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职场————云深
云深  发于:2010年02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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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跌跌撞撞的我被他拉到了饭店外的一条夹道里,不时有人向我们看来,我只庆幸单位的同事都在包厢里,并没遇到熟人。

      “够了吧你。”我甩开他的手,胃里愈发不舒服起来,“非让别人都看见你就高兴了是吧?”

      “是,我就爱让人都看见,有那么见不得人吗?我不在乎,我就他妈就是同性恋,怎么了?我就不知道你整天躲躲藏藏的为什么,有意思吗?有必要吗?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我拼命咬着嘴唇,紧握着手,才能让自己不一巴掌挥在他脸上,这个混蛋根本不明白。我这样做并不仅仅为了我自己,难道不是为了保护他吗?难道非要让别人用鄙夷的目光看着他,在他背后指指点点,让他家人为他痛哭流涕,甚至工作不保,生活乱套,他就高兴了?


      “你不在乎,我在乎,你可以立马站在街中间大叫自己的同性恋,但别扯上我,这理由够了吗?”

      “啪”的一声,在这个寂静的夹道里响彻,我的身体随着大力惯向了身后的墙,耳朵震得轰鸣,神志半晌恢复过来,这才恍惚地意识到,他,打了我。

      我扶上冰冷的墙壁,慢慢挺直了正微微下滑的身体。努力让自己不去在意不知是被打的还是被冷风刮得生疼的半边脸,忍着想要吸气的欲望,用最平静的声音对他说,“这样你满意了吧?那我走了。”


      可是我并没有走得掉,他虽然被自己的行为和我一时的镇定弄慌了心神,可我说要走的话仍旧是激怒了他,他狠狠的一把拽住我,将我压在墙上,用狂暴的,愤怒的,不甘的,占有的双唇覆在了我的唇上。


      我也愤怒着,挣扎,委屈的,被打的,伤心的,甚至有丝绝望的情绪折磨着我,让我也想折磨他,我知道我咬破了他的唇,因为铁锈般的腥味也传入了我的嘴里,但他只是更疯狂地在我嘴中与我纠缠,我也知道我踢到的他的腿有多疼,但他却将全身的力量都压向我。


      就在我们这样毫无理智的撕扯在一起的时候,一个沙哑却清晰的声音仿佛近在耳边的响起,“成煜,你没事吧?”

      这一句将我的心神全体震得不翼而飞,我呆呆地停止了一切的动作,向声音处望去。杨南似乎也吃了一惊,慢慢松了束缚我的手脚。

      夹道口,一个模糊的却熟悉的身影正站在那里。虽然黑暗,我仍感觉到那人的目光正紧紧地盯在我的身上,我觉得恐惧如潮水般涌来,仿佛片刻就可将我淹没,但心底里仍旧有个声音在说,不要怕,不要怕,你不再是当年那个无力保护爱人和自己的少年,现在的你是个成年人,你可以应对一切的状况,不要怕,只要走上前去,和他解释,告诉他他看到的只是个误会,你们只是在争执,对,在争执。


      我听从了心底的声音,慢慢地走向前,望着边云虽然震惊虽然困惑,但还算平和的眼睛,我张开嘴想要解释,可似乎有东西扼住我的喉咙,我甚至听到自己的牙齿碰撞发出的声音,却无法将一句完整的话说出口。


      我死死地盯着边云,想从他的眼中看出什么,也想让他明白什么。

      “他没事,我们还有话说,你没事就先进去吧。”杨南走过来站在我的身后这样说着。

      “还说什么,你没看到他不舒服吗?”边云的声音似乎有些粗暴,但他的关心却让我微微缓了缓神。

      “不关你的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他是我同事,你就算跟他有什么不痛快也不用非挑在今天解决,等他好了,你爱怎么跟他吵,跟他打我也不管。”边云的脸上混杂着孩子似的纯真和男人似的沉稳,似乎在让我们相信,我们是在争吵在拳脚,而非是在接吻。


      我的脑中又是一阵的混乱,他明明应该看到的,虽然我没说出口那个愚蠢的解释,但我心里明白,他一定是看到的,但他现在为什么要这样说。

      我还来不及想清楚,胃就一阵阵的抽痛起来,我想我的脸色一定很难看,因为一直看着我的边云的脸色也愈来愈苍白。

      我扶住边云的手臂,用三人都听得到的声音说,“边云,送我回家。”

      没回头看杨南,虽然听得到他将牙齿咬的咯咯作响,但我仍是很快地坐上了边云叫来的车里。在车镜中我看到杨南还直直的站在原地,眼中的怒火几乎可以将车烧着了。


      我闭上眼睛,仰倒在座背上,现在首要是确定边云并不会将他看到的一切说出来,虽然我愿意相信他不是那种人,但是,我必须通过自己的眼睛和耳朵亲自去证实这一点,否则我必不能安心。


      而杨南,太让我失望,从未有过的失望和……委屈,是的委屈,如果说我这段时间仍然保持着旧时的心态,想要两人向好处走,但也并不强求,一切只是随遇而安,那么我此时可能不会对他今晚的举动这样的心痛。可是一切都不一样了,经过这段时间,我对于他的信任其实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渴求,但他却给了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无情的答案。


      阵阵抽痛的左脸颊也在提醒我他今晚做了些什么,我碍于身边的边云,并没有伸手去碰,但也感觉得到灼热和肿胀。手又忍不住有点抖动,这一掌带给我心理上的痛楚要远远大过身体,或许有一些是因为自尊,但更多的却是我无比的痛恨对我使用暴力的人。我想无论再过多少年,我也不会明白为什么越是身边最亲近的人越可以毫无顾忌的使用暴力对待,难道他们都不明白,一掌下去,一拳下去,或者一皮带下去,有些东西就碎得再也拼不回来了么?

 

 

 

 

 


      14

      招呼边云坐下,一时我们都静默无声,我轻靠在沙发上,庆幸成杰已睡的熟了,不然若让他看到我现在的状况,不定又是怎样的心疼。

      边云看了我一眼,走向厨房,我有些诧异,待他回来,才发现是去拿毛巾。

      他将不知包着什么东西的毛巾递给我,“冰一下吧,不然明天肿得更厉害了。”

      默然接过,触感让我知道是冰块,我小心的敷在左脸上,又忍不住疼的抽气,这一巴掌他是打得真狠,心里又忍不住泛上些凄凉。

      敷了一会儿,觉得不那样痛了,看向边云,他始终沉默,在那里有一搭无一搭的吸着烟,我反而有些沉不住气。

      “麻烦你了。”话说出口,我都自觉无聊,但仍是力图镇定。

      “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他熄了烟,神色间染上了些许的焦躁。

      “今晚的事儿……”我犹疑了一下,拿不准自己该是什么样的表情,我既不想让他以为我什么都不在乎可又不想表现的软弱,该怎么才能婉转地说明我的意思,才能让他守口如瓶?


      “今晚的事决不会从我的嘴里传出去,如果,你想说的是这个。”

      他果断地作了结语,免除了我的为难,我心里暗暗松了口气,虽然尴尬,仍是勉强向他笑了笑。带着些苦涩,我低声说了句谢谢。

      “其实,成煜……”他有些迟疑地说。

      “有什么话你就说吧。”我坦率地看着他,不再掩饰。

      他犹疑了很久,始终也没有说出后半句话,我不知道他到底想说什么,但我也没有追问。虽然他看来对同性恋没有什么不耻的态度,但这样突兀的看到两个男人接吻,毕竟还是有所冲击的吧,何况其中一个还是自己熟悉的同事。


      不再继续这个话题,看了看时间,我建议他在这里过夜,睡在我的房间,他没有推拒的默默去睡了,而我就在客厅的沙发上抽烟,边云既是答应了信守承诺,我相信他会如此,那么秘密便控制在了可掌控的范围内。只是杨南那里到底又该怎样呢?我和边云一起回来,他一定气疯了,原以为以他的性情会一直追过来,但他却没有,反而让我加了几分不安。


      今晚的事让我原本已建立的信心彻底崩溃,与他我没有任何把握,到底要如何相处?是否还可继续?

      我想经过此事我们已无可能再恢复原来的状态,他的不信任始终是横在我们中间的梁木,而我的自尊和感情都不允许我再遭受一次同样的对待。难道只有分手一途?我心里又隐隐痛楚,两年多的朝夕相处,一度的敞开心扉,就这样割舍,我似乎没有想像中的绝然,可是这样下去,我们的前路又在何方?


      茫然而茫然,天蒙蒙亮时,我熄了最后一支烟,却仍是无法有什么决定,只得对自己说,算了,这种事情只是想恐怕也无济于事,看看他的态度再说罢。

 

 

 

 

 

      第二天并无什么不同,人们都已恢复了衣冠楚楚的模样,除了王冬一个劲儿的嚷着头痛,除了我面对边云的些微不自在,一切都象往常一样,而直到中午,我始终没有等到杨南的电话,除了不安还是不安,这样沉得住气,实在不象他的作风,难道说,他放弃了……这段感情?我颓然低头,心里自语,好,好,好,免了我挣扎。


      “成煜?怎么了?还不舒服?”

      该死,几乎忘了还在和边云一起说稿子的事,竟想得出了神。“哦,不,没什么,怎么样,你觉得还有什么问题吗?如没有,下期的选题就这样定了。”

      “可以,就这样吧,走了,去吃饭吧,啊,这么晚了,餐厅的饭大概都凉了,不然,我们去外面吃吧?”

      答应了一声,我无所谓地和他一起出了门。

      然而一踏进饭店我就后悔了,中间最大的桌子正招呼着若干人吃饭喝酒的不是杨南又是哪个。可边云径直向了窗旁的桌子走去,我也只得跟上。

      刚刚坐下,杨南旁边两个看来眼熟的人便向我们笑了笑,我和边云都回以微笑,我记得昨天的酒桌上见过的。

      “没想到会碰到他们。”边云低声说了句,瞄了瞄看都没看我们一眼的杨南又看了看我。

      “没什么的。”我佯装整理着衣服若无其事。

      点了菜,也很快上了菜,吃着,我的心思又飘到了旁边热闹的桌上,那些该是杨南的客户吧,看他们热络模样,还真是宾主尽欢的。

      不是没见过杨南在酒桌上的圆熟,只是每次见到仍是觉得感叹,此时的他与面对我时的他分明是两个不同的人,如此成熟,说话滴水不漏,却十分妥贴,为人为已都算计的周周到到,明明是让客户出了钱却觉得这钱出得少出得值。发行做到这个份儿上,也算是不得了了,假以时日,前途必定辉煌。只是这样一个工作上心思镇密的人怎么在感情上如此……


      “成煜?你是认真的吗?”

      “啊?”我望着轻语的边云愣了愣,不知他在说什么。

      边云笑了笑,“别怪我多嘴,只是你和他是认真了吗?”

      低头,不习惯与人讨论这样私隐的问题。

      “不信任我吗?还是我不够格问这话?”

      “并不是,只是……不习惯。”我抬头望他,他带着笑意却显见得十分诚恳,想起他昨晚的体贴,我心知他是在关心我。

      “那就好,你今天上午一副不想看见我的样子,我心里真是不舒服,大家都是好哥们儿,有些事你其实不用那么在意的。”

      “咳咳”被他毫不遮掩的话呛得咳了起来,缓过气来,我好笑地望着他,“就算有一点儿你也不用说的这么夸张吧?”

      他一副被说中了的样子,故作哀怨,继而两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化解了那份尴尬。那时,心里隐隐觉得这个朋友怕是交定了的。

      吃过饭要走时,那边的桌上犹在推杯过盏,我定定望去,正碰上了杨南投来目光,只觉一份陌生的高深,测不出内里,心里怔怔地,为什么是这种眼神,不是我以为的愤怒,不是我以为的求和,甚至不是我能看透的,深幽的目光。


      忽觉得胸内象被什么堵住似的,正常的喘息都要用十分的力气,我重重地吸上口气,又重重的呼出来,一呼一吸间心就揪起来,悬在半空,怎也放不下。到底是怎么了?该生气的不该是我么,为什么他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握紧了手掌,不想在他面前去触摸我胸膛,但我真的很想看看自己的心是怎么了,为什么,这样的,酸涩,痛楚,无力。


      任由边云将我拉了出去,第一次,我险些在众人和他的面前失控。

      “没想到,你这么认真,成煜,听我说一句。”边云站定,对正了我的脸,“别陷的太深了,成煜,虽然很多事我不知道,但你和他的个性一看就相差太多,未必真的合适,你再好好考虑考虑。”


      “我会的。”下意识地回答,我还是在脑中闪动着杨南刚才的眼神,真的要考虑了,那个杨南不是我熟悉的杨南。这好象是我们初次在彼此面前表现出如此不同的一面,但我却没有一点儿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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