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搖了,搖的我眼暈。”指尖點上許蒼的臉頰,阻止了他的來回搖動後,楊劭看向範允承,唇邊綻放笑容,漫不經心的說道,“許蒼,很簡單,去挑逗那個男人,就像你挑逗我一樣,如果你能成功,今天晚上我就不回去了。”
範允承眼角一跳,但並不覺得吃驚,他沒有按照楊劭的吩咐在第二天去學校,公然放了他的鴿子,而且一放還不止一隻。楊劭要整他,情理之中。
許蒼深深的望進那雙孔雀石,沒有作聲,直接用行動代替了回答。他站起身,來到範允承面前。
范允承的性向很正常,遊走的風月場所多了,雖然碰到過不少美豔的男孩子,但對他們的故意誘惑,範允承除了無視還是無視,很簡單,三個字——沒興趣。當然,這“沒興趣”也不會在今天突然變成“有興趣”,他得承認如蛇般纏繞在自己身上的許蒼的確很誘人,但是挑動不了他的感官。他沒有動,與楊劭相撞的目光始終淡定。
許蒼急了,楊劭心性不定慣了,今晚他給自己的機會可能只有這麼一次,他必須要抓住。焦躁的一凝眉,身子一軟,許蒼從範允承身上滑下,跪進範允承的雙腿間,伸手就要去解他皮帶。
“你想幹什麼?”一直沒有動彈也沒有出聲的範允承忽然下移視線,盯住許蒼。
許蒼媚然一笑,“都是男人,你會不懂?”
“沒錯,都是男人,所以我才不懂,”範允承淡淡一挑唇角,“含著男人的性器,你不覺得噁心?還是你天生喜歡含這個,不會的吧?”
許蒼一怔,“這、這不是我喜不喜歡的問題,而是這樣你會舒服的。。。。。。”話還未完,已被範允承打斷,他豎起食指在唇上作了個噤聲狀,隨即搖頭,“用不著,我不喜歡口交,這樣的行為只會讓我覺得噁心。”
“噁心?為什麼?”許蒼第一次聽見有男人說不喜歡被口交,他有點吃驚,他不認為眼前這個男人是為了他才故意拒絕,因為這個男人的眼睛太冷漠,如此冷漠的人是不會去在意別人的感受的。
椅子向後退了退,利用倆人間多出的空間,範允承略向前傾身,然後站起來,在他傾身的一刹那,許蒼聽見一句輕聲到幾近耳語的低喃,“因為,替人口交的噁心感受,我再清楚不過了。。。。。。”許蒼驚詫的回頭,但所見的只有男人已步向楊劭的沉穩身形。
“楊劭,你這樣整我,有意思?”
“有沒有意思,得我說了算。”慵懶的將垂到身前的發絲撥至耳後,不經意間便帶出一段萬般風情。“再說,我可沒整你,只不過敢將我視若無睹的人,怎麼能讓我不起好奇呢?”
楊劭的“好奇”兩字,給範允承一種被響尾蛇盯上的感覺。“我們作個交易,如何?”
“怎麼說?”
“說老實話,你是誰,你想做什麼,你是學生會長楊劭亦或是別的什麼,我都不感興趣,更沒有到處宣揚的閒情逸致,掙錢糊口就夠我忙的了。”
“繼續。”
“現在,我住的地方有一隻很討厭的東西,如果你替我養,我們就算扯平了。”光是想起那個軟綿綿的東西,範允承就忍不住想皺眉。
“扯平?”楊劭微微一笑,突然伸手拉住範允承用力一拽,範允承沒提防,天花板在眼前一晃,待定下神時,已被楊劭摁倒在身下,“你的小弟害得我顏面大失,我們——怎麼就扯平了?嗯?”
瀑布似的淡金絲線從上方垂下,範允承看著這個笑的令人揣摩不透的人,有一瞬間的失神。
“別作戲了,楊劭,阿永的動機雖然不單純,但是你也已經教訓過他了,那群和他們打架的人,本來是來找你麻煩的。”阿永的確是想去楊劭的地盤上挑點事端,但在半路上就碰到一群故意挑釁的人,一時沒控制住場面就打了起來。可憐兩群熱血方剛,目標一致的人,簡簡單單的就中了楊美人的計,盟友成了敵友。
“原來你已經知道了,不過反正也沒差,他們——還遠遠不夠入我的眼,好玩罷了,”楊劭精緻秀麗的臉在範允承視線裏逐步放大,朱唇在他耳邊吐氣如蘭,“反倒是你,拽的夠可以的,讓你來學校你卻放了我幾天的鴿子。。。。。。”
“要是你覺得自尊心受損,我可以道歉。”
“光一個道歉就想彌補我破碎的自尊心?想的也太簡單了吧。。。。。。”氣息越發靠近,軟軟的拂在頸項上,撩的人心底發酥。“剛才你為什麼不要許蒼,不對你的胃口?”
“對男人沒興趣而已。”範允承不為所動,淡淡的說道。
“好一個沒興趣。。。。。。如此有自信,讓人禁不住想試試。。。。。。”單手撐在範允承的耳際,楊劭璨然一笑,兩片嘴唇之間的距離一點點縮短,所有的呼吸空間裏,充盈的只有對方的氣息,無處可躲。
又來了。。。。。。範允承微眯起眼,再一次無比清晰的感覺到心臟的悸動和血液的沸騰。這種感覺對他來說是陌生的,也是古怪的,粘連不清的令他煩躁。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就是從那個晚上開始的吧,就是從他看見這個人真實的面目開始的。。。。。。
一個星期,他有一個星期沒有去學校,哪怕理事長的電話接二連三,他也一概無視,為了什麼?為了什麼呢?雙唇即將緊貼的前一瞬,範允承不無譏誚的勾起唇角。
麻煩啊,搞不好這次是真的麻煩了。。。。。。
“楊劭!”
淒厲的聲音讓榻上的兩人同時一驚,不約而同的轉頭,只見許蒼不知何時已來到榻前四、五步處,慘白著臉直直盯著楊劭,拳頭攥的死緊。
“看我這記性,忘了這裏還有人在,”隨意的將視線從許蒼身上挪回至身下的黑眸,“看來今天不是試驗的好時候,你說要我替你養的討厭東西,明天來學校帶給我,要是再放我鴿子。。。。。。”
“要是再放你鴿子,你就直接安排暗殺行動了?”範允承輕笑,“放心,我還想多活兩年。現在可以麻煩你從我身上下來了?”
“當然。”撤回手,楊劭很優雅的半臥到一邊,看著範允承起身,準備朝門口走。然而才走了沒兩步,他就被許蒼拖住了手臂。范允承低頭,黑眸極其冷淡的掃了許蒼一眼,“放手。”
“不放!”許蒼的手用力到幾乎起了顫抖,“我還沒有做完,不是嗎?我不會覺得噁心的,你讓我做好不好?我只有這麼一次機會,求你了。。。。。。求你了。。。。。。!”
許蒼的哀求在房間裏激起悲傷的綺漣,但卻無法在楊劭和範允承心裏激起任何東西。楊劭調整了一個更為舒適的姿勢,事不關己的仿佛在看免費電影。
“與我何干,我說,你的事——與我何干?”範允承一個字一個字說的很慢,“你覺得不噁心,那是你的事,可我覺得噁心——我為什麼要為了你,勉強我自己?”
在範允承的注視下,許蒼的手開始顫抖,他咬緊下唇,咬出蒼白的固執,手上的力道不放鬆半分。範允承半抬起手,輕輕摩挲過他死白色的下唇,在下一秒手勁一緊,捏住他尖俏的下巴,“放手吧,求我,只是在浪費你自己的時間。”
毫不留情的扳開仿佛烙在自己手臂上的十指,範允承沒有再看許蒼一眼,徑直走出房間,不緊不慢的腳步聲敲在許蒼心上,是一地開敗的花朵,枯萎捲曲的花瓣令許蒼的心再次陷入了深淵。他立在原地,久久不動。
楊劭顯然也不打算再久留,淡雅的香氣在許蒼身邊輕拂,淡然的,沒有絲毫停留的越過他。 “楊劭,你一定要這麼侮辱我,折磨我嗎?!” 許蒼垂著頭,沖著地板大聲吼道。
“侮辱你,折磨你?”金色發尾輕微擺動,已走到門口的楊劭半側過臉,“你為什麼會這麼覺得?我並沒有這個意思。”
許蒼慘笑兩聲,“。。。。。。沒有這個意思。。。。。。沒有這個意思你會讓我當著你的面去挑逗別的男人?你想看到什麼?想看到我和他做愛嗎!那你大可以直說!”他踉蹌兩步,走到落地玻璃窗前,沖著底下一甩手,“挑啊,你從下面挑,無論你選中誰,我馬上做給你看!!”
“可憐的孩子,冷靜點。”楊劭轉過身,仿佛一個面對寵物鬧脾氣時的主人,他微笑著,“我沒想過要傷害你,如果你為此受到傷害,那我很抱歉。還有什麼事嗎?”
許蒼不可置信的看著楊劭,他不能相信這個人居然能如此輕描淡寫的一筆帶過。他所有的愛,所有的怨,所有的掙扎和痛苦,似乎從未進過這個人的眼睛。他死死的盯住那張芙蓉面上始終平靜的笑容,“你、你怎麼能如此殘忍?”
楊劭無奈的歎息,如絲絨般從舌尖上滑出的歎息優美動聽,他走回許蒼身邊,垂下視線靜靜的看了一會許蒼,“我對你不夠好嗎?你要什麼我就給你什麼,你想去哪里我就讓你去哪里,可是你呢,卻趁著我不注意,拿走了我最重要的東西。。。。。。我沒想過要傷害你,我只是想拿回它而已,我究竟——哪里殘忍了?”
順理成章的話語,波瀾不驚的,甚至帶點困惑的表情,是如此的無辜,無辜到讓許蒼一點點心驚。他終於認識到,也終於不得不承認,這個人,他沒有心。心呢?他的心呢?在哪里?在那個人手裏嗎?
“。。。。。。楊劭,對你來說,這個世上。。。。。。只有那個女人嗎?”
楊劭微笑不語,豎起手指左右搖了搖,“話不要太多,我不喜歡話多的孩子,你知道的,不是嗎?”
女人獨自在樓下等了半天,還不見範允承回來,禁不住心裏泛起了嘀咕。她擱下酒杯,磕磕絆絆的走去二樓,準備找回她今晚的男伴。紅色的高跟鞋在拐彎處停住了,因為她看見那個俊美的男人正靠在走廊的牆上,安靜的抽著煙,絲絲縷縷的煙霧同樣安靜的彌漫在四周。
“允承。”她喚他。
像是被驚醒般的猛然抬頭,那張如雕塑般完美的臉卻在望向陳婷虹的前一刻已將所有可能有的情緒全部藏匿,他走到她身邊,攬住她搖搖欲墜的身形,歉意的說道:“抱歉,今晚我失職了。我送你回去吧,很晚了,而且你已經喝多了。”
女人神智迷糊的點頭,是的,她一定是喝多了,否則她怎麼可能會在這個男人的眼底看見悲傷?那一抹在他轉頭時便稍縱即逝,卻分明沉重到幾乎滅頂的悲傷,這個冷漠到無情的男人,怎麼可能。。。。。。
第二天
遮天蔽地的綠蔭下,一個翹課已翹成家常便飯的人正躺在那兒打瞌睡,長長的睫毛,俊挺立體的五官,微抿的性感薄唇,連一向嬌縱慣了的陽光都不忍肆虐,乖乖的躲在這片片油光發亮的葉子上,唯有陣陣微風不舍的眷戀著他的發絲。
“下麵是全校廣播,下麵是全校廣播,請二年三班的范允承同學立刻到學生會一趟,請二年三班的范允承同學立刻到學生會一趟。”
公事公辦的機械聲音在整個帝軒大學重複回蕩幾次之後,終於停止了。可惜打瞌睡的人照樣打瞌睡,連眼皮都沒掀一下的意思。
過沒多久,沙沙的樹葉輕搖聲中,一個絕色的美人悄聲無息的出現在樹林裏。他走近,跪下,俯下身子,身後的長髮隨著他的動作,如水般傾灑,同時也灑在打瞌睡的人身上。
樹林屏住了呼吸,連風都停住了,靜靜的凝視著兩張即將貼合的嘴唇。
“你習慣用這種方式叫醒人?”在最後一刹那,一隻手橫進嘴唇之間,那張誘惑的紅唇只吻在了掌心上。隨即張開的黑眸不見一絲半點的睡意,冷靜而漠然。
楊劭卻不答話,只是綠眼微微彎起,狀似無害的表情,範允承卻覺到掌心濕滑的舔舐輕柔而過,大有“你再不收回手,我就舔個遍”的架勢。
範允承淡淡的看他一眼,就著先前的姿勢將他推遠了些,才鬆開手。遠離的氣息,遠離的體溫,濕濡的觸感卻仍清晰的烙刻在掌心,如同突然過猛而跳了閘的電流,猛然心慌。
黑眸暗暗的斂下幾分。
左手朝樹後一拐,範允承拎出一隻單肩包,“刷”的拉開拉鏈,從包裏掏出樣什麼東西,往楊劭手裏一塞,“養它,就算扯平了。”
臥在楊劭手掌上的是一隻渾身雪白的小狗,突然被從包裏移到外頭的小東西似乎還沒反應過來,傻乎乎的左右探著頭,忽然看見楊劭,立馬高興起來,“嗚嗚”叫著想順著他的手往他懷裏爬。
“哦。。。。。。你的小寵物?”楊劭斜過眼睛看範允承,懶洋洋的拖長音調。“真可愛啊。。。。。。”
“它跑到車輪前頭,順手救的。”範允承只當沒聽出楊劭不懷好意的調侃。
楊劭將狗放到曲起的左膝蓋上,還是懶洋洋的語調,“救就救了,又為什麼要帶回去養?”
“沒有為什麼。”單手一撐,範允承站起身,“總之,東西我已經給你了,我們之間所有的帳已經結束。如果你沒有其他的話要說,我就先走了。”
不想靠近這個人,想要離開這裏,離開這個人——幾乎身體的每個細胞都在如此呐喊,所以想要忽略心底深處微弱的聲音是如此的輕而易舉。範允承嘴裏還說著話,人卻已走出兩步。
“你好像。。。。。。迫不及待的想要和我劃清關係?”
在范允承身後,楊劭悠悠的問道,食指指尖忽左忽右的勾引著小狗的腦袋一塊跟著搖晃。
“我以為就這一點上,你和我的想法應該相同。”範允承頓下腳步,卻沒有轉身。
的確是應該相同。。。。。。指尖突然向正後方劃出一個弧度,於是正如某人的壞心所預料的結果一樣,小狗一股腦兒的後滾翻到地上,眨巴兩下眼回過神以後,“嗚嗚”叫著抓著楊劭的褲管想往上爬。
但是為什麼會覺得不爽呢?是因為這個人太過冷漠的眼睛嗎?
楊劭用兩隻手指提溜開小狗,隨手放到一邊,站起來繞到範允承跟前,抿唇微笑的看著他。
範允承被他看的有點發毛,無關乎恐懼,無關乎害怕,只是單純的覺得對面的這個人正在打什麼奇怪的主意,剛想開口,楊劭冷不防的傾過身,如罌粟般的氣息如影而至。範允承直覺要退,念頭剛起,一隻右手就按上他的後腦勺,隨即貼上的是兩片柔韌結實的嘴唇,輕柔的吮咬裏有著不容忽視的進攻性,口腔裏肆虐的靈舌纏住範允承的舌頭極盡挑逗之意。
溫度不能控制的開始上升,逐漸濕熱的呼吸,逐漸瘋狂的親吻,逐漸眩暈的理智,身體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識,等範允承察覺時,他早已奪過了主動權。
“不是說,你對男人沒興趣?”楊劭勾起一抹極為壞心的微笑,翻譯過來就是“被我戳穿了吧”。
“別玩了。”扯下楊劭撫上脖頸的手,範允承一語不發的轉身,一步步離開。
楊劭看著範允承走出樹林,彎腰隨手拎起趴倒在他腳邊的小狗。將那張狗臉湊到面前,不意外的看見這只狗開始興奮的流口水。好奇怪的狗,楊劭輕笑,手指輕觸上那一對滴溜圓的黑眼睛。一樣都是黑色的,剛才那一雙卻沒有半點溫度呢。。。。。。
正如楊劭所預料的,林雅婷是個單純到很好騙的女生,不過是微蹙著眉說很想認識範允承,卻被他無情拒絕,林雅婷立刻同仇敵氣起來的拍著胸脯,保證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然後就竹筒到豆子的說起來,讓楊劭連提問的力氣都不用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