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花水月 第二部(有前部连接)————故迎起
故迎起  发于:2010年02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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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怕,他究竟在怕什么?怕那人有了别人了?怕那人变了,变得不再眼里只装得下他了?

那柄断扇上题的诗,依然清晰的记得,句句催人心痛.........

姬凤言轻咬着下唇,为何自己总一想起他,就变得再也不像自己了?

十年了,他再怎么的不愿面对自己心中的感情,可这整整十年没见到他,却比那一百年,五百年都还要来得叫

人难熬。

日日夜夜的思念,他再怎么的不愿承认,终究还是只能认了,他想他,好想好想,想得快要失心疯

了.........

「胤非.........」痛苦的皱起了眉,嘴里是无意识的呢喃着。

深吸了口气,足尖一转,飞离了这纵情欢乐的淫糜之地,几个起落间,便来到了那只亮着昏黄灯光的寿仙宫,

那人的住所。

寿仙宫里,层层卫兵把守,皇甫胤非身边的十八路影卫严守在他的寝殿外,整座宫里,安静得即使是根针,都

清晰能闻。

寿仙宫外,张灯结彩,大红喜字,里里外外的琉璃瓦灯都点上了大红蜡烛,明亮的烛光,几乎快烧灼了他刺痛

难当的心。

红烛泪,摧心肝.........

 

寿仙宫内,大红衣衫女子,扭绞着那上好丝质的喜袍,满脸的羞涩,双目被大红喜帕给遮了住,除了满目的红

之外,什么也看不到,紧张得频频咬着唇。

当今苍御皇朝的帝王,皇甫胤非,谨只是面对着那大红的龙凤蜡烛,站着、看着,半分也不动的,低垂着眸半

点眼儿也没分给那早已忘了是何名字的女人,对于侍寝的人,他从来不甚在意,就连皇后是谁也都无所谓。

「皇上.........」女子慢悠悠的开了口,忍了近两个时辰了,可这皇上却半句话未说的,叫她......叫她好

生的羞涩啊...

这皇上,气宇轩昂的,俊美的长相,宫中嫔妃们个个被迷得神魂颠倒的,那沉稳内敛的气势,一身的帝王霸气

,她可是盼了好久,才得以服侍皇上的。

可怎么皇上,却好似对她不满意?

该有动作了,眼前的女人,柳眉杏眼的,嫩白细致的肌肤,柔软的身子和那轻柔的语调,和以往那些服侍他的

女人一样,无可挑剔。

如果不将他们和凤比的话。

皇甫胤非站起了身,慢步的踱到了那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女人面前,轻抬起她柔滑的下巴,「妳叫什么名字?

女人微愣了下,皇上虽然嫔妃众多,可这样.........她已成了皇后了,皇上居然连个名字也记不得?

带着些微埋怨的神情,眼眸里泛起了一层泪光,「臣妾婉苹.........」

「是吗。」通俗的名字。

「入宫多久了?」

「三年。」

三年?「那么久了。」

女子抬起了头,急急的掀开了那皇上连掀都不掀的喜帕,「皇上,只要能得到您的宠幸,不管是三年、五年还

是十年,臣妾都愿意等!」

更何况,她等到了呀,还是......还是他的皇后,统领三宫六院的皇后,叫她真是又喜又忧呢。

喜的是她终于成了众妃之上,再也不用瞧其她嫔妃嘲讽的脸色了,忧的是......她真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她是礼部尚书之女,自幼虽不敢说饱学宿儒,可爹爹始终教导她的女德及主母仪,她一日不敢或忘。

宫中是充满心机的地方,她自入宫后便不曾被召唤侍寝过,所以其她嫔妃始终不将她放在眼里,因此并不会把

心机和计谋浪费在她的身上。

在宫中行事无论何时何地,都得步步为营,只要有一个轻微的把柄落到别人手上,都会被渲染为暴风雨般的漩

涡,一失足便成千苦之恨。

可今时不同往日了,她成了众嫔妃的眼中盯,她真的能撑得下去吗.........

「是吗,那么,做给朕看吧,三年、五年、十年。」让他看看,什么是永生不渝吧。

伸手拿起了那翠玉发簪,一头乌黑的长发,伴着阵阵属于女人的馨香垂落,形成了一道美丽又眩目的情景,却

无法引起心中的半点波涛。

十年,他早忘了何谓心动的感觉了,余下的,只有麻木。

带着艳红胭脂的唇,尝起来的味道,和其她女人没什么不同,扑了粉的脸颊,是细粉的触感,女人的轻声嘤咛

,丰满的胸脯,细致的柳腰,女人的喘息.........

屋瓦处传来了一声细响,不寻常的声响,皇甫胤非手下动作一顿,吻着女人的唇,在女人身上熟练游移的手停

了下来。

「皇上?」身子炽热难耐,这就是娘说的,洞房花烛夜?

好陌生,可是又好开心啊.........

如果能在今夜,怀上了龙胎的话,那她这些年的寂寞孤独,就值得了,不用再日日夜夜担心着年华老去,不用

再胆心手上无权无势,只能一辈子待在深宫之中,无人问。

只要她再大胆一点。

柔软的,纯女性的身子,贴上了皇甫胤非微退开的身子,手大胆的滑过了皇甫胤非比女子还要柔细的发,「别

停,皇上......臣妾好热啊...」

「胤非,这世上没什么天长地久的.........」总是噙着恰到好处的笑容的人,一派的斯文儒雅。

男子抓起了他一把又滑又亮的发,如丝绸般的美,「人说,三千烦恼丝。」袖中短匕一滑,稳稳的握在了手上

,银亮的匕首透着冰凉的锐光。「赠发结缘,你相信吗?那天长地久。」

他沉默的接过了那一络长发,带着男人淡淡的檀木香味,他的发,他的发.........

心口有个什么东西,沉淀淀的,却很温暖。

在这冰冷的宫中,这个总是予人生疏之感的先生,嘴里说着不信什么天长地久,却又赠了他这一络发,好矛盾

的言辞。

他是想告诉他,他其实是想要那天长地久的,他在追寻那天长地久吗?

姬凤言!

皇甫胤非狠狠的推开了身下的女人,瞪着眼前那光裸着身子,害怕的颤抖的人,「我......」

他在做什么?这时候,他在做什么?

这时候,他该和这女人燕好的,可是他居然想起了,那个自十年前一别后,便下定决心要狠心割除,不再想起

的人。只是那根,拔得不够彻底。

一幕幕是那么的清晰,他对他说过的话,他的每一个表情,不论是皱眉,抿唇或是───

喊着他的名字的时候。

胤非,这世上没什么天长地久的。

若你相信有的话,那就.........做给我看......

当他用着满是愁苦眼眸望着天边月的时候,那明明到了嘴边的叹息,却化作了句句的无耐言语,满含着期盼,

满含着渴望,却又满载着痛苦。

皇甫胤非咬了咬牙,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还要想起他!

闭上了眼,深吸了口气,紧咬着牙问着:「妳说妳叫婉苹?」

「是.........」

「很好......婉苹,从今天起,妳就是皇后了,这名字妳不再需要了,忘了吧。」

是的,忘了。

过了今夜之后,那名字,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装饰品,不会再有人记起。

即便是自己的亲生爹娘。

红罗帐里,旖旎春光无限.........

 

寅时方过,卯时,天方透着些微亮光,初夏的清晨,些些的冷意,正要退未退。

夏云阁,建筑于水上的楼阁,繁复的九曲水上回廊,徐徐的凉风轻滑过水面,驱走了夏日的燥意,带来了丝丝

沁凉之感。

一身白衣的姬凤言,站在这清澈的见底的湖面上,双手背负在身后,仰头迎接着那阵阵凉风,衣袂飘飘,心绪

也不断的飘荡着。早晨细柔的光,让他身上蒙上了淡淡的金黄光晖,神圣却也华丽、尊贵。

身后的九曲回廊,风带来了极轻微的脚步声,是练武之人独有的,也是那人独特的脚步声。

 

皇甫胤非惊愕的脸上满是复杂难辨的表情,带着急切、焦虑、不安和害怕。

几个深深的吸吐,按下了满心的激动,那熟悉的背影,他思念了十年,等了十年,「凤.........」

他从来不敢奢想,会再见到面的人,竟就在他的咫尺之处。

触手可得。

「皇上,许久不见了。」

带着些微苍白的脸,一头长发未上任何累赘的装饰,任其披散在后,身上不染纤尘白衫,沾惹了滴滴玉露,晶

莹耀眼,「凤言在此......恭贺皇上大喜.........」

满心的苦涩,盈满了全身,痛得他不知如何是好。

「你.........」昨夜里的梁上君子,果真是他?「全看见了......」

姬凤言扯唇笑了笑,「不该来的。」不该因为那些流言蜚语,就激动的想来。

否则,又怎会如此的撕心裂肺。

「凤!」

那立于水面上的人,总是遥遥相望,以往的他是镜花水月,现在的他是天上神仙,他们之中横隔的,总是太大

太大的阻碍。

「神与人,真的不能在一起吗?」

姬凤言只是转过了身,默然不语的凝视着那个十年未见的人。十年了,相思的几要发了狂了,漫漫长月,只能

吞下那入骨的相思,既然一开始就装作无情,那么,就不要有那个情。

可是他不论如何,也止不住他那不受控制的心。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他是皇上,生来就是紫微之星,天命之人,受尽了尊华荣宠,又怎会懂得那在欲海

里浮浮沉沉的,那些丑陋的事呢?

即使是神仙,也不是全然的心清明净的,神仙的欲望,才是深得叫人觉得可怕。

皇甫胤非眼色蒙上了一层黯然,这人,固执成这般.........「看来,云知央说的果真不错。」

「什么?」知央同他说过什么了?

「固执得像头牛,怎么拉也拉不动。」皇甫胤非伸出了手,激动的声音渐缓,幸而他日日和那些文官们斗智,

早练就了一身隐昵真表情的功夫了。

按住了眼前阻挡的栏杆,没有半分犹豫的跨了过去,站在栏杆外,离那湛绿色湖水,不过一步之差。

姬凤言紧张的瞪着皇甫胤非,这湖水可是相当的深。「皇上?」

冲着姬凤言紧张的些微发白的脸,他笑了一笑,他在试,试他是否在乎他。

要忘记一个人,怎么可能那么容易............

「凤言他不可能对你无情的,他若真对你无情的话,又何以违抗师父的命令呢。」层层青纱下的脸虽看不真切

,但那言语中所透露出的,却可以想象得出,这是一个何等心机深沉之人。

这样一个人,居然会是那一心只求心清明镜的昆仑仙人。

云知央把玩着手上系着蓝田暖玉的翡翠玉笛,眼儿一溜,「我说呢,凤言他是吃软不吃硬的,你想想,你和他

斗了许多年的气了,他理过你没有?你越是扯不下面子,你就越不可能让他软下心来,亏得你还是皇帝呢,居

然连这道理都想不通。」

「那你又如何了,你就懂了?」这人,嘴上无毛,也敢如此吹虚。

「人类皇帝啊,本仙可是懂得比你多了。」言下,不无轻蔑之意。「我问你,你究竟想不想让凤言待在你身边

?」

想,他想得快疯了,无时无刻不在想,自他还只是个小小太子时,他的眼中,便除了那个风姿华雅的先生,恍

如天上仙人的先生,再也装不下别人了。

心心念念的都是姬凤言,他怎么可能不想!

在人界,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万人之上。

在神界,他只是个凡人,什么都做不到的凡人,除了丑陋的人性欲望,什么都没有。「你有办法?」

预料之中的响应,云知央笑得深沉,「想让他投怀送抱呢,苦肉计是最快的了。」

这人的声音中,充满了轻视之意,可他也明白,他说的是真的,凤的的确确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否则他也不

会和他蹉跎了那么多年的时光了。

「苦肉计?」凤言离开人界也有十年之久了,半点音讯也无,眼前的人又始终不肯吐露分毫,他要如何对他使

上苦肉计?

云知央只是笑着,笑得莫测高深,「你不用烦恼见不到凤言,反正,时候到了你自然会知晓该怎么做。」

怀中仍好好的揣着那冰冷的瓶子,心中思绪万千,想起了那日和云知央的谈话。他说时候到了自然会知晓,指

的就是现在?

一个月前夜里,最后一次见到他时,交给了他七彩琉璃瓶,可却没了那日见到时的炫目光茫,好似只是变回了

一个很普通的小瓶子,却又能些微的感受得到那上头封咒的力量。

他要他用苦肉计,一个瓶子,他能如何做?

姬凤言满心疑惑的,不明白皇甫胤非究竟在想些什么,他唤了他好几声了。「胤非?」

皇甫胤非微一失神,那过分美丽细致的脸,离他不过寸许,心下一个慌乱,忘了他正站在九曲回廊的栏杆外,

急乱的一踏,便落入那清澈得足以见底的沁月湖中。

「胤非!」

扑通一声,激起了无数水花,除了一瞬间的起因于姬凤言的慌乱之外,落入湖中的他,没有起先的惊慌,他清

楚的瞧见了.........

凤言是个神仙,一个法力强大的足以成为昆仑十二仙的人,居然,居然随着他一起跃入了湖中救他。

而不是施法。

他居然慌得忘了他是个神仙,只要一个简单的咒术.........

想来,云知央说的果真不错,凤言是在乎他的,在乎他到忘了他是个只要动个手指,施个咒术就可的神仙。他

还真是懂得这些情情爱爱的东西,改日真得要好好的谢他。

当神仙久了,用惯了那法术,便忘了人类与生俱来的本能,泅水。

姬凤言,这是他成仙以来,最丢尽脸面的事。

溺水.........

 

一身狼狈的两人,避开了宫女、太监们,来到了一处有着黑里透亮的岩洞里,黑色石壁上仍渗着水珠。

想不到夏云阁的假山流水瀑布后,竟有这一方无人查觉的天地。

浑身湿透的两人,一言不发的退下了那湿黏的繁复衣衫。

姬凤言贬了贬酸涩的眸,轻轻松松的褪下那身白色简单的绸衣,利落的升起了火,烘烤着。

皇甫胤非一直若有所思的看着姬凤言,不发一词。

直到那声低沉又熟悉的嗓音,梦里不断回饶着的,「胤非?」

皇甫胤非半干未干的长发披散在身后,头上的紫金绶带早已卸下,上身赤裸着的他,不知何时竟早已脱去一身

的稚气,不再是印象中的他,是真真正正的成年、成熟的男人了。

火光映照在洞里,摇曳的火光辉映在两人的眸里,一时之间,他分不清了,眼前的人不过十年未见,却好似一

个完全陌生的人,陌生的叫他,心神慌乱!

「凤言?」轻捧起姬凤言细致的脸,他看着他的脸一上午了,看不腻呀。

他仔仔细细的看着,瞧着,轻浅的吐着气,轻声的笑着,这人竟在慌张呢,那个八风吹不动,总是一身周到的

礼数,绝不会有任何不适宜情绪的人,居然在慌张。

是为了他吗?

那么他真该感谢这突来的状况,虽然一开始他的心差点停止了。

他看他的眼神,未免太过露骨了,慌张的移开视线,哪敢再看向那像要将他穿透的眼神。「这里......」

记忆里,也有这么一个地方的。

借着查看这奇特的岩洞,一退,再退,三退的退离了皇甫胤非身旁,离开那叫他浑身躁热得不知该怎么办的地

方。

瞪着姬凤言逃难似的身影,真是半点也不懂得掩藏,竟如此急欲逃离他身旁,叫人怎不生闷。

握了握拳头,罢了,不急于这一时。

「救你的时候,无意间发现的。」勾起了唇角,站起身,悄声无息的走到姬凤言身后,弯身在他耳畔说着。

虽然谨着亵裤,但那优美柔滑的线条,只是瞧着,欲火便在肚腹里不断的灼烧着,热烫的叫他真想不顾一切,

直接将他扑倒在地。

虽然他早已躺平了,但他可不是个会趁人之危的人,别人他可管不着,但若是凤言,他愿意等的,他的凤言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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