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亲记————牧秦
牧秦  发于:2010年02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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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哪门子玩笑,要他一个月不能碰小安安,那还不如让小安安阉了他!

夏元斯根本就是强人所难,上了年纪的老太医被他这麽一凶,顿时心脏无力,当场两眼一翻吓昏过去。

和亲记 020

「该死!」他不过是随口说说,这老家伙竟然晕过去了,「把他拖出去救治,醒了之後让他告老还乡。」反正太医多的是,不缺他一个。

夏元斯接着下令:「小福子,去找个能在十天之内治好腰痛的太医过来。」

小福子领命而去,不多时又匆匆赶回来。

「启禀皇上,宫里没有一个太医能在十天之内治好腰痛。」

夏元斯当场火冒三丈,「难道朕花钱养的全是一群饭桶!」真是要气死他。

小福子提出建议:「皇上可以请千岁帮忙,千岁可是远近驰名的神医哪,肯定不到十天就能治好皇上的腰痛。」

不必小福子提醒他也知道,任何病痛只要找小安安就对了,问题是……

小安安的气没那麽快消,现在肯定关在炼丹房里,想尽办法研究新药来整他,他实在不想自动送上门去当他的试验对象。

「小寿子,你去看看小安安现在在做什麽。」

为了保险起见,夏元斯先派小寿子前去查探「军情」,确定向绍安是不是真的在炼丹房里炼药,小寿子很快去而复返。

「皇上英明,千岁当真关在炼丹房里不知做什麽,没人敢进去打扰他。」

还真的被他料中!夏元斯大叹,这年头皇帝实在难做,还得兼差当妻奴……

逼不得已只好找向绍安求助,夏元斯一路坐着步辇让人抬着往丹凤宫而去,他的腰已经疼得都快挺不直了。

在丹凤宫外下了步辇,夏元斯挥手摒退下人们,扶着腰独自走向炼丹房。

他小心翼翼打开一道门缝,探进半颗脑袋,「小安安?」

没看见人,夏元斯疑惑地推门而入,左右张望,再次轻唤:「小安安?」

「你来干什麽?」

向绍安突然无声无息冒出来,手里持着一把利剪,满脸阴沈,夏元斯吓得连连後退,一不小心牵动腰部,疼得他脸都青了。

「你、你干嘛拿着剪刀?」

「剪药材呀。」他理所当然地说着,微眯起眼盯着对方心虚的表情,「你又干嘛冒冷汗,心里有鬼?」

「这不是冷汗是热汗,都怪这炼丹房里太热了。」夏元斯拚命以袖子扇风来表示自己真的很热,「大热天的汗特别多……」

向绍安冷哼,「无事不登三宝殿,说,来找我所为何事?」

「这……」提心吊胆望着小安安手里的利剪,夏元斯迟疑着:「你能不能先把剪刀放下,这样实在不好说话……」

万一小安安一个不高兴,剪刀就是现成的凶器了。

向绍安才不想理他,「要说不说随你。」接着转身继续未完的工作。

夏元斯被他的冷淡打击到了,顿时垮下肩膀。

小安安好无情哦!

他厚着脸皮──呃,是提起勇气黏上去,「小安安,我跳下屋顶救你的时候闪着腰了,宫里那些白吃白喝的饭桶居然要花一个月才能完全治好,我知道你医术高明妙手回春,这点小病小痛对你而言易如反掌,如果你气消了就帮我看一看吧。」

卡嚓卡嚓、卡嚓卡嚓……

「小安安,事关你未来的性福,你可一定要帮我啊。」

卡嚓卡嚓、卡嚓卡嚓……

「活该!」向绍安兀自低头剪草药,摆明了他会闪到腰全是自作自受。

夏元斯好哀怨,「小安安……」

向绍安终於放下剪刀,却依旧没理他,而是将剪碎的草药放入研钵内捣汁。

见他那麽专注认真,夏元斯忍不住问:「这是什麽草?」

向绍安捣得很用力,彷佛正在敲的不是药草而是夏元斯的脑袋,他从鼻孔哼出气,给了答案:「桔梗兰。」

夏元斯知道兰花也看过桔梗,但就是没听过桔梗兰。

「你把它捣成汁液有何用处?」他十分好奇。

向绍安横了他一眼,「拿汁液泡米,毒老鼠。」

「这有毒?」夏元斯大惊失色,「你从哪儿弄来的?」

「桔梗兰不只能拿来毒老鼠,还能治蛇咬与腹痛,毒就是药,药就是毒,端看人们如何运用罢了,有什麽好大惊小怪的。」

夏元斯才不管那麽多,任何药草只要和毒字沾上边就绝对不能出现在皇宫里,藏毒可是重罪啊,现下没事还好,万一哪天被有心人拿来利用,小安安是肯定脱不了关系的,他身为一国之君必须公正无私,不能包庇护短哪。

「快把它丢掉,都丢掉。」夏元斯很紧张,拿了一旁的包药纸将桌上的草药全包起来,还把整个研钵给抢走,嘴里念念有词:「要丢哪儿才安全呢?我看还是一劳永逸放把火烧了。」

「野蛮人!」向绍安咬牙怒道:「敢丢你就试试看,我一定翻脸!」

夏元斯颇感无奈,「小安安,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皇宫是个人吃人的地方啊,凡事小心为上,你需要什麽药材就命人到药库去取,留个纪录在,有人证有物证,出事的时候才不冤枉,别自己偷偷弄个什麽兰的,容易惹人疑猜。」

这是向绍安今天第二次语塞,奇怪,他怎麽不知道野蛮人的口才那麽好?

夏元斯摆明了是在关心他,向绍安顿时气消。

「哼,要丢就丢吧,反正我还有其它招术对付老鼠。」向绍安嘴硬心软,没好气地说:「不过在此之前,先让我看看你的腰吧。」

和亲记 021

「哎哟!」丹凤宫里传出杀猪般的惨叫声,「小安安,你下手轻一点啊!」

夏元斯被剥得只剩一条裤子,趴在床上哀声连连,向绍安忍不住翻个白眼,没好气地说:「只不过是针炙而已,你鬼叫个什麽劲?连这点痛也忍受不了算什麽男人?」他就不相信真有那麽痛。

被爱人这麽一数落,夏元斯不敢出声了,他可不想被小安安看扁。

针炙之後再热敷,腰部的疼痛果然减轻大半,夏元斯不由得佩服:「小安安你真的有两下子,不是唬人的啊。」

向绍安不为所动,「巴结我也没用,今天晚上你还是得回淳德宫过夜。」

夏元斯当场垮了脸,可怜兮兮,「我都这副样子了你还忍心赶我回去,现在的我对你一点威胁性都没有,你就让我留下来嘛。」

「不行。」

「小安安……」

结果向绍安还是禁不起他的苦苦哀求让他留下来过夜,这个男人明明可以不必这麽低声下气,凭他的身份只要下一道命令他就必须乖乖配合,可偏偏他就是非要用这种死皮赖脸的方式来达到目的,像个孩子似的,无形中拉近两颗心的距离。

他愈来愈觉得,这个男人似乎在扮猪吃老虎,像头披着羊皮的狼。

希望是他多心。

向绍安只花七天就治好夏元斯的腰痛,已经禁欲多日的男人本来应该厚着脸皮死缠活缠地把小安安给带到床上生吞活剥了,但是他却不敢这麽做。

原因就在於向绍安表面上气消了,但实际上还没有!

「皇上,这是千岁特地吩咐厨房做的虾肉丸子汤,汤头使用冬虫夏草熬煮而成,有强壮、消除疲劳的功效,请皇上趁热食用。」

夏元斯瞪着小寿子端来的丸子汤大皱眉头,「大前天杜仲茶,前天人参鸡,昨天玉竹炒猪心,今天又来这个……」

现在是夏天哪,小安安天天让他吃这些容易上火的玩意儿,他都吃到快吐血了。

唉,偏偏又不能不吃……

夏元斯暂时搁下摺子,捧过碗来认命地把丸子汤吃了。

吃丸子喝汤的同时,他在心里感慨:皇帝易做,妻奴难当啊。

小安安就为了一个赵子舒整他,夏元斯觉得自己真冤枉。

夏元斯对小寿子交待:「你去传话给小安安,就说我晚上到他那儿用膳。」

为了小安安能早日气消,夏元斯只得天天往丹凤宫跑,天天陪小安安用晚膳,然後再天天被他赶回淳德宫「独守空闺」,孤枕难眠的滋味不好受啊,今晚他发誓一定要再接再励加把劲,以压倒小安安为终极目标!

脑海里不由得幻想出和向绍安在床上翻云覆雨的画面,夏元斯一颗心早就飞到向绍安那儿,手里的摺子一个字也看不下去。

夏元斯耐着性子苦苦等候,终於等到太阳下山,当下迫不及待快步往丹凤宫而去,简直就是一副猴急样,形色匆匆。

当他大步走进丹凤宫时,晚膳照例已经摆好,向绍安坐在桌边等他,夏元斯望了一眼桌上的菜色,完全没有食欲……

他最想吃的是小安安哪。

想归想,他却不敢付诸行动,安安份份地坐下来,一脸讨好,「小安安,我命人拿给你的医书你看过了没有,解译得如何?要是需要修改的话……」

「不必麻烦了,那些书我都看过,没有问题。」向绍安心里是有些讶异的,没料到那个赵子舒真的有点本事,不是草包。

夏元斯察颜观色,见向绍安似乎心情不错,於是胆子也大了起来,殷勤地为他盛汤挟菜,还问他今天都做了什麽,这段期间还住得惯吗,侍候的下人是否手脚勤快体贴入微?总之夏元斯天南地北聊着各种话题,胡乱东扯西扯就是企图将话题扯到某种有益身心健康的活动上头。

小寿子被晾在一旁,完全没有他侍候的份。

向绍安早就看穿他的意图却故意不说破,每天赶他回淳德宫就是想知道正值血气方刚年纪的野蛮人可以禁欲多久不近男色,既然他曾说过只对他有性趣,他当然要验证一下,确定他真的不会找後宫的妃子发泄。

「小安安哪,如果你听到任何不利於你的流言千万不要生气,那都是妄加揣测加油添醋的不实谣言,不会有人当真的。」

哦?「什麽流言说来听听。」

「就是那天你拿刀要阉了我,还有更早之前下毒整我,结果也不知道是怎麽传的,竟变成是你下毒害我不成愤而持刀行刺,我也变成被皇后的男色迷惑而纵容罪犯的昏君了,不过你放心,我已经下令封口,决计不会再有人敢提起这件事。」

哼,是吗?向绍安可不像他这麽有信心,夏元斯在人前冷酷威猛的形象早已经全毁了,一只狮子光是站在那儿就够教人胆颤心寒,可若是换成一只猫,不管再怎麽张牙舞爪都起不了威吓的效果。

向绍安有点後悔当时的冲动了,野蛮人是皇帝,他应该给他留点面子才对。

和亲记 022

一旦这麽想,心也就软了,向绍安回想起这几天夏元斯对他百般讨好牵就,容忍度几乎没有上限,再想到同样身为皇帝的大哥齐雍,虽然深爱着大嫂却也不能像夏元斯一样抛开面子对爱人低声下气,如此两相比较之後,他猛然发现,如果不是真的刻骨铭心爱到了骨子里,谁会不顾男人最重要的自尊对爱人低头讨好呢?

「在想什麽呢小安安?」夏元斯又挟了烤鹿肝到他碗里,频频催促:「别光发呆不吃饭啊,你瘦得像竹竿似的,要多吃点东西才行。」

向绍安瞅了他一眼,脸微红,也同样挟了鹿肝给他,「还说我,你也没动筷子啊。」

真是太好啦,小安安终於完全气消了,看来今晚不会再被赶回淳德宫抱枕头了。

夏元斯笑得像偷腥的猫一样,开心地捧起碗来大口扒饭,小安安挟的菜就是特别美味可口,比任何山珍海味都好吃啊。

他的笑容实在太过刺眼,惹得向绍安一阵头皮发麻,心里嘀咕:还是不能对这个男人太好,否则会让他得寸进尺。

挟起一筷子碗里堆成小山的菜刚要入口,蓦然手腕一阵剧痛,向绍安手里的玉筷和面前的琉璃碗都被夏元斯一掌打飞,摔在地上成了无数碎片。

大手一把揪起向绍安,夏元斯脸色难看,双眼圆睁如恶鬼,厉声朝他吼道:「你吃了吗?吃下去了吗?」

向绍安傻愣愣地摇了摇头。

男人凶恶的表情缓和下来,喃喃道:「那就好……」突然手一松,他放开向绍安倒了下去。

「野蛮人──」

「皇上──」

向绍安一眼就看出他中了毒,忙执起他的手腕把脉,发现并不是罕见难治的毒药才松了口气。

小寿子在一旁急得团团转,「怎麽会这样怎麽会这样,这些菜都有专人试吃过,应该没问题啊。」

是他亲自监视下人们布菜试菜,而且是眼也不眨地紧盯着,若有人试图在饭菜里动手脚一定会被他发现啊。

「小寿子,你发什麽愣?」向绍安十分冷静地说道:「快帮我把他抬到床上去,这家伙重死了。」

小寿子迟疑着,「千岁,皇上他……要不要紧?」

向绍安白了他一眼,「有我在你担心什麽?还不快点来帮忙!」

「是、是……」小寿子赶紧上前帮忙,和向绍安一人一边试着架起夏元斯,奈何这家伙像头熊一样,他们努力了半天,弄得满头大汗还是搬不动他。

向绍安气得想踢他一脚,野蛮人到底是吃什麽长大的?「把小福子小喜子小禄子都叫来,快去。」

「且慢!」

随着苍老的厉喝声响起,夏国丞相闯进丹凤宫,身後跟着刑部尚书与多名侍卫,不只小寿子吃惊,向绍安心里更有不祥的预感。

「丞相这是要造反吗?」

老丞相一向不喜欢这个大齐来的男后,此时更是没有好脸色,「哼,老夫接获密报,指称皇后意图毒害皇上,於是偕同刑部尚书赶来救驾,没想到却是慢了一步。」

向绍安沈下脸,很明显这是某个人设下的陷阱,目的不是为了毒害夏元斯,而是想要除掉他。

「皇后包藏祸心,老夫履劝皇上废后,无奈皇上被美色迷惑,看不清事实真相,忠言逆耳,如今人赃俱获,罪证确凿,皇上要是再包庇你,肯定是昏君无疑了。」

「人赃俱获?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下毒,所谓的罪证又在哪里?」

向绍安怒从心起,敢说野蛮人是昏君,这只老乌龟皮在痒了!

老丞相十分有把握,「听说皇上赐给你一间炼丹房,老夫已经派人去搜了,相信能搜出不少好东西。」

「你这个愚蠢的老乌龟!」向绍安骂道:「既然是炼丹房,自然药物齐全,就算搜出毒药也属正常,谁不晓得药毒本是一家的道理,何况炼丹房外并没有守卫,任何人都可以随意进出,要栽赃嫁祸易如反掌,再说我有什麽理由毒害他,挑起大齐与夏国嫌隙,甚至引发战争?我大哥的为人相信你们都很清楚,他可不喜欢有人藉由陷害我进犯到他头上。」

没想到外表看似胆小柔弱的向绍安竟有胆子对他破口大骂严词指责,还搬出齐雍来威胁他,纵然向绍安句句有理,但丞相说什麽都不愿意承认自己冤枉人,当下气红了一张老脸,扬声下令:「来人,立刻给我拿下皇后,关进天牢候审!」

「谁敢动千岁一根汗毛,我就跟他拚了!」小寿子挺身保护向绍安,不相信向绍安会对他们的皇上下毒,凶手一定另有其人。

向绍安却伸手阻止他,对他摇头道:「他们只是要关我,不是要杀我,不要紧的,我跟他们走,野蛮人就交给你了,要尽快让太医解毒,否则拖久了会出问题。」

小寿子顿时垮下脸,「千岁……」

「真的不要紧,即使他们不当我是夏国的皇后,至少我也还是大齐的王爷,他们不敢真的动我,反正等野蛮人醒过来就会为我主持公道,所以你不必担心我,赶快找太医来帮野蛮人解毒才是当务之急。」

向绍安说完便主动束手就擒,他闯荡江湖行医多年,什麽大风大浪没见过,眼前的场面还不够吓得他屁滚尿流。

老乌龟啊老乌龟,这笔帐将来有一天我会百倍千倍地讨回来,你给我等着。

和亲记 023

向绍安这辈子还没有受过这种委屈,居然沦为重罪犯被关在天牢里,他思前想後,认为最有可能在背後搞鬼陷害他的就是那个赵子舒!

现在仔细想想,那天的绿豆汤肯定是赵子舒故意叫人送来,意图挑拨他和野蛮人的感情,害他一时冲动气得拿刀要阉了野蛮人,事後更因此传出不利於他的谣言,赵子舒的野心昭然若揭,分明是要把他踢下皇后的位置取而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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