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具的报复————nautilus
nautilus  发于:2010年03月06日

关灯
护眼

呃?看来我还把方树人的人品看得太低下了点儿,原来他还是有点良心的,而且似乎也还算比较关心我。我不慌不忙等他把我全身都查得差不多了,才慢条斯理回答:"主人,我没事。就算有事,您只要换个玩具就行了,反正玩具也是损耗品。"
方树人猛把我往外一推两眼喷火刚要开口,看我往后踉跄,赶紧又把我拉住,这一拉他就顾不上继续燃烧眼里那两团火,估计可能还把刚刚想说的话也忘掉了,大瞪着两眼呼哧呼哧只剩冒烟的份儿,嘴里的白雾喷的跟蒸汽火车似的。
"主人,您别生气,气大伤肝,您得保重龙体啊,您还没给大清朝留个皇子皇女呢,可不能就这么去了,那可是上对不起列祖列宗下对不起黎民百姓......"为了练习跪姿下午很看了一下清宫连续剧,说起台词来那叫一个顺理成章。
方树人脸上开始带了点青色,我不敢再继续撩拨他了,不然恐怕他就得起杀心了:"主人,我来收拾地上,您去忙您的吧。九点钟我给您送咖啡和点心。"
方树人脸色越来越青,看着真碜得慌:"......叫吴嫂来收拾就行。"吴嫂是方树人请的,专管家里清洁,可是和家里其它佣人一样,都被我找借口打发开了,我总不能让他们来看我跪在地上一口一个主人的奴才样。
"......主人,家里没别人了。"
"那就放着等明天他们收拾!"方树人旋身上楼,又停下来说:"如果你非要收拾,用扫把,别用手拣--小心划伤。"
他还是挺为我着想的。看着他上楼时肩膀都垮下来的背影,透着颓丧,我有那么一点点的愧疚,随即在心里回放了七八遍他昨天晚上说我是玩具的镜头,重新燃起阶级仇恨。这次绝不能轻易让步!
九点,我准时给方树人送去了咖啡和点心,这些都是我第一次干,包括泡咖啡。我反复泡了五次,直到最后一次才终于冲出难喝得好象泥浆一样的咖啡。
端着托盘到书房,很有礼貌地轻轻敲门,说:"主人,我送咖啡来了。"
"进来。"
我用下午从日本电影里学来的礼节,托盘高举在头上小步走进去, 然后跪下:"主人,您的咖啡。"
方树人把托盘接下,放在桌上,把我拉起来,脸色难看的和咖啡有一拼:"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这样下去?"
"主人不喜欢我这个玩具吗?"我用谄媚到恶心的声音说。
"不要叫我主人!"
"主人,请喝咖啡。不过我是第一次泡咖啡,可能会不合主人的口味。"丑话先说在前头,往不往下跳就看方树人自己了。
方树人有点呆滞地看着那杯从外观上看就很象泥浆的咖啡,最后还是端了起来,眉头都不皱一下,一口一口的,慢慢地把它喝完了,我的下巴要掉下来,难道他的味觉系统已经失灵了?
"......要怎么样才能让你不再玩这套把戏?"
"我不明白主人您要说什么。主人如果希望,可以命令我。"我好象真的有演戏的天份啊,至少也有编台词的天份。
"我怎么能命令你!如果那样......如果那样......我岂不就是真的自认为你的主人了吗......"他的声音有点抖动,渐渐低下去,手撑在桌子上,捧着头,不再有动静了。
我悄悄地拿起托盘,退了出去。方树人......好象有点可怜,我是不是过份了?还是不要玩了吧,万一这个死变态总裁慢慢的竟然乐在其中怎么办?想象一下他得意洋洋把我当奴隶使唤的样子,我差点把托盘掰下一块来。不行!还是要多给他点教训,省得他以后还爬在我头上作威作福!
十一点,放好洗澡水,去恭请方树人入浴,问"主人,要不要我帮您擦背"的时候,他看起来快要脑血管爆裂的样子,把我赶出了浴室。
大约十一点半,方树人穿着浴袍出来了。"你......你怎么在这里?"
我也穿着全新的浴袍,在他的大床上向他行跪拜礼:"主人,我来伺候主人呀。"
方树人的牙齿咬得吱吱乱响:"......你要怎么伺候?"
我用严肃慎重得好象在念学术报告的声音说:"主人,随便您要我做什么,我都不会拒绝。玩具是没有自己的意志的。"然后再一个头磕下去。
我好象听见有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哦......方树人把他擦头发的毛巾恶狠狠地甩到我身上,然后象只失去平衡的恐龙一样狂奔而出,沿途制造着各种噪音。
我心满意足地躺进方树人温和松软的被窝,微笑着闭上了眼睛。欺负人真的是件很愉快的事情啊。
22
主人和玩具的游戏持续了近一个星期,光凭皮肤的感觉也能知道方树人身边的气压越来越低,快低到马里亚纳海沟里去了。每次我跪在地上捧着加料咖啡或颜色恐怖的衣服或熨糊了的报纸敬献给主人时,都能感觉到周围的空气被电离化了,我就跟跪在台风眼里差不多。
眼看方树人心情是越来越差,濒临崩溃边缘,我的心情就越来越好。下下跪算什么啊,说一些恶心的话算什么啊,看方树人的脸色倒好象恨不得给我跪下。每次低着头毕恭毕敬喊主人的时候,我都暗自笑得发抖,姓方的,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你就充分体验一下想把我当玩具的后果吧。

早上七点半,我在闹钟的狂鸣中打着呵欠起了床。捧着闹钟发了几分钟的呆,才慢慢回过神来--自从住在方树人这里,早餐有人做,上班有车接送之后,很久没这么早起过床了,我的生物钟拒绝和闹钟同调,不承认现在是起床时间。
又呆了两分钟,要不是考虑到对方树人的复仇计划,我肯定一头倒回温暖的被窝里了。方树人,算你好福气,我自己是从来不动手做早饭的,今天就便宜你一回,让你进一步感受一下玩具的体贴。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冬天从又暖又软的被窝里爬起来。慢吞吞地穿好衣服,洗漱完毕,我下楼进了厨房。自己住的时候,偶尔还用电烧杯煮煮面什么的,搬过来后,就彻底地奉行了君子远疱厨的格言,从来没踏进厨房半步,靠它最近的距离就是半夜饿了在饭厅的小冰箱翻东西吃。
姓方的就是有钱,厨房都比我以前租的房子大,当然也比我的房子干净。我在厨房里转了一阵,每样东西都拿起来看看又放下,每个柜子都打开乱翻一阵,最后觉得:这真是一个我所不了解的世界啊。各种莫名其妙的工具,还有贴着连英文都不是的奇怪标签的各色瓶瓶罐罐,要不是它们都无一例外地发出明显属于可食用品的香气,我几乎要怀疑我是进了什么实验室。
按照小说或者电视上的惯例,我现在应该用烤箱烤上两片吐司,然后弄上什么培根火腿鸡蛋牛油奶酪之类,再煮杯咖啡端到方树人床上去--可是,这一堆莫名其妙,都发着亮晶晶的光的机械里哪种是烤面包箱?就算找到了,能指望我成功地把这从来没用过的玩艺操作成功吗?培根又是什么东西?早餐时大概吃过,不过它认得我我可不认得它。奶酪和牛油,我愣是没在有中文或者英文标签的容器里找出来,也只好放弃。还好鸡蛋和色拉油总算认得,看着真是倍感亲切。
端着早餐上楼去的时候,我觉得自己真是快达到圣人的境界--有人象我这么宽宏大量完全不记仇的吗?虽说遭到了那么大的侮辱,可我现在一点也不恨方树人,真的,我一点都不恨他。想到他在享受我提供的服务时将会出现的表情,我就觉得心情愉快得不得了,可惜我不会吹口哨,没法抒发我的兴奋。
推开我那间基本没睡过两次的卧室,总裁大人正蜷在床上睡得香。每天晚上我都在他床上恭候他的大驾,而方树人头两天是面沉似水拂袖而去,第三天起干脆直接睡在我房间,将他那张超舒服的大床彻底让给了我。
轻手轻脚过去,跪在床边高举托盘--这算不算举案齐眉?--然后用自己都感到恶心的谄媚声音温温柔柔地叫:"主人,该起床了。"
很有耐心地连叫了三四遍,方树人翻了个身,他的眉头紧皱着,很不情愿地睁开眼睛。看到我的一瞬间,他很愚蠢地张大了嘴。嘿嘿,原来社会精英早上没睡醒的时候也会有这种样子嘛。我心里暗笑,表面上恭恭敬敬地又把托盘举高了点:"主人,请用早餐。"
方树人呆呆地张着嘴,看看我,又看看托盘,似乎渐渐想起昨天的事来,脸色立刻阴了两分,嘴巴也闭上了,很不快地哼了一声,把被子掀开开始穿衣服。我立刻把托盘放在床头柜上,起身殷勤地帮他提着衣服:"主人,请让我帮您更衣。"嗯,只要入了戏,这些台词说起来可真顺溜,我是不是有演戏的天份呀,或许当初考大学的时候应该去报电影学院才对的。
方树人没有拒绝,因为平时帮他搭配和整理衣服就是我的工作。不过我跪在地上要帮他穿袜子的时候他的表情就僵硬起来,恶狠狠地拒绝了我。我追着他到洗手间绞好热毛巾要帮他洗脸的时候他脸色就更难看了,一句话不说,坚决但并不粗暴地把我推出门去,然后重重地关上了门。
我自然是不生气的,我心里这个乐呀,只是不能在脸上表现出来,有点憋的慌。等方树人出来,我又捧着盘子跪请用膳。虽然他乌云压顶黑气缠身,不过我心里踏实的很,准知道虽然看上去是山雨欲来的相,但肯定电闪雷鸣不起来。
这一大团黑云勉强地拿起了我做的早餐,左手端着微波炉热的牛奶,右手两片同样是微波炉热的面包片(我往上面抹了一整块豆腐乳代替牛油),夹着老得象橡胶一样的荷包蛋,两片酸白菜,两片西红柿,他在一分钟内全部解决掉。我不由得用出自真心的崇拜眼神看着他,什么叫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啊,什么叫忍字头上一把刀啊,什么叫百忍成金啊,看看方树人现在这张脸你就能深刻地理解上述格言。
"主人, 该上班了。"顺手递上公文包,我双手贴地额头抵在地面上:"恭送主人。"
"你不和我一起去?"
"玩具怎能和主人同车呢?玩具会自己去的,主人不必为了一件玩具费心。"
脑袋顶上什么东西格格地响,是方树人快咬碎的牙齿吗?不过以他的资产,就算把一嘴的牙都换成钻石都没问题。只是,没了牙,那不就变成正宗的无耻之徒了?倒是很合适他。我继续保持着贴在地面的姿势,想象着方树人一笑露出一口钻石的模样,笑得差点内伤,几乎没听见他出去时关门的声音。
出门狂奔五分钟,气喘如牛地拦下一辆计程车,花了一张大票子才总算准时赶到上班地点。这几天的车钱真是花海了去了,不过为了让姓方的体验惹火我的后果,难免要付出点代价的,我认了。不过从明天起,还是考虑早一个小时把方树人叫起床吧,这样就算我侍候他吃完早餐也还能有时间搭公车。
早上没什么好说的,方树人借着各种工作上的名义跑来好几次,在公司当然不能那么夸张,要是没有旁人在我就超过九十度深深鞠躬,口称主人,让方树人脸青面黑地退出去。要是有旁人在呢,我就拿出纯粹的、绝对的公事公办的态度,清晰地划下一条无形的线,昭告天下我和总裁大人关系生疏我对总裁大人既敬又怕。这招很是有效,到下午方树人没再来巡查过,我有点失落,我的招数还没使全呢。
让我惊讶的是徐运捷居然打了个电话来,对我和总裁间这段时间不甚友好的关系表示深度关切,并代表我原来的所有同事们向我致以问候,教导我要一切以革命以组织以群众为重,充分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三不要脸四不知耻的精神,尽快恢复与领导的关系,以免让总裁大人对我的前单位产生误会,认为是他们没有做好培养基层人材的工作云云。
我左耳进右耳出一边听一边继续排我的宴会表,末了告诉他说不怕苦不怕死不要脸不知耻的精神我现在已经发挥得淋漓尽致,不等他作出反应就把电话挂了。明明现在是我占上风,该方树人努力想想怎么恢复我们的关系才对,却碍着不能明说,反倒要被这些家伙教育,真是令人郁闷。
电话又响了,这次居然是上弦月。我没心思理她,哼哼着说:"你呀,有什么事吗?"
"当然当然,找你晚上约会呢。"听声音她还挺兴奋。
"我?那我兄弟呢?你对我怎么样没关系,我可警告你,你要敢对林华玩始乱终弃这一套,咱们的交情就到此为止。"
"得了吧你,这话你去跟你兄弟说还差不多。"
"怎么?你被他始乱终弃了?你放心,我这人一向帮理不帮亲,就算他是我亲兄弟,敢干出这种存天理灭人欲的事我也不能饶了他。"
"什么存天理灭人欲,少乱用名词。就算他始乱终弃,也轮不到你动手,我会为社会除害的。"
"这么说你们还没分手呀?"
"我呸!姓罗的,你今天倒是出来不出来?"
听着姑奶奶要发火,我连忙说:"你也得容我查查晚上有没有安排呀。"
"你什么时候这么忙了?有没有秘书帮你做行程表?"
"这不是留着空缺等您呢吗?"晚上好象没有我的事,和方树人又在冷战中:"行了,今天晚上哪儿见?"
"你是五点下班吧?下了班过来等我。"她说了工作银行地址。
"喂喂,这样真的好吗?你们同事不会误会你脚踏两条船什么的?"
"有不同的好男人接送这是比开名贵跑车还要荣耀的事,不踏个几条船,怎么能证明我的魅力,让她们嫉妒去吧。"
"那林华呢?你不陪他?他知不知道你今天找我?"
"他要有时间陪我,我就不来找你了--他和你家老大今晚陪客户吃饭谈生意。我就正好找你会会啦。放心,我没告诉他。"
怎么越说越觉得我和上弦月象是要出去偷情?挂了电话,我抱着胳膊慎重地思考了好一阵,还是决定不把这事告诉林华,要是他问我跟上弦月单独出去干嘛我怎么说?总不可能告诉他,上弦月是对我和我顶头上司--性别男--的感情问题有浓厚兴趣吧。
一边做事一边猜测着晚上上弦月可能会采取的种种攻势,想象着该如何应对,五点一到,立刻收拾东西打算走人。方树人却在这时推开了门,用公事公办的口气说:"罗久立,准备一下,晚上我们去参加一个晚宴。"
我知道今晚是个生日宴会,也知道有不少有头有脸的人物要出席,我已经帮他准备了礼物和贺贴,不过,不应该是我陪他出席才对:"方总裁,我已经帮您邀好女伴了,再带我去不合适吧。"
"你陪我去。"他板着脸,这种执拗的语气实在象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子,嘿嘿,方树人,你也有今天。
"对不起,方总裁,我今晚已经约了人,而且这个宴会也不适合我出席。"
方树人脸色阴了下来:"约了谁?"
"您不认识的平民小百姓。"
"男的?女的?"
这还真象审问犯人,我沉默不语,心里猜想不知我是跟男的出去他会比较放心,还是跟女的出去他比较放心呢?又想他会不会忍不住再次宣称我是他的玩具,声明他对我的所有权,禁止我晚上出去?如果这样,那真是要祈祷他不要死太早,好慢慢经受我的折磨。
得不到我的答案,方树人脸色象过了好几拨冷空气一样,又阴又冷,僵立半天,居然放缓语气说了句"早点回来",然后扭头就走。这家伙还算不笨,知道同样的地方不能栽倒两次。
上弦月带我到一个小川菜馆去,郑重跟我推荐该处的肉末豆腐和水煮牛肉,我们一边儿吸呼吸呼地吃菜,一边儿开聊。此处人满为患,而且具有所有生意兴隆的小餐馆的特色,就是每一桌都特别热闹,大家都放开了嗓子呼喝。我估计上弦月是故意的,要藏一头牛就该往牛群里藏,要谈秘密就要选吵得要死的地方谈,谁也听不见我们说什么,连我们自己都不太容易听见。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