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多拉魔盒 上————星火之光
星火之光  发于:2010年03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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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辦法,其實如果可以,他也不願意搞的腥風血雨的,既然已經決定了暫時不殺範允承,那麼好歹應該多少瞭解一下這個人的為人吧。畢竟他可不會真的認為一隻傻不拉嘰的狗能起保證作用。

“我和範允承是在五、六時認識的,到了十歲左右時,他爸爸的公司倒閉了,所以他們就搬走了。我在帝軒見到他的時候,剛開始我都不敢認他,他完全變了一個人,也完全沒有表示出他認識我的意思。要不是他耳朵上的水藍色耳釘,我可能還真沒這個膽。”林雅婷拍拍胸口,想起當初那段拼命死纏住他的日子,心有餘悸。

“說起那個水藍色耳釘啊,是他媽媽在他小時候硬逼著他帶上的,他其實並不很喜歡,不過他很孝順他媽媽,只要是他媽媽的話他都會聽。”

“不過為什麼非要他帶那兩隻耳釘,我倒也記不太清了。我記得他媽媽好像說過那是一種祝福吧,大概在範允承七、八歲的時候,有一個老頭預言說他會有幾次劫難什麼的,當然當時我和範允承就都認為那是騙人的啦。”林雅婷不滿的嘟噥了一句,”什麼預言,詛咒還差不多。”

“那現在他的父母呢?”楊劭終於找著一個空,問了個問題。

林雅婷搖頭,“不知道。在帝軒見面以後,光是想辦法讓他承認我就花了我全部的腦力。要想和他聊聊過去或是他現在的近況,那真是比登天還難。他小時候雖然很早熟,可是還是很可愛的,現在怎麼變成這樣。”林雅婷的語調也頗為無奈。

到了這裏,楊劭認為已沒有聊下去的必要了,他正要結束談話,林雅婷卻雙手合十,一臉認真的安慰他說,“會長,請您千萬不要傷心,範允承一定會瞭解您的心意的。而且像會長這麼好的人,願意和他作朋友,那是他的福分才對!”

哎呀呀,這女孩真讓人想欺負呢。楊劭有點傷腦筋的想,臉上卻不露絲毫,柔柔的彎起嘴角, “謝謝你,啊對了,這是範允承指名道姓讓我退還給你的,計畫書的漏洞還不少,要好好重做哦。”

優雅的站起身,朝花圃外走去,唇邊的笑意已變了味。一、二、三,楊劭在心裏輕輕默數。

“範允承!我和你誓不兩立!!”炸響的怒吼,直入雲霄,驚飛樹枝上婉轉而鳴的小鳥,唧唧喳喳好一陣鬧騰。

沒想到範允承有個很可愛的青梅竹馬呢,和他真是不太搭。楊劭停住身形,回身望向青藍天空,眼裏劃過興味。

 

黑色的雕花大鐵門緩緩開啟,穿過大片的樹木,古老的宅邸安靜的矗立在道路的盡頭,內斂而莊嚴,斑駁的外牆透露出一種時間沉澱的厚重。宅子的確已經歷史悠久,然而可以保持著目前這種樣子卻也是楊劭的父親——巴頓?勞倫斯的意思,這個男人在某些方面與這個時代相比的確很頑固而且毫無迴旋餘地。

巨大的宅邸因為缺乏人氣,所以雖然奢華,但卻空洞。

楊劭一身白色的休閒西裝,鋥亮的皮鞋在大理石地板上敲擊出俐落的節奏,嘴角含著彬彬有禮的微笑,在眾多僕人驚羨的目光中走過。

。。。。。。

“看到沒有,那就是二少爺,長的真是俊美,活脫脫的一個貴族啊。。。。。。”

“好迷人的眼睛,和老爺真是一摸一樣,上次我和二少爺對面走過,興奮的差點當場暈倒。”

“是啊,那種高貴的氣質,哪個少爺小姐能和他比!”

“噓,輕點,你們不要命了!當心被大少爺知道!”

。。。。。。

楊劭敲門之後走進書房時,巴頓?勞倫斯正在辦公桌前處理公務,花白的雙鬢,眼角深刻的魚尾紋,可眼神卻不見絲毫滯瑟,山般沉穩的氣勢下是迫人的犀利,他四周的空氣似乎都格外沉重。見楊劭進來,他的視線迅速在門口劃了一下,立刻調回文書上,表情不見一絲變化。

“父親。”楊劭恭敬的稱呼道,在勞倫斯的點頭示意下才坐到對面的沙發上。

“業績報告我看過了,你手上的兩個公司都經營的不錯。”勞倫斯繼續在文件上作著批示,邊寫著什麼邊說道,“你準備一下,過段時間我會再交給你些事。”

“是的,父親,我會繼續努力。”

“嗯,“勞倫斯可有可無的點頭,”學校那裏沒什麼問題吧?”

“沒有,一切都很順利。”

“很好,你要向你大哥多學習。另外,你弟弟明天要返國了,我已經給他安排了位置,你要多照顧他些,聽到沒有?”

“是的,我會的。”

“好,那你去吧。”批示完一份文件,合上,緊接著又打開另一份,視線始終粘連在上面,直到楊劭走到門口時,才突然加了一句略顯溫情的話,“沒事的時候也可以過來住段時間,別老讓我派人請。”

楊劭的嘴角泛起一絲不可察覺的微笑,語調仍是恭謹平穩,“謝謝父親,我知道了。”

在眾多僕人躬身迎送下,楊劭走出大門。韓天已半開車門等候在車旁。

“輝丹要回國了,讓你做的事準備的怎樣了?”

“已經就緒。”

在下一個路口紅燈時,韓天遞給楊劭厚厚一遝報紙,無需翻看,份份頭條都是一個女明星的醜聞,還附帶著幾張似是而非的照片。

“替我安排明天接機,他還太嫩,只要指點一下,就會按照劇本乖乖起舞了。”隨意翻閱完,楊劭將報紙扔到一邊,多變的孔雀石,在這一刻驀地冰冷,竄過猛獸般犀利的侵略氣息。

 

“啊。。。。。。允承。。。。。。”

光線昏暗的臥房裏,女人嬌媚的呻吟著,不能控制的十指在範允承背上劃出道道印跡,她迷蒙著雙眼,逕自沉淪在肉欲的歡愉中,所以她並沒有發現上方那雙黑眸始終漠然。女人達到了高潮,一陣緊縮後,她癱軟下來,滿足的喘兩口氣,睜開眼,這才發現範允承早已翻身起床。

“允承,你這就走了?”女人的哀怨沒有換得範允承的回應。他整理完衣服,走出房門。

下了樓,跨上機車,直上限速,淩厲如刀般劃過的風卻散不去他眼底的煩躁。這已經是第幾次了?這已經是這幾天裏的第幾次了?分明抱著不相干的人,分明吻著不相干的人,為什麼腦海裏總是會浮現那對邪媚慵懶的眼神?晃在眼前,揮之不去。。。。。

SHIT!你到底想怎麼樣!

眼神突地收緊,機車劃出一個極限的弧度,本該安全過的彎卻毀在一個突然出現的搖搖晃晃的醉漢手裏。

範允承手勢一收,狼狽的閃避過他,連人帶車摔在一旁。那個男人卻只顧咧著嘴“嘿嘿”傻笑,連自己去鬼門關晃了一圈也不知道,走到範允承跟前,嘴裏嘟噥著,“你好,先生,我想請你評評理。。。。。。我只是愛她而已啊,為什麼父親卻不能理解。。。。。。他為什麼總是用勞倫斯的污點來形容她?勞倫斯。。。。。。勞倫斯。。。。。。這三個字就這麼重要嗎?!她不是污點,她是我喜歡的女孩子。。。。。你說是不是?。。。。。。你說是不是?”

是個屁!

範允承只當沒聽見,扶起機車要走,不料那醉漢卻拽住他,身子偏又軟的撐不住他自己的體重,一個勁的往範允承身上倚,熏人的酒氣令範允承皺緊了眉。他正想下重手甩掉他,四、五部車身漆黑的車輛似突然出現一般動作迅速的在四周停下。中間的那輛車,車門輕聲打開,範允承第一眼看到的是一雙踏在地上的鋥亮皮鞋,第二眼看到的就是那雙孔雀石。

倆人對視一眼,俱是一怔。

楊劭示意手下的人將醉漢扶進車內,這才轉過臉對著範允承。

“真是抱歉,我的弟弟給您添麻煩了,不管怎樣,先請您跟我來一趟好嗎?”

範允承看一眼盤踞在車門上巨大的勞倫斯家族徽章,知道他別無選擇,因為他又撞破了楊劭的一個顯然不能讓他知曉的秘密。

 

對勞倫斯這三個字,範允承說不上熟悉,但也絕不陌生。一如他所料,楊劭的家大的離譜自不用說,大到一件傢俱,小到一隻茶杯上都繪有勞倫斯的徽章,然而傭人倒出乎意料的少。一到家,楊劭便去照顧他弟弟了,范允承喝了杯茶,還不見有人招呼便隨意的在樓層間晃悠起來。一路從二樓走至五樓,整個五樓怪異的只有兩間房間。範允承看了兩眼正準備離開,不知為什麼卻在其中的一扇門前停下腳步,稍猶豫一下便擰轉把手,沒有上鎖的門應聲而開。

和整幢房屋的建築風格不同,這間房間的擺設簡單的離譜,一張大尺寸的床,幾個靠墊和幾本散落在原木地板上的書就別無他物了。範允承站在門口,向室內掃視一周,被床頭櫃上的相架吸引住了視線。在這個沒有一點多餘裝飾的房間裏,這個相架顯得有點突兀。

相框上沒有灰塵,反而透出常被人撫摩才能擁有的光潤。相片似乎是哪里的風景照,一個矮小的平樓,平樓前的草地上是一群正在嬉鬧的孩子,該是春天的季節,遍地都是各色的花朵。沒有任何奇特之處,不過有些東西只對特定的人才有意義,會放在這裏,應該是對房間的主人具有很重要的意義。

但是,這個景色似乎有點熟悉——範允承略一沉吟,眼神忽然一緊——聖巴爾孤兒院?雖然時間太長,記不太清了,但的確是很像聖巴爾孤兒院。。。。。。

範允承正打算放回去,只聽門口傳來一個孩子稚嫩的聲音。

“大哥哥,你是誰?”

範允承轉過頭,那是一個男孩,眼睛大的幾乎要掉下來的樣子。孩子很乖巧,一步步蹭到範允承腳旁,在範允承打量他的同時,他也在仰頭打量範允承,“大哥哥,你長的好漂亮,和哥哥一樣漂亮。”但凡五、六歲的孩子要形容美好的事物時,總只有“好看、漂亮、美麗”這類形容詞,言詞雖簡,卻往往發自內心。

“哥哥?”

孩子點頭。“是啊,大哥哥是哥哥的朋友嗎?”

“安少爺,您怎麼跑這裏來了?——”韓天出現在房門口,一見範允承,不由的怔了怔,“啊,您是范先生?可是這裏是少爺的房間,他是不許別人進來的——。”

範允承猜這個領帶直抵喉結的男人口中所說的“少爺”應該是楊劭。楊劭的房間?再次回顧房內一圈,範允承有些微懷疑,這種懷疑並不是不信,而是來自驚訝。簡單到近乎單調的房間,連一般的日常傢俱都缺失的房間,和那個人,實在是不像。。。。。。

韓天蹲下身子對孩子說,“安少爺,夫人來接您了,正在大廳等您。”

孩子立刻像歡快的鴿子一般飛出門外。

“范先生,也請您快出去吧,若是讓少爺知道了。。。。。。”韓天站起身一回頭,才發現範允承不知何時早已悄聲無息的離開了房間。

 

腳步,停在螺旋樓梯的臺階上,沉的不見任何顏色的黑眸靜靜的凝視著大廳裏的一男一女,正確說,是只凝視著那個微笑的男人。

原來,是這麼回事。。。。。。

原來,他也會有這樣的微笑。。。。。。

不邪肆,不張揚,沒有侵略性,也沒有他特有的漫不經心,如此的溫柔,如此的寧靜,如同陽光下的潺潺清溪,輕盈流淌。

範允承就站在那裏看著,看著剛才的孩子撲進女人的懷裏,看著倆人在門口道別,看著倆人眼裏眷戀的不舍。

範允承無聲長歎,就在這一刻,他明白了一件事,就在這一刻,他認命了。

“告訴楊劭,我在二樓等他。”與一路尋下來的韓天擦身時,範允承不停留的扔下一句。

 

二樓的客廳是純白色的設計,白色牆壁,白色的長絨地毯,白色的沙發,靠近落地窗的地方還有一架白色的三角鋼琴,在客廳的燈光下閃爍著迷人的光澤。

範允承走上前,翻開琴蓋,黑白色的琴鍵排列在那裏,手指不由自主的就按了上去,“叮”的一聲輕響,悅耳而清脆,隨後手指便如同本能般在琴鍵上隨意跳動起來,流瀉出的音符如水般滑暢自然。

“會彈鋼琴?”客廳門口傳來楊劭的聲音。

“小時候學過一點。”

“彈來聽聽。”

“想聽什麼?太複雜的不行。”

“嗯。。。。。。小蜜蜂好了。”楊劭下了訂單。

範允承輕笑,“奇怪的品味。”指下的琴鍵稍稍一頓,已轉成了小蜜蜂的歡快音符。就在這滿室迴旋的音樂中,楊劭漫不經心的開口。

“不知該說是你倒楣,還是太有緣。不過有緣成這樣,也算是累贅了。”楊劭走到鋼琴架旁,“我簡單說吧,除了白天在帝軒,其餘的時候我們都不該碰面的。現在,怎麼辦才好呢?”客氣的詢問語氣,但其中的銳利刀刃卻劃過陰冷的寒光。

“。。。。。。你喜歡正面,還是反面?”小蜜蜂嘎然而止,範允承攤開的掌心裏臥著一枚鋥亮的硬幣。

楊劭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反面。”

“那麼,我選正面。”

輕拋的硬幣在空中劃出優美的銀色弧線,再輕巧的落進範允承的手心,張開修長的手指,硬幣的邊緣閃爍出莫測的光芒。

“你贏了,”範允承將硬幣拋給楊劭,“這是我下的賭注,如果你贏了我就任你處置。”

楊劭微揚手接住,然後上下翻拋著,微笑,“你吃准我不會殺你?”

“那是你的自由,不在我的控制範圍。”“叮”的一聲,夾在指間的煙被點燃,青煙從明滅的紅光中嫋嫋而上,迷蒙了那雙黑曜石。

那天不該在那裏午睡,不該管阿永的閒事,不該在今天突然改變回家的路線,還有不該在剛才下樓,真的不該。。。。。。然而那麼多的不該,卻是命中註定的不該,是無論怎麼逃都逃不掉的不該。

既然逃不掉,那就不再逃了。

原來,這就是他的第二個劫數,範允承緩緩的吐出嘴裏的煙,既然如此就讓它應驗吧,畢竟如此美麗的劫數,比起第一個,可是好的太多了。

“真的無論我怎麼處置都可以?”楊劭的笑容如同盯住了滿意獵物,令人從骨頭縫裏冒出絲絲寒意。“我這個人一向不算太寬容,不過對床伴例外。你意下如何?”

範允承不為所動的深吸一口煙,緩緩吐盡以後才道:“也可以,我不反對。不過如此一來,事情的結局只有一個,那就是在床上你被我勒死,然後我被你的手下亂槍射死,兩敗俱傷,也挺有意思的。”

“你會這麼做?”楊劭上前一步,雙臂纏住範允承的腰,在他耳邊柔聲問道。

“會不會,試了就知道。”

“倘若我說我愛上了你,你會不會讓我做?”貝齒咬上柔軟優美的耳廓,楊劭的齧咬多少讓範允承覺出捉弄的趣味。

“很可惜,也不會。”慢條斯理的吐出煙,歎息和著煙霧一起彌漫,那雙眼仍是沉的不見絲毫波瀾。

範允承回想起大廳裏的女人,明亮的雙眸,姣好的五官,典雅淡然的氣質,似深谷中的幽蘭,美麗但又誘人的憂鬱,的確是個相當不錯的女人,而這個女人,同時也是那個名叫“安安”的孩子的母親——勞倫斯夫人。相當年輕,不知是第幾任繼母了,20幾歲的兒子和年輕的繼母,有夠黑色幽默的。。。。。

將煙閒散的叼在唇間,範允承推開楊劭,“你還沒有說你的決定。麻煩乾脆一點,我想回家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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