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多拉魔盒 上————星火之光
星火之光  发于:2010年03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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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為何,這樣一雙冷漠的眼睛讓人怎麼看怎麼不爽快,不知道在高潮的時候,他是不是還能維持這樣的眼神。楊劭一邊想著,嘴角的笑意越發令人毛骨悚然,一字一句的說道:“我要扳倒我的大哥艾絲?勞倫斯,取得勞倫斯家族的實權,現在,我要你來幫我。”

煙頭繼續有規律的明滅,範允承的表情沒有多大變化, “你確定?”

楊劭點頭,“我確定。”

“你不需要我的幫助,你應該有的是可以利用的人,不缺我這一個。”

“這是我決定的處置方法,我也可以告訴你理由,不過你要付點代價。”楊劭笑的有點邪。

範允承決定不去問那個代價是什麼,沉默好一會,在抽完手上的煙後,他說,“好吧,願賭服輸。”

“你是個賭徒?”

“就某些方面而言,是的。”範允承將煙蒂扔進煙灰缸,“我不知道你的最終目的是什麼,也沒有興趣知道,只要是你希望的,告訴我便是。”

楊劭眼神勾人,“包括陪我上床?”

“這件事除外。”範允承眉毛也沒有動一下,隨即站起身,“時間不早了,我要走了。”

“範允承。”

“什麼?”

“如果當時硬幣是正面,你準備怎麼做?”

“當然是走人了,能有多遠逃多遠,老死不相往來。”

“為什麼?”

“這還用問,當然是躲避你派來的殺手,難道還乖乖的等著被暗殺不成?”在客廳門口稍停下腳步,範允承微側過頭看了一眼楊劭,半真不假的語氣,黑眸深不見底。

010

 

范允承走后,客厅里的侧门轻声打开,韩天出现在门后。

“辉丹醒了没有?”

“回少爷,辉丹少爷已经醒了。”

“好,那也到了我该去看看的时候了。”

韩天捏了捏拳头,猛然抬头,“少爷,您真的要让范允承加入?”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毕竟置疑杨劭所做的事对他来说是第一次。

杨劭停下正要走出客厅的脚步,半侧过脸,“你有异议?”

“不,不是,属下不敢。”在杨劭不经意的一眼下,韩天立刻垂下视线,“属下、属下只是觉得我们对范允承还不熟悉,毕竟我们现在所做的事不能有一分半毫的差池,万一范允承他。。。。。。”

“韩天,”杨劭轻笑一下,转回脸往前走去,“你担心的太多了。”

是他担心的太多吗?是他担心的太多吗?在杨劭身后,韩天默默的抬起脸,眼神阴晴不定,少爷,您知道吗?这是您第一次做我无法理解的事,而您自己,恐怕也无法理解吧?

 

几天以后,各大报纸的头条就是——辉丹?劳伦斯爱美人不爱江山,与巴顿?劳伦斯脱离了父子关系,从此放弃在劳伦斯家族的任何权利和财富。

范允承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正坐在一家名叫“华风”的俱乐部里,对面是杨劭的另一名得力助手,昌辉。

“华风”在对外的名义上只是一家会员制的高级娱乐场所,名面上查不出任何道道,事实上却是杨劭的“老巢”之一,内里暗流涌动,充斥着黑色硝烟的味道。至于昌辉,一头黑色的长发扎成马尾,额前散着些刘海,帅气硬朗的五官,一双眼睛却颇为痞气,满耳朵的粗犷金属饰物,咋眼看去似乎一个极不可靠的人,但彼此对视一眼后,范允承就知道,强将手下无弱兵。

人前,昌辉极为客气的带着范允承四处兜看了一圈,待到两人独处时,那双痞气的眼睛毫不遮掩评估的目光。

“你,就是范允承?”昌辉往沙发上一倚,“久仰大名了,从杨劭的嘴里听过好几次你的名字。不过——我可是还没有承认你。”

范允承将手上的报纸搁到一旁,无所谓的扬眉,“我也不需要,你的承认,对我而言不值一文。”

这男人够拽、够冷,昌辉开始觉得杨劭给他找了个麻烦,“按照杨劭的意思,他希望你能尽快熟悉情况。”

范允承毫不在意的起身,“告诉他,过两天再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昌辉心中一个“咯噔”,完了,预感成真。

 

范允承赶去做他的皮肉生意,却没想到会遇到这个名叫许苍的男生。他一屁股在对面坐下,丝毫不看山水。

有点意思。

范允承想看看这个男生找他能有什么事,于是便哄走了女人。许苍打个响指,召来waiter,点了两瓶酒,搁在桌上。范允承举起酒杯浅啜一口,眼底的几丝笑意意味不明,果然,杯子里下了药。装作没有看见许苍眼中的精光,范允承喝尽杯中的酒,过了会才慢慢开口,“你在我的杯子里下了药。为了什么?”

许苍睁眼,黑葡萄般的眼睛已无半分先前的醉意,“因为,我要利用你。”

 

范允承被带到一个地下室,拷在墙上。虽然他大致能猜的到许苍要利用他干什么,但当真的证实的时候,他还是皱起了眉,原以为这孩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没想到不仅是一味陈药,而且开错了方子。

许苍站在他跟前,看他好一会,突然说:“你不是杨劭喜欢的类型,但不能否认的是,你有令他改变口味的本钱。”

“好说。”范允承连语气中的敷衍意味都懒得遮盖,“你认为杨劭会来?”

“为什么不?”许苍突然提高了音量,“那次在爱养,他甚至为了你而给了我机会,他为什么不会来?!”

范允承看一眼许苍,溺水将亡的人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吧,连手里抓的究竟是稻草还是钢筋铁条也不去看,盲目的闭着眼,只顾攥紧手指。

“你不是不想见杨劭,又何必逼他出来?”范允承可有可无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想见见他,”许苍的脸上划过一丝茫然,“已经很久没见到他了,自从那个晚上以后,他再也没出现在我的面前。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想做什么,他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恨他故意折磨我,可他真的不理我了,这种折磨反而更可怕。。。。。。”

“你拿了杨劭什么东西?”范允承记起那天杨劭曾要许苍还他一件东西。

想起那件东西,许苍笑了,只是那笑无论怎么看,都很凄凉,“一张照片,一张女人的照片而已。。。。。。现在想起来,我不该偷偷跟踪他回家,更不该偷了那张照片来要挟他。。。。。。”

范允承眼神淡泊的看着他的失态,“许苍,如果你真的想见他,就别浪费时间了,他不会为了我出现的——。”

话音未落,就听见地下室的门口传来一把懒洋洋的声音,“谁说的?在你心里我就这么薄情?我们好歹也是那种关系了,我怎么会扔下你不管?”

“杨劭!”许苍站起来就要迎上去,杨劭却视而不见的越过他,走到范允承跟前,“正说这两天你都没来学校,我想找你却次次扑空,现在倒自己送上门了。”

“你怎么会来?”

杨劭一脸的趣味盎然,现在这双黑眼睛里头的东西是惊诧?“说什么呢,我们都是那种关系了,我怎么能不来?”

范允承不去问他“那种关系”是哪种关系,杨劭不定的脾性他是早领教过了,谁知道他是为了什么而来,可能单纯是因为好玩而已。不过既然杨劭来了,也就省得他多费功夫了。

“问他要钥匙,松开我。”范允承看一眼脸色苍白难看的许苍。

“我才不干,这个,可是你自愿跳进来的。”杨劭拽住链条,拎在手里甩了甩,然后逼近他,“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像是掉进陷进的猛兽,再利的牙齿都伤不到人,害得我忍不住就想。。。。。。”

“想也白想,趁早收回去。”范允承现在终于觉出自己的愚蠢,本想将计就计看看许苍所来为何,却忘了许苍的目的除了这头邪美的撒旦还能有什么?

“我偏不,有本事就推开我。”一个如此大好的机会,不利用的人是笨蛋。手指顺着被拉散的衣服一路摸爬进去,肆无忌惮的从肩胛骨摸到胸前的红点,掐在指尖不轻不重的揉捏,另一只手则向下抚上平坦结实的腹部。

范允承的眼眸沉下几分,“。。。。。。杨劭,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

“狗急跳墙。”

“你要跳?”

范允承权当没听见,视线越过他投在他身后的某一点上,“要跳的是他。”

杨劭半转过头,随即微笑,许苍可真会找时机,难得的机会被他给毁了。他抽出手,环上范允承的腰,眼睛看的是许苍,话却是对范允承说的,“你猜他会不会开枪?”

“不会。”范允承定定的凝视着许苍,他清楚这个站在四、五步远,单手持枪,眼里满是泪水和绝望的男生,一定是下不了这个手的,因为对象是杨劭,所以所有的决然、毅然都起不了任何作用。

“可惜,我还想体会一下殉情的滋味。”杨劭松开范允承,站直身体,一步一步往许苍走去,“乖,枪收起来,钥匙给我。”

随着他的靠近,许苍也同时在向后退,他缓缓的摇头,泪水纷纷滑落,“你以后不会再见我了对不对?这是最后一次我看见你了,对不对?”

“许苍,我弄不明白你。”杨劭站定,轻声叹息,“你说我出现在你面前是对你残忍,可是我不出现在你面前,你还要逼我出现。无论你信不信,我还是那句话,我从来没想过要折磨你。”他向许苍伸出右手,“我再说最后一遍,钥匙给我。”

颤颤巍巍的,一把钥匙搁进了杨劭的手心。许苍看着杨劭走到范允承身旁,替他解开手铐脚炼,心里头明白以后他是再也见不到这个人了。

“杨劭,我有一句话想问你,”许苍深深的吸一口气,似乎只有如此,他才能有足够的勇气问出下一句话,“我跟踪你,偷走你的照片,借此要挟你。。。。。。你,讨厌我吗?”

“。。。。。。我为什么要讨厌你?”杨劭反问他,如同听见的是外星球语言般,眉宇间除了疑惑还是疑惑,不是作戏亦不是故作讽意,他是真正的觉得许苍的问话很奇怪。

在这一刻,许苍的眼前一片漆黑,他甚至看不清眼前这个耀眼的人,这个人的每一次呼吸都让他心痛,痛到他只想闭上眼睛。杨劭不讨厌他,不讨厌他。。。。。。甚至连讨厌,他都不愿施舍给他。。。。。。他许苍,果然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自导自演的小丑。。。。。。

范允承走在杨劭身后,本来已到门口,但不知从何而来的异样感令他猛地回头,瞳孔蓦地收缩。

“砰”的一声,枪响了,被突然的外力打偏的枪管,所射出的子弹也偏离了方向,本该直直射进许苍太阳穴的子弹,堪堪擦过肩膀。

许苍却两眼一闭,昏倒在范允承怀里。

 

012

 

许苍失去意识的原因是营养不良,医生说他肠胃功能严重紊乱,外加睡眠严重不足,需要多加休养。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打着点滴醒过来的许苍,直愣愣的盯着天花板好一阵没说话。过了一会才用沙哑难听的声音说,“我该怎么办。。。。。。?”低到几乎消失的声音,已满是疲累却仍是不甘放手的最后一丝执着。

范允承靠在窗边,没有回答,他不认为这个孩子需要答案,而且他也给不了答案。

许苍闭上眼,不再看着苍白到刺目的天花板,“我可以问个问题吗?”

“问吧。”

“你——爱着杨劭,是不是?”

空气仍是宁静的没有一丝波动,“何以见得?”范允承淡淡瞥他一眼,将目光再次移向窗外。

“感觉——尽管你的盔甲太厚,不露分毫。但是当你注视着杨劭的背影时,你的眼睛会有点苦,能令这样一双眼睛都藏不住的,心里一定满是鲜血了。”许苍极慢极慢的说道:“你知道的吧,他爱的人是谁。。。。。。。真是令人嫉妒的女人。。。。。。”他转过头,“你呢?你能在这个没有心的人身边待多久?”

“不知道,能待多久待多久。”沉默一会,范允承终是给了回答。

“你待不了多久的。迟早,你会落到和我一样的下场。爱上杨劭的人,大多都是这个结局。”

“多谢你的预言。我会牢记的。”范允承直起身,走向门口,走了两步却又停下脚步,他微垂下头,黑发散落到额前,隐住了那双黑眸,“你想得到什么?我指的是那颗子弹。”

“解脱吧,”许苍倦倦的闭上眼,“完完全全的解脱。”

是这样。。。。。。吗?范允承再次举步,手搭上门把,“我走了,你。。。。。。”话没有说完,尾音突兀的中断,门外站着的人让范允承从心底窜起一阵惊颤,“杨劭?”

他站在这里多久了?而刚才的话,他又究竟听到多少?范允承一时吃不准起来,他看着这双近在咫尺的孔雀石,波动着隐隐的光华,却讳莫如深的让人看不到光华后的任何一点内容。

“挡在这儿的意思是,不让我进去?”他的笑容一如既往的优美,神色如常。

应该是没听见吧?范允承上下打量他一会,闪开道让他进去,接着反身靠上门板。

杨劭自然不会是来探望病人的,他笑意盈盈的冲着许苍伸出一只手。许苍本就苍白的脸此时更是不见一丝血色,他久久的注视着杨劭,终于摸索着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递到杨劭手里。

那是张泛黄的旧照片,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的合影,十一、二岁的光景,两人细小的手指十指紧扣、掌心相对,女孩稚嫩的面孔上明明是微笑的表情,眼角却清晰可见斑驳的泪痕。至于男孩——淡金色的及肩发,孔雀石般的眼瞳,如人偶般美丽的容颜——。

“你不杀我吗?毕竟我知道的太多,比如你是劳伦斯家的二少爷,再比如,这张照片上的女孩就是劳伦斯家族的现任夫人,而我,之所以能让你如此容忍,怕也得归功于我和她长的有五、六分相象。你不怕我说出去,这对你而言会是十足的麻烦。”

“你不会的,许苍,你绝对不会这样做的。”杨劭在床沿上轻巧的坐下,手指抚过许苍黑色的头发,“因为你舍不得,不是吗?”杨劭的微笑淡然自若。

许苍心下一片悱然,是的,他舍不得,他做不到。而更令他可悲的是,他竟连口头上的反驳都说不出口。所有的人在杨劭眼里都被看的如此透,要如何利用他了如指掌。杨劭不杀他,不仅是因为他再清楚不过他不会伤害他,而且也是因为对现在的杨劭而言,杀一个人还不比杀一只蚂蚁容易,而杨劭,一向怕麻烦。

目的既已达到,杨劭便准备离开了,他示意范允承跟上,率先走出了病房。

许苍缓缓闭上眼,再缓缓睁开,他是必须要离开了,或者说是不得不离开,但这个男人——他调转视线望向跟在杨劭身后的范允承,他的结局也会是一样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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