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花水月 第二部(有前部连接)————故迎起
故迎起  发于:2010年02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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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个能强来的人。

微瞇起了眸,真可惜他不能这么做,因为凤言不只会生气,还会非常非常的愤怒。

这人啊,一身的傲然之气,脱不去的是那股道教礼义的束缚。

可他又怎么会在乎,如同云知央说的,神仙神仙,终究不过是凡人一般,这世上哪来无情无欲的神仙,连天帝

都能有天后了,为何他们昆仑修道之人,就不能有情人了?

道是存在自己心中的,而不是形于外的形式的,挂着满嘴的道教礼义,到头来不过是个虚伪的伪君子。

谁说神仙不能爱人?

他偏要让这人爱上他,即使是让他再也当不了神仙,那就与他共生共死吧,总好过百年后,又是孤身一人。

滔滔江水,滚滚尘世,他只取那一瓢水。

「是么。」察觉到皇甫胤非的过于接近,姬凤言不自在的退了一步,这才发觉,皇甫胤非根本就紧贴在他身后

!「你什么时候.........」

「我见你脸色苍白,所以担心你是不是方才受了寒,还是吃了些污水。」皇甫胤非有些无赖的耸了耸肩,一脸

的表情,摆明了他这可全是为他着想,可没存着其它什么不该有的想法呀。

夏云阁底的水,可不是说很干净的。

「.........」除了静默,姬凤言还能说什么,眼前的人摆明了的在睁眼说瞎话。

皇甫胤非撩起了姬凤言一络乌黑滑亮的长发,凑近了鼻翼间嗅闻着,「凤言,我以为你一辈子,都不会再踏入

这皇宫了。」

十年,多么的漫长,他几乎要以为,这漫长岁月他都将要孤独而过。

帝王之身的他,那又如何?他从来就不曾想要这地位,他一直以来想要的,就只有一个人,一个自幼就待在他

身边,他渴望而不可及的人。

凤言......你可知我满心就只有你.........毫无希望的等待,我几乎快要绝望了.........

「我.........」他应该要抽回他的发,然后推开他,斥责他。

可是他没办法,他不想这么做,他在昆仑时,又何尝不是日日遥望着那看不到尽头的彼端,满脑子想的尽是宫

里的他,什么事都做不了。

他以为离开后,他可以潇洒自在的,可他的心,终究是被绑在了这宫里。这个他自幼便厌烦的宫中。

皇甫胤非自姬凤言身后,执起了他的手,轻轻的握着、捏着,「凤言,朕一直不喊你先生,是因为朕不要你只

将朕当做你的学生。朕要你能爱朕、接受朕,成为朕的人,朕若叫你先生,那我们的距离,岂不是愈发的遥远

,朕怎么能忍受。」

「什么?」姬凤言瞪大了双眸,不敢置信,皇甫胤非究竟知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你这次回来,就别想再走了。昆仑又如何?朕就不信,你真对朕毫无感情。凤言,朕不会放你走的,你回来

了,就别想再走了。」宣告、掠夺、不留余地。

这次不论如何,他都不会放他走,不论是用什么手段。

窘红了一张脸,姬凤言惊愕的无法成言,伸手无力的摀住了爆红的脸,无力的呻吟出声。

过去在宫中不是没有宫女或是公主暗恋他,不论是明示还是暗示,可却从没有人是这么明白的.........

他从来没有过.........这么......

「你是最后一个见到知央的人吧。」几番思潮翻涌如滔天滚滚江水,到头来还是强自仰住,问出了自己最忧惧

的事。

他被握住的手,烫得似火在烧,却不想甩开,反而倦恋那抹温暖。

那不是终年寒风飞雪的霜雪天所能感受得到的。

皇甫胤非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你说什么?」

知央?

在这种时候,气氛还算美好,一定得要提起那个杀风景的家伙吗?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凤?」那家伙老当他皇宫是他家后院似的,来去自如,闲来无事还以戏耍他宫中的人

为乐,行径嚣张的可说是半点也不将他这皇帝放在眼里。「你确定要在这种时候谈起他?那行径张扬,嚣狂的

家伙。」

行径张扬嚣狂?

姬凤言一时无法反应过来,不解为何皇甫胤非对知央的评价是这么.........特别。

他是知道知央从来不在乎他人的眼光,但行径张扬,应该不至于才对,知央向来厌恶身处于人群及目光之中。

姬凤言眼神怪异的瞪着皇甫胤非,对于他一脸愤懑感到不解和,难得的起了好奇之心,「知央对你做过什么?

瞪了姬凤言一眼,「啰嗦。」一把将仍抓住凤言的手扯了过来,将惊愕的反应不过来的人给扯进怀里,迎面扑

来的人,和那柔顺的发,以及那和着淡淡的檀香味,沾了他满身、满心。「做什么在这时候把那家伙扯进来,

我刚说的话,你还没回答呢。」

手上顺着姬凤言柔顺的发把玩着,看到在怀里的人,再度绽开一抹潮红,「凤,我是很认真的,对你,我从不

曾放下。」

心,失序而狂乱,疯狂的鼓动着。手心上正不断的沁着汗,每一个被皇甫胤非碰到的地方,都如火般的在烧着

。他觉得,他似乎就要着火般。

「你.........你胡说什么!」一把扯回了被皇甫胤非握在手中的发,「如果你不曾放下,那那个皇后,又是

怎么回事!」他可没忘了,昨夜可是他大婚之日。

他更没忘记,他昨夜看到的是什么!

皇后?

皇甫胤非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昨夜正是他的成婚大典,眉头瞬间打了数个结。

这才想起,知央临走前,曾要他好好的再考虑一次,千万别铸下大错了,否则可是会后悔莫及的。

那家伙,要嘛明示,何必这样暗示的暧昧不清的?

「该死!」任他再如何脑筋灵活,他也真不知该向凤解释了。

难不成说他昨夜只是在临幸后宫的嫔妃吗?

 

九间大殿上,所有官员们焦急的来回的踱着步,深怕足下那地毯磨得不够彻底,不够平滑似的,一个磨过来,

一个磨过去。

皇上失踪了整整一个上午了,这皇宫恁般大,可那各殿宫女、太监们,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找过了,能找的

都找了,可那皇上仍不见人影呀!

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闻太师,难道,您不知道皇上或许有可能去的地方吗?」这闻太师,可是皇上身旁的心腹,皇上心底想什么

,他总能捉摸个七、八分。

可怎么今儿个,就连他也失算了呢?居然没有算到皇上今天居然会失踪。

「是天玺无能。」皇宫再大,也不如那天下之大;闻天玺再厉害,也无法真的看穿一个人的心思。

虽然有些心焦,但皇帝毕竟不是个无知幼童了,既然宫里里里外外全找遍了,仍找不着皇上,不是皇上有心躲

着他们,便是真的出了什么事了吧。

「唉呀!闻太师呀,你怎么还能这么冷静吶!皇上的龙体是何等的重要,那可关系着社稷安危、天下百姓呀!

这帽子未免太大,太过可笑了,他又不是神,找不着便是找不着,他手下的人就只差狗洞没去钻了。

可即使再怎么的不悦,毕竟眼前的人是长辈,朝中的闲言闲语他虽不怎么在意,但有时候却是会令人相当的不

爽。

还是只能,强撑起嘴皮笑着了,「兵部尚书大人,我已要手下的人彻底的搜遍皇宫了,相信一定会有所获的,

您就别担心了,静待消息吧。」

闻天玺半揖着身子,一点也不在乎身为一品官员的他,此刻可是摆尽了低姿态,就盼眼前的老家伙,让他耳根

清静清静些,他在这儿等了皇上一个上午,也被烦了一个上午了。

他只是个太师,可不是奶妈呀。

众官员们喧喧嚷嚷的,每个官员轮流上阵的,吵得闻天玺烦不胜烦的。「我想今天我们先各自回府吧,圣上他

不会有事的。」

众官员们对看了眼,心中惴惴不安的他们,可没闻太师那么好的定力,可太师都这么说了,他们真要一直待在

这儿,的确也是什么办法也没有呀。

不待其它啰啰嗦嗦的老家伙,闻天玺快步的离开了这令人烦闷的九间大殿,匆匆的离去,免得那些老家伙又缠

上来,一个早上已经很足够了,他可不想被烦上一整天。

朗日晴空的,心情却是恶劣不堪吶。

正步下登云阶,慌忙迎上来的李公公,陪上了一令人生厌的笑脸,唯唯喏喏的,「李公公,有皇上的消息了吗

?」

「这.........」带着女人粉味的公公,心下不无几分愧疚。

皇上常去的地方,他领着宫内所有的太小太监们全跑遍了,找不着就是找不着,他这总管太监,脸面都丢尽了

呀!

闻天玺脸色沉下,心情更加的恶劣,这皇上,表面上是成了一个天下人人称赞的好皇上了,忧国忧民的,简直

就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可私底下,他这太师倒成了他使唤来使唤去的对象了,奏章懒得批了就丢给他,有什么麻烦的决策,表面上是

听讷谏言,实则上是他懒得想。

和十年前那恶劣又恶毒的皇帝比起来,他只是锋芒内敛,懂得玩表面功夫,心机却更加的深沉,个性也更加的

魔物化了。

先皇居然会让这样的一个人当皇上!

凤言居然会爱上这种人!

他居然是输在这种皇帝的手上,这真是............

「闻太师!」由远而近的,传来了一道飞也似,急匆匆的脚步声,伴随着那又尖又细的嗓音。

才摆脱后面那一群老家伙,迎面又来了另一个非男非女的家伙,闻天玺微沉下了脸,本就冷漠刚毅的外表,更

加的令人觉得威慑。

「元公公。」急成了这模样,他可没疾言厉色的。

李公公跨着年迈的步伐,急匆匆的飞奔到了这快步疾走的人,气喘吁吁的跟在闻太师身后,「找、找到皇上了

!」

「找到了?」他原以为,还得花上好些时候的。「皇上呢?」

「刚回到寿仙宫呢.........」

带了点欲言又止的,神情有些怪异。

「有什么事,元公公不妨直说。」

拿着拂尘的手,掏出了怀中的绣帕,擦了擦额上密布的细汗,这才惴惴不安的道:「不晓得......太师大人是

否还记得............」

「元公公。」吞吞吐吐的!

被那声低喝给吓着,口中的话立马溜口而出,「国师凤!」

「.........什么!」是他听错了吗?

那个人,不是早该离开了,永远的离开这个锁住了他的华丽牢笼,不再回来了,逍遥又自在的才对。

「元公公,这事你最好别胡乱拿来开玩笑,若是叫皇上听到了,小心你的脑袋不保!」这元公公在宫里当差当

久了,不会不明白这道理才是的,「祸从口出呀,元公公。」

这,这误会可大了!「奴才绝不会看错的,奴才在皇上身边服侍了那么久,对那凤也熟悉得很,怎么可能会认

错呢。那一身特别的,难以说清的独特气质......」

这全宫中,想必就连这天下间,也难以再找出有如此相似于凤的人了呀!

「独特的气质?」的确,凤那一身华雅的风姿,明明是一身儒雅的文人雅士,却带着那么矛盾的尊贵之气,一

身的坛香,总叫人心中安定,「风姿华雅,有如月下嫡仙.........」

至今他仍记得,相识于司天台上,窗台旁,仰望天上明月,洒落了一身淡黄光晕,就像是落了凡尘的仙人,总

叫人自惭形秽。

「是啊!那一身独特的清圣之气,就好像是独立于污浊尘世中的一株清莲。」既优雅又高贵。

「他呢?」

自陶醉的幻想之中回过神来,元公公叹了口气,「皇上带他回寿仙宫了。」

闻天玺微愣了下,「他和皇上在一起?」

这么说,今早他们一直是在一起的了?皇上失踪了一上午,也是因为他?

 

行色匆匆的,难得那一身尊贵帝王傲气,满身自负的人,此刻却是一身的狼狈。

姬凤言看着自个儿,那被紧握住的手掌,传来了皇甫胤非炽热的温度,暖暖的熨满了他的心,可却也叫他跑不

了。

这儿可是宫中,任何人皆不许随意出入的,他早已不是什么国师了,进出这里总是不妥,「皇上.........」

手,轻轻的挣扎了下。

感受到了身后之人的挣扎,皇甫胤非手上握得更紧,却也小心控制着力道,他不想伤了他,「急什么呢,咱们

总得换下这身不象样的衣服吧。」旋过了身,看到了同样不比他好上多少的姬凤言,那一身湿了又干的衣服,

此刻可是皱巴巴的,不成样子,这一路上,早不知引来多少宫女和公公们的侧目了。「更何况,朕可是想马上

痛快的洗个热水澡,换下这一身衣服的,你不想吗。」

凤言向来不爱脏乱上身,那一身略显洁癖的性子,虽然总是隐着不说,但好歹也相识许多年了,对他多少是知

根知底的。

的确,他现在恨不得立刻换下这身让他浑身不自在,活像有上百只虫子在爬似的衣服。原先洁白无染的衣衫,

此刻早成了灰脏的一片咸菜干了。可皇上那嘴角的笑,就好似他什么都明了似的,自己的心思和习惯,就好似

被他全盘的握着,这真是令人不怎么愉快。

却又.........开心他竟是那么的知他,懂他。

寿仙宫有一人工开凿出的温热涌泉,终年四季,泉流不绝。

站在烟雾枭枭的温泉前,雾气弥漫着,「你......先净身吧。」

皇甫胤非那样看着人,真叫他觉得似乎自己是赤裸裸的站在他面前的,一阵的浑身不自在,极度想遮住他的眼

,或是逃离现场。

哪知,这位绝不许任何公公或宫女太过靠近他的任性、恶劣皇帝,只是笑着,笑得像是算计着什么似的狐狸,

又像只不怀好意,充满侵略性的狼。「咱俩都是男人,你怕什么呢?」

言下之意,明白道出的话,无非就是,一起洗吧。

两个男人裸身相对,有什么好害羞的呢,无非是心理作用。

但他,喜欢这个心理作用。

美丽的薄唇勾起了一抹带着算计的笑,带着邪恶的俊美,只是那抹笑,姬凤言太过于震惊,失了平时的敏感,

看不到,也没感受到。

只因.........

姬凤言一阵被看穿了的尴尬,又是些微的挣扎,明知他说的没错,自己也从不在乎过什么,但是眼前这人是他

心底的人,叫他怎么可能会自在。

心中着恼,气瞪着那满脸嚣张之色的人,「凤言是何等身份,这儿可是寿仙宫,又是在皇上成婚的隔日清晨,

若出现在这儿的话,可是会叫人误会,也会叫您的爱〝妻〞误会的。」

执起了姬凤言的手,修长、美丽,一双适合让他握的手,笑得既是诱惑又是邪魅。「凤言,你莫非是嫉妒吗?

过去的他是蠢,从未那么爱过一个人的他,只会用那种最愚蠢的方式,就只为了求得凤言的一丝注意。就算不

爱上他也好,只要记得他就好,只要在他的心中有一丝一毫的地位,那也是足够的。

却没想过,他这个心中所恋慕的人,是个真真实实的天上月。

不过,就如同云知央所说的,他那样,是永远得不到凤的。

姬凤言又是紧张,又是惊骇的倒退了一步,对于皇甫胤非的突来的话,他不知所措,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你

说什么!」

紧张的闭上了双眼,深吸了口气,带着微颤的音,「我才不是.........」

「那,是为什么呢?」

「我.........」

笑,带着刻意的诱惑。「凤言,我等了你许多年呀。」

他是打算立后的,也打算放心思在别的女人,或是其它面貌相似于他的男宠,可却不知怎么的,提不起任何的

兴致。

莫名的,这么多年,就过去了。

然后,他回来了,这个深宫内苑,纵然是那么金碧辉煌,却关住了他的一辈子。在所有人都以为他就是该待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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