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商这两字出口,立刻有人脸色不好。一个是慕容三少,一个是慕容家二少爷慕容华。
我看慕容华好好的,也没缺胳膊少腿的,心下奇怪:你没被君商那小心眼的给暗害了啊?
吃饭的过程,我终於明白,姓君的不是来吃饭的,他是来给人家捣蛋添堵的。他一个低气压的超级大冰块在那吃饭,一张万年不化的脸,楞是把人弄得消化不良。
吃完,他说一声“告辞”,就不客气地拖著我走了。还真是用拖的,好好的白衣被他当抹布用了。
不得不再佩服一下慕容大哥,他从头忍到尾,最後还笑脸相送,真是好修养!
相形之下,姓君的简直差到没边。他也不觉得惭愧?
我说:“慕容家穷到这地步了,要委屈君大堡主和我将就一间房?”
一间就一间吧,我也没什麽意见。但你不能这麽没品,你睡床我睡地,想的倒美。
他说:“我乐意。”整一赌气的孩子似的口气。
好意思啊你?你乐意我还不乐意呢!
他也不说话,占床为王。我打不过他,我忍!
南山子的徒弟有什麽了不起?我决定以後不偷懒,回去找东西配几副药,不毒得你七昏八素我还对不起我师傅了!
敲门声响起。
“进来。”没有一点语调的起伏。
我怀疑,在他手下的人都不得抑郁症的吗?
流年说:“堡主,三少要求见你。”
“出去说。”
他们出去,我也跟在後头。
三少看我一眼,随即对君商开口:“把他送我吧。”他瞟我一下,有些不好意思。
我当下被雷电到:“你什麽人哪你?我是东西吗?还送给你?”有毛病也不是这样的!
“不行。”君商很爽快地拒绝了他,不过他说的话更让我呕血,他说,“我还没玩够。”
我被气的不轻,行!行!不把我当人是吧?迟早有天落我手里...
再好的脾气也会叫他们变暴躁。
“可是,我还挺喜欢他的。”他望著我的眸中满是真诚。“一见著就喜欢上了。”别用这麽哀怨的语调和我说话。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你怎麽喜欢我。不就是没易容叫你撞上了吗?
君商周身的温度骤降,“不行就是不行。”
人好歹是慕容家的三少,你也给点面子,别一言不和拍拍屁股就走好不?
看三少苦著脸,我的心情总算好了点。拍拍他的肩,道:“别泄气啊,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他特天真地闪著他那清亮的双眸对我说:“那你等我。”
我叹气:“呆子。”
“你叫我呆子的时候特别好看。”他眉眼弯弯,俊秀中平添一分可爱。
毛病。我甩开他抓著我袖子的手,大步朝房里走去。
那时候,云还轻飘飘地挂在天上,我也不知道他有一天会不会变成雨落在地上。
这次的武林大会目的有二:一是选出本届的武林盟主,二是商讨如何对付玄冥教。
如果轻功不算的话,我一不会什麽高深武功,估计教主也轮不上我。二和玄冥教也没什麽深仇大恨。没什麽必要趟这浑水。
我躺在院子里晒太阳。其实我更愿意去四处转转,顺便赚点外快的。可惜有贼心没贼胆。
没想到懒的不止我一个。
“你在干什麽?”
一个黑影挡住了我的阳光。我翻个身,继续睡。
有什麽东西轻轻在我脸上逗痒。
我再翻身,那个东西也跟过来。
忍无可忍,无需在忍。我伸手“呱”的一下打在来人脸上。一个鲜红的五指印赫然出现在三少白皙的脸上。
他委屈地道:“你为什麽打我?”
“没想打你,我以为是蚊子呢。”斗不过姓君的,我还斗不过你小子?
“噢。”他还真信了。“你不喜欢看武林大会吗?”
“是啊。”我不喜欢偷完东西被抓了後有可能被一群大力的围欧而死。
“我也不喜欢。”他在我身边坐下。“看他们打打杀杀还不如看你。”
“看我什麽?”
“你睡觉和小猪一样,安安静静的,会让人觉得睡觉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你知不知道小猪睡觉会呼哧呼哧的吗?”
“这样啊,可是你都不会啊。”他直接说我是猪不就好了?
“对了,你知道你们家有块流云佩吗?”我只是随口问问,没指望他个不问世事的呆子能知道什麽。
“知道。在我房里。”不是吧?踏破铁鞋无觅处,原来全在呆子处。害我白忙活这麽多天去琢磨怎麽撬人宝库,浪费生命。
“那你把它当礼物送我吧。”他要能送我,我也不用去偷了。(你就懒吧你!)
“不行。”
“为什麽不行?”你不是呆子吗?
“大哥说那是给未来的三夫人的。”
敢情呆子还不傻呀。
我说:“那我帮你找一个啊,你把它做酬金给我吧。”
“不行”,他还是摇头。
这人,该呆的时候不呆。
“不行,不如你做我夫人吧?”他问我,像小媳妇似的眼羞答答的看著我。
我心想:你是狐狸吧你?一块玉还想把我拐走了?我做你夫人?凭什麽?就你这娇滴滴的样,你做我夫人还差不多。
不给是吗?不给我就自己拿啊。
“你别不高兴啊。”
我这和颜悦色的样子能是不高兴吗?呆子,我拿到流云佩我就跑回去看我们家宁非和姓颜的孩子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我不高兴什麽啊。
他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 你别生气啊,不是我不给你,是真不能给。你要喜欢玉,我给你其他的吧。”他摘下他身上那块,讨好似的放我面前。
这呆子,我都无奈了。我有点可惜的推回那玉,咱做人得厚道,不能这边拿了那边还偷啊,“行了,我不生气。”你要再烦,我可直接拿药把你给弄昏了。
他终於正常。
他说:“今天天气不错,我们去踏青吧.”你没看我们现正躺青草上呢?
“今天就算了吧。”
“为什麽?”你不要一副被我欺负了的样子好不好?
“皇历说今天大凶 。”我总不能说,我要回去收拾东西准备走人吧。
其实,对呆子最好就什麽也别说,说了也浪费。直接走得了。
我总是想要什麽就一股脑往前冲,不去算一路的阻碍重重,也就忽略了某块巨大冰山的存在。
我说:“君堡主,你很讨厌我吧?”
他说:“谈不上喜欢。”
“那你和我共处一室不会不舒服吗?”
“还好。”
可是我会不舒服啊。
“两人一间房,堡主会不会觉得挤了点。”
“还好。我可以当你不存在。”
可是我不能当你不存在啊!
“堡主不喜欢别人跟著你吧?”
“我不会让人跟著的。”
“你自己不喜欢人跟著,那也别让人跟著我好不好?”你这样整天监视著我做什麽?防贼呢你?(就防你了。)
“不好。”语气坚决,不容置疑。
和个冰块说人话,我实在是脑袋秀逗。
行,跟就跟吧。我还能怕了你们不成?
严密的监视下,我故意大摇大摆地进了慕容二少的房,然後又大摇大摆地走出来。
“你们说了什麽?”不变的语气中透著寒气。
我知道,我是挂你名下的,不能给你抹黑是吧?
我递给他一纸书信,“反正没在你眼皮子底下偷情。”我大概受姓君的影响了,明明没关系,非说的像我和他有什麽似的。
“谅你不敢。”嘿,我就偷情了你也不能拿我怎麽的啊!
他看完信,神色不悦,沈声道:“你和他说了什麽?”
“没什麽啊,就那样。你去是不去?”
他皱眉,寒著张脸走了。
大头的不在,我还对付不了一群小的?
其实我还说了蛮多的,而且声色并茂,用了我所能想到的所有的能感动人的说辞---差点没恶心死我。
那二少见姓君的没拿他怎麽的,还真以为他就没事了。我不过顺水推舟,告诉他姓君的没恨他,而是怨他喜欢又不肯好好来,非用这等下流手段。
我说,其实我看得出来,堡主是很喜欢你的,我跟他那麽久就没发现他对别人用了什麽感情(这可是实话,我根本没跟他几天,要发现也不能啊)。只不过堡主性子太倔,不肯主动说,也不肯主动去追。他就拿我气你呢,其实我们都是分床睡的。这是事实,你去查查都知道了。
然後事情就那样了。
你们慢慢谈,慢慢喝酒,到天亮也没关系,越晚越好。
“沈香”味道太好认,我决定下回换个无色无味的。怕是君商也得小心著道。
我刚放完香,有个人突然从身後抱住了我的腰,一个脑袋搭在了我肩上,那动作...怎麽都觉有点情色?
一个柔柔的声音在我耳边说,”等你大半夜了.”热气呼在耳边,痒痒的。
我很想直接来个过肩摔把那个吓人的混蛋摔出去,可惜我功夫太差,力气又太小。
我说呢,就想怎麽路上一个人也没有,原来你就设好了套等著我跳呢是吧?
我用力拿开那人在我身上乱动的毛手,转身指著他:“好你个呆子!”他哪呆了?拌猪吃老虎,贼精著呢!
他笑。我现在看出来了,他哪能是一纯洁天真的主啊?连这笑,都狡猾狡猾的。
我在想我是不是哪路神仙没拜过,所以得罪人家,现在遭霉了,看谁都看错?先是姓君的,在来就是这小子。不过,我一路神仙也没拜过,也没供过,应该是谈不上得罪的吧?(你好意思说?)
“你别气。我是怕你心里不痛快,非要用硬的来拿流云佩。你想啊,那玉可是珍宝,是给我做定情信物用的。你要是拿了,你不就和整个慕容家过不去吗?我是替你著想。”我现在看他,怎麽看怎麽都是一副狐狸嘴脸。
“你到底要怎样才把玉给我?”他都知道了吧?知道了我们也别打哈哈了,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不如这样,你嫁给我吧。我这麽喜欢你。这样我们都好,对不对?”
别扯我袖子!别眨你那大眼睛!别给我装可怜!我就差没骂出个“滚”字了。
得,还给我装呢。信你才有鬼。你丫根本不知道好孩子不骗人这回事!
“行了,我们没必要浪费时间。”
他玩够了,收起他那嬉笑可爱的一面。整个人跟气场换了个似的,阴沈著脸,冷得让人不寒而栗。
我终於知道,冰块不算可怕,最多外面冷点。真正的可怕是叫你从心里毛起来的。
他的话像是从墓地里传出的阴冷:“你离君商远点。他不会喜欢你的。”
我为什麽非得他喜欢啊?你有毛病吧,你要喜欢他自己跟他说去,在这阴我算怎麽回事呢你?人慕容华都比你坦诚。
“我和他原本就是路人。“
“你们,早就认识吧?”
我老实点头。在客栈偷他那次应该算吧?
“但我们真的不熟。”怕他误会,又加上一句。
他似嘲弄地哼了一声:“他也这麽说。串通好了?”
三少不再看我,把玩著他手里的剑。
“这个,三少啊,玩剑是很危险的。不小心伤到别人就不好了不是?”我僵硬地笑两声,看那银芒闪闪的,有冲动一走了之。
“不会啊 ,我一定不会伤到自己的。至於你麽...”他用天真似孩童的口吻说到,“你说,失手误杀入室小贼在慕容家不算大事吧?”
寒芒如雷跃过,我闪身一避,还是促不及防,腰上被他刺了一道。
这回连想都不用想,再不跑我就是笨蛋!
轻功再好,这种时候跑得也有些吃力,他追得也有些气力不济。
这呆子,讲不通道理,武功还那麽高,这不是出来祸害人间吗?
这样下去,我非没命不可!
在我算如果我被追到我会被那个呆子兼疯子砍多少块的时候,远瞥见一抹白影。心下大喜,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使出全里扑到了那人身上。“君商救我!”
“你让开。”三少停下.
“他罪不至死。你刺他一剑,气也该消了吧?”
这什麽话啊!姓君的,有你这样的吗?...罢了,你现在是老大。
“消?怎麽消 ?你和他...你和他都已经...”
他拿剑的手微微颤抖,胸口欺负,情绪有些激动。
“错不全在他。你二哥才是主犯。”
“可是二哥没对你做成什麽?”
“你希望他做成什麽?你总是太顾著你家里人...”
我算听明白了。什麽人哪?还主犯?我从头到尾根本都没错而且我还是一最无辜倒霉的受害者我!
後面怎样了我不知道,因为我晕了过去。庆幸的是,我还是见到了第二天的太阳。
其实我看人也不是完全不准。虽然三少看来纯善,我对他也没什麽好感,只是觉著怪,也没往深里去追究。而冰山看起来坏脾气狠心肠的,我也没少在老虎头上拔毛,除了头回,後来他也都没拿我怎麽的,连发火都很少。
所以,我只能感慨:人不可貌相啊人不可貌相。
君商端药来,神色如常。
“你是自己吃还是我叫人喂你?”
我是病人耶?他怎麽也不觉得愧疚或者不好意思一下?
“我自己吃。”
他不说话,看了我一会。“你贪心,还笨。”
我总算,姓君的不是一般的没道德,没良心。而且还嘴毒。他娘没教过他说话要含蓄吗?
他见我没说话,站了一会就径自走了。
有你这麽慰问伤员的吗?你嫌伤不够重呢?
这事就这麽不了了之了。一来武林大会即将进入高潮也是收尾阶段,人也没空管这挡鸟事,我也诉不得冤,慕容邵也报不得仇。二来双方原先也都不想声张,自然,主要是君商插了一脚的缘故。
晚上,我问君商,他不是被慕容华拖去喝酒续情了吗?怎麽又一个人跑路上来晃荡了?
他说,你当人是你啊,没事到处溜达。把他灌醉了我直接找你去了。你还真傻。
你懂什麽,我那不叫溜达,那叫侦察敌情。我说,真多亏你有心,不然我就得那什麽了。
他说,打狗也得看主人。我还没答应,他不能就那麽拿了你性命。
我当下气得把後面的感谢你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来世结草衔环当牛做马之类的屁话全咽了下去。
不见三少,日子也还得过。
这届的盟主出来了,是慕容大哥。我还以为会是君商的。
我说:“你功夫不是比慕容大哥好吗?怎麽给他比下去了?”
“我武功高过他,但我对盟主之位没兴趣。”
这话说的还真不谦虚。
“那你前几天兴致冲冲跑去比什麽武啊?”
“帮他扫除障碍。”
没品的,原来是给人当枪手来了。
有个词叫报应,但我不知道报应可以如此迅速。
看到水清浅站在我床前的时候,我心念道:完了。昨个儿还在商量怎麽对付他,今儿人就来了。你看看你看看,效率低了吧,一大群人光是开会决定举办武林大会加上筹备都快用了三个月,还连著比了三天选盟主,人玄冥教怕是早都部署好等著宰你们咯。想到这是在慕容家的地盘上,我心里一乐,丢脸咯丢脸。---典型的兴灾乐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