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会议,立刻拨响了手机:「把人都带上来!」
男男女女一排站开,舒庆开始介绍:「红哥你看,这是你儿子的部下,这是你儿子的妈,这是你儿子招认时的录影带,对了,还有刚刚咱们对话的录音带,红哥,你不用太吃惊,我虽然是个粗人,但是『吃一堑,长一智』这个道理我还懂。」
说完,转向石头,低声问:「是这么说对吧?」
「好像没错。」
石头也不确定。那天连先生说的成语应该是这样没错。
此刻,练红如同斗败的公鸡,连瞪人都做不到了。
「那你想怎么办?」
「红哥,当初我可是拿命换了你的承诺,你觉得……」
「舒庆,给我一个面子……」听到舒庆的语气不对,炎青急忙插口:「……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的二哥,得饶人处且饶人。老二,不如我来做个和事佬,把你北边那块地盘划到舒庆名下,这件事就算了。」
炎青所说的那块地盘是这个城市里最繁华的地段,也是油水最多的,更是练红倚仗的一块地盘,如果失去这块地盘,练红的力量必定会受到致命的打击。
「青哥,你够狠的!」
练红咬牙道。
「老二,你这话就不对了。」炎青也冷下脸来:「道上混的人,信义最是重要,原本你违背盟约,应该以命相抵,只要你让出一块地盘,这件事就算完结,你难道觉得吃亏了吗?」
良久,练红才憋出两个字:「没有!」
「那就好!」转向舒庆:「你有没有意见?」
皱了皱眉,舒庆有些无可奈何的道:「青哥你都说话了,我还能说什么?不过,按我的规矩,在我的地盘搞出这种事情的,罪魁祸首必须要留下一只手,这规矩如果破了,我跟兄弟们没办法交代。」
「老二?」
「我知道。」
狠狠的咬牙,从手下手中接过长刀,走到还未清醒的少年身边,挥刀砍下。立刻,尖呼声惨叫声响成一片。少年的母亲挣脱束缚,奔到少年身边,大声哭了起来。而被痛醒的少年则是瞪着自己光秃秃的手腕,杀猪般的惨叫起来。
面无表情的将那只缺了两根指头的断掌,像舒庆的面前一扔,练红冷冷的问:「可以了吗?」
「当然,谢谢红哥成全。」
舒庆转身,迳自向外走去。似乎对投到自己背后的怨毒目光毫无察觉。
「好了,老二,去看看那孩子的伤吧!如果再不止血,怕会有生命危险。」
「谢谢青哥关照。」
练红低头,眸中怨毒不减。
这老狐狸,分明就是想把我赶出青红,没那么容易!
刚一出门,便吹来一阵冷风。
「还真他*的冷。」
舒庆低声咒道。
「过了年就不冷了,庆哥。」
抬头看了看满天繁星,舒庆常常的吁出一口气,问道:「给兄弟们的红包都算好了吗?」
「您放心吧!早就算好了!就等您发到他们手里了。」专管财务的小弟连忙应道。
坐进车里,舒庆眉头一直未曾纾解。
「庆哥,你还在想红爷的事?」
「谁想他啊?我又不是闲着没事干?」舒庆冷嗤道。
「那庆哥有什么烦心是,看看石头能不能帮上忙。」
叹了口气,舒庆一脸苦恼的挠了挠头:「我在想,就快过年了,送那家伙什么礼物才好呢?」
的确是个问题!
如果是女人,可以送珠宝首饰什么的。送连清篱什么好呢?
「当当当当……」舒庆哼着不知名的曲调将连清篱让进房间里:「看看,喜欢不喜欢?」
二百坪的豪宅,有五房二厅,因为是顶层,还附送了一个阁楼,客厅的落地窗之外,是个小小的空中花园,现在是冬天,只有些忍冬之类的植物,还能看出些绿来。
「以前的房主说,他们还种了桂花、牡丹,到了夏天,满房子都能闻到香气。」
「这是……送给我的礼物?」
连清漓迟疑的问。
「是啊!喂,就算不喜欢也不许给我说出来!」
「怎么会不喜欢?」
不论贵贱,都是舒庆的心意,他怎么可能不感动?
「只是我们都有房子,又买一栋,也太浪费了。」
「这有什么浪费的?你的房子那么小,我的又住不成,跟没有也差不多啦!」
舒庆不以为然的道。
「这房子我可费了好大劲才找到,你必须给我喜欢,还要很喜欢的那种!」
这套位于莲清漓住所附近的房子,之前已经有人住,舒庆几乎花了两倍的价钱才将它买下,还要重新装修,他又不想让连清漓知道,这一个月来,可把他累惨了。
看着一脸邀功的舒庆,连清篱柔声问道:「你这些天就是忙这栋房子吧?」
「那是!我想给你个惊喜嘛!」
连清离上班的时间,偷偷找装潢公司,还要查看装修进度。自己跟石头两个体格强壮,精力过人的大男人,差点没因此累趴下了。
「舒庆,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真的太高兴了!」
主要的是那份心思。
满心的感动之下,连清篱抬头吻住了舒庆的唇。
看着忘我的两人,似乎有越吻越热烈的趋势。石头苦恼的挠了挠头。
难得连先生今天休息,庆哥不是原本计划要去买床买家具什么的吗?如果再这么吻下去,今天这个计划铁定要作废,那么庆哥原本打算赶过年住进来的计划,岂不是也要跟着作废?
衡量了一下得失,石头紧握双拳,大声咳了起来。
居然没用!
瞪着舒庆探入连清篱内衣的手,石头犹豫片刻,走上前去,冒死在舒庆的肩头上一拍。
「什么事?」
果然是杀人般的眼神。
咳了一声,石头才闪闪缩缩的道:「没有被褥、没有床单、没有窗帘、没有……」
石头念着舒庆预定的采购清单。
皱着眉,舒庆渐渐想起了今天的任务。
低咒一声,将被自己扯开的领口重新系上。
「真他妈扫兴!虽然我自认眼光不错,不过这是给你的房子,家具什么的,你来选比较好!时间宝贵,只好等到晚上再做了──你没意见吧?」
最后一句,让连清篱直接一拳垂在舒庆头上。
一间房子给石头,一间做为卧室,加上书房,健身房,留下一间暂定为客房。大年三十的晚上,他们已经住进了新家。
站在阳台俯瞰下去,商厦林立,闪烁的点点光采,如同漫天繁星。中心广场的烟花也看得一清二楚,五颜六色的缤纷色彩,在暗黑的夜幕下铺展开来,璀璨亮丽一如美丽幻梦。
一层的微风,到了二十四楼就成了凛冽的寒风,舒庆干脆打开衣襟,将连清篱包进怀中。
「冷不冷?」
「不冷。」
舒庆的身体像个暖炉。
「美不美?」
「恩。」
舒庆看的是连清篱。
因为寒冷,原本白皙的面颊显得更加白皙,眉目清晙,侧面看去,美丽得不得了。这么美丽的人是他的啊!是他舒庆的!
「现在不嫌我乱花钱了吧?」
得知他花了两倍的价钱买下这套房子,连清篱可是没少生气。
记恨的语调让连清篱不觉莞尔。
「我错了还不行吗?」
「本来就是你错了!这房子花三倍的钱都不嫌冤!」
「离你上班的地方只有几步路。」
「你中午就可以回来给我做饭。」
「你下班的时候,只要一出事务所我就能看见你。」
「你想瞒着我偷偷跟人幽会都不行,我会看得一清二楚。」
原本面带微笑侧耳倾听的连清篱,听到这一句时,笑容僵硬起来。
「而且,这里是顶层,等到天暖活的时候,我们就可以在阳台上做,你也不用怕被人看见。」
「……」
「哀呀!你干嘛打我?喂,喂!你别走!等等我嘛!」
第十八章
新年狂欢会上,舒庆看着因拿到红包而欢呼不已的众兄弟,自己也开心的笑了起来。
「老三,你要走了嚜?兄弟们还没有给你敬完酒呢!」
「哎呀,大哥,你就别留我了,你也知道的……嘿嘿……」
挠着头,舒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大过年的,留连清篱一个人在家篱,他怎么可能做得住?
炎青眼中精芒一闪,却仍笑着说:「你也真是,偏急在这一会儿!好歹这样的聚会一年只有一次,不行,今天说什么你也不能走,来来来,我们敬酒去。」
「可是……」
反对的话还未说出口,人便被炎青拽走了。
「老三这么着急回家,是去见谁啊?」
石头一惊,忙回头。
「红哥!」
轻轻转动酒杯,杯中酒液漾出如冰的冷光,练红为眯着眼,阴阴的道:「石头,你一直跟在舒庆身边,说说看,那个把老三迷得七荤八素的美人,到底是怎么个美法?」
石头闭口不语。
练红也不生气,反而得意的笑了起来,喃喃道:「原来真有这么个人!还说是死了,大哥居然连我都骗,他可真护着舒庆啊!」
石头一震,扭头看去。只觉那双倒三角眼,无比的怨毒。
练红对舒庆积怨已深,作梦都想将舒庆除掉,舒庆又让他的儿子丢了一只手掌,练红更是对舒庆恨之入骨,如果让练红得知了连清篱的存在,后果不堪设想。这一点,舒庆自然明白。
所以,他一直很小心的保护着连清篱。世上没有永远的秘密,舒庆也很明白这个道理。如果能有机会永远除掉这颗毒瘤就好了,舒庆一直这么想着。但是碍于炎青的面子,始终也没有下手。
练红是一条狠毒而冷血的蛇,连自己的亲人都可以轻易牺牲,这样狠毒到骨子里的人绝对是最危险的敌人。有些错误,是绝对不能犯的,比如,让连清篱因为他而遭受不幸。
「石头,派人去跟踪练红,只要他一有异动,就立刻通知我。」
「可是庆哥,这种作法……」恐怕是费时费力,到最后还徒劳无功。
「那你说怎么办?」
派人保护连清篱?
先不说连清篱会不会同意,只说这样做,知道连清篱存在的人势必会多了起来。人多口杂,谁要是一不小心露了风声,本来在暗处的人暴露于明处,岂不是更危险?
当然,还有个办法──以连清篱作饵,引那练红动手,再以此为藉口,彻底除掉它!但是,他怎么也不想让连清篱冒一点危险!
真他*的窝囊!
「好了,就这样通知下去,找些可靠的兄弟!」
「是,庆哥。」
时光匆匆,转眼已经是骄阳如火的夏季。
炎青在最热的七月,因为一次突发的心脏病,被送进了医院。前一天还是个精神矍铄,丝毫不显老态的黑道大哥,第二天,已经成了躺在病床上的病人。
叫来了青红高层的所有人物,炎青在病榻前宣布了由舒庆接替他的位置,不管他是否能活着出院,从那一刻起,青红帮的老大,便是舒庆。
最终炎青还是逃脱了死神的阴影,康复出院,经此一劫,身体明显不胜往日的炎青,再次重复了之前的决定,正式退居幕后。
在那个热火朝天的季节,舒庆也热火朝天的忙碌起来。
舒庆每天都要呆在青红的总部,处理各项事务,跟连清篱见面的时间,也变得不确定。两人甚至有时两、三天都见不了一次面,即使见面了,可能下一刻,便会有电话打来,催舒庆回去。
不过不管舒庆再怎么忙,只要有控一定会回到连清篱身边,哪怕有时只有几分钟的空闲,跟连清篱能说上几句话,他也会显出一副满足的表情。
石头告诉连清篱,舒庆现在之所以这么忙,是因为舒庆太过年轻,不过二十七、八的年纪,便坐上第一大帮帮主的位置,自然有好些人看不过去,便藉故闹事。等这一阵子过去,情况就会慢慢好起来,到那时,舒庆也就不会像现在这么忙了。
时光匆匆,很快到了金秋十月,硕果累累的季节篱,舒庆的空闲果然多了起来,不过他身上的香水味,也多了起来。
连清篱岛是没说什么,石头便主动为自家老大解释起来。
「连先生你别介意!因为很多人想讨好庆哥,所以就送庆哥女人。不过你放心,那些女人庆哥碰都没碰过,我可以发誓。连先生,你一定要相信庆哥。」
他当然相信!
连清篱不觉伸手垂了垂酸痛的腰骨。如果舒庆真的碰了那些女人,也不会把自己做到这种程度,几乎每天腰都是酸的,庭审现在对他而言简直无异于酷刑。
这算舒庆再利害,一个人的精力也是有限的,套用舒庆的话来说──你把我都榨得乾干的,我哪有精力去玩女人?
连清篱若有所思的表情让石头以为自己的话,没有获得信任,急忙接着申辩:「那庆哥把那些女人都赏给兄弟们了,真的!」
他这才懒懒地撩起眼皮:「我知道,舒庆跟我说过了,他说还专门给你挑了一个。」
石头急忙点头:「庆哥最好了。」
连清篱失笑,一个女人就让石头高兴成这个样子,还真是──单纯。
舒庆渐渐获得了各帮派的认可,所以的一切都上了轨道。
连清篱的工作也是一路平顺。
所以那一天来得毫无徵兆。
因为住的地方离事务所非常近,连清篱就选择步行上下班。基本上每隔两天,他都会在下班的时候,去超市买些东西,这一天也是。
阳春三月,空气里还残留着些许寒意,可是树木已经抽出了嫩绿的新芽。沉寂了一个冬天的人的情绪,似乎也变得欢快起来,陆上的行人多了许多,脸上都带着极富朝气的笑容。超市门口贴满了特价商品的广告单,入口处人来人往,一复生机勃勃的景象。
连清篱加快脚步走了进去。
「先生,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满脸皱纹的老人祈求的看着他,脸上是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连清篱放下手中的物品,低头问:「怎么了?」
「我太太晕过去了!」
不远处有一对夫妻正在讨论哪个牌子的酱油好一些,根本未曾注意这边发生的事情。货架尽头,一个超市服务员,正悠闲的走来走去。
为什么不像那些人求救?
这个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连清篱终究还是跟在老人身后匆匆的赶了过去。宠物食品区向来没有多少人光顾,也看不见销售人员,一个身体瘦瘦小小的老人,蜷缩在一角,连清篱一边走,一边取出电话,准备叫救护车。
还没按下号码,手腕一痛,电话便被人夺走,连清篱还没来得及反应,口鼻便被堵住──
舒庆……
连清篱和舒庆的家位于市中心,房价自然要较别处高出许多,所以这座大楼里住的基本上都属于中产阶级。有钱、有事业,却也是最冷漠的一群人。即使比邻而居,也是老死不相往来,这正合舒庆的意。
已经是晚上九点,屋里没有开灯,一室的黑暗。石头将手伸向开关。
灯亮,客厅正中的欧式水晶吊灯,将房间照得如同白昼。
连清篱竟然没在家!舒庆有些不悦的皱起眉头。
「他有说过今天要挽回来么?」
「没有。」
石头正答着,手机便响了起来。石头取出手机一看,直接地给舒庆:「连先生给你拨的简讯。」
舒庆接过手机,打开简讯,立刻,他怔住。
彩色屏幕上,蜷身而躺的身影尽管模糊,舒庆还是一眼认了出来。连清篱双目紧闭,双手则被牢牢的绑在身后,看不出有没有伤痕。
「连先生被绑架了?」
石头也看到了图片,惊呼出生。
电话声突然想起,舒庆瞪着萤幕上闪烁的「连」字,眼神变得无比幽暗。他按下接听键。
「练红!」一字一字从牙缝挤出,似要将电话那边的人食肉啃骨。
「是我,没错!」油滑且带着残酷之意的声音从话筒传出。
「你想干什么?」舒庆沉声问道。
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才抑制住捏碎电话的冲动。
「我想干什么?舒庆,你真是问了个蠢问题!」那边哈哈大笑起来,随即与掉一转,充满恶毒:「你把我贩毒、杀人的证据都捅到警察那篱,还在道上发出通缉令……舒庆,你逼到我无路可走,你说我现在想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