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落天一惊,急忙收手,自然就松开了齐凛的手,他向外退了步,向北适时插步,站在两人中间,满意这个位置,向北向段落天挑了挑眉,又做了个请的姿势。
身边两人间气压过低,齐凛自然感受得到,颇无奈的叹气,不理两人,他大步钻进前面热闹人群。节日自然少不了杂耍卖艺的江湖人,齐凛先是看了看嘴里可以喷火的唬人把戏,又瞧了桥同皮影戏差不多的民间艺术表演,待后面两人跟了上来,他又转到一个奖赏游戏摊前。
“这位爷,您要不要来试下?”摊前捋着胡子的中年人一脸高深的笑,“您要是能解开这题,架子上物件随你喜欢拿走一件为奖品!若是猜不出,一题一两银子!”
齐凛瞧了瞧说话的中年人,见他在一长屉细沙上用竹条边划边摇头晃脑吟道,“遥忘巍巍塔七层,红光盏盏倍加增。共灯三百八十一,试算塔顶几盏灯?”细沙上灵巧的简笔七层塔跃然而出,中年人自信满满的笑看齐凛。
段落天和向北穿过人群站到齐凛身侧,也低头看着沙盘,几盏灯?
“三。”齐凛微挑眉,简单的数列运算而已。
答案显然正确,中年人张了张嘴,似乎又不服这么快得到答案,又道,“井绳一根,三折入井底余一尺,四折入井底差一尺。绳长几何,井深几何?”这个题目自古来就是数算的经典,想眼前这个毛头小子也不会知道。
“绳长七尺,井深二尺。”齐凛简单的代数计算了下,说出结果。
这----中年商人伤了脑筋,情急又一道题目破口而出,“一百个和尚吃一百个馒头。大和尚一人吃三个,小和尚三人吃一个。大、小和尚各多少人?”
“大和尚二十五个,小和尚七十五个。”齐凛微微露笑,其实三题都很简单,但是对于没有符号运算思维方式的古人,要推断出这些问题,确要用些时间去想所谓精巧的逻辑解法。
齐凛身后段落天一挥扇摇了起来,笑着对还杵着的中年商人道,“三题三个奖品!”
中年人明显沮丧的表情点了点头,本想用难解题目赚取钱财,这日却是赔大发了。齐凛在架子上仔细选了圈,最后只挑了一半掌大的圆玉,只因这玉镂空雕刻了个缘字,莫名就有了感触,也许来了这个世界倦怠久了神经已衰弱,格外容易感怀。
“那个----”中年商人抹泪啊,这也太会挑了吧,端拿了最值钱的一件!这买卖可翻不了身啊!向北抬手一拦,未出鞘的剑横出揽过齐凛,哭死的中年大叔噎住话,半步不敢动,一脸难看的哭笑。
齐凛扳下向北的剑,笑弯了眉,“大叔留给你一题,三只猫三天捉三只老鼠,九只猫九天捉多少只老鼠?”
三人离开由哭笑到呆愣的商人,段落天突然回头,伸手从齐凛手里拿过那圆玉,“是羊脂白玉,细腻白如凝脂,光泽含蓄,果然是块好玉,那人今是赔大了。”
他笑着就俯下身,在齐凛惊愣中把玉系到了齐凛腰上,然后满意的点点头。段落天看着向北挑衅似的摇了摇扇子,向大侠面无表情的转过目光,拉着齐凛走进人群。
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长街夜灯,逛了大半,齐凛被前面起腔开唱的戏吸引过去。后面向北刚想跨步跟上去挽他,人群骚动,人们纷纷让路,向北只能眼见和齐凛分开路两边。
再瞧一队花轿喜庆热闹的拐过来占了整个街面,一时人们都停了步,观赏这出王员外娶亲的戏。
齐凛被人群推挤了几下就落在了后面,身后突然就被人一拉,人没被带倒也退了半步。光线有些暗,齐凛回头,却身后的人低声喝道,“别动!继续看你的戏,敢喊我就杀了你!”
齐凛真就不能动,实战经验告诉他身后这个拿他做遮挡掩护的人绝对不只是威胁,真会捅他一刀。
只是这叫流年不利?赏个灯会而已,他们几人都是隐了身份,一路来更是同段落天扮做普通商人,就是怕招惹仇人刺杀绑架,不料撞上这么一个意外状况,或者这是老天在给自己一个逃离的机会?
花轿队突然停了,轿身一歪,帘子斜漏,里面扮新娘的女子盖头红帕掉了半边,显出张清丽秀美的侧脸,人群哄闹起来,笑逗声不断,媒婆拐着莲花步忙来扶新娘,闹腾的又起了轿,好似这出戏本就是要演这个桥段来娱乐观众。
齐凛被人用刀抵着后腰,一边见不远处急急要钻来的几个人头,再望着人群对面向北张望过来,段落天拢着扇子躲着喧闹的人群就要绕过轿队。他张了张嘴,想怎样和身后的人搭话寻找机会。没等他开口,只惊觉一股强大的力量拽着身体就向后倒去,然后天旋地转落尽暗处。他不顾身后那人如何,想再挣扎起来,脑后一痛,眼前昏黑倒了下去。
待段落天来到对面,花轿过去,人群中哪还有齐凛的影子。向北愣在路边,刚就眨眼功夫,人怎就不见了!段落天转身和向北目光相对,瞬间刚刚情景脑中回过,两人突然醒悟,花轿!
向北身形快,飞的就掠出去,花轿队已行到了戏台前,王员外正要掀轿帘背新娘。向北长剑未出鞘剑身横来一扫,王员外被撞开,轿帘撕碎,新娘惊恐的大叫,帕头整个落了下来,圆脸浓妆艳抹满眼惊恐,哪里有点点秀丽样子。向北脑间轰鸣猛的回头,段落天锁眉摇了摇头。
齐凛失踪了!被绑架了!?还是----逃跑了!两人无话,一路沉默,向北回现场搜寻珠丝马迹,段落天召集了护龙庄临近大小分舵手下,以及十八暗位,找不到人,谁都别想活。
却不知,福平镇外山林小路上一队黑衣短装的蒙面人正抬着只似戏团装道具的木箱飞奔。
带队的头子抬头看了眼树林间透下的阳光,真是不顺,他们“白鼠”一派向来收钱办事,这次本就只抓一人运出城,不巧此人竟有同伙,备的一个木箱还好够两人塞进去。
他们浪费了太多时间才出了城,却仍是一路都被跟踪,再不到地交货迟早要出事。他向后挥了挥手,示意手下跟上,抬着装了两大活人的箱子的手下脚步明显加重。几人翻过山头,行了段山路终于见了平地,那头子四处张望,发现了山林内一庙宇露出残破一角,他嘴角一笑,如释重负,终于到了。
破庙内站着两人,一高一胖,高的锦衣束腰富贵公子装扮,却一脸阴笑,胖的样貌普通着布衣,陪在高个身边似属下又没什么卑恭的意思。
头子一进庙见了两人,命令手下放下箱子,“唐二公子,请验货!”
唐二公子笑了笑,“张堂主---”那胖子不答,去揭开箱盖,往里瞧了瞧,皱眉头道,“哪个是?不就要抓一人吗,那个是谁!”
“同伙,两人一起的,顺便就抓来。”头子瞥了眼,懒得多解释,“你们要的人我带到了,剩下的钱呢”
唐二公子踱到箱边蹲下身子,伸手扳了扳箱里两人脸,一个纠着眉头,剑眉高鼻俏唇面容七分如其母,艳绝江南小樱红江湖第一泼辣美人。他笑着挑眉,就他没错----另一个,他扳过那张昏睡的脸,砰,心鼓动,端是张可毁绝天地的精致脸孔,他唐二公子一生最好美人,男女通吃,游历花丛多年从未见此美色。他似吞了口口水,道“货没错----钱----”他拖长了字音,话尽,那胖子张腰中如鬼魅般抽出两条长鞭,闪电般飞扫出,那头子不想他是要杀人灭口,出杀招,仓促间只来得及避过要害,胳膊腿连腰外侧均被连扫瞬发的十二式夺命鞭伤到。更可怜,他身后几名手下,反应动作远不及他,转眼间就丧命鞭下。
“唐二你!”他气急败坏指喝,“杀人越货不合道上规矩!”
“规矩!?”唐二站起身,阴森道,“那是什么狗屁东西!”他说着手起,那头子连拔刀的机会都没来得及,一枚六凌暗器已没入他脖颈,不一会就没了气。
“去收了那暗器!”唐二盯着箱子吩咐道。
“你唐门二公子不怕规矩,还怕枚暗器会露了身份?”张胖子冷笑,还是走过去收了暗器。
唐简冷了脸,笑容变的恐怖,“我是怕啊,这事要露了风声出去,坏了那老头子计划,他要是疯起来你不怕?”
胖子哼了声,回头见那箱子里有人已醒了。
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王八羔子!”何进揉着头坐起来,待眼睛适应光线看清眼前的人,立刻扑了过去,唐简一手就掐住他脖子,笑道,“何少最好别动,在下不想伤了美人!”
“滚!”何进吐了他一口,但身体酸麻无力,运功也徒劳,半分力气都提不上来。他心下一凉,悔道自己那时着了道,又中了软骨散,这回要脱逃可是万分渺茫了。
唐简看出他心思,收紧手掐着他脖子逼他看向自己,“何少最好是合作,少吃点苦头。”
“我呸!”何进怒火冲顶,眼珠发红,“我何家庄上下几百口人命,我父母亲都是你害死的,我早晚会杀了你报仇!”
“报仇?”唐简冷笑,“自己都没活命,还想报仇!你最好乖乖把密图交出来,看你这副样貌还值得给我解解火,你若是顺了我意,让我干的爽,我到可以留你个命。”
他说的猥琐,目光赤 裸 裸的色欲,何进被激,脾气一下子火到极点,不顾自己功力未恢复,一脚踹了出去,无奈人还没被唐简掐着,动作所限根本就无效果。
咳,咳,箱子里传来咳嗽声,声音刚好引起几人注意,齐凛坐起身跨出箱子。一边胖子张一激灵,没注意他人什么时候醒过来,急忙上前去抓他手擒住。
齐凛没内力,更不会这个世界那些功夫,张胖子算是江湖数得上的高手,只一招就轻松将齐凛扣下。他不知这人不会武功,更没半点功力,出手就用的近八成力道。齐凛就被他扳着胳膊,抵跪在地面,冲击过大,齐凛只道眼前黑晕,胳膊被扭痛,膝盖也结实的跪在石面,他心里啐骂了声。
唐简放开何进过来蹲下瞧着齐凛,齐凛看了两眼他,笑道,“这位公子。”
齐凛早就醒了,在箱子盖开前他就有了意识,他不会向何进这个傻小子,醒来就喊骂。他闭着眼睛,控制呼吸装着昏睡,他要知道牵连自己落入绑架的人是谁,要知道绑架的凶手又是谁,目的是什么,目前他们又身处何处。他有着多年实战经验,更在生死线上辗转过多次,比起这个世界的刀光剑影,原来自己世界中的枪林弹雨更要凶险万分。所以他懂得如何让自己面临危险而更加冷静,让自己在最短的时间内了解最多的信息。
当然自己来了这个古老的时代久了,似乎都忘记自己了原本的样子和曾经的生活。也许是刻意要遗忘一些事情,要在心理不断暗示自己就是齐凛。
他再度扬起嘴角的弧度,道,“您要是现在就让我们何少死了,或是让他有了死的念头---”他端看着那何家少爷露开的衣领,接着道,“那您要想得到密图的消息就真的没机会了,何少的性子,您大概也有所了解的吧。”
唐简锁了眉头,他看着齐凛来了兴趣,“哦?那么,你又是谁?”说着他伸手抬起齐凛下颚,手意图明显的磨挲着,眼中已把对何进的欲望投到了齐凛身上。
齐凛垂了眼帘,羽翦挡住了眼中神情,嘴角笑意没变,“在下不才曾受何老庄主所托,在其子危难时出面不论如何也要保其万全的小书生。”
何进听到此握了拳头,这人----
这是什么!唐简冷笑,胖子张手上用力,齐凛被扳在身后的胳膊立时要被卸掉了般活生生地痛,他不禁吸了口气止住出口的痛呼。
没有所谓的功力,更是被废过的身子,面对现在这样情况,他就万分怨恨。就不知这样的身体是不是真的拜段落天所赐。
胖子张恶劣地笑道,“没丝内力,不懂武功还敢开口说是保护何进的人,不知死活!说,你到底是谁!”
齐凛心里把死胖子张剐了千刀,他道,“在下文人书生自是不会武功,也不是江湖中人。”他脑里反复琢磨,想了武侠电视剧没白看,这些江湖人编个什么所托,身份弄的越玄乎越有神奇感。
唐简果然有了犹豫,他示意胖子张住手,向齐凛道,“接着说。”
“老庄主托在下保少主子安全的秘密方法,就是----”齐凛眯起眼,一字一顿道,“一张卷皮!要想要这卷画在皮革上的密图,就要先放了少主,图自然会由在下奉上!”
齐凛话说完,心下也敲起鼓不安,这是赌,他刚装昏时将几人对话都偷听,只言片语加上自己推断揣测,想这唐二公子大半是只知道有密图,并未真见过,那么他只要把图稍微描述下,自然的说出来就会引起他的三分信任。
“那么图呢!”唐简选择先相信这个人。
“哪有什么图!我爹从来没和我说过!你又是谁,凭什么说是受我爹所托!”何家少主蹦起来,他不愿意听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话,他何家一趟走镖被劫,所有镖师包括他爹都被杀害,同时何家庄夜晚起了大火全庄上下男女老少连着他娘亲都死在庄里,尸骨无存!全何家庄就只剩了他一人出游逃过一劫,然后更是接连被追捕,这灭门父母血仇,疑云重重,他怎能忍住,刚十几的年纪还未入江湖却突然遭受此打击,又让他如何面对,只知生不如死!
齐凛看着跳过来揪着他的何进,这孩子那痛不欲生的神情,盛满怒火与不信任的眼睛,让他心忽然揪痛,似曾相识的神情,他有些恍惚。
“说啊!”何进大吼,劈面一掌就挥向齐凛,虽无功力,包含着委屈和不解的怨气的一掌还是让齐凛脸上狠狠挨了下,嘴角被扫破,血溢了出来。
齐凛转过目光盯着何进,一时何进瑟缩了下,这目光毫无温度,冰凉无情。
“你爹交代我的事,如果没有必要,你根本就无须知道!”齐凛冷声道。
何进颓然坐到地上,一掌扇出他也为自己的无能为力痛恨。
唐简拍了拍手鼓掌,他笑道,“好,好!”
齐凛看他,“你也没有其他密图消息,我这你愿信不信,大可现在就杀了我们!”
唐简摇了摇头笑,“我可舍不得杀了两个美人!”他正色道,“说图在哪,我就放了你们!”
鬼才信!何进怒瞪齐凛,意思明显不让齐凛说。
“图我藏在前面镇上客栈,只有我知道放在哪里!”齐凛看了眼唐简,“没有我亲自去取,你就烧了客栈也找不到!”
“别听他糊说八道!”胖子张冲唐简道,“全凭他张嘴说,想是要耍我们!”
唐简顿了顿,目光在齐凛脸上来回扫了几下,他向胖子张道,“那你还有别的找到密图的线索?”
胖子张哑了声,他们确实没有。
唐简又看了看何进,想到了主意,阴笑起来,“好,我放你去拿图,张堂主跟着你!”
齐凛轻蹙了眉头,“我怎敢保证你不伤害少主子!我要带他一起去!”
唐简道,“你要带着这小子跑了,我岂不人财两空!”
齐凛嗤笑道,“以二位武功对付我们两人,还怕我们跑了!?”
唐简打量着齐凛,他不会武功,这个何进又食了软筋散一时半会恢复不了功力,两人等同废人,如果只放这胖子张跟着去拿图,难免他拿到图杀人夺图回去独自领功!那自己岂不亏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