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罪----deva
  发于:2010年02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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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谁抱住了吗?
  ──为什麽有熟悉的感觉?
  ──为什麽耳边呼唤的声音听起来很熟悉?
  终於,一切听在我耳中,都成为了嗡嗡声……

 


二十八

  听力恢复时,听到的是“劈劈啪啪”的火花声,声音越来越清楚,同时,还有夹杂著别的声音……是什麽呢?
  “彦十郎,你醒了啊!”
  “左、近──”
  终於听出那声音所属的主人後,我惊喜地叫住声,却蓦然发觉自己的声音微弱且沙哑,轻到连自己都听不清楚:我这是怎麽了?
  想像平常一样坐起身,却发觉双臂用不上力,大脑无法指挥身体的行动。
  “我……”
  “别说了,快把这碗汤喝了……”
  迷糊中有碗递到了嘴边,一股热流涌入体内,感觉舒服了很多,可舒服之余便是困意袭来。
  我不要睡,我还想和左近说话,可是,我无法控制自己。
  “左近少爷,他病得不轻,让他先休息……”有个没听过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是谁?难道不是左近吗?
  来不及细想,很快就被睡意夺去了意识。
  再度醒转过来,身边,有人正拧著湿布往我额头上盖,我好不容易睁开眼,视线中终於清楚地出现一个中年妇人,和蔼的面容给人以安心的感觉。
  “噢,您醒了,感觉好些了吗?”
  那是我昏睡过去前听到的声音。
  “我、我在哪儿?”我微微扭动著头,极力清醒著头脑。
  “这是老身的陋舍,您病得很重,一直都在老身家养病……”
  “我睡了很长时间吗?”迷迷糊糊的,我已经记不清昏迷多少天了。
  “有十多天了……”妇人在回答我问题时显得很恭敬。“从左近少爷把您送到我这儿起……”
  一听她提及左近,我顿时又清醒了几分,勉强支撑著坐起来,感觉全身酸软无力。
  我是真的生病了啊,这还真是奇事。我记得从小到大我都没有病过,所以,这种感觉对我来说还真是挺新鲜。
  就在我为第一次生病感到好笑之时,开门的声音响起,听到有人叫著我的名字并把我紧紧搂住。
  “太好了!太好了……你终於醒了……我真怕你就这样离开我……”男人将头紧紧贴著我的脸,激动得颤抖著,声音中带著呜咽,有温热的液体滴落在我的脖子上……
  “左近……”
  一被他搂住,所有的不安感登时消失,溢满胸口的只有永远不会消失的爱意。
  “我也是……差点儿以为见不到你了……”
  “傻瓜!你这个大傻瓜!”左近突然怒吼起来并直起身瞪著我,明明一脸怒容,眼中却流露出无限的哀伤,冲著莫名其妙的我又是连骂了好几声,在旁边那个村妇的提醒下他才轻轻说了声抱歉,再度拥我入怀。
  在我意识到旁边有外人看著的时候,妇人已经很知趣地退出了小屋,这下屋里只有我和左近了。在我有些局促不知道该怎麽开口时,嘴唇被粗鲁地攫获住,贪婪霸道的舌头伸入口中,不像往常一般炽热,反倒是有些冰冷。
  比平时还快,我的呼吸就快跟不上了,左近好像相当生气,故意让我感到难受般地紧紧缠绕著舌头不放,就在我快窒息前,他终於松开了口。
  “拜托你别再做这麽吓人的事了……”凶恶的男人又换上了欲泣的表情,将我压倒在床铺上,一边道歉一边扯开我的衣服,“抱歉……真的抱歉……我知道你病还没好,也知道你的身体还承受不住……可是,不这样做的话我根本安不下心来……在赛场上没见到你时就开始担心你家人是不是对你做了什麽……晚上潜入你家听到下人们议论你好像是离家出走了後,我就到你家的後山找了好几天,却是一无所获……”
  左近在我身上像野兽般啃咬著,应该是留下无数齿印,而我只觉得身体灼热难耐,多重的力量也只有轻微的麻感。只是,在被吸住胸前敏感处时,我不仅呻吟出声,开始扭动起身子来。
  “知道你从小到大就没出过远门,更没有独自外出的经历,凭你的阅历和经验,恐怕走在城内都会迷路,更不用说是在这偌大且危险的深山里了……就算你再厉害,如果遇上狼群,也会被撕得粉碎……”左近停止了动作,凝视著我的脸,轻柔的吻落在我的脸颊上时,我的泪水流了出来。“幸好、幸好……你平安无事……”
  猛然觉得有硬物抵在了下腹,在我惊异得瞪大眼睛中,刺痛感深刻地传来……
  “啊──”
  像发泄愤怒般,男人无情地在我体内搅弄著,冲我怒吼著:“明明说好要一起面对一切的,明明答应过我不会一个人烦恼的,可这又算什麽!想撇下我一个人独自逃命吗?你把我当成了什麽!在你眼中,我又算什麽……”
  “啊、嗯……啊──”这是自从发生关系以来最激烈的一次,此刻的左近,全身都充满著怒火,像要把我摧毁般疯狂著,然而,他在我唇上落下的吻,依旧温柔如初。
  呼吸几乎要停止,身体也像要被撕碎,如此深刻的痛楚传递到心中,却是一股又一股的爱意,与我的意识同步,永恒不灭。
  “我……我……”狂风巨浪中,我颤抖著向男人伸出了手,紧紧搂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拉近,思维与感觉似乎在瞬间分离,我平静地在他耳畔低语,“在我眼中,你是值得我付出生命保护的爱人,即便我会为此下地狱,被地狱的烈火焚烧,我也在所不惜……”
  是啊,比起那可能会到来的地狱之火的惩罚,男人所带来的痛苦就是我最美的天堂。
  左近的呼吸在瞬间停止,然後,大颗大颗的眼泪落下,落到我的额头、眼角、唇边……
  “大傻瓜……”
  一连串儿的低骂声後,男人的动作轻缓了许多,像小动物般一点一点舔去我脸上的泪痕。在轻微的骚痒感中,我弄湿了男人的腹部,然後,在被男人大幅度动作带动的颤抖中失去了知觉。

 


二十九

  就这样,我离开了家,在病愈前一直都住在这座山中茅舍中。
  茅屋的主人──那个中年村妇叫作阿妙,从前是照顾左近外祖母的女仆,因此既很懂礼数也很会照顾人,更重要的是,她是个非常善解人意的长者,对於我和左近这种世俗不容的恋情,居然也很坦然的接受了。
  “左近少爷的父亲,也就是现在的阪田老爷,从前只是乡下村里的一名富户,因为在战争中替现在当权的将军筹措过军饷,战後就被将军提拔成了官员,从此後,便专心於攀权附贵,沈迷到争权夺势的斗争中去了……”阿妙说著,叹了口气。
  虽然出身不同,但实质上和我的父亲没什麽两样。
  “夫人,也就是左近少爷和右近少爷的母亲,还有夫人的母亲都不喜欢老爷这种作法,但是没有办法,一旦掌权後,老爷便再也离不开那些东西了……左近少爷非常不喜欢老爷的作法,所以在少年时就找了借口外出游学历练,很多年都没有回过家,要不是右近少爷出了那样的事,他恐怕就会那麽消失掉……”
  听到左近弟弟的事,我心头总不免有阴云覆盖,只是,这却是我们相遇的契机。本来应该是难过的事,我却笑了一下,随即注意到了阿妙的表情。
  “噢对不起,我不是在笑那个……只是,如果没有那件事,我可能永远都不会认识左近了……”我迟疑了片刻,试探著问,“阿妙嫂知道我是谁吧?”
  已经受她照顾了这麽久,我不想隐瞒自己的身份了,而且,既然左近能把我交托给她照顾的话,她应该是个值得信任的人。
  “听左近少爷说过,您是竹原家的小少爷,彦十郎少爷……”
  “那我家和阪田家的恩怨也清楚吧?”
  阿妙点了下头,只露出慈祥的笑容。
  倒是我显得有些尴尬,咬住唇转过了头,没敢去看她的脸。
  “那麽,身为阪田家原来的下人,阿妙嫂不会记恨我吗?毕竟,是我的大哥导致了右近的残疾……”
  “记恨可称不上,但说到不喜欢总是有的,毕竟,右近少爷也是夫人的儿子。不过,我一直都在夫人的娘家做事,直到老夫人去世。老夫人在世时,右近少爷年纪还小,不常回去看她,经常来的只有左近少爷,所以相比之下,我和左近少爷的感情倒比较深。我一辈子没有结婚,就把左近少爷当儿子一样看待,如果是左近少爷喜欢的事,阿妙也会发自心底的喜欢。
  不得不中断游学回到家里的左近少爷,一直都很痛苦,当我离开府邸到山里住後,他也经常会来看我,只是每次我都看得出来,少爷相当痛苦……”
  听到左近相当痛苦时,我的心也一下子揪了起来:原来不是只有我会有那种压抑的感觉啊,那麽开朗明快的左近也会有那种感觉吗?
  在我回想中,忽然听到阿妙轻笑了一下,四目相对时,我注意到了妇人眼中特别的笑意。
  “怎、怎麽了?”我忽然不好意思起来。
  “那之後不久,我就发现,来看我的左近少爷渐渐有了开心的表情,那时我就知道一定发生了什麽‘好事’。不过我追问时,少爷却说是在山里遇到了可以很好的剑道老师,很明确地告诉我对方一定是男性,只不过……”
  我盯住了她。
  “越往後我越清楚,少爷每次沈思的表情都是深入恋爱的表情……”
  我惊得腾地站起身来。
  阿妙像是已经预料到了,淡淡笑著,但没有丝毫嘲笑的味道,有的,只是真诚和感谢。
  “我也知道少爷走上了条不归路,无论对阪田还是竹原家,彦十郎少爷和左近少爷的关系都是非同寻常的,一旦被发现,不仅是两家之间会有更大的问题,可能也会传为朝廷上的笑柄,更会被严厉处罚……要是还在以前,阿妙一定会力劝左近少爷回头的,可自从见到了彦十郎少爷,和您相处了这些日子後,阿妙就明白了少爷的心情。像彦十郎少爷这麽温柔敦厚、通情达理、并且又感情丰富细腻,还和少爷有著相同兴趣爱好的人,世上可能仅您一个……最重要的是,你们彼此深爱著对方,总是在为对方著想,甚至可以为对方牺牲……阿妙这一辈子,看过多少对情侣夫妇,能像您和少爷这样深爱对方的,实在是少之又少……所以,我非常能理解你们的心情……”
  被阿妙这麽一说,我不好意思得连头发根都要烧起来了。
  “谢谢阿妙嫂……”我向她一点头,“我、我出去一下……”便仓惶出了门,直奔外面山坡下的小溪。
  被人理解当然是好事,只是,被她说得那麽透彻,同时还当面夸奖,叫我难为情死了。用冰凉的溪水冲过脸後,我的脸依旧滚烫。
  ──这是怎麽了。
  望著清澈的溪水中倒映出的脸,我不禁想起了左近。
  从上回激情过後,左近像是在反省般很长时间都没有碰过我,其间偶尔来过几次,但都是在深夜,停留时间也不是很长。一定是我家里的事还有他家里的事让他繁忙不堪,我失踪後山外究竟发生了什麽他一句都不肯说,而我也没有问,既然已经下决心离开了,也就无法再回头。
  不过,在我昏迷中左近把我送到了阿妙的住处──这个前无村後无庄,处於偏僻深山中的茅屋,对我来说,这里就是天然的牢笼,就算我长了翅膀,也不知该往哪儿飞。
  ──这正合他的意。
  他是打算把我“关”在这里到死吗?
  男人的独占欲还真是可怕的啊。只是,明白他的想法後我没丝毫生气,心中有的只是平静。如果这是左近渴望的,希望我为了他可以住在这深山老林中,那麽,就算是在此终老一生我也毫无怨言。为了所爱的人都可以付出生命,那麽,仅是付出时间又有什麽困难。
  不过,左近很可能不清楚我的想法。他是害怕被我责备才不敢来见我的吧。
  这个人,有时聪明得要死,有时,却又笨过头了……
  在放下心理负担後,寂寞感就阵阵袭来。只要和左近在一起,到哪儿都是天堂,但当只有我一个人的时候,在这人迹罕至的山间,便会感到异常孤独。
  我很想向阿妙嫂打听左近的消息,但她好像也不太清楚,我已经给她添了不少麻烦,在这样简陋的居住条件下,她一个人生活就够困难的了,还要照顾我这个什麽都不会的贵族少爷,则更加辛苦;而且,她还面临著另外一个风险──如果我的行踪被家里人知道了,别说与我有关的左近,恐怕连阿妙嫂都会有生命危险,所以……
  我只要乖乖呆在茅屋里就好,只要乖乖地躲起来不让家里人找到就好,只要……
  ──这一切,都是我的选择;既然选择了,就不能後悔。
  虽说如此,山中的生活还是枯燥无味的,尤其是不与外界接触,连一丁点儿“人世”的气息都感觉不到。本来一直向往这种生活的我现在切身体会到了“不在人间”的感觉,那可不是什麽有意思好玩的滋味。
  倒是阿妙嫂,日复一日地重复著每天的工作,没见她有过丝毫抱怨,这对这点,我倒是由衷地佩服。
  闲暇之余我只好练剑来打发时间,等著什麽时候左近就会出现。
  每当天黑下来,我就会默默坐在茅屋的炉灶旁,一边看著火上烧水的锅冒著热气,一边想著左近。
  这种生活就像等待著丈夫回家的妻子一般。
  他真的把我当成女人了吗?拐带、私奔、藏匿……十来天不见,他难道就一点儿也不想我吗?倒是我在这里多愁善感起来。

 


三十

  “左近少爷临走时说过,他能空出时间的话一定会来看您的,请不要著急……”
  阿妙觑出了端倪,在我内心混乱、脑中思绪万千时安慰著。
  “咦?我……”感觉脸上发烫:难道我春情荡漾到被人一目了然!我忙捂住脸,难为情地扭转身子,“我、我没有……”
  “少爷说过,让您住这种地方他也很不好受,不过,这里是最安全的……每年雨季,这片山区的雷是最多最厉害的,特别是今年春天,范围相当大,还毁了几个村子。原本附近还有些人家,可因为害怕,都搬走了,那场大雨过後,山上除了我就没有其他住家了。而且,村民也比较惧怕这个地方,连砍柴的人都不愿到这边来,因此,相当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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