族眼里,人命卑贱如蝼蚁,顷刻间就消逝了。
  这世间并没有什麽公道。
  
  傍晚,王府的区管家来传话,请凤歌去怡园。
  
  这是一个清香四溢的大院,华屋面南朝北,从窗口可以望见漂亮的花园,鲜花盛开,草木茂盛,各处鸟笼高悬,关著金丝雀、鹦鹉、黄鹂等彩羽,屋外啾啾鸟鸣,室内丝竹清奏,真是风月清雅的好地方。
  
  进屋的时候,宇凌正沈著脸,对跪在脚边一位美少年厉声喝道,“贱人,滚!”
  
  凤歌眉头微蹙,心想,齐王想杀鸡儆猴立威麽?不过,生死无常,他一点儿也不介意,低眉顺眼地笑了笑,转身退到花园里。
  
  那少年嘤嘤地哭泣,不住地哀求,“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齐王不理会他,眼光不自觉地瞟到院中,那疤脸少年立在桃花树下,夕阳的的余晖,为他镀上了金黄的暖玉色,倍见美豔脱俗。晚风徐来,衣诀翩翩飞舞,耀眼的容光,让人著迷,尤其自内而外所散发的独特气质,既拒人於千里之外,又吸引著你如飞蛾扑火,奋不顾身地想要与他融为一体。
  
  脚下的娈童五官虽美,却缺少一股傲人风采,一直稀里哗啦地哭闹,齐王感到烦闷,猛地提高嗓音,吼道,“住口,不要脸的淫货,给我滚!”
  
  那娈童胆小怕事,匍匐在地上嚎啕大哭,“求求您,王爷,让我做什麽都可以。”
  
  齐王眼珠一转,想出一条恶毒的法子,他提起梨花带泪的少年,悄声道,“七星,本王命你去勾引凤歌,如果你做不好,就把你丢给侍卫队……”
  
  七星磕头如捣蒜,“是,只要王爷放过我和姐姐。”
  
  他诚惶诚恐地爬到凤歌脚边,仰起小脸,眼里满含著辛酸的恳求,“凤公子,王爷命我来伺候你。”
  
  凤歌以眼尾的余光,斜瞥了他一眼,慵散地笑道,“别来惹我,找你家王爷去。”
  
  七星急了,跪爬两步,以极其撩人的姿势,蹭在凤歌腿部。
  骚豔到骨子里的神态,配上秋波流转的双瞳,顾盼之间,足可令人魂飞九天。
  不过,他碰见的是魅术界的绝顶高手,这些招数就像关公面前耍大刀,根本差得太远了。
  
  凤歌懒懒地倚著树,竟闭上眼睛不再搭理。
  
  七星惊惶不安,拿出吃奶的劲头,抱著凤歌的腰,青葱似的手指著急地掀开其长袍,小脸伏在其两腿间,娇媚地呻吟著,嗓音极具魅惑,扭著身体摩擦,甚至伸出舌头想要去舔。
  
  宇凌绕有兴致地紧盯著两人,他的下腹有一点涨,欲望开始蠢蠢欲动。
  
  凤歌还是一脸云淡风轻,毫不回应。
  七星粉脸如即将凋谢的花瓣,张口隔著布料轻轻咬下,他就像黑夜的生物,骨子里透出一股绝望的风情, “救我,求求你!”
  
  凤歌退开半步,俯身托起七星的下巴。
  落日为他披上霞光闪闪的光辉,漆黑的眸子如寒潭,冷冷冰地注视著对方。
  
  七星只觉那双眼睛如妖似魔,晶亮透澈如莹月,“嗖”的一下就把他的魂魄给吸走了。他怔怔地凝望著,眼睛慢慢盈了泪珠,低声道,“求你,救我。”
  
  凤歌悠悠地叹了口气,同是天涯沦落人,何必相煎?
  他一转首,撞上了宇凌寒冰中隐含杀机的视线,微笑著拱手道,“齐王,请饶了这孩子。”
  
  宇凌走过来一脚踢飞七星,双手撑著树干将凤歌圈在怀中,夜风朗朗地吹,他脑後的镶满宝石的束发带在风中轻舞,白金丝线绣的衣袖如风帆鼓起,妍秀的五官显出几分纯净稚气。
  
  他慢慢地挨到凤歌颈间,舌尖在他的耳朵上舔了一下,轻笑出声,“凤歌,你若肯陪本王过夜,我便放了他。”
  
  凤歌的一双剪水秋瞳,又黑又大,幽深不见底,明明是冰冷的视线,却让人的身子仿佛要燃起火焰来,他用麽指按上齐王的唇,带著懒洋洋的嘲讽笑意,问,“那麽,大人想在此上演活春宫戏,还是回房?”

 


非礼勿攻 23

  宇凌的唇瓣变得异常敏感,那手指若即若离,轻轻一触,就撩起一簇小火花,瞬间传输到了胸口,他的身子起了难以察觉的微颤。
  
  这种兴奋的刺激,令他全体细胞都活跃起来,不自觉地笑了,“凤歌,本王虽想与你独处,却怕你下毒手,不如这样吧……”
  他转身招来敬立於院门的区管家,吩咐将娈童七星带走,取屏风及巨幅纱幔,将桃花树团团围住,隔离出一个独立的空间。
  
  桃花树下,八角亭中,放置著一个檀香木贵妃榻,华美舒适,宇凌搂著凤歌倚在榻上,挑眉笑问,“美人,你觉得如何?”
  不远处的屋顶和高墙上,肃立著王府侍卫,目不转睛地监视著,严防凤歌出手行刺。
  
  “看来,王爷喜欢玩露天野战游戏。”凤歌轻叹。
  
  温热的气息变得无比暧昧,吹拂在宇凌的面颊,散出一抹湿润清新的淡香,从鼻孔里钻入,晃晃悠悠的窜到了四肢,然後又流淌到心口,凝成了黯然销魂的魅香,越来越浓郁,弥漫了他的心扉。
  恍惚中,宇凌情不自禁抱紧凤歌,慢慢地凑上去,衔住那两片花瓣似的粉唇。
  
  这一吻,凤歌欲拒还迎,诱人地挑逗,好像玉女剥茧抽丝,将宇凌潜藏在心中的欲望,一丝丝,一缕缕,漫不经心地勾扯出来,从容地织结成网,呼吸间,向他兜头罩下,稍一挣扎,那网便如影随形收得更紧,令他魂色与授,沈迷其中。
  
  宇凌的脸热了,身子轻颤,紧紧地靠著凤歌,几乎透不过气来。他的思绪凝住了,脑海一片空白,一股久违的暖流瞬间传遍了百骸。
  他吮吸著凤歌的唇,像是饮著琼浆玉液,恋恋不舍地徘徊,迷茫中,他忽然想看一看那人的眼睛。
  
  宇凌喘息著抬起头,正对上那双冷漠的眸子,如千年寒冰,闪著清明嘲讽的光芒,毫无感情地俯视著他。
  他体内翻滚的激流,一下子停滞下来。
  一双动人的明眸,从记忆慢慢地中浮现出来。
  
  他想起,那年春假後,宪哥带他去贵族学堂,铃声响过,先生介绍新来的插班生,是一对俊俏的兄弟,冰雪般聪明可爱,操著糯软的南方口音,拘谨的微笑鞠躬,请大夥儿多多关照。
  弟弟个子瘦高,腼腆不爱说话,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如幽深清亮的碧泉,他说话常引经据典,像个小夫子,柔声细语,被人打趣几句就会脸红,自己最喜欢与他唱反调,只要看他被逗得眼泪汪汪,便会兴奋得胃口大开,如果能把他心爱的玩具弄到手,这一整天就会飘飘然充满了眩晕。
  
  那时候,如公子翩翩风采怡人,俨然是贵族子弟中的首领,就连皇长孙李宪都对他心服口服。
  一开始,宇凌也很崇拜他,自从那对笨蛋插班生来了,老是乐颠颠地追在如公子身後,像小跟屁虫似的,他心里就觉得不太舒服,看如公子的眼光,也多了一份审视挑剔,不如以前那麽尊敬了。
  
  那时候,天是蔚蓝的,云彩镶著金边,世界那麽美好,他的生活无忧无虑。
  如果,如果没有出那个意外……
  世事难料。
  
  宇凌的太阳穴开始痛起来,情欲犹如潮水,竟然无声无息地退了。
  他蓦地推开凤歌,站起身来,负手望著那桃花树出神。桃花已经开到靡荼,粉豔到极致,风一吹,便如无根的浮萍,悠悠飘零坠入尘土,化为一朵惨红。
  
  凤歌若有所思地注视著齐王,这一刻,他有个奇怪的感觉,眼前之人,身影寂寥,好像陷在回忆的流沙里,正在竭力地挣扎著想要爬出来。
  他不由收起了鄙视,暗想,难道齐王感到内疚了?
  
  一阵风拂过,几片桃花瓣飘在宇凌的肩上,他突然兴致阑珊,回头对凤歌冷冷地一笑,“凤歌,我们不是敌人多好。”
  
  两人的视线撞在一起,在这一瞬间,两个心思各异的少年,好像读懂了对方。也就是短短的一瞬,眸光一触即走,彼此的心情都已清澄透亮。
  
  宇凌看得明明白白,疤脸少年的眼底,藏著深沈的痛苦,如果自己逼迫得太急,结局只会是鱼死网破。
  那种刻骨的仇恨,仿佛火焰,将少年的眼睛点燃,让他整个身体都散著看不见的光彩。
  宇凌并不害怕,即使那股奇怪的恨,是冲著自己而来,他只感到肃然起敬。
  人就该有尊严地活著,对自己的爱恨负责。
  而他,该死的!荒唐的生活几乎淹没了自己,这些年,已经忘了如何真心地笑。
  他为何活得这麽辛苦,犹如行尸走肉?
  如果放下过去,一切可以从头开始,他可以有朋友,有爱人!
  想到这里,宇凌身体内冰凉的血液,变得温暖起来。
  
  这个念头,让他快活了一些,脸上的有了温润之色,他重新坐回凤歌身边,握著那双修长的玉手,心里堵了许多话,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想说,别怕我,别这麽仇视我,如果你真的不愿意,总有一天,我会放开你。
  
  宇凌神色有些傲慢地说,“凤歌,我想留你在王府呆几天 ……总之,我不打算伤害你……”
  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姿态柔软,语气恳切,虽然,不知道是否表达了诚意。
  如非迫不得已,他真的不想毁去这麽美丽的一双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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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礼勿攻 24

  凤歌平静地婉拒,“齐王,道不同不相为谋,小人只怕要辜负您的好意。”
  
  好一句道不同不相为谋。
  两人都是聪慧机敏的少年,闻弦歌知雅意,只说了一句便明了心意。他们炯炯地瞪著彼此,目光既温和无害,又锐利刺骨,毫无退让之意。
  
  黄昏,就在静默中慢慢消逝。当最後一抹绚丽的晚霞,从天边褪去,宇凌叹息了一声,作了小小让步,“凤歌,你先回去休息,改日我们再讨论这个问题。”
  
  凤歌被送回丽苑羁押起来,齐王果然没有前来纠缠。
  午夜时,他的窗户一阵轻响,一位不速之客悄然跃入房内。
  
  凤歌早有准备,掀开丝被,将来人抱上床,按在怀里轻柔地打了两下,苦笑著说,“月华,你的胆子也忒大了!”
  
  借著依稀的月光,月华仔细打量徒弟的脸,赫然发现唇瓣有点红肿,他气不打一处来,猛地撞进凤歌胸口,“混帐,老子才离开一会儿,你就红杏出墙!气死了,老子快被你气死了!”
  
  凤歌拥著美人,柔声道,“师傅莫气,我没事。”
  “等你真的失身,就来不及了!”月华气急败坏地扯开凤歌的睡袍,开始上下其手,“干脆老子采了你的小菊花,绝不能便宜那坏小子!”
  
  凤歌哑然失笑,托起对方的俏脸,亲了一口:“先别闹,说说正事,齐王府中藏龙卧虎,进来容易,全身而退很难,师傅为何来赶这个热闹?”
  他怎麽不知师傅的良苦用心,正因如此,更加不舍得。
  
  “我要不在一旁看著,你这麽风流,早就出轨了,哼!”月华伸手扭凤歌的耳朵,猛力往外拽。
  
  凤歌忍痛接受荼毒,温言劝道:“这里太危险,明日,我设法送你出府吧?”
  
   “不必,我自有妙计。” 月华颇有得色,一副老子是诸葛亮再世的模样。
  凤歌对著这个宝贝,心疼又心焦,不愿他随自己受苦,继续安抚,“师傅,待此事一了,我便回逍遥宫陪你。”
  
  “凤儿,你话说得轻巧,为师体弱多病,你若遭了不幸,我一个人也活不久的咳,咳…… ”
  月华咳嗽了两声,笑著揉揉凤歌发红的耳朵,呼呼地吹气:“我下手重了点,疼吗?”
  
  “不疼,月华,一点也不疼。”凤歌温柔地抱紧他,心中隐隐作痛。
  他的计划里,没有考虑师傅会卷进来。他可以不爱惜自己的命,却不容师傅有失。
  
  月华眼珠一转,亲热地依在凤歌的肩窝,撒娇:“凤儿,既然你不怕痛,可以让我抱你了吧?”
  
  凤歌险些呛到,忍不住嘴角上扬,啪啪地拍了拍月华丰满的臀,故意恶声恶气地说:“不行!要麽你回去睡觉,要麽把那晚剩下的部分做完。”
  唉,这家夥色胆包天,在白云寺有怀礼的庇护倒也罢了,如今闯到恶魔齐王的地盘,还想占徒弟的便宜。
  
  月华怎麽肯吃亏,嘟著粉唇发牢骚,“被徒弟上的话,老子还怎麽有脸做宫主?哼!老子就赖在这不走,看你怎麽办!”
  他两条光滑玉润的腿,勾缠住凤歌的腰,下腹紧紧地胶著不放,脸靠在其胸口,作小鸟依人状。
  
  “好吧,”凤歌乐呵呵地接受美人投怀送抱,问:“齐王的侍卫都被你撂倒了?”
  刚才,他一直留意外面的动静,并无发现其他可疑之人。
  
  月华在他怀里像小猫似的蹭来蹭去:“当然,师傅的迷香,可是天下第一。”
  
  凤歌伸臂将他抱起放在自己身上,两人又东拉西扯了一会儿,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接著,响起微微的呼吸声,凤歌低头一看,这人居然放心地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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