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冉燃 上————混世精灵
混世精灵  发于:2010年02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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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目光从他的吉他、指尖再缓缓向上,到他神色投入的脸庞。有一霎想挪开,却好像被一股什么强大的力量而紧紧吸引着,又或者说勾引着。

  他开口唱了一句,忽然嘎然又止。我回过神来,按了暂停,问他怎么回事儿,他说没事儿,重来。

  于是我们重新开始,可是结果还是一样。到了第三次,我终于忍不住了:“许耀,你到底什么意思?玩儿我呢吧?”我拿着耳麦的手真的很酸。

  他把吉他放下,说:“颜锐,你这么盯着我,我唱不下去。”

  “……”

  “有没有人说过你长得很好看?”他忽然靠过来,几乎贴到我鼻尖。

  “神经!”我揣起一脚:“你还录不录?不录我关机了。”

  “录录录。”

  傍晚终于完工,我们一起去吃火锅、小龙虾。然后互相讲笑话逗对方,要是不能逗乐对方就得罚生吞辣酱一勺。许耀甚至还抖出了几个黄段子,我说都太老土了,听过不下二十遍了。他边受罚边说:“靠,颜锐,看你长得挺纯情的,原来骨子里这么黄!”

  “你他妈才黄!是你先说的荤段子……”

  他瞅了瞅四周没什么人,嘿嘿一笑,凑过来:“那下回咱们一块儿看片子。”

  “什么片子?”

  “废话,黄片啊!你肯定有吧?”

  “你、去、死!!”

  那天晚上我很晚才睡。开着的电脑循环播放着许耀的那首叫做《告白》的歌。

  那些歌词整夜挥之不去:

  痛苦永远来得那么争分夺秒/让我连喘息的机会也无法找到/

  你总说我想的太多太复杂/但我相信 爱终能聚沙成塔。

  三、

  这大概真的已经不是一个认真的年代了。两个人在一起,合得来就将就着磨蹭时间,合不来就干脆地一拍两散。小沐的直觉最终变成了现实。其实程珊也没有把话说白了,只是对他越来越冷淡,爱理不理。谭晓沐又是个颇不喜欢自讨没趣的人,于是分得迅雷不及掩耳。

  后来我问小沐伤不伤心,他回答说一点都不,我便指责他冷血动物。他又纠正说不是不伤心,是这种感觉已经麻木了。我笑而不应,其实在那段苍白的学习时光里,大多数人只不过是为了寻找刺激或消磨时间,这种所谓的喜欢也注定维持不了多久。

  谭晓沐还分析说他估计程珊是喜欢上别人了,我想也是。我知道那个人是谁,但没有告诉他。

  十一月底学校举办英语节,我从不关心这些事儿,但那回老师点名要我出个节目,不出也行,当主持。谭晓沐知道了这事儿似乎有点“幸灾乐祸”。他说颜锐啊,是金子总会发光的,才子你就别推脱了吧!我感激他的抬举,却有苦说不出,因为这有点违背我处事低调的原则。只是得知许耀那小子也不幸“中奖”以后,我竟不知所谓地答应了下来。

  有三天放学后,我们都在团委办公室排练。第一天我们凑在一块儿写串词。除了我跟许耀,还有程珊和高一的一个女生。程珊似乎有意要跟许耀套近乎,把他拉到一边的写字台商量。我手里写着残破不全的句子,心神不定,眼神总是无法控制地瞟向许耀跟程珊。

  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目光,没有征兆的朝我走来,把手里的东西丢给我:“颜锐,你看看这句行不行……”

  被丢在一边的程珊很快也过来了,她扯了扯许耀,但他没搭理。程珊又叫了声:“许耀……你帮帮我……”

  “噢。你等会儿。”许耀埋着头轻描淡写了一句,我抬头看程珊的神色,已是一脸铁青。

  那天下午我们有说有笑,直到天黑。其间程珊给许耀使过好几个眼神,都没回应,最后只得暗自神伤地离开。

  第二天开始排练。根据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的原则,上级安排许耀跟程珊搭档。程珊如愿以偿自然高兴,只是许耀有点窝火,我们各自排了一会儿,他就跑我这边儿嚼耳朵根子:“妈的,真够粘的,肉麻话说一堆还不够,又约我晚上吃饭。”

  “噢,那不挺好?”

  “颜锐……你不是不知道……我对她没兴趣,一点兴趣都没……”

  “那你跟她说明白就是。”

  “明白?我也想说明白,我给的暗示够明显了…….”话没说完程珊不合时宜地过来催他,许耀忽然吼了一声,“烦不烦啊你?!”

  程珊被吓一跳,脸红的要命。当时办公室里还有几个学生会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儿都看着我们。程珊愣了半会儿,掉头就冲了出去。

  我小声对许耀说你这样未免也太过了……出去看看她。许耀说有病,走了拉倒。我又劝他说程珊好歹小沐的前女友,就当看在哥儿们面子上……说了好半天他才肯去,晚上给我发短信的时候说是跟程珊摊牌了,拒绝地相当决绝,那姑娘差点当场就哭。

  不知为何,他的这种“无情无义”却让我感到一种不可名状的欣慰,让我看到眼前的一束光。

  最后一天的排练异常顺利。程珊的小动作明显少了许多,面对许耀也是一脸木讷。看来真的一点余地都没留。

  次日中午我和许耀在寝室复习串词,他说没背熟,让我帮他练练。于是我就照着程珊的词念。过了一遍挺顺的,我说你也太虚伪了,这叫没背熟?我看你是存心想让我丢脸吧?

  许耀伸手搂我肩:“我真没骗你!奇了怪了,昨我跟程珊没一遍是顺的。看着她那张脸我就卡词儿。”

  “有这么夸张嘛?”

  “怎么没有?唉,要是跟你搭档就好了……”

  “笑话,跟我搭档你就不卡词儿?”

  “不卡。”他自说自话往我腿上一坐:“你的脸比她的好看多了……”

  “恶心!!!!”我把他脸掰开,这时候帮咱俩出去买饭的晓沐刚好回来:“说什么呢?谁恶心?”

  “没什么,我去洗手咯。”许耀站起来,屁颠颠走开。

  我跟小沐把饭菜铺开,因为东西多,桌上又堆满了书跟好些瓶瓶罐罐的,再加上这小子笨手笨脚,把酱汁洒了我一身。许耀出来见我这狼狈样:“搞什么呢你?弄成这样下午怎么上台?”

  小沐一个劲在那道歉,拿抹布给我使劲擦。

  “别擦了!赶紧脱了洗吧!”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冲过来解我扣子。我有些窘,任凭他拉拉扯扯,然后跟他进了洗手间。

  他拿肥皂搓了半天,我一直站在边上看,洗到一半他突然骂了一句:“笨……”回屋又找了件白衬衫,“穿我的得了……这点时间怕是干不了。”

  我把他的衬衫穿上,闻见一股很淡但属于他的皂香。

  那天下午的整场演出都很顺利,包括我跟许耀的主持。只是整个过程中,我总能察觉到他的眼神向我瞟来,也许是在寻找某种不会忘词的神奇力量?我不得而知,但我真实地感到在他灼热的目光下,我的心脏在加速跳动。

  这大概就是我不正常的先兆。

  夜里,平躺在狭窄的小床上,黑色如平常一样严实地包融着我。从窗帘的缝隙透射过的暗影流连在床头,周围似乎流动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它们横冲直撞地闯入全身的筋脉。好像要吞噬每一个脆弱的细胞。

  我没有换去许耀的那件衬衫,合上眼的时候,竟有一种轻柔的被拥抱的错觉,这种错觉里流动着幸福。而某种温度却像是烧着了,炽热的,烫伤了我的皮肤。

  那天似乎还做了一个梦,梦里我跟许耀在那间熟悉的屋子里,我坐在他的腿上,他慵懒地抱着我,看不清表情。

  醒来的时候,一种史无前例的恐惧感突然占据了我的心头。这所有的臆想让我的心乱透了。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会对许耀产生那样的幻想?诸多的问题缠绕着我,让我透不过气来。

  我只能对自己解释说,一定是白天太累了。什么都没有,我只是跟他在一起的时间太多了。

  四、

  感觉这种东西,来无影去无踪。你甚至不知道它缘何而来,所以成了错觉。那段日子,我试图说服自己这种特殊的感觉应该是一种错觉,抑或是许耀的介入对我产生了新鲜度,我坚信随着时光的漫漫流逝,这种错觉会腐败,许耀对我来说最终应该,也只能成为像谭晓沐那样的角色,好朋友,一辈子的好朋友,仅此而已。

  只是这种自欺欺人的自我辩解在还没有产生效应前就软弱地溃败了。错觉没有腐败,而是变了质,变成了一种异想天开的感情。

  很快就是期末,爸妈一个在国外,一个出差,于是我借此入了伙,都跟许耀和晓沐一块儿吃晚饭,回来就一起上晚自习。我们三个在一起似乎总有说不完的话,许耀跟晓沐聊得更开些,但只要许耀故意拿话激我,我也从不客气。我们每晚从这一家吃到另一家,然后一路逛回寝室。

  有一天晚上我把外套忘在了店里,那时候我们都快到校门口了。天气很冷,晓沐埋怨说脚麻了走不回去了。我听出他不愿意就说我自己去,许耀却说陪我。有那么一瞬间我感到很高兴。

  半路上,忽然飘雪,他问我冷不冷,作势要把自己的外套借我。我拒绝了,他叹了口气,说:你这人怎么这么别扭,声音都抖了。然后把羽绒服的拉链拉开,把我拉进他怀里。

  我们很别扭地走着,他从背后抱住我,那种仅在梦境中出现过的温暖让我的脸不由自主地发烫。

  他问:“这样好多了吧?”

  “嗯,谢谢企鹅爸爸。”

  “什么呀?”

  “没看过动物世界啊?南极的企鹅才这么走路。”

  “反正我觉得这样挺好的,你脸怎么红了?”

  我一愣,说:“太热了。”然后飞快地跑进店里取衣服。

  期末考让我头疼的是物理。我可能真没这方面的天赋,有时候连题目在说什么都不明白。考前最后一次测验我没有及格,晓沐的多嘴竟让许耀成了我的特别辅导。我知道他不是刻意,只是偶然提起之后,许耀便信誓旦旦地说有他在保我及格。

  他的这种过分热情我推托不得,晚自习的时候他总是拉我坐在墙角,然后翻他的笔记,耐心地跟我讲每一个知识点。许耀或许是个好老师,但我总是有些恍神,眼光总是游离在他的侧脸。等被他喊醒的时候,便是一片茫然。

  晓沐很快为自己的多嘴而感到后悔,因为这样一来他的英语没了着落,许耀打发他一边做习题,但他时不时地总要跑过来打断我们的进度,问这问那。许耀显得很不爽,随便几句就把他给打发了。然后转过脸,刚才还凶神恶煞的神情立刻恢复了微笑。

  最终我的物理和晓沐的英语都过了。我们开始为高三的分班作抉择。许耀没有什么可说的,他去定了理科。小沐有些犹豫,而我心里则打定了主意。

  期末考完后我们一身轻,都想出去干点什么放松放松。K歌、滑雪、打保龄这些花样玩的不想再玩。最后晓沐居然拿出三张浴场票说他爸给的,问去不去。我说有病,去那儿干嘛,又不是偷窥狂!许耀说免费的不去白不去,还有颜锐你别想溜。

  于是我在二位的“保驾护航”下到了目的地。也许是因为不习惯,我在更衣室里别别扭扭的,让许耀看了笑话。他已经脱了差不多了,跟我边上一站,问:你很少上公共浴室吧?

  我恩了一声。

  “一会儿一起蒸桑拿,可舒服了。”

  “哦。”他在,我跟本没办法顺利地把裤腿扯下来,只能掩饰地一再重复着相同的动作。

  “干嘛啊?跟你说话都低着头?”我的脸忽然被他给抬了起来,并且在对上他赤裸的胸膛的时候无法自制地因充血而发烫。

  “你怎么又脸红了啊?”他哈哈笑起来:“颜锐你脸皮可真薄!!”

  “你让开点行吗?我脱衣服。”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把他推出半米。

  “噢~~~我知道了!”他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你不会是害羞吧?都是大老爷儿们,我都让你看过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什么看过了?!”我有些心虚。

  “靠,还装!”许耀又挤回耳朵边上轻声说:“我身材不错吧?”

  我脑袋一嗡:“去你妈的!”

  “你小子!!可不能白看!”他忽然贼笑着就来拽我裤腿,“来!颜锐宝贝儿,让哥也看看……”

  “别闹!!!”我慌急了,他徘徊在我下半身的手几乎让我激动过头,幸好这时晓沐来了替我救了场。

  他大喝一声:“淫贼!”然后把我俩分开,并且“教育”许耀说颜锐可不是他一个人的,也是他谭晓沐的,要看……得一块儿看。

  我几乎被他气死。

  但最终他们还是安分守己,没有再干出什么禽兽不如的事儿来。

  我们三个人在小池子里闹了好一阵,互相泼水偷袭,谭晓沐被许耀推倒好几次,我趁着他不注意得逞了一次。可是许耀运动神经好的惊人,跳起来立刻猛虎般向我扑过来。

  也许是池底有些滑,我摔倒的同时许耀也一个重心不稳。这唯一的一次却还是这么不巧,整个人都压在了我的身上。

  摔得乱七八糟,四周围的水好像也忽然升温变得滚烫。

  忽然有种强烈的电流刺激我的全身,绵长的触感在某个不应该的地方反复出现。

  “啊,对不起!”许耀终于发觉自己的手放错了位置,迅速地挪开,然后退开一点距离。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压抑,一再地压抑之后,等所有都恢复平静,我没打一声招呼就走了出去。

  我想这地方我不能再呆下去了,一刻也不能。我甚至不敢回头看许耀的脸,生怕被他看出什么变态的想法来。

  那天不辞而别以后,许耀使劲地给我打电话,我都没有接。他大概以为我为刚才的事情而生气了。

  黑夜里,我又对着头顶黑漆漆的天花板。Mp3里放着舒缓的歌,我才渐渐睡去。那天夜里,我做了一个更可怕的梦。

  许耀的裸体在这场梦里看得是那么的清晰,梦里的另一个主角是我,我们在床上纠缠,像禽兽一般互相撕磨和索取。

  第二天醒来我满头大汗,内裤竟也湿了。

  我有种跌至深渊的无助感,我无法置信自己对许耀的幻想居然从心理上的绵延到生理。我再也找不到说辞为自己开脱,只是觉得肮脏,和可耻。

  五、

  寒假前最后去了一次学校,交了文理分科的意愿表。纵使我在那几日刻意地左躲右闪,那日仍然在过道上不凑巧地与许耀迎面撞上。彼此毫无目的地寒暄两句,然后他大概是瞟到我手里的意愿表,说:哎,你还是选了文啊,我还想咱以后混一个班该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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