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多拉魔盒 上————星火之光
星火之光  发于:2010年03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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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允承知道他在看誰,他些微無奈的略上前一步,擋住身後所有的人,“是我的錯,阿永一向衝動,是我沒管好。” 低沉的聲音引起後頭輕微的騷動,阿永幾個大步趕上前來,“范哥,這分明就不關你的事。”

“閉上你的嘴,這裏沒有你說話的份。”範允承將他甩回身後,轉而與已走至他跟前的楊劭對視。 y

美麗的唇形浮起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楊劭修長的手指捏住範允承的下顎,于光亮下微微側轉,“既然你要替他擔著,那我就問你好了,要是讓道上的人知道我的地盤能讓人來去自如,隨便踩踏,什麼樣的人都能在這撒野,我以後要怎麼混?”

范允承沒有顧的上回答,正確說,儘管他的面上還是一貫的冷漠平靜,但自從楊劭出現,他的心底就一直疑雲滾滾。他半眯起眼,與眼前的孔雀石默然對視,這個人真的是那個溫文爾雅,文質彬彬的一如“死水”的學生會長?固然仍是刻進骨裏的優雅,但那輕輕揚眉、綠眸微轉處卻透著惑人的魔魅,張揚的邪豔的狂肆的,如同染黑羽翼的天使,亦正亦邪的令人無法移開視線。

是的,範允承發現,他已經移不開視線了,這個人如同一團奪人心魄的豔火,輕易的便燃燒了他的眼睛。

倆人在這廂對視,那廂阿永可是忍不住了。他幾大步上前,“啪”的一聲打掉楊劭的手,搞什麼,居然敢用對待女人的動作對待范哥,當年范哥在道上混的時候,這個像女人的傢伙還不知在哪兒喝奶呢!這樣想著的阿永似乎完全忘了範允承和楊劭明顯同齡這個問題。

楊劭倒也不動怒,唇角的笑意依然慵懶,他將視線從範允承身上離開,搭上阿永,突然說道:“牙關咬緊,小心舌頭。”

小心舌頭?阿永正疑惑著,就見楊劭的眼忽然如刀鋒般犀利,劃出陰鶩的光芒,阿永一驚之後,身體已沉重的砸在公路旁的水泥柱上,發出沉悶的“砰”的一聲。

“抱歉,我這個人呢,最討厭別人不懂規矩了。” 甩了甩印上阿永紅色爪印的手,仿佛出手的人根本不是他一般,楊劭依舊笑的漫不經心。

出手不算重,最多兩三根肋骨。范允承用眼角撇阿永一眼,再看楊劭一眼,心下明白兩件事,一,楊劭已經認出了他。二,楊劭已經在給他臺階下,因為他的出手,接下去的談話可以進行了。

“該說抱歉的人是我們,今晚的事的確是我們疏忽了,本來打算去南邊公路上飆車的,沒想到途中發生了點小摩擦。”範允承遞過一個歉意的眼神,“他們年紀都還太小,性子躁了點,一言不合也忘了顧地點。不過,”他朝阿永偏了一下頭,“他也已斷了幾根肋骨,如果你覺得還有什麼不暢快的地方,儘管沖我來。”

有人飆車還帶兇器的?在場的人都知道這是在睜眼說瞎話,不過範允承可不管這些,他只要順著楊劭給的臺階往下走就是了。

果然,楊劭輕輕一笑,“既然前輩都已經這樣說,我也不好再說什麼。只不過今夜這無妄之災,我要點補償,總不算過分吧。”

“什麼補償?“

“很簡單的。”楊劭眼神一勾,“一個吻。。。。。。”

話音未落,範允承的視線中那美麗的容顏已突然逼近,嘴唇隨即被兩片溫暖緊緊貼住。在滿場不可置信的驚呼聲中,範允承聽見楊劭在唇邊以氣息低喃:“你明天。。。。。。給我去學校。”

楊劭轉身走了,範允承在他身後定定注視著他的背影,半晌,嘴角泛起一個莫測的弧度。

這不算一個吻,這當然不算一個吻,不過是嘴唇與嘴唇的相觸,毫無意義的不帶半分曖昧與情欲,那麼,誰能告訴他,這莫名加速的心跳。。。。。。代表著什麼?

 

楊劭輕鬆的拍拍屁股走人了,範允承還得送阿永一干人去醫院,兵荒馬亂了一個晚上,範允承才終於有機會從阿永嘴裏知道了事情的經過,略一推敲,他便知道阿永是讓楊劭耍了。

他沉默一會,單刀直入,“阿永,我要你找個庇護傘,並進其他勢力。”不出他的所料,阿永立刻暴走成“哥斯拉”。

“范哥,你要我做什麼都可以!唯有要我並進其他勢力,要我服其他人,這我辦不到!”即便明白範允承是為他好,可阿永就是無法說服自己匍匐在別人腳下。

“好,那我再給你第二條路。”範允承走到床邊,窗外淩晨青灰的光線落在他臉上,勾勒出冷酷的線條,“解散你的幫派,徹底退出這種毫無意義的鬥毆。你,選哪一個?”

阿永怔住了,范哥他。。。。。。不是開玩笑的!可是。。。。。。!

“我、我不選,我一個都不選,”阿永握緊了拳頭,淩亂的頭髮垂下來遮住了他的臉,看不清神色,“我不會扔下他們的,絕對不會!范哥,你知道的,他們都沒有可以回去的地方,我也一樣。。。。。。”

寬大的手掌,罩上那頭亂髮,向下壓了壓,“所以,我才要你為了他們找個庇護傘。”範允承在他身邊坐下,口氣已緩和下來,“你心裏清楚,只有強有力的勢力才能保護他們不受傷害,只可惜你的性子太直,個性也太硬。比如這次,連對方的底細都摸不透就去找麻煩,再照這樣下去,吃虧是遲早的事。究竟怎樣做才最好,你是知道答案的。”

“那麼,為什麼你不再保護我們了?為什麼。。。。。。當初你要扔掉我們?”阿永沒有抬頭,在範允承的手掌下將頭垂的更低,“我們拼了命的找你,為什麼范哥你連一次頭都不肯回?”

手掌收了回去,範允承站起身,“我走了,決定了人選以後,若是願意,就通知我一聲。”

“范哥!”阿永猛地站起來,卻不慎牽動了傷處,痛的又跌坐回床上。“范哥。。。。。。我一直想問你,是不是當初我們作了什麼事惹你不高興,所以才會那麼突然的說要離開我們嗎?”

漸漸亮起的晨光中,範允承沉默了一會,“沒有,不關你們中的任何一個人的事。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這樣以為,但是不是你們的原因。”

“那,你不會再消失讓我們找不到了你是不是,是不是?”阿永一點點的重新垂下頭。

範允承始終沒有回答,沉默一會後,他邁開步伐,“你好好休息,我會再來看你。”

003-009

 

出了醫院的門,範允承在早晨清麗的陽光中疲倦的壓一下眉心,打開手機看一眼日期。

星期二。。。。。。看來楊劭那裏他是要失約了。

 

中午時分,偏僻的荒郊野外,一幢巨大的白色建築物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祥和而寧靜,門口的牌子上寫著“安得爾療養院”。

範允承停好機車走進去,護士們早已熟識,路過時紛紛點頭打個招呼,雖然知道這個一臉酷相的男生從來不會回禮,但她們仍樂此不疲。

沙沙作響的樹蔭下,一個女人坐在輪椅上,灰白的頭髮整齊的紮在腦後,已近五十的容顏已掩蓋不住歲月的殘酷,但仍是彎彎的眉,明亮的眼,尖俏的巴掌臉,也曾是年輕過的,也曾擁有過青春時期的絕代風華,可最終仍是孤單一人於此呆坐。

“媽,我來了。”範允承動作輕柔,似怕驚擾到女人一般。

女人眼神呆滯的轉過頭,眼睛雖看著範允承,卻只是空洞的映象,折射不出任何內容。范允承將女人瘦小冰涼的手放進掌心,輕輕包住。

女人開始低喃,細細碎碎的不停蠕動著嘴唇,“承承,媽媽愛你,媽媽是愛你的,媽媽是愛你的,媽媽真的是愛你的。。。。。。”

一陣風吹來,揚起青草芳香的同時,也吹散了女人額前的頭髮,範允承伸出手,將頭髮別回女人耳後,手掌下的觸感乾癟的只剩一層皮。

太陽漸漸往下滑,餘暉撒在草地上,淺淺的一層,有些黯然無光,拂來的風也有了些涼意,女人一直在不停的說著,如同咒語般翻來覆去放在嘴裏咀嚼,乾枯的草根般澀味。

“我們回去吧,已經晚了。”範允承推著還兀自說個不停的女人朝大樓走去。送進病房,交給護士。於臨出門前,回頭看一眼呆坐在床上的女人,蒼白而又單薄,像紙一樣。

走出療養院的大門,天已經完全暗了下來,眼前的醫院在黑暗的籠罩下,似怪獸般隱隱透著猙獰。

走到機車旁,將鑰匙塞進鎖眼,範允承正要轉動的手突然停下,猛地握成拳狠狠的捶一下車身,帶起令人心顫的搖晃,他低垂著頭,任由淩散的發絲覆蓋住臉頰,擱在車身上的拳頭因過度握緊而細微顫抖。跨坐上機車,像是要把醫院以最快的速度甩在身後一樣飛馳了出去,只是無論處在怎樣極限的速度,那令人窒息的黑暗也無法甩脫,跟在身後,形影不離。

 

第三天、第四天,範允承都沒有去學校,甚至於之後的好幾天內也沒有在學校露過一次面。

 

“愛養”俱樂部的全稱是“愛情養成”俱樂部,似是而非的名稱使人費解,說穿了就是一個滿足人類操縱欲的地方。俱樂部採取會員制,一般一個星期營業一次,於臺上展示各種類型的男孩、女孩,而台下的會員則可以根據功能表任意要求他們做任何事,也可以滿足會員特殊的要求,當然費用另算。

坐在角落,範允承沒有對臺上的表演撥出半分注意力,他對這個地方並無多少好感,只不過是遷就他今晚的客人而已。一旁的女人在喝完一瓶酒後,也對表演失去了興趣,她將杯子放下,倒進範允承懷裏,湊上他的脖子不輕不重的咬。範允承笑笑,手指撩開她的衣服,撫著皮膚滑了進去。

正在此時,一隻託盤遞到了範允承身側,服務生半彎著腰,恭敬非常。女人不高興了,揮揮手想讓服務生走開,範允承卻起了些好奇,他將女人攬回懷裏,一邊安撫著她一邊拿起紙條,湊著迷離的燈光淡淡一掃,臉上露出些微詫異,紙條上只有兩個字——上來。

 

無論什麼地方都要分個三六九等,更不用提富人聚集享樂的地方了。俱樂部裏除了一般會員所待的大廳之外,同時還設有VIP待遇。而服務生將範允承帶到的正是VIP的獨設間,禮貌的敲過門後替他打開厚重的實心大門。

 

門,在他身後合攏的悄聲無息,範允承的腳步凝在了門邊。

房間正對面是一整牆的落地窗,映出整個大廳的全景,落地窗前擱著一張寬敞的美人榻,榻上正半臥著一個絕美的人,絲絲縷縷的金色長髮在榻上舒展的散漫著,鋪出一榻的華美。聽得身後的動靜,這個人沒有動,仍舊維持著先前的姿勢,孔雀石的眼懶懶的注視著舞臺上的養成表演和底下散發出情欲腥臭的芸芸眾生,似是看馬戲表演般有著那麼幾分興味。

怪不得會覺得那字跡有些眼熟,好奇心果然要不得。範允承在原地站了一會,終是邁步走至房間裏唯一的一把座椅旁。走到椅子旁換了視角,他也才發現原來美人榻另一旁的地上坐著一個男生,楊劭的手自榻上垂下放在他的脖頸處,有一下沒一下的撩撥著。

“前幾天——我讓你來你怎麼沒來?”語氣很隨意,隨意的像是在問現在幾點一般,聽不出生氣或是憤怒之類的情緒。

“因為第二天是星期二。”范允承也很隨意的答道。

任何人都會覺得是敷衍的回答,楊劭卻只是更隨意的問下一句,“之後幾天呢,因為是星期三或是星期四?”

“你要那麼想也可以。”

修長的手指順著指下柔嫩的皮膚滑進衣領,在脊椎處輕輕一劃,便勾起男生的輕喘。楊劭滿意的微彎起眼,輕笑,“以前就聽學校裏的老傢伙說你的架子很大,除了理事長沒人請的動你,看來果然如此。”

話說到這裏,臺上的燈光再次亮了,撲朔迷離的只照亮了一小塊圓圈,圈裏站著一個少年。少年長的很漂亮,清麗秀美的五官有著未長成時所特有的迷人,四肢纖長而柔韌,既有男孩的英氣和帥氣,眼角處也有著女孩的媚氣。少年的出現再次點亮了眾人的眼。

“真是不錯,不知道多少錢他才願意出去。”一個男人摸著下巴說道,旁邊他的朋友瞟了他一眼,“不可能,他是這裏的‘上牌’,他有自主選擇養成者的權利,而且最重要的是這個‘上牌’從來沒選擇過大廳裏的人。”

“那他每次選的是誰?”

“鬼才知道,可能是VIP的人吧。”說話者無趣的揮了揮手,每次都是這樣,他對得到這個‘上牌’早失去了信心。

果然,正如同說話者所預言的,臺上的燈光很快重又暗了下去,少年消失在舞臺上。緊接著一個中年男人走上來,以拍賣的形式將方才的表演者一一帶至中標者手裏。

大廳中央的舞臺燈光暗了,只有四周牆壁上的幾盞黃色小燈散發出曖昧的光線,喘息與呻吟於黑暗中的各個角落悄然響起,偶爾能看見肢體的晃動一閃而過。現在的“愛情養成”俱樂部與其說是有錢人士的享樂之地,倒不如說是個“黑色幽默”。

就這樣把陳婷虹扔在樓下,似乎有點失禮。範允承看一眼大廳,正想開口,沉重的木門再次被推開,然後又靜靜的合上,來人沒有說話,一步步直直的走到美人榻旁。

“許蒼,你們老闆已經和我提意見了,你再這樣,下回我可就不敢來了。”細長的手指自顧自的撫摸著手下的柔軟黑髮,楊劭沒有看許蒼一眼,聽似調侃的語氣裏卻有著冰涼的氣息。

“你不會不來,因為這正是你希望的。你一次次出現在這裏,就是希望我一次次的選擇你,不然你怎麼能使我面臨被掃地出門的境地?”許蒼在楊劭身旁跪下,仰起白淨的臉龐。

“這話可就說的難聽了,”楊劭傷腦筋似的皺起眉,“我沒請你選擇我,不是嗎?”

“你當然沒有,可是你清楚,只要你出現在這裏,我就無法選擇別人。”

有時,安靜也是一種力量,始終安靜的許蒼,能讓人感覺到他的眼瞳裏的堅持,一種悲涼的堅持。楊劭終於施捨給許蒼一眼,看進他的眼瞳深處,不帶任何意義的視線直戳的許蒼心底一痛。

楊劭示意榻旁的男生離開房間,半坐起身,如絲如鍛的長發水般波動,“許蒼,不管你信不信,我不想把事情弄的如此難看,更不想將它弄的更難看,”他俯下身,“許蒼,把東西還給我,我不會再和你計較。”聲音摻雜了某種甜蜜的香氣和陰冷的毒針。

許蒼本就跪的筆直的脊背,在這一瞬間如同灌了水泥般僵硬無比,他深深吸一口氣,“我不會還給你的,絕不。”

楊劭還是笑的優雅,許蒼斷然決然的拒絕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麻煩呵,這麼倔的孩子,他向後靠回身子,不無可惜的說:“那好吧,我不喜歡勉強人,這你是知道的。。。。。。”

許蒼默默垂下頭,他清楚今晚的“遊戲”已經劃上了句點,因為他不願遵守楊劭的遊戲規則,所以終止符是一定的事。不料那雙漂亮的孔雀石在朝一旁不經意的一轉後,添進了些許興味,突然說道:“許蒼,你真的願意這樣離開?”

許蒼猛的抬起頭,他不願意,他當然不願意!一次一次的,明知楊劭的目的,明知楊劭的故意,明知他不會改變的拒絕,卻還是硬要選擇他,為的只是想看他一眼。儘管對於身體的接觸早已不抱奢望,但當聽見楊劭松了口氣,在還來不及揣測他葫蘆裏賣的什麼藥時,許蒼的頭已甩的像是波浪鼓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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