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台萧音+番外————梦涵
梦涵  发于:2010年02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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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呵呵呵……”把脸埋入段子楼的肩头,水宴然闷声地笑了,可笑中却蕴含着无限凄凉,“……我水宴然是世所公认的邪美人,因为我行事狂放、诡邪不羁、但凭一己心情……但我从不后悔、从不认错,因为我自认万事无愧于心,世事因果都是别人自找……就连五年前甩开你时我也是如此认为……但是,我现在后悔了!认错了!!子,我真的不知道你爱我这么深,我真的不知道我伤你那么深,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后悔了,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就算你不肯原谅我,你也不要再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惩罚我了,好不好?好不好?!求求你好不好?!”


      凤凰台上,夜风冷冷的拂过水宴然绝艳的脸颊,断脸复横颐的泪水湿透了段子楼的衣衫,“……子……子……子……”带着哭腔的沙哑声音断续的喃呢着深爱的人的名字,子,你真的不愿意原谅我吗?你真的不愿意见我哪怕一面吗?你真的早就已经不爱我了吗?!——你真的是因为恨着我才排斥从梦中醒来吗?!!“……子……是我对不起你,你就别再和自己过不去了。你要知道,大理需要你……你的嫔妃子女需要你……我也——但你不是为我而活的!!!求求你别再跟自己过不去了,好不好?!!!如果,如果你真的不愿意见到我,如果你真的恨我,我从明天开始就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如果你这样就愿意醒过来的话,我可以一生一世不去打扰你……这就是报应吗?因为我伤了你的心,因为我以我不爱你的自私理由把你推入绝望的深渊,所以我如今也要面对被深爱的人恨入骨髓、连见一面都成为奢求的状况吗?为什么就不肯原谅我?我……爱你啊!我深深的爱着你啊!我唯一爱的人就是你啊!!!为什么……为什么……子……子……子……子……”

 

 

      伤痛的暗哑的呼唤伴着潇潇的夜风散开在又一个春天的夜里,春寒料峭,单薄的雪白身影飘出凤凰台,一步一回头,却又不得不迈开沉重的脚步,痛了、错了、后悔了……可是,有用吗?没有用了吗?谁能给他一个答案……

 

 

      人都会犯错,但是……不是所有的错都可以原谅。即使不忍、即使……有再多的理由、再多的感情……一旦人犯了再也无可挽回的错误……就一定要对自己所作的一切负责——甚至付出一生的代价……


      后悔、认错、道歉……一切的一切,全都没有任何的意义……好多事,不是一句后悔、不是一句少不更事就能解决得了的……

 

 

 

      第九章 相恨不如潮有信 相思始觉海非深

 

      借问江潮与海水,何似君情与妾心?相恨不如潮有信,相思始觉海非深。
      梧桐更兼细雨!
      段子楼茫茫然睁开双眼,看向头顶雪白的纱帐——好累,好想睡……我是怎么了,怎么连睁开眼睛都觉得如此的无力?入眼就是雪白的纱帐——这里……不是凤凰台,那又是什么地方?


      缓缓转头观察房里的摆设,段子楼茫然的判断着——上好的紫檀木的家具,雪白的纱窗、罗帐、锦被,窗开了半扇,飘来雨所特有的味道混合着小几上茉莉的淡淡幽香溢满室内。连着卧室的小书房里雅致的摆满了名家书画,而书房正中的琴几上摆了一把古琴……焦尾!那把应该被自己剪断了弦的琴!!——自己绝对没来过这里——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焦尾又怎么会在这里?


      “呜……”头好痛!想甩甩头,却不意呻吟出声,吵醒了一直伏在自己身边已经睡着了的黑衣人
      ——谁?!
      段子楼不禁身体一僵,谁的武功如此之高?一直伏在身边自己都没有发觉!莫非——水宴然……?!记起来了,自己……在和青竹帮对决时,紫妍被竹青夜暗算,而自己情急之下违规运功……最后,他来了,只不过……叫的名字……是“紫”……之后呢?不记得了,问题是这个黑衣人是谁,还有这是哪里。


      “呜……”许是段子楼的目光太过锐利,动了动黑衣人抬起头来模糊的视线对上段子楼的眼睛,安心、惊喜的表情瞬间浮上绝色的面容:“你醒了?”
      然而段子楼却呼吸一滞,脸色瞬间苍白,哇的一口鲜血狂喷而出。
      ——独·孤·靖·涌!!!
      不是他!果然不是他!!自己还傻傻的期待什么?!!
      “——主子!”黑衣人一见段子楼口吐鲜血不禁大惊,身体应该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为何还会吐血?!忙跳上床运功努力压下段子楼翻涌的血脉,好半晌才收功松了口气,“主子,你……觉得怎么样了?你的伤虽然好的差不多了,但昏睡了半个月身体还虚弱得很呢。”


      “……独孤,你的功夫进步太多了,这几年没有回大理,去哪里拜师了?”涩然一笑,段子楼别开头,不去看黑衣人担心的脸,任苦涩的滋味慢慢在心里泛滥开来,不是他,果然不是他。自己到底还在期待什么呢?自己早就死心了不是吗?自己不是“紫”,不是那个被他所爱的幻影……所以,他也理所当然不会在自己的身边看顾。自己不是早知道了吗?为什么醒来后的迷蒙中心痛得这么彻底?那心中因期盼而来的苦涩又是什么……


      “我……我去了瀛洲,先不管这些,你觉得怎样了?”黑衣人没有发现段子楼的异样,一脸的焦急反问段的状况。
      “没事了,刚刚只是有点……对了,这里是哪里?我又怎么会在这里的?”强迫自己冷静,段子楼回过头问道。冷静下来才发现,自己的伤竟好了十之八九——怎么回事?自己不是早该死了吗?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这里的空气中飘散着一种遥远而熟悉的香味。


      “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你已经昏睡了半个月了,而这里……是水门的淑桐轩,水宴然的卧房。”只有一瞬间,黑衣人的脸上一闪而过了一抹不为人知的表情,是期盼、是不安、是愧疚……还是一些别的什么?不过,却没有逃过段子楼的双眼。


      “……水宴然……”低下头,段子楼掩饰着内心的骚动,已尽量平静的语气问道,“他……人呢?”
      “……把你送来后就走了。”这句话其实漏洞极多,那水宴然到底是怎么找到他的,又怎么放心把段子楼交给他照顾——一切都不对劲。但也许是段子楼太过心乱,居然没有追问就换了话题,“那……紫妍他们呢?”


      却不想黑衣人竟低下头躲避了他的目光,纳呐的回道,“……紫妍郡主他们都没事,不过……因为挑了青竹帮,水宴然把她们全都软禁起来了,但是只是软禁,没有刑求……”……?他、他这是在为水宴然解释什么?


      “——软禁?!咳、咳咳咳!!!”他不仅把自己丢下不管,还软禁了紫妍她们?!“独、独孤,你、你、你把水宴然给我叫来,快去!!”压不住血气上涌,段子楼气苦之下咳得面红耳赤喘息不已,涨红的俊颜、微蹙的双眉、快泛出水来的眼睛,以及在急剧的喘息中颤抖不已的红唇……好熟悉的艳丽!


      一个按捺不住,黑衣人猛地把段子楼紧紧锁入怀里,抚摸着他急剧抖动的背,为他平顺乱了的气息。为什么?为什么明明自己是爱着他的,却总无能为他背负那些沉重与痛苦,反而亲手把他推下更加痛苦的深渊?!原本毫无血色的双颊浮上了健康的红晕,青白的嘴唇因充血而显得艳丽非常,曾经,他也是带着这种艳丽的表情,在自己怀里婉转承欢!


      ……但那也只是曾经……!!
      是被自己亲手断送了的曾经!!!
      紧紧的拥住段子楼颤抖着的身子,黑衣人皱紧双眉痛苦的不断低吟着迟来了多年的歉意,“……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他的头紧紧的抵在段子楼的宽阔双肩上,错过了他陡然睁大的双眼所泄漏的信息……

 

 

      走出内室关好门窗,黑衣人重重的呼出一口气,伸手扯下脸上薄薄的一层人皮面具——这张脸!
      ——水宴然!!
      如此倾国倾城的容颜,天下间除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水门之主外更有何人?!
      但是如今,水宴然倾国倾城的脸上却泛着浓烈的疲惫,半个多月来的不眠不休磨练出来的苍白肌肤、清瘦的脸颊、无血色的嘴唇、乌青深陷的眼窝……
      让他如此的又岂止不眠不休这四个字?害怕他离开、害怕他憎恨,更害怕他无动于衷永远的放弃!身心具疲……这半个月来自己是以怎样的心情看顾这仿佛随时都会离开,再也不会来的人儿呢!


      就象刚刚,对他而言是怎样的一种折磨?谁又会知道,在深爱的人儿面前深藏不露的扮演情敌的角色是怎样难以想象的沉重?!
      但不管怎么样,他终于醒来了。刚刚,当他脸红的时候,自己激动得几乎按捺不住的吻了他,即使明知那是被气出来的怒颜,自己还是禁不住松了一口气。半个多月了,看着他惨白着一张脸了无生息的躺在床上,徘徊于生死边缘已经半个多月了,不管是不是因为生气,如今见到这洋溢着生命的气息的容颜,自己都欣慰极了——至少,他不再死气沉沉了;至少,他醒过来了;至少,他不会永远的离去了。


      而现在,这就足够了……
      他要见自己……是为什么?绝对不会是因为思念自己的……他在自己发誓不再烦他的第二天就醒过来了,还有比这更好的证明吗?那就是因为他该死的一堆后宫废品——以那个女人为首的白痴!

 

 

      也许和某些聪明到狡诈的家伙比起来她们是白痴,但水宴然可绝对不是。
      换下一袭厌恶的黑衣,水宴然转眼之间便恢复了原本的身份。叹了最后一口气哀悼自己的“失恋”,水宴然的眼中再次放出精光——从现在起,自己就不是爱着他的水宴然,而是从前那个视他如无物的混蛋!夺心,往往是需要很好的战术的,一味的讨好追求对子这样倔强坚强的人儿根本就是没用的。子,就算你已经心碎成灰,翻遍整个世界我也要把灰找出来,重新在一颗心让你亲手交给我!你,必须重新爱上我!


      ——“你找我?”一道雪白的身影飘进房间,早已打理停当,换回本来身份的水宴然关上房门,一脸漠然的开口。
      “……没错,恭候水门主大架很久了。”
      听他全无怜惜的漠然语气,段子楼不禁心里一酸,果然,自己错了。他……对自己还哪里有一点的关切?他爱的到底还只是那个幻影而以。

      “哼!”果然还是水门主……虽说这早在意料之中,但心还是陡然一痛,他就这么不想与自己挂上一点关系吗?强将一缕讽笑浮上嘴角,水宴然冷冷的开口,“没必要转弯抹角的讽刺我,段皇爷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就明说了吧!”


      段皇爷?!一瞬间心痛如绞,他叫自己段皇爷!!他就这么想撇清彼此的所有关系吗?……也罢!强撑起身,段子楼对水宴然抱拳为礼,索性以一套江湖礼仪把彼此的关系撇得更清:“……段某行走江湖,不慎身受重伤,承蒙水门主多日来的关照,水门主此番相救之恩,段某与大理皇室永生不忘。而今段某已无大碍,望水门主放段某与众妃嫔重返大理。”——段皇爷,水门主。也不过就是同在一个江湖上混饭吃、两不相干的不同势力罢了。


      这番话本说得豪气干云,王者之气大盛。但奈何段子楼大病初愈,乍起身脸上便已是潮红一片,说完了这些话早已气喘吁吁、大汗淋漓。见他体力不济至此,水宴然不禁又是心疼又是心酸。心疼的是,他就非得这么逞强,弄得自己如此疲惫吗?心酸的是,他就这么讨厌自己、这么想要撇清彼此的关系吗?心思千回百转之下,不禁收回了欲相扶掖的手。而喘息着的段子楼不见他来搀扶更是心里一酸,暗中告诫自己,早就死心了,千万别再心动,不然只能再伤一次而已。


      一时之间,两人竟相对无言。
      ——这就叫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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