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合欢此刻的样子看在句芒眼里是那样的绝美，因疼痛而泛著苍白的肌肤，氤氲的水汽蒙蒙地笼罩著那双此刻慌乱的眼，被紧握著下巴而被迫噘起的唇却是朱红，和惨白的肤色形成鲜明对比，更像是女子嘟著唇邀人品尝般。句芒看著如此景状，眸色逐渐加深，深黯的眼底里腾升起一股炽热，直窜而上到眼膜，褪尽一切冰冷！

　　“放开我……”喊声如呻吟，却让他人欲念急升！

　　最终，句芒伏下唇，覆盖住少年的朱唇！

　　合欢张大了眼，愣了！头脑堕进了一片空白之中，忘记了颤抖，忘记了挣扎，忘记了害怕！

　　四片唇紧紧相贴，句芒放开了他，转而捧住了他的头，灵巧的舌头钻进小巧精致的嘴里，卷起那不知所措的舌头，细细地缠绵、缱绻。少年纯净甜美的气息大大刺激了他，他的嘴巴堵得更实，舌头在温暖的口腔内仔细地巡了一遍，最後又卷住那香舌细舔、轻咬，丝丝津液从两人接合处留下来，形成一条条银丝。

　　“唔……”合欢发出一声嘤咛，难耐地扭动著身子，本是惨白的脸逐渐变得通红，张大的眼已是半眯，仍可见那蒙蒙的一层水汽！

　　合欢的一声嘤咛惊醒了沈醉於深吻的句芒，抬眼望见少年脸上窒息般的通红，才恋恋不舍般移开了唇。

　　合欢此时已浑身无力，软软地靠在句芒的怀里，仍是那迷蒙样子。

　　句芒轻轻拍了下他的脸，哑声道：“笨蛋，呼气啊！你想窒息吗？”语气带上了一丝本人也不察觉的宠溺。

　　合欢迷迷蒙蒙地看著他，仍是没办法回过神来。

　　句芒轻笑了下，凑过头舔了下那红透的右耳垂，温柔地说：“乖，呼气，再不呼气真的会窒息了！”伸手去轻拍拿弧线美好的背脊。不可否认，这个稚嫩的人儿激发了他心中的怜惜之情。

　　合欢闻著耳边传来的温柔话语，走失了得神智终於慢慢回笼，然後是剧烈的喘气。

　　句芒拥著少年温热的身子，眸色再次深沈。

　　真是块瑰宝啊！甜美，可口。

　　呵呵……

　　拍著背的手变成了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著，亲昵，温柔。
　　
　　
　　终於完全清醒过来的合欢，却是再次使力推开句芒，不可置信般瞪大了眼！

　　刚才，刚才发生了什麽？

　　热的，软的，那是什麽？

　　热的触感，为什麽……

　　为什麽，为什麽要这样做……

　　太多太多的疑问轰然般闯进了终於难得清醒了的脑袋，却在下一刻又陷入迷惘！

　　合欢呆呆地抚上自己的唇，睁大的眼却直直盯著句芒的唇，脸上的表情除了深度迷惘，还有，好奇？！

　　再次被推开的句芒也不恼怒，望著那一脸呆瓜神情，却觉得无限可爱。走上前去，再次宠溺地拍拍那张可爱迷糊了的美丽的小脸，想到少年一时三刻也肯定回不过神来，但又烦那回过神来後的逃跑。想了想，干脆一把抱起整个人，揽在怀里，望了一眼红线楼方向，皱了下眉，最後还是使起了飞御之术离开了月老宫殿，向东方飞去。

合欢 第十章

　　春神殿坐落在天之东方，宫殿富丽堂皇，气势雄浑，鎏金铜瓦，殿角飞檐　，可谓玲珑别致，精雕细刻；长溪短水，蜿蜒绕过殿宇亭阁，曲曲折折地循环回流，殿院奇花异草遍布，粉蝶游蜂，婀娜起舞。整个阔大的宫殿巧然屹立在仙山的最高处，云雾缭绕，若隐若现，神秘高雅，正如那主人一般。

　　已是日出时分，太阳从宫殿正上方缓缓升起，泻下一片晨光盘绕著整个宫殿，像日落瑰丽般的色彩，火红嫣红，富丽堂皇的春神殿像融化在红红的晨光中！

　　殿内仙人霓裳翻飞，也是晕红，正匆忙来匆忙去，不时有丫鬟低语：“春神大人回来了！”
　
　 “春神大人已经好几千年没回来了，真的会回吗？”

　 “笨啊你，春神大人已经回来了呢，还带了个人。”

　 “真的真的，你如何得知？”

　 “哎呀，昨晚是我服侍大人的呢，好了，快去准备浴水，快。”

　　
　　也不知过了多久，刺眼的光芒射进来，让即使紧闭著的双眼也感到不适，隐隐约约有声音模模糊糊传进脑子里：“大人，浴水准备好了。”“嗯，下去吧。”。合欢动了下身子，发觉身下柔软的触感与自己一向硬实的玉板床不同，疑惑慢慢窜入脑海里，晕愕一点点剥离，皱了皱眉，睁开了沈睡了一晚的眼睛。

　　雪白纱帐，染了晕红，缠绕在四周，四条绿色流苏长带从床的四角垂下来，直拖著地；梅雕玉床，浅绿被单铺贴在床上，紫绿软绸，安静地覆盖在身上。入眼是炫目的华丽，合欢自知不是自己住处，却又没能立刻回神。安静地躺了好一会儿，合欢抿了抿微干的唇，扭过头。隔著薄薄的纱帐，是空旷的寝宫，一层红色染上房间处处角落；挂著水晶垂帘的门口，露出干净得只有那红色的天幕，正渐渐变得澄亮。门旁的雕花窗前，男人一身湛蓝色，青丝披肩，负手身後，长身玉立，抬眼遥望仍是湛红的天际，唇角微扬，侧脸正对著合欢，像是在沈思。

　　感觉到少年的目光，男人转过了脸，露出浅浅的笑颜，然後一步一步走近，挑开了纱帐，坐在了床沿上。

　　合欢愣愣地看著男人薄唇轻吐话语：“醒来了，睡得可好？”

　　熟悉的温润淡雅的嗓音，让合欢头脑一下子回忆两人四片嘴唇紧贴的事，小脸漫上臊热，额上，耳根片片的红。头一扭，躲开了男人的目光。

　　又是一抹轻笑，男人打趣道：“你想一直躺在床上？”

　　合欢自觉脸更热了，恨不得自己立时消失！深呼了口气，还是扯开身上的软绸被单，在看到穿在身上的衣服又是一愣！不是自己那套灰色长锦袍，而是自己的贴身内衫！

　　疑惑直视！

　　句芒好整以暇地看著那张绝色：“昨晚，是我帮你更衣。”

　　听了这话，更是没办法直视男人过久，合欢低下头，敛著眉，问出心中所想：“这是哪里？我为何在这？”

　　句芒看著少年的发顶，微微笑了：“我带你回来的。”

　　抬起头，精致的脸上仍是不解，迟疑了下，合欢问道：“那为何我不知？”

　　“哦，”句芒意味深长地看著合欢：“我怕你又逃，所以一离开月老那，就让你沈睡了。现在，”句芒用手挑起了下巴，合欢瞬间瞪大了凤眼。

　　“能告诉我原因了吧，你为何如此怕我？”低缓的声音沈沈地在阔大的空间响起。

　　这一问，却是唤醒了合欢昨夜不好的记忆。

　　陌生的脸，用力得手，疼得仿似脱了臼的下巴！

　　心一颤，瞪大的凤眼闪过了如昨夜般的害怕，他惊恐地看著男人，身躯轻颤著，不由自主往後挪，以求远离那纤长却有力的五指！十指更是紧紧抓住身下的床单，指骨节因用力而发白。

　　不要了，不要再疼了……
　　
　　看著那再明显不过的反应，句芒本是温暖的眸子染上了一丝冷意，片刻後放下手，也没再有什麽动作，只是静静地看著眼前躲闪之人，平静的脸让人看不出任何心绪。

　　昨夜那般失控的样子，他也不想再在这个人的面前呈现。

　　他只是在等，等一个答案，也只想知道那个答案！

　　高傲的春神心中不舒服，他要的，不是眼前之人害怕自己！
　　
　　低垂的头，直视的眼，才短短的时间，又是那安静的沈默！

　　发丝滑下来，遮住了少年大半个脸，只是依稀可见被紧咬得通红的唇。

　　男人看著，眸里闪过一丝怜惜。
　　
　　还是，要说了吗？

　　害怕他？为什麽？

　　为什麽？

　　合欢也在一次次地问著自己。

　　是害怕眼前之人，还是，他的答案？

　　逃不过了吗？

　　逃不过了吧？

　　那就不逃了吧？不逃了，不逃了……

　　就问一个答案好了。

　　只是想知道，从得知这个人那一刻起，就想知道的答案！

　　长久的沈默後，少年缓缓抬起了头，脸上的表情已恢复如常。冷冰冰的小脸，清冷的凤眸，刚才的慌乱已无影无踪！

　　句芒挑高了眉，为少年的转变。

　　凝望著句芒，他冷声问道：“春神大人，你的司春之术可是容易使用？”

　　句芒眼里的仅有的寒意褪尽了，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又是那风流高雅的样子：“容易，你想学？还是，你在转移问题？”

　　“不！”合欢握住了拳，迅速的语气似有著颤抖。

　　也的确是在颤抖，即将知道的答案，就差一步了。

　　微微地呼了下气，凤目牢牢锁住男人的脸，强压住不安问道：“你，为什麽要帮我，帮我成人？”

　　话出了口，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就知道了，就知道了……
　　
　　“呵呵……”句芒却是轻快地笑了起来，伸手抚上眼前的脸，“那是，月老求我的啊！”
　　
　　原来真的是这样，真的是这样……

　　区区一树何以入目？

　　何以入目啊……

　　这句话，想过了。

　　可自己还是固执地不肯相信。

　　可现在信了。

　　这人啊，是神。

　　怎敢奢想他是认真、特意、用心地帮自己成人呢？这只不过是自己一味的期盼和自欺欺人罢了。

　　怕他，不！只是怕他说出一个和自己心中不符的答案而已。

　　男人什麽时候在自己心中扎下根的？应该是月老第一次说起的时候吧？

　　月老说，男人是生命之神……

　　那自己又是什麽时候知道男人在自己心中的地位的？应是听了三公主的一番话才知道的吧？

　　三公主说，爱啊，就是很想见到那个人……

　　可现在，男人说，是月老求我的啊！

　　那样的不在乎……

　　少年瞬间褪尽了所有冰冷，眼神也变得呆滞，全身像被抽光了所有力气般，只靠那抵在床上的双拳支撑著。

　　他以为自己会晕，可胸口起伏的呼吸提醒著，自己还很清醒。

　　句芒皱眉看著少年的变化，深谙的眼底闪过一抹深思，直觉眼前之人被自己伤害了。
　　
　　再问一次吧，

　　再问一次就好了……

　　稍稍给了自己些少希望，合欢艰难地维持著抬头看男人的姿势，艰涩地开了口：“春神大人，为何，为何要吻我？”

　　句芒这回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眼神复杂地看著合欢。

　　其实，句芒心中的答案很简单，那就是：我想要你。而为什麽想要你？还是很简单，你容颜绝色，花容天下！

　　可现在，句芒心里竟然不想如此答。

　　看著少年强自镇定却又无可遁形般泄露出忐忑的认真眼神，异样的情愫开始在句芒心中缓缓升起。

　　这人不是凡人！

　　静默地看著少年良久，句芒忽然邪邪地笑了，伸手勾过那身子拥进怀里，不出意料感觉到少年的身子颤抖。把少年的头按在自己的胸口上，温润淡雅的嗓音却是令合欢死心的话语：“因为我是你亲爹啊！做亲爹的，想吻吻自己的儿子，不行麽？”

　　这会儿都懂了。

　　都懂了。

　　也该死心了。

　　少年在男人怀里疲倦地闭上了眼。

合欢 第十一章

　　自从明白那男人的答案後，合欢整个人又是老样子了。只是，唯有他一个人知道，有什麽不同了。
　
　　情丝万般长，犹可比青丝千般缠绕。

　　未经磨砺的心怎惹得了情？徒增烦恼。

　　望著男人的脸，合欢的心恍恍惚惚地想又想，这样的人，何处能留？
　　
　　当日，句芒特意替合欢准备一件弹花暗纹锦服，待他穿上後，便凑近耳边温柔地低喃：“你这样，才更好看！”

　　合欢面无表情，也没再因被说好看而不悦。

　　当日，句芒牵著他的手细细游赏殿内楼阁亭台，细桥流水，恋著般，温柔地细语，何花何树，又数那虫蝶异果，那般芳豔。少年不发一语，任男人握住手，过那一道道的回廊，踏那一座座的山，闻花嗅草，看那怪树奇鸟。男人会指这点那，千般温柔，万般柔情。

　　第二天如此，第三天亦如此。

　　三天下来，男人像好客的主人般，牵著合欢大大小小的地方几乎游了个遍。

　　三天下来，神殿的丫鬟为少年更为神君感到奇怪，道是神君性格大变了，从以前的不出一门到现在的难见踪影，但也有心知的，怕是离开了几千年的神君也想看看自己的地方是否变了样吧？

　　三天下来，合欢对自己说，就这样好了。
　　
　　第四天，句芒带著他上了登上了神殿之顶。

　　神殿之顶，遥遥几万丈，深不见底，终年云雾缭绕，绵绵延伸无限之远。只有日出时分，殷红晨光流泻，染上层层朱红，照得几分清明。顶旁相隔几里处，有数十棵神树上插云端，盘蜿而下屈，大小叶子鲜绿繁茂，有些赫然有斑纹；花色大小繁多，重瓣单瓣，红黄粉白，娇丽烂漫，殿顶竟隐隐有花香萦绕！

　　殿顶之上，句芒握住合欢的手，二人像是站在云层上观看那辽阔仙境，俯瞰苍生，似真似假，飘飘忽忽。

　　千丈万丈高的神树却引了合欢的注意，那一向隐忍著感情的清冷眸子在见到之时竟涌起一丝丝欢喜。
　
　　句芒看在眼里，微微一笑，右手执起他的左手，指著近在咫尺的神树说：“那是神树扶桑，日初升於上，由春神所管！天东一万二千里，亦皆由青帝伏羲和春神所管！”声音还是不失淡雅，但可见隐约的豪迈。

　　合欢侧著头看著那神树，听到男人仿佛宣告所属般的语气时，微浅微浅的笑流泻於嘴角。

　　月老曾说，这男人大气。

　　也果真大气啊！
　　
　　句芒松开握著他之手，五指铺平，掌心向上，对著眼前奇树缓缓地伸了出去，只是那麽的一瞬间，黄色的花朵就静静地躺在手里！

　　执著花朵，放近鼻子处轻嗅了一下，扬眉轻笑，递给了他。

　　合欢没立刻接，只是静静地看著眼前之花，花瓣重重，瓣中央是黄色微透粉红的花心，花如手掌般大小，正被男人用麽指和食指夹著花梗，正面呈现在眼前。淡淡的香味扑来，自然而然的清香却又略带些微酸味。
　　
　　心一动，伸手便接过了花，如同男人般放鼻子边轻嗅。

　　“扶桑花不止一种，大小颜色零零落落都有十多种。种型不同，花色、形状都不同。”句芒顿了顿，看著合欢细心地凝视手中黄色大花，唇角拉开一抹淡笑，又续道，“无论何种扶桑花，都有一个通性，皆全年花期，朝开暮落，落已复开！”清朗的嗓音，一脸的温意。

　　合欢细细看了半晌，才抬头，便是四目相接。

　　错开眼，看著远处层层叠叠的云雾，握著的手中的花梗：“这花心特别。”

　　“嗯。”句芒动了动，移近合欢，一伸手牢牢握住少年白皙的纤美的手，黄色的花朵也被挺举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