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后我整个人松懈了下来,只觉得浑身上下像被碾过一般。
我以前常看古龙金庸这些大师的武侠作品,总觉得江湖便是,任侠使气独掌正义又或许是弹铗高歌看剑抒情。
今天才算明白,那些都太过理想化。有江有湖自然鱼龙混杂,原来江湖里不只是有东方不败这类修炼了葵花宝典,受客观环境影响变成同性恋的人。还有像狐离这种从根本上就是变态的同性恋。
想我叶一本‘清清白白’二十几年,怎料到穿越后的第一天就已经清白不在。
第 5 章
时间总是在不知不觉中流逝,当我看向窗外的时候,才发觉暮色正浓残阳如血。
不知道我爸爸现如今怎么样了?没有我去医院看他,他会不会没人照顾。又或许真的如那个白衣女子所说,他能够过得一生幸福安享晚年。
如果真是如此,我今天所受的折磨也还算有所价值。
“少门主。”原本紧闭的房门突然被人拉开,林扶桑借着夕阳站在哪里。
他不动不语只是一双灵动的眼睛顾盼流转,突然间他在原地笑了。从床边到门前的距离,不远不近恰恰暧昧。
“林护法。”我一时语塞。
“昨夜小楼又风雨,醒时见满园残迹,梅花零落碾成泥,平生有负相思意。”林扶桑每念一句,便像我靠近一些。他的脚步很轻缓,可是眼神中却饱含万千思绪。
我下意识的裹紧了铺盖,不要又来一个同性恋,就算这具身体不是我的,可是也经不起这么折腾吧。
“你在害怕。”林扶桑虽然是在问我,可是语气却很笃定。
我笑了笑不置可否:“是的,我害怕。”
“我不会伤你的辂黎,你真的不明白我的心意,又或者只是装作不懂。”林扶桑坐在了床边,轻轻的替我擦拭着额前的汗珠。
既然他都装不懂了,你又何必执着,孩子外面森林一大片,何必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当然这些话我不敢说出来,只是心中觉得非常不耐烦。
“没关系的,我可以等,等你有一天可以回头看我一眼。”林扶桑说完这些话,便悄悄的离去了。
老子只觉得十分郁闷,他倒是心满意足了。可是我的思绪却更乱了,到底这个辂黎跟多少人有感情债?
总之天塌下来老子当被子盖,只要死不了这些事情就留待慢慢解决吧。
想着想着我只觉得眼皮变得额外沉重,渐渐的进入了梦乡。
“我靠,这又是哪里?”我站在漫山遍野的樱花间,整个人如同沐浴在花瓣雨中。
当我透过花雨看向远处时,隐隐发现了两个身影。这一切发生的太过诡异,我小心翼翼的朝那两人靠近。
“请问?”我惊讶的站在哪里,整个人彻底呆掉。
我看见狐离坐在哪里他的旁边有一位身穿白衣的少年,两人就这样并肩坐着竟然也是这样一副好风景。
“狐离……”我犹犹豫豫的叫唤他,可是他们好像并没有发现我这个人,依然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坐在哪里,甚至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难道这是辂黎的梦境?或许是他冥冥之中想让我明白些什么。
反正更诡异的事情我也经历过了,倒不如既来之则安之。想到这里,我整个人就没有刚才仓惶了,安心的坐在了白衣少年的身边。
“爹,樱花从花开到凋谢不过短短三四日,如流星般转瞬即逝。美则美亦,只不过如手中沙一般,越是想要留住便逝去的越快。”白衣少年清冷一笑,惊的落花片片。
“明月天天悬挂在苍穹中,偏也月圆时最能惹人哀思。樱花一年中难得盛放,偏也如此才能让人感怀。”狐离并没有理睬白衣少年,倒像是兀自陷入了自己的回忆中。
我开始有点惊讶有点玩味,毕竟我从来没有想过从狐离这样的变态嘴里,竟然也能说出如此优雅的话。
“问明月古今照的几人相伴,几人相伴,十年淬水一剑难泯恩仇叹,恩仇叹,今安在,舞剑飞马少年意气江湖乱,江湖乱,何日还,大漠孤烟卧听塞外琵琶弹,琵琶弹,君不见,京城七月樱花树下谁人散。”白衣少年低低地笑了出声。
我虽然是个小说写手,可充其量也是个半吊子的黄色小说写手,实在听不懂他与狐离之间的高深对话。
可是白衣少年身上的那股风姿我却第一次见到,他从头到尾都是很清冷的,清冷的笑清冷的语调,可是当这些清冷映在旁人的心里,就变得炙热无比。
“辂儿,你在试探些什么?”狐离转过身将白衣少年抱在了怀里。
“爹爹以为是这样?”白衣少年背对着狐离露出了一个带着淡淡讽意的笑容。
“你不敢。”狐离的眼中流露出一种目空一切的孤傲。
“是的,我不敢。”白衣少年笑了,他将狐离的手指抓在了自己的手上,然后将狐离的手指放在了自己的唇边,舌尖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描绘着狐离手指的轮廓。
原来这位白衣少年就是辂黎,从他们的对话中我推测出了白衣少年的身份。
“辂黎你是真的不敢,还是不想。”猛地我脑海里回想起了林扶桑问过我的话。‘辂黎你真的不知道,还是装作不知道。’
当我兀自陷入思考的时候,周围的场景开始在不知不觉中悄然变换。
“我又是到了哪里?”我已经没有开始的惊慌,反而开始可以好好打量一番周围的环境了。
这不就是辂黎的卧房吗?我刚刚还躺在那张床上。
我朝里一打量,只看见林扶桑跪坐在辂黎的脚下。我瞧见他那温柔善良的样子,怎么也不敢想象他就是极乐门的左护法。
“少门主,这次的任务就让属下代替你去吧。“林扶桑将头靠在辂黎的膝盖上。
“我心意已决,你又何必多言。扶桑你陪伴我多年,应该早就深知我的性格。现如今你这副样子,只会惹人生厌罢了。”辂黎手中捧着一本书正在细细翻看,他连正眼都没有看过林扶桑。
林扶桑瞬间缩紧了身体,如一只受伤的猫儿,眼神中流露出倔强的光辉,然而语调依旧柔顺:“心意已决的又何止你一个,我明知你此去再难归来,难道你要我坐等着你的死讯传来。若你希望我染红你坟前的茱萸,纵是流尽我一生血又何惧。只是若能用一命换一命,此次为何不能让我前去替你送死。”
“左护法你可知你现在所说的话,已经是大逆不道,门主是决计不会让我去送死的。”辂黎原本惺忪的眼神突然变得犀利,他猛地站了起来将林扶桑踹到一边。
“你不过是在堵一个机会罢了,可笑的是你玩的是个自欺欺人的必输赌局。”林扶桑也不恼,只是轻轻的擦去了自己唇边的血丝。
辂黎笑了,又是那种清冷异常的笑颜,他的眼神是那样的清朗,没有一丝的迷茫。
我讥讽的笑了出声,搞了半天是这样俗套的三角恋。不是我对感情看的太淡,只是感情正如酒,不亲自品尝一番。外人又怎么会知道其中滋味呢?
我真的觉得这三人除了狐离意外其他两个都是白痴,原来三十六计果真是攻心为上。
“辂黎,你我素不相识,我原本也不想被牵扯进你的世界。所以说你我同样倒霉,你是含恨而死我是无辜受难,这样说来我们也算一对难兄难弟。”我走到了辂黎的眼前,明知他看不见可是心中又隐隐希望他能看见。
辂黎的嘴角边突然扯出了一个讥讽的笑意,看得我心惊胆颤,我总觉得他好像能感觉到我。
“兄弟你也知道‘人在江湖漂,那有不挨刀’。我对你那些吃饱了撑着的感情故事丝毫没有兴趣,那些你认为惊天动地的故事随着你的死去,对我来说是一文不值的。可是既然你将身体交托给了我,你是不是也应该将你所会的武功留给我。”
辂黎带着玩味的笑容先是若有似无的点了点头,而后又慢慢的摇了摇头。
我真的能确定他是能听见我说的话的:“你想和我谈条件?难道你想要我帮你向狐离报仇?”我看了看辂黎清冷的神色,找不出丝毫怨怼的表情:“或许你是放心不下狐离还是林扶桑?”这一次我终于从辂黎的脸上看见了一丝动容:“既然如此,我答应你只要我还活着一天就绝对不会与狐离为敌,至于林扶桑老子对男人实在没有兴趣,不过我会尽力照顾他的。”
突然间,我的周围开始渐渐升起了白雾,我置身于白雾之中如身处混沌宇宙。
我醒来时满室光辉,我勉强下床打开房门来到屋外,一阵冷风向我迎面袭来。
“已经是日上三竿了吧。”我抬头看了看太阳,推断着时间。连个手表都没有,以后该怎么活啊!
“少门主,门主让我来接你启程。”林扶桑又是那样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我面前。
我神色复杂的看着他,啧啧,真是可惜了一副好皮相。小伙子长的也不差,为什么偏偏要当个断袖。
一想到要和林扶桑单独相处,我浑身上下就开始起鸡皮子疙瘩:“那就上路吧。”可是转念一想,林扶桑这么喜欢辂黎,如果遇上危机时刻他说不定还能为了辂黎舍生忘死。现在的我根本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功夫,带上个人肉盾牌也不错。
林扶桑神色微微错愕,可能没有料想到我会答应的这样爽快。我瞧见他的脸颊上浮起一抹微红,而后很快的散去。
老子忍不住抱紧了双臂,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
“林扶桑,碧幽蝉有什么作用?”我坐在马车上看着窗外的景色。
林扶桑神色复杂的看了我一眼:“碧幽蝉乃百年炼药盛品,据说用它入药没有内力的人可以平白得到三十年的内力。如果是内力深厚的高手,也能延年益寿。最重要的是,碧幽蝉可以解京城第一公子‘吟溪’所中的毒。”
“吟溪?这个名字是很好听。不过他的命为什么竟会比,江湖中人梦寐以求的碧幽蝉还重要?”我笃定了林扶桑就算怀疑也不会出卖辂黎,决定打破沙锅问到底。
“吟溪公子是当朝宰相的独生子。”林扶桑欲言又止。
“只有这样。”我不置可否。
“属下知道的只有这样。”林扶桑这可算是一语双关啊!
我不想在为难他,更何况再问下去我的身份也会暴露:“桃花开了?”
马车突然驶过一片桃花林,姹紫嫣红的桃花从我眼前掠过,十分好看。我嗅着空气中的浓香,不知为什么回想起了辂黎身上那股淡淡的香味。
“早春三月正值桃花盛放的好时节。”林扶桑听了我的话,掀起了马车的帘子向外看去。
“极乐门里也有一片很美的樱花林。”我脱口而出。
林扶桑脸色一白,僵直了身子。我好笑的观察着他的反应,只要是关于辂黎的事,你就会万分紧张啊!
这样正好,你对辂黎越痴心便会对我越忠诚。
“少门主,前面有人。”林扶桑突然警戒了起来,他压低着声音冲我说。
“靠,没有这样倒霉吧。这还没到一天呢,我就遇见了偷袭。”老子将身体往后一缩,躲在了林扶桑的身后。
“请少门主在车内稍安勿躁,属下这就下去查看一番。”林扶桑转过头来笑着对我说。
我眼看林扶桑就要下车,连忙跟着他下了车。跟着林扶桑生命好歹还有保障,留我一个人在车里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我岂可让你一个人独自冒险,还是一同前去吧。”老子觉得我这句话说的有滋有味,简直是太符合大侠的风范了。
林扶桑不再多言,只是一路上都走在我的前面。看他的样子就算突然有个人冲出来,他也会为我挡刀的。
老子突然啐了一口唾沫,一想到辂黎已经死了,我这心里就真他妈不舒服。
“你是何人?”在一棵桃花属下,赫然坐着一个身穿紫衣的人。
一个那人干嘛穿这些鲜艳,我看见他的背影只觉得他异常清瘦。当他缓缓转过脸时,我和林扶桑都有瞬间呆滞。
我从来没有看过那样的眼神,无辜而空洞。漆黑的眼目如黑曜石一般,明明是黑的为什么会发出那样璀璨的光芒。
虽然他的样貌很普通最多只能算上清秀,可是配上那样的眼睛,就让他整个人变成倾国之姿了。
不管是男人女人,只要拥有这样一双眼睛,就不会是什么好事 。
第 6 章
阳光明媚的桃花林中,赫然出现了这样一副诡异的画面。三个男人彼此对望,各自僵持着。
我心中隐隐忍不住想要发笑,真不知道这样的场景如果出现在电视剧上,会不会变成古装偶像剧,到时候又会萌死多少少男少女呢?
紫衣男人好像并没有看见我和林扶桑一般,他动作优雅的闲靠在树干上。
我仔细观察着他,只觉得他整个人都流露出来一股慵懒的气息。我每次一对上他的眼睛就会有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紫衣男人轻轻的站了起来,直直的向我和林扶桑走过来。
我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伸手一拉将林扶桑拽在了身后:“这位朋友……”在这种情况下,实在不是我词穷,而是我的确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少门主。”林扶桑挣扎着想站到我的前面。
“闭嘴。”我不耐烦的瞪了他一眼。
紫衣男人很温文尔雅的浅笑开来:“你们好,我先自我介绍,敝姓子单名一个衿字。我只是偶然经过这片树林,闻到了桃花的香味,便想在这树下小休片刻。如果因为我的出现而打扰到你们,我实在很抱歉。”
“那里,那里,是我们太神经质了,应该是我们打扰到你才对。我叫叶……辂黎,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我下意识的想说出自己的本名,话一出口才惊觉不对。幸亏我反应灵敏,不然就出大事了。
“辂黎公子的身边应该还跟了一位公子吧?“他试探着问我。
我看了看身后的林扶桑,犹豫了半晌终于还是开口问他:“你是瞎子。”
“少门主,你还真是直白。”林扶桑在我身后轻笑。
我恼怒了瞥了林扶桑一眼,有些忐忑的望着子衿。虽然只是一个陌生人,可是我不希望他误会我鄙视残疾人。
“辂黎公子不必太过介意,我就是一个瞎子。”紫衣人好像看穿了我的窘迫,语气轻松的替我解围。
“你要去那里呢?”我看他一个瞎子不容易,难得懂了恻隐之心想带他一程。
“江南。”子衿脚步踉跄的向前探索。
我下意识的上前扶住他,余光瞄过林扶桑,只看见他黑着一张脸站在一旁:“这位公子既然出门在外大家都不容易,正巧我们也去江南,反正顺路干脆你和我们一起上路吧。”
“少门主。”林扶桑上前一步想要阻止我。
我将子衿扶上了马车,连忙转过身来捂住林扶桑的嘴,将他拉扯到一边:“你看人家一个瞎子也不容易,反正马车空着也是空着,多一个人又没有怎么样。”
“可是少门主,万一他是敌方派来的刺客怎么办?如果他想对你不利又怎么办?总之让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和我们一起,我绝对不会同意。”林扶桑坚决的拒绝了我的提议,并且立刻就准备前去赶人。
我眼睛转了一下,猜到林扶桑这个人吃软不吃硬,于是放软了声音,拉住了他的手:“就算真的有什么危险也有你保护我啊。”
林扶桑整个人一愣,表情复杂的看着我。僵持了片刻之后,最后终于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