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罪----deva
  发于:2010年02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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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舒服啊……”我反搂住他。
  “什麽?”左近一怔。
  “左近的怀抱真的很舒服,感觉上有点起不来了。”我小声喃喃自语著。
  “喂,你是在诱惑我吗?那麽主动……”他已经松开的双臂再度圈住我的腰,而我顺势往他怀中沈了沈,令他一阵吃惊。“喂……”
  “我很好……只是有些懒得动……让我再靠一会儿吧……”说著闭上了眼睛。
  听著左近有力的心跳声,感觉到心灵的宁静,就在我昏昏欲睡时,有力的大手从腰上移到了肩膀上,我被左近推起来,然後用力晃动著:“喂,彦十郎,你有心事吗?是为了比赛的事吗?”不见我回答,他便继续晃我的身子,“别装睡,我知道你清醒著……”
  ──要是真睡著了就好了,只是,心烦意乱地怎麽可能睡得著。
  我睁开眼,看到他一脸担心,才轻轻叹了口气,自己坐直身子:“也不算是……虽然左近说了,只要我们两个在一起,什麽事都能找到解决的办法,可是父亲也相当坚持,我很清楚他一定希望我赢得比赛……”
  “我会让你赢的,不是都说过了吗?第二名也无所谓,只要彦十郎你开心……”男人毫不犹豫地说著。
  “开心?我赢了你就会开心吗?你得了第二名让家里失望我就会开心吗?难道和你对战这件事会让我开心吗!”我的声音生硬起来。
  “当然不会,我知道你不会,你不会为这些事开心的,我知道你心里不是这样想的……可是,那算什麽──听从了家族的安排後,赢得了比赛让你的父亲开心了,但你还是不开心,不是很矛盾吗?”男人眼中又流露出爱怜的眼神,语气忽然又软了下来,一只手搭上我的肩膀,“那麽,至少告诉我要怎麽做你才会满意、才会开心,要我赢还是要我输……只要你开口,我什麽都愿意为你做……”
  将那只手抓住放到脸颊上,然後又放到唇边,我轻吻著那个让我无所适从的男人的手,幽幽地叹道:“我也不知道,应该怎麽做才能与你共存……”
  “抛开一切的我们选择了这样的恋情,不可救药地陷了进去,完全不计後果。可是站回到各自的立场仔细看清楚眼前的一切时,当然会发现我们两个完全没有共存的可能性……”左近又把我拉入他的怀中,紧紧地抱著,紧得我好像听见了骨骼“咯咯”作响。虽然难受,但我却什麽都没说,也没有挣扎,“但是,即使是这样,我还是要和你在一起,不管发生什麽……不行的话,我就带你私奔──不是说大话,我们两个在一起,多少追兵也不是对手……”
  一副认真得不能再认真的表情,严肃得不能再严肃的语气,紧抱著个怎麽看都不认为是女人的男人,说著“带你私奔”,这样的左近实在让我觉得好笑。一瞬间“噗”的笑出声来,然後就在男人松开双臂的怀中、在他一脸惊愕地注视下,笑到快喘不上气来,直到趴在左近肩上,笑到吸不进气、咳嗽起来为止,“咳咳──”
  “彦、十、郎──”左近似乎被我吓呆了。
  “哈哈──咳咳──”半天我还是止不住。
  “没事吧……”左近开始担心了。“你、清醒著吗?”
  我抓著他肩膀的手用力捏了捏。
  “痛!”左近似乎没料到。
  “以为我疯了吗?”
  “那倒不是,只是……哪怕是真的,只要看到你的笑脸,总比看到你不开心要好吧……有什麽好笑的,对我说的话不相信吗?”
  我摇头:“就是因为相信才笑啊。堂堂将军府的武士,有官职的阪田左近大人抱著男人说这样的话,叫人不笑都难……”
  “别叫我阪田大人,从彦十郎的嘴里叫出这样的称呼,我听了可是会哭的。”
  我当然知道左近是真心这麽想的,所以安慰道:“好了,知道了,左近……”
  左近沈默了片刻,然後望著我道:“这样心情好些了吗?”他的声音又低又轻,听在耳中,越来越有沈醉的感觉。
  ──是我已经深陷其中的原故吧?左近会不会也有我这种感觉呢?
  “嗯,好像离现实又有点远了的感觉……”
  “别想太多,走一步是一步,本来我们两个就没为以後的事打算,都只是看到了眼前,不是吗?”
  “嗯。”我回答的声音很无力,然後环住了他的脖子。
  左近没有因为我这个举动而兴奋起来,此时的他才是那个一开始我所认识的、真心爱上的稳重且真诚的男人。
  “放心吧,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他一只手搂住我的腰,另一手则在我背後抚摸著,让我有种想忘记一切的安心感。
  “嗯,我知道了──”
  ──沈迷、沈醉、沈溺、沈沦……
  此时的我,心里只有左近,思想中也只有左近,连血液中也只有左近,左近几乎就是我的全部。如他所说,我也可以为了他舍弃一切;如果他出了意外,就等於是我出了意外;保护著他也就等同於保护著我自己。
  ──说来说去,我终究还是个自私的人。
  一直缠绵到午後,虽然左近强硬地要送我回去,但这次我却很干脆很坚决地拒绝了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在竹林分手,然後慢慢地走回家去。
  脚步的迟缓并不是因为身体的问题,一路上我都在想著明天比赛会出现何种情景:到底是赢好还是输好,又或者是平局?如果我认真起来,应该会赢左近,可是迄今为止我还没有对哪个对手认真过,甚至是左近;但是,如果赢了他,其实也等於赢了内心的自己,所以外在的我还是等於输了。不管输赢为何,问题好像都取决於我自己,但此刻的我还是下不了决心。
  “只是,输了的话,父亲会不高兴吧……母亲也会伤心,虽然她嘴上不会说出来……”我自言自语著。

 


二十七

  傍晚,父亲回来之前我去看了母亲,她的精神依旧不太好。
  “明天就又是比赛了,彦十郎有什麽打算吗?”
  “还没有,就算是老对手也无法在赛前就决定出输赢吧,去年我们打平了,今年也许还是老样子。”我当然无法说出真实的想法,只在敷衍。
  母亲淡然道:“也是啊。不过,别太勉强……”
  “嗯。”
  “你的父亲一定对你说了,要你一定要羸的话,可是母亲我不希望你和你的大哥一样……所以,尽力就好,如果彦十郎觉得哪种作法好,就去做吧……”
  “我明白了,谢谢您,母亲。”
  从母亲房间离开後,我又直接去了门口迎接父亲。晚饭的时候,父亲倒是什麽都没说,只叫我好好休息、养精蓄锐,不过直到我离开回房,雅广那冰冷的目光都让我浑身不舒服。
  因为一直在考虑明天的事,所以脑子很乱,为了不让自己更加烦恼,我很早就入睡了。
  半夜,外面刮起风来,树枝摇晃树叶也“沙沙”作响,我迷迷糊糊地醒来,看了一眼窗户上的树影,正准备再睡回去时,窗户突然响起来。
  “咚咚”。
  好像树枝敲打窗户的声音,可是我并不记得有哪棵树的树枝低到可以碰撞到窗户……我警觉地起身,拿好了身畔的刀。
  “咚咚”,又低又沈的声音再度传来,这下我听清楚了:那是有人在敲窗户。
  ──难不成又是左近?
  我的心开始紧张地跳起来,生怕一开窗真的看见左近的脸。
  ──这家夥在想什麽,这种时候还来?虽然临近比赛时家里的家将大部分都忙别的去了,但宅子里的戒备还是比之前要严,他要是真的来了,绝对会被发现。
  “谁?”
  我在期盼回答的不是左近。
  “少爷──”
  “嗯?”听声音还真不是左近,像是家里的人,而且是我比较熟悉的声音。
  “少爷,是我──”
  我听出了那个声音,就是去年比赛时跟著我的那个家将。自从那次比赛後,他就成了我的崇拜者,时不时见到我都要赞叹一番,所以我对他的声音印象特别深。
  “有事吗?”我走到窗前,准备打开窗户。
  “不要动少爷!”
  从他的声音听得出来,他是一边在戒备著周围一边在和我说话,声音很低,在起风的夜晚听得不是那麽清楚。
  “发生什麽事了?”我也放低声音,靠在窗户边仔细听著。
  “我没有太多时间,长话短说。少爷,你快想办法……”
  “怎麽了?”
  “雅广大人要害你!”
  仿佛干燥的天空中打下一道闪电,正好击中了我一般。
  “我偶然从雅广大人的心腹那里得到消息,雅广大人在私下密谋,要在明天的比赛中,在您的刀上做手脚,恐怕是要涂上毒药之类的东西,就算您和阪田家的打成平手,只要刺到对方,就会立刻毒发身亡。阪田死了,而您也会因为使用了毒药而被将军问罪,雅广大人他是想一箭双雕啊,既对付了阪田、报了去年战败的仇,又解决了您这个对他地位有最大威胁的对手……”
  “怎麽会这样。”我清楚雅广对我对左近都不会善罢甘休,但这麽恶毒的计策亏他想得出来。
  我的背後瞬间就被冷汗湿透了。
  “雅广大人是个不达目的就不会罢手的人,就算明天您换了兵器,没让他得逞,今後也还会发生这种事,所以请您快拿主意……啊,巡夜的要过来了,我走了!”
  我连声“谢谢”都说不出来,一下子滑倒在窗边:哥哥真的那麽恨我吗?非要做到这种地步才甘心吗?
  如果只是要我的命也就算了,但他连左近都不放过。
  ──我不会让左近为我送命的,所以,我绝对不能成为哥哥的棋子,绝对不可以落入他的陷井。
  屋外的秋风“呜呜”吹著,仿佛天地也在为我哀鸣,而我的心里也刮著冰冷的风,将我原本还怀有一丝希望的心彻底吹凉了。
  ──还想著能保持这样的身份和左近继续交往,能瞒到什麽时候就瞒到什麽时候,不管怎麽说,这里是我生长的家庭。长年以来,除了山上,我能容身的就只有这里了。严厉的父亲、柔弱的母亲、并不那麽亲近的兄长们……虽然不喜欢,可也没有讨厌到非离开的地步。我只想在我能接受的范围内,尽量做到让他们满意,可是……
  ──以前的话,什麽都好说,也许父亲和母亲坚持的话,我会听从的。可是现在一旦牵扯上左近,我就无法容忍……
  ──我想,是我该做决定的时刻了;犹豫不决的梦也该醒了。
  这样想的时候,身体已经不知不觉地行动起来:我只留下了一封简单的信,告诉父亲我赢不了这次的比赛,所以无脸再见他们,便穿好衣服,带好刀,离开了房间。
  在入秋凌晨的凉风中,我向母亲的房间走去。此刻母亲睡得正熟,侍女们也休息了,所以我到的时候,门外并没有人。
  “非常对不起母亲,我知道您一定会伤心,不过请不要为我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请原谅我这个任性的儿子……”
  我跪在母亲的门口,低声地冲著门里说著,不管母亲是否能听见,我还是要把话说出来。
  “我无法接受家里为我准备的婚事,也无法为了让父亲高兴而踏上仕途,就当我是胆小鬼、自私的人吧……我、有喜欢的人了,父亲和哥哥,也许还有母亲一定都无法接受,可是,我爱那个人,无论如何都无法舍弃,没有他的话,对我来说,活著就没有什麽意义了,所以……请原谅我,母亲……”
  风声还在呜呜作响,掩盖了我的声音,房间里的母亲也许正在做著一个好梦。
  希望我没有打扰到她,──因为在这之後,恐怕她都会睡不好觉了。
  站起来的双腿感觉异常沈重,在听到好像有巡夜家将的脚步声时,我才加快步伐向後门走去。在快步离开廊下的瞬间,我仿佛听到了房间里母亲的啜泣声,已经不能再回头的我只能咬咬牙,跑出了後门。
  为了不让人发现,我快速在山道上跑著,跑出好远才停下脚步,忍不住回头望向山下的宅院,院里依旧灯火零星,看来还没有被家里人发觉。我转回身,慢慢向山上走去,将那黑洞洞的宅子抛在了身後。
  家里人如果发现我不见了,肯定会往後山来找,这条我一直走的小路很快就会被发现;为了不让他们找到,在上到一半时,我走了另一个方向。那边完全没有路,我边走边小心地不留下任何痕迹,而且专门挑了比较难走的路。按照他们的想法,恐怕不会想到我会选这样的路的,因此会安全一些。
  从凌晨走到天边发白,接著又一步不停地走到太阳高升。在山涧边喝了点儿水,在山林中找到一些野果──贸然跑出来的我身无长物,连最基本的必备品都没带,像我这样没有生存经验的小少爷,恐怕在这深山密林中连一天都活不下去吧。
  我苦笑著:就算被野兽吃了,也远胜过落入家人设下的圈套中。
  不想再思考任何事,我一门心思就是往远处走,往山的深处走,离那个可怕的家越远越好。
  白天,在林中看到了成群的飞鸟;夜晚,在山中听到狼的嚎叫……不知为什麽,我并不觉得害怕,心头涌起的只有感叹:飞鸟走兽和我相比,则不受约束,自由自在……不过现在的我,也抛下了一切,所以,也是一个自由人了。
  在林中走走停停,又是赏景又是观兽,不像在逃亡反倒像是外出旅行。
  想到左近说过的游学旅行会不会就是我这样时,感觉到自己终於做了件和他相同的事,不免心头暗喜,将一身的疲惫忘了个干净。等注意到时,我好像已经离家几天了,靠野果充饥的生活的确不好过,一旦精神松懈下来,就觉得双腿沈重,半天也挪不动几步。
  ──这就是我的大限了吗?
  树林连著树林,走出一片便又会走进一片,我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只是漫无目的地走著,在天黑下来之後不久,我在黑暗中隐约看到一点亮光。
  是人家吗?
  我本能地朝有灯火的地方移动著,但步伐相当缓慢,感觉走了很久那灯火还在远处。
  奇怪啊……我的头也开始发晕……
  等我渐渐走近时,眼前的光亮也变为模糊一团,完全看不清了……
  “彦十郎!”
  ──有什麽东西冲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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