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具的报复————nautilus
nautilus  发于:2010年03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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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膳舫开在湖上,名符其实是一条很大的画舫,雕梁画柱漆彩飞金,从画舫到桌椅都古色古香,窗帘全是手绣真丝,风一吹乱飘,还能看见岸上柳丝长长的甩过来甩过去,特别的有点那什么意境--当然前提得不是冬天,比如就快要过元旦的现在。虽说开了窗的话手绣真丝窗帘肯定飘得比任何时候都起劲,可再飘也只能看到岸边秃树成行,所以这会儿雕花长窗都关上了--还真是糊的纸,不是玻璃--真丝手绣窗帘们都规规矩矩地垂着,免得让来享受格调的贵人们看见秃树扫了兴。服务小姐也是特别选的,不要求特别漂亮,但得有点韵味,穿起古装似模似样,还能来两句"一行黄鹂鸣翠柳"什么的--我是指报菜名。这就特别难找了,当然也就更对有品味又有钱的高雅人士们的口味,如果是要宴请老外,那就更对劲了。
所以,看见珍膳舫里每个雅间都满座的景象我并不吃惊,看见那些黑黄相间的脑袋我也不吃惊,我吃惊的是,看到方树人的黑脑袋也在其中,和几个黄脑袋几个黑脑袋一起,红木门楣上挂着个"凌烟阁"的小小匾额。
我一盯方树人,方树人很快就有了反应,恶狠狠地回瞪过来,发现是我,先是脸上要笑出来的样子,随即目光往我后面一扫,立刻变成晚娘脸,再转过头去跟同桌人说话时,又换成了笑里藏刀通吃八方商业专用脸。
我问身后的杨子文:"喂,你是不是早知道他今天来这里?"
"那又有什么关系?他们吃他们的,我们吃我们的,互不干扰。"
我很怀疑是否能互不干扰。珍膳舫四周都隔成一间一间的,但因为中央会有表演,所以隔间的屏风一般都不会拉上。我们和方树人不幸是正对,隔着中间弹古筝的古典美女我都能感到时不时有股杀气象探照灯一样扫射过来。偏偏杨子文还不时地碰碰我,拉拉我,有时靠过来说几句话,或者状似亲密地盯着我含情脉脉一小会儿。我敢发誓他是故意的,因为一般在接受到那种杀气后,他都会面含胜利的微笑朝方树人那边扫上一眼,于是杀气就会更重几分。我如坐针毡那是不用说,可怜中间的古典美女弹的调子乱得连我都听得出来。
一顿饭下来吃得我几乎胃溃疡,虽然杨子文点的都是招牌菜,也就是说看起来赏心悦目吃起来也让人乱幸福一把但如果是我结帐一定会面无人色那种菜,可如果总有两道钢刀似的眼光在你背上刮过来刮过去,你还吃得下的话你就是杨子文那种人,方树人的目光越象刀他越象占了便宜似的高兴。而方树人也不简单,转过来杀气万道转过去瑞气千条,就凭这本事,我就知道我一辈子也成不了他那样的商界精英。
草草结束这顿昂贵的饭局,我落荒而逃,并且拒绝了杨子文去喝茶的提议和送我回去的提议,改为坐地铁。开玩笑,要是还和杨子文呆在一起,回去就等着被做成生鱼片了。
还不到晚上九点,地铁里人很多,我站在车厢中间自己晃荡着,想着方树人那要杀人的目光,用大脑皮层也想得到他今天是气大发了,不知会有什么苦头等着我吃呢。我打了个冷战,虽然害怕,心里又很兴奋,一部分是因为两个青年才俊为了我在公共场合争风吃醋暗放眼刀充分满足了我的虚荣心,另一部分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不过,看见他是在和一帮子人吃饭而不是和翥青约会我心里有什么东西砰地一声落了地,就算他杀气腾腾也让我觉得有点儿高兴。
没人接送就是麻烦,下了地铁,转了一道车,步行二十分钟我才回到方树人的家,嗯,勉强也算我目前的家吧。洗了澡,正躺在自己的床上无聊地翻书,方树人象龙卷风一样卷进来了。
"你这么早就回来啦?"我佯装镇定跟他打招呼。
"你怎么会跟杨子文在一起?"方树人脸沉得要滴出水来,一张嘴就是质问的语气。
"他请我吃饭。"
"他请你吃饭你就去吃?他叫你去死你去不去?"
"他又没叫我去死,他只是请我吃饭。"
"你以为有白吃的饭吗?"
"不管有没有,能白吃的时候先吃了再说。"我也开始恼怒起来。我不过是和别人去吃顿饭,之后就马上回来了,又没象他那样整夜不归,他倒还有脸来盘问我!
"你想得太简单了,到时要是被他霸王硬上弓,我看你哭都哭不出来!"方树人对我怒吼。
"会对我做出霸王硬上弓这种事的目前除了你没有别人!"我也冲着他吼起来。
方树人的脸色僵住了,过了一会儿,他才恶狠狠地说:"以后不许再单独和杨子文见面!"虽然恶狠狠,他的声音里却透出点色厉内荏的味道来。
"你自己还不是和翥青夹缠不清!"
"我的事不用你管!"
刹时间火冲顶梁骨,我直接把手里的书朝方树人砸了过去:"那你也没资格管我的事!!!"
"我是你老板!!!"
"就算是老板也不能干涉员工的私生活!!!"
方树人被我堵得翻白眼,我恶狠狠地盯着他,等着他说出一个要我不再去和杨子文见面的理由。
他吸了一口气,我心里跳了一下,他又吸了一口气,我心里又跳了一下,他转转眼睛,动动嘴唇,我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他还是没吭出一声来。
啊,真是让人受不了。我催逼他:"说啊,你有什么理由干涉我的私生活?"
他又开始下定决心的样子,可就是干下决心不行动,我等得心痒难搔,再催逼他:"还说不出来吗?要不要我帮你想?"
方大总裁瞪我一眼,继续下定决心。我心里偷笑。
"要不你干脆承认你喜欢我吧,那你就有充分的理由要我不和杨子文见面,当然我不一定要接受,不过看在你喜欢我的份上......"我得意洋洋地胡说八道下去。
"因为你是我的玩具!"
我卡住了。方树人刚刚说了什么?
我看他,他也凶恶地看我:"我是你的主人,我当然有权禁止我的玩具和别人接触!"
这个理由真是太可笑了,根本就不成立嘛。我哈哈大笑,笑着笑着鼻子一酸,眼泪就流了了出来。
猛地拿被子把自己包起来,我泪流满面。隐约听见方树人的脚步声在床边来回走了几趟,最后走向门口,开了门出去了。
委屈一古脑涌上心头,我放声大哭起来。
原来,原来,他始终只是把我当成他的玩具。
21
哭了个两三分钟,自己觉得无趣起来。虽然现在好象流行湮灭性别界限,演艺界充斥着所谓中性美的男人,可我还是认为,身为男人就应该坚强,没必要动不动就要死活哭天抹泪,不就是失了一回恋吗?都说男孩没有经历过失恋就不算真正的长大成人......不对不对,我又没有失恋,谁会对姓方的失恋啊,我只是很不爽被他看扁,怎么也该给我起码的人权和尊重。平常都还勉强,可是他居然还敢说我是玩具!!!不管他是当真的,还是硬撑面子说的,我都要他不好过,哼哼,姓方的,虽然曾经被你的表象所惑有一阵放弃了我的报复大业,不过接下来你将面对的,可就不是以前那种小儿科的东西了!
咬牙切齿怒火中烧是很消耗能量的,特别是我还在动着脑筋想点子,能量就消耗得更快。在珍膳舫的时候被方树人眼放飞刀刺得我食不下咽,几乎没吃什么东西。所以,还没想出具体的折磨方树人的办法,我肚子先饿了。
溜到厨房热了一杯牛奶一个三明治,狼吞虎咽吃下去,血液都从大脑往胃里去工作去了,没一会儿上下眼皮打架,我决定,等明天早上起来再好好地想招儿,不信整不死方树人那只变质的王八蛋。
闹钟响起来的时候,我正在梦中恶狠狠地把一群僵尸用火球轰成炸肉丸子。闭着眼睛在床头摸了半天,把铃声按掉,我继续惯例的清早赖床。正迷糊着呢,电话铃又响了起来。继续闭着眼,胡乱摸了半天,按下免提键,电话里的人喂了两声,然后好声好气地说:"该起来了,再不起床该迟到了,你还要吃早餐呢。"
这个声音,是方树人,虽然他的口气好到几乎诡异的地步,我的怒火还是再度重燃:"我不去!我头疼!我头昏!"
"是不是感冒了?你昨天盖得太少了吗?我叫医生......"
"不用!不过是一个玩具,坏了再换就可以,你用不着费这个心!"自己说的话,原来也是能刺伤自己的,说得我又开始觉得委屈了。
方树人的声音很低地说:"你别这么说自己......"
"我!?这是我说的吗?!这不是总裁您昨天晚上金口玉言红嘴白牙说出来的吗?还是说您贵人多忘事?不过忘不忘也无所谓,反正你一直也只把我当玩具看对吧!"
"......"
他的沉默更让我火大,恶狠狠地一拳砸在免提键上挂断电话,我往暖暖的被窝里缩了缩,决心今天旷工了。方树人!你给我记着!
有人在敲门:"起来吃点东西吧。"还是方树人,而且口气居然还是很温和的样子,我气得头都晕了,一把抓起闹钟就砸了过去。闹钟砸在门上,砰的一声,然后就稀里哗啦地掉在地上。
......
"我走了,你要记得吃早饭。晚饭我会回家来吃。"仍然温声细语,大概他也知道自己理亏了。
听着脚步声渐渐小了,我还是呼哧呼哧喘了半天气才慢慢把火给降下来,被子往头上一蒙,继续睡回笼觉吧。迷糊着迷糊着,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激动得我当时就一把掀开被子坐起来,然后赶紧又把被子蒙头上了,实在太冷。飞速计算了一下可行性,计划了一下细节,我迫不及待地等着方树人回来实施我的计划了。不用看镜子我也知道我现在准定是一脸狰狞。
主意打定,计划拟定,接下来就该养精蓄锐还有就是进行一点必要的训练。早餐吃掉,午餐也狼吞虎咽地吃掉,下午四点又吃了一顿--我需要体力支持,因为晚上那餐一定不可能平静吃完的。吃饭的空余,当然是做必要的训练啦,在卧室里对着镜子排练了一阵,开始有点别扭,后来就习惯了,特别是一想到方树人到时的脸色,我就更勇气百倍信心倍增排除万难不怕牺牲坚持到底誓要推翻三座大山。
方树人果然在晚饭时间准时回来。我一听见汽车声就在窗口张望,看见他下了车,连忙下楼在大门口等着,佣人们么,已经被我先赶开了,我可不想在他们面前丢份。
方树人开门进来,看见我居然迎他到门口,那表情里,既有不敢置信,又有受宠若惊,这一般好象是我的表情。
眼看大门在方树人身后合上,我整整身上的白衬衫黑长裤(方树人家的佣人都没制服,让我很不方便,只好自己搭配),恭恭敬敬地跪下来,双手指尖相对贴于地面,深深俯下去:"欢迎主人回来。"
好一阵没声音,我心里这个痒,方树人这时的表情啊,搞不好千年也难见一回,可惜我格于目前所要扮演的角色,不能擅自抬头,只能一直拿五体投地的姿势跪在地上。姓方的,你要发呆发多久啊,快点发话让我起来啊,你知不知道这大理石的地板跪起来有多冷多硬啊?
还是没声音,我的左胳膊被抓住了,把我硬从地上扯起来,差点没把我胳膊拉脱臼。视线里进入一张放大的、怒气冲冲的、似乎还有点伤心的脸。
"你在干什么啊!"
很好很好,他失态了,他激动了,他吼叫了,他抓狂了......哎哟!他简直是把我胳膊当麻花来捏了!
抬起头,我给方树人看一张隐忍的脸,也就是说,这张脸上一清二楚地写着"我疼得要命可是我会拼命忍耐请您不用为我挂心"云云,眼里若能适当挂点泪花就好了,可惜我的演技不足以当此重任。
"是,主人。我来服侍主人。"我再度谦恭地低下头。握在我胳膊上的手放松了力道,可是有点发抖。哈哈,姓方的,叫你知道我不是好惹的!
"你、你在跟我发脾气对不对?"惶急的声音。
"不敢,主人。主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哪儿敢对主人发脾气。"糟,说着说着不由自主就开始说反话了,收敛收敛,罗久立,你现在就是一个顺民,笑容谦卑言词谦卑,绝不能让他觉得你只是在发脾气,要让姓方的充分领会到我的认真程度。
"主人,请用餐。我来服侍主人。"谦卑柔顺谦卑柔顺谦卑柔顺谦卑柔顺......
我一边对自己实施催眠一边想把方树人带到餐桌旁去,可他死抓着我就是不动弹,我自然是不能把他怎么样,只好继续挂着一脸快僵掉的笑坚持演戏。
"别叫我主人!"
"主人,我是您的玩具,不叫您主人该叫您什么?"说着就又想起昨晚的事,一想起来就清气上升浊气下降头顶怒火满腹委屈,让我更下定了决心要把革命进行到底,决不半途而废。
"你是在生气我昨晚说的话对不对?其实、其实我、其实我......"连着其实了三次,方树人好象快噎死了,脖子梗了半天,才终于继续下去:"其实要不是你拿话挤兑我,我也不会说那种话......"
合着还是我的错了?上眼皮一耷拉,我给他继续来个低眉顺眼:"主人,您请坐。"顾不得什么玩具不玩具了,连拖带拽把他弄餐桌边,按进椅子,筷子递到手里,碗递到手里:"主人,您要吃什么?我给您挟。"
"你不要管我,你也坐下来吃。"
"玩具怎么能和主人同坐呢,主人您别开玩笑了。"我越说越顺口,一边起劲往他碗里挟菜:"主人您吃这个......主人我帮您把鱼刺去了吧......主人我帮您把虾壳剥净......主人您要什么尽管说,我就是供您使唤的,您不用心疼我。"
方树人要阻止我,可他又不能把我打翻在地,也不能把虾和鱼全倒在他怀里席卷一空,所以我还是在帮他剔鱼刺剥虾壳。当然,我可并没有安下好心帮方树人剔鱼刺剥虾壳,哼,要不我这是折磨他呢还是让他享福呢。凡是经我手剔过的鱼肉都成肉蓉了,剥过的虾更是分不清哪是哪,我满脸诚恳的笑容往方树人碗里堆,他脸都皱成苦瓜了,可还是全吃了下去,算他识相!老实说要是换我的话我是死也不会吃下去的,虽然手有洗得干干净净,但......看看那堆被我又捏又掰搞得好象是嚼过再吐出来的东西......恶......
这顿饭方树人一直不停地试图说服我放弃叫他主人,放弃服侍他的做法,我就站在他旁边一直不停地往他碗里送菜,带着微笑请主人用餐。方树人看来吃得很难受,我想他过后恐怕要吃两颗胃药才可以。我也不好过,直挺挺地站了快一个小时,而且肚子也开始有点饿了。
"我吃完了......叫厨师帮你热一下,再炒两个小菜吧。"
"主人不需费心,我不会逾越的,我就吃这些就行了。"我装得诚惶诚恐。
"都冷了,会吃坏肚子的。"
"主人宽厚,不过玩具只要吃残汤剩水就够了。"
方树人终于受不了了,眼睛一瞪,桌子一拍开始发飙:"我什么时候给过你吃残汤剩水!我一时说了句气话,你需要这么样子吗!"
我立刻跪下来,五体投地,声音颤抖:"主人息怒,主人息怒。以前是我不懂规矩,现在我再也不敢了!"道歉都没一句,还想要我改主意?舌灿莲花也别想,何况他舌头上跟长了倒刺似的,说出来就让人怒火攻心。
哗啦啦一片巨响,方树人把一片碗盘扫到了地下,冷油残汤泼了一地,碎瓷片飞溅,我头上被一颗小碴子打了一下,不由得哎哟一声,庆幸他没有直接拿盘子往我脑袋上砸下来,而是把那些碗碟摔到了我的另一边。还没想完,方树人两步到了我旁边,把我拉起来抱在怀里,上下乱摸乱翻,饱暖思淫欲啊,这就是典型例证......:"伤到了吗?在哪里?我气火攻心一时欠考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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