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织里不是明文规定的么:直属上级丧命,直属下级就可立即选择是否恢复自由身。』
『王爷……』
因为他,他保证会善后我才接了谈皓这个『任务』。结果呢?他干的这是什么事儿――害夏隐受了重伤,不知所踪:夏隐如消失了一般,我派去的‘钉子’[探子、间谍的合称,详见《南极星》(风维)]都说不清他到底如何。
“庭庭,庭庭,是珺哥哥啊!你出来好不好,听哥哥的话!”
“滚!”
“宇文庭,他可是你哥哥宇文珺,你怎么和他说话呢?!”
“皇甫公子,这是我们宇文家的家务事,还用不着外人插嘴吧!”
“庭庭,你怎么穿起女装来了?!你要去哪里?你要去做什么?”
“闭嘴,宇文珺!不,皇甫珺。你已经不是宇文家的人了,也犯不着管我了吧!”
“庭庭……”
“从你离开这个家的那时起,我就没有再把你当哥哥看过!是我宇文庭撑起了整个宇文家,是我替你成为了文亲王,你欠我多少你心里清楚!现在到关心起我来了,早就晚了!”
“宇文庭,你是在对朝廷命官不敬…”
“诶呀,那还真是对不起。两位皇甫大人,草民宇文庭多有冒犯,还望您们恕罪!不过,您们闯进宇文府这种行为,该不该叫做私闯民宅呢?”
“宇文庭,既然你说我们都姓皇甫,那么这就不是宇文家的私事了吧?!”
“皇甫公子,你希望这是宇文与皇甫两家的事情,对么?这样你也就可以搅和进来了,对吧?好,本王就成全你!”
“庭庭,你怎么了?!”
“放开我!我是现任的文亲王,我得做我必须做的事情!让开!!!”
“庭庭……”
“信越公子,这个给你,从此就当我们从未见过,更不是什么兄弟!”
我清清楚楚的看到:珺哥哥拿着我割下的一缕黑发,眼泪无声的顺颊而落……
我的心,早就痛得麻木了,又怎么会再痛呢…只不过有些无奈罢了……
“主人。组织传来的任务书。”
“嗯。你念给我听。”
……
『任务一』
我躺在青风山庄庄主海巍琼回庄所必经的路上,静静等待着。
“姑娘,姑娘!你醒醒。”
“……”
“姑娘,你怎么倒在这里了?你家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我,是逃荒到这儿来的,求您可怜可怜我,我三天没吃东西了……”
……
“快,回青云山庄!”
“是。”
几个时辰后,我当上了海巍琼的贴身侍女。
“庄主,怎么不见夫人?”
“她回娘家了,过几天就会来。婷儿,你去休息吧,我一会儿也要睡了。”
“是,庄主。”
看来任务要延期了。
『任务二』
夜,残月。
我换回男装,骑着马,赶往下一个任务的地点:傲雪山庄。
火光一片,是我干的。
绝望的嘶喊声打破了宁静的夜,只是短短的半个时辰,我便要了这山庄中279人的性命。我何尝不可怜那些老年人、妇女、幼童,但没有办法,谁让我接了『任务』呢。
忽然,血泊中,有位老妇人拉住了我的衣服下摆。
“告诉我…你的名字…我…瞑目,死得瞑目……”
“宇文庭。”
“你是…文亲王……”
“没错。”
“那老朽…拜托你一件事情。”
“……”
“这个孩子…他是宇文珀的二儿子的遗腹子…收留……”
“我才是宇文珀的二儿子!”
“不…你是三……你二哥,他,鄙弃权贵…来傲雪……我…女儿…成亲,后…死…他儿…七月初七出生……”
我抱了婴儿,看着老妇人,她眼中充盈着泪,微笑着去了。
婴儿冲着我笑,我抱紧了他。
然后,离开了这片火海。
『任务一』
“碧茗,我不情愿你做这件事情,但是,我想这个『任务』我完不成。所以……”
“主人,别急。碧茗会去替你完成的。”
“谢谢。”
“主人,干嘛和碧茗客气。”
“可是……”
“主人,我知道您现在很脆弱,但是,对于下人应有的威严还不至于一点都没有吧?!”
“……”
“您起码要在大家面前表现得和往常一样吧?!回忆回忆您平素的说话做事方法,没坏处。”
“让你担心了。”
……
两天后,青风山庄传出庄主夫人猝死的消息。
『任务三』
我以文亲王的身份入住了万波山庄。
“宇文近日闻的几位长老得了一部秘笈,可有此事?”
“宇文殿下消息还真是灵通,我们近日确实是得了一部《显阳大法》。”
“那真是恭喜各位长老!宇文好读天下奇书,不知可否借来一阅?”
“既然宇文殿下开口,我们哪有不借之理!”
“多谢长老。”
“诶,宇文殿下常念着我们万波山庄,每每馈赠奇珍,我们一直没机会孝敬宇文殿下。可今儿得了个机会,当然要好好孝敬啦。”
“那,宇文也就不客气,便就住下了。”
“还希望殿下把这里当作自己家,随便些的好。”
……
是夜。
“宇文庭,你……”
“‘寂静’的滋味如何?”
“你,好狠……”
“我这个位置上的人,不狠,如何站得住脚?”
“行了,本王就发个慈悲,给你们个全尸……”
“……”
“现在害怕了?!晚了!被你们杀死的那些幼童不知是不是也曾用这般眼神望着你们呢?!”
『任务四』
“娘娘,这是别国进贡来的血参。小的特地偷来献给您的。”
“你个小奴才还挺有心。”
“只要娘娘好,小的什么都干!”
“嗯。小心点儿去做了吧,别叫人发现了!”
“是,娘娘。”
“好!不愧是我血影中的易容第一人。去吧,给你藏红花。”
“主人,请您静候佳音。”
“不过我们说好,就算你请命。这次的任务也是你最后一次任务,我不能让你们去冒险。”
“主人……”
“娘娘,来,小心点儿,别烫着!”
“嗯…你下去吧!对了,记得封了御膳房那些奴才的嘴。”
“是,小的告退。”
傍晚,宫中传出消息,丽妃流产。
此刻我身处文亲王府的地牢中,这是暗牢。
“你不要再妄想出去了。这里的寂寞陪你最好……”
“你是什么人,敢囚禁本官?!本官可是刑部侍郎谈皓,你要是想活命,就赶快放了我,然后去自首!”
“因为你,我最重要的人受了重伤……我本想放了你的,可你的家人多管闲事,只好委屈您了……”
“你……大人,咱们有话好说,你要多少钱,我给!”
“我的钱够买下几千个谈家的,还用得着你?!”
“爷爷,求求您了……”
“我不是来听你求情的,而是来告诉你:这辈子你就与黑暗为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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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务五』
“王爷,皇甫公子求见。”
“不见。”我抱着莫须有的二哥的儿子,逗他玩。
“你说不见就不见是么?”皇甫琝凝已经闯进屋内。
“你们皇甫家就是爱私闯别人家的屋子是不是啊?!”我不耐烦的说,谁让他打扰到我和宝宝玩儿。
“我舅舅礼部尚书钱方泷会跌断双腿都是因为你吧?!”
“和我有什么关系?”
“那匹马是你送给他的。”
“那匹马我骑了三年从来没有摔过,怎么你舅舅一骑就摔着了?”
“那是你的阴谋。”
“我一个天天在家中逗孩子玩的闲人,有那么聪明么?”
“青风山庄、傲雪山庄、万波山庄的事情你又要怎么解释?”
“为什么来质问我?你是不是哪里出问题了,要不要我给你请个郎中?”
我不想死在牢中,我宁愿死于『任务』中,或者比武中,复仇中……
“宇文庭,你狡辩也没有用!我身为现任武林盟主,一定会将此查清。”
“有劳您了,如果没事,就不送了。”
忽然,有人闯入。
“庭庭!”
“你又来干什么?”
“我…你臂中的婴儿……”
“我儿子。我们宇文家不会绝后,我有脸见祖宗了!”
“庭庭,你怎么忽然变成了这样?你原来不是这样的,你的温柔、善良、宽容都跑到哪里去了!!!”
我差点就卸下了面具,可我坚持住了。
“这才是我的本性,和父亲一样:嗜血、尖酸、刻薄…”
两个耳光打上来,脸烧着疼。
我把宝宝交给碧茗:“带他回房,别让他饿着。”
然后转身说道:“你敢打本王?!”我转手就还了珺哥哥两个耳光。
“宇文庭!!!”皇甫琝凝已经拔剑向我刺来。
我们从厅内打到花园中。
剑光交错,花叶纷飞。
我从来就没有想要伤皇甫琝凝,毕竟他是珺哥哥所爱的人。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要解释我的行为:青风山庄的庄主夫人勾结外敌卖国;傲雪山庄上下已经通习魔功,需要吸食人血;万波山庄的十长老为练长生不老术竟然用稚童祭炉;丽妃所怀似乎并非龙种,而是外敌私通的产物;而礼部尚书钱方泷,卖官鬻爵,扰乱官场……
我的剑总是擦着皇甫琝凝的身体而过,看起来他的衣服更为零乱;而我与他不同,衣服整齐的很,但满身都是伤痕,血将一身白衣染成了殷红色:仔细体会好像左右臂以及右腿都有不少剑伤,身上三处剑伤还有些掌击而来的内伤,左腿上有一处镖伤。
其实我并不想背骂名,我真的很想做个流传万世的真英雄。但看来这小小的愿望就要落空了:我迎上了皇甫琝凝的剑锋……
“不要!!!”是珺哥哥的声音…
……
此刻的宇文庭会不会像一只翩跹的蝴蝶,或者就只是一片飘零的枯叶吧……
我的血影侍卫全部都能拥有自由了……
从此,珺哥哥就能和皇甫哥哥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吧,不用再介意我的存在…我好想让珺哥哥再抱紧我一次;好想让皇甫哥哥教我吹箫……其实我不讨厌皇甫哥哥啊,其实我很欣赏他啊……珺哥哥,来世我们还能不能再一起看海……
那孩子很聪慧,也很可爱,我本想做他的父亲的,却看来也不会再有机会了…他的眼睛像水一样清凛,映着太阳的光,好像能让我从充满阴霾的生活里看到晴天,他叫--宇文晴。
至于夏隐,我似乎无法再给他什么…
那一千万两银子,够他养病了吧……
夏隐,你在,在哪里…都不肯回来看我一眼么……宇文庭对你不好么…为什么要离开我……夏隐…夏隐……再让我看看你好不好…好不好……
我…喜欢……你……很喜欢…你…啊…………
别离开……我…………
第七章
我的身体并没有接触到冰冷的地面,而是被收进了一个略显冰冷的怀抱,可我还没有享受够那份满足,就被这怀抱的主人送到了另一个怀抱中……
视线有些模糊,但意识还算清醒:夏隐,正叮叮铛铛的和皇甫琝凝过招,很厉害的剑法;抱着我的这个人,扯开我的衣衫,也不知是将什么抹到了我身上。
害怕,我当然害怕:谁知道他是谁,谁知道他是不是要趁这个时候吃我豆腐?但是是夏隐把我交给他的,我暂且就乖乖听话吧。但是,夏隐,你也要快点结束‘比武报仇’,不然,到时候有你后悔的…
现在,我挺惋惜我那些白白流掉的血,要是给夏隐喝,不知道能给他补多少内力呢?!
夏隐和皇甫琝凝打了个昏天黑地,我却只是平静地躺在那里,闭着眼睛认真咀嚼那句“皮外伤,情况比你好得多。”夏隐究竟伤得有多重,他究竟瞒着我多少事情…其实我没有资格这样想,我还不是一样瞒了他许多许多。
……
等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皇甫琝凝已经被宇文珺扶起,正准备离开。
我挥挥手招来一名被吓坏的侍女:“让水雯去照顾晴儿,然后告诉碧茗‘送珺哥哥他们回去’。”如果我没有猜错,皇甫琝凝和珺哥哥过两天还会来,算了,干脆通知一下老头子好了。
看着夏隐往我这边走来,心忽然跳得有些快。
他起先并没有说话,只是查看我身上的伤。然后和那位抱着我被他称作折眉的人调侃。
内室。
夏隐就这么抱着我,快一柱香的时间。怀抱虽然有些冷,可我的心却暖到要融掉。
我还不敢抬起头看他,因为离得太近太近,这是我们从未有过的距离,我怕从他的眼中看到我的表情――对那快要被腐蚀殆尽的生命的无限眷恋,无限疼惜,无限不舍。
我知道现在的我满身血腥,便想起身换件衣服,却被夏隐锁于双臂的禁锢中。…他,想要面对这个事实么?要我知道他的心情啊……我,又有什么好顾虑的?
抬起头,看着他那被殷红点染的灰色眼眸,我好像感觉到,他的眼中,从此以后,或许只有我一人。霎时,我知道,我不想和他:夏隐,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