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世美————唐娜
唐娜  发于:2010年04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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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普通人,我还能去勾搭当红明星不成……快说,明知道我什麽都记不得了还这麽折磨我。你怎麽跟我哥似的,气死人不偿命啊。”
  说起大哥,青凡眼色暗了暗,他接著道:“总之,这个事情没有和辛姨商量好以前,我不能告诉你。”
  他态度强硬,我一时找不到突破口。
  “唉……看来,你们是都不同意我和她在一起了?”
  “予笑,你已经和苏漆漆结婚了,还有一个女儿了,你要像个男人一样,对妻儿负责。”
  什麽?有个女儿了。这倒是让我吃惊不小,虽然我觉得我和苏漆漆结婚是很正常的事,这个世上恐怕她是最适合我的女人。不过,现在事情似乎变得有点尴尬,至少我觉得苏漆漆刚才阻止卢悦霖跟我说有些话的态度,看得出我和她之间的问题很严重。至少,这个事情最想瞒住我的是她。
  但是作为我的妻子,我能理解她。
  再强悍的女人,都会为自己男人那点风流事而挂不住面子,苏漆漆也是女人。
  可是究竟是谁,把家里的情况搞成这样。就算我是个很任性的人,可是起码的理智和分寸我还是有的。这麽多年我都没有在女人那里翻过船,这次是遇见什麽暴风雪了?
  再回到香港,我觉得自己仿佛被抽空了一样。
  已经不再是我,我失去宝贵的记忆,被两个人女人安排左右,最重要的是,我觉得自己很孤立。不知道为什麽会有这样的感觉。漆漆是我的妻子,辛姨是我的後母,这些与我生活多年的人却无法带给我最亲近的感觉。我的心像是被远远的抛在了某个孤岛。
  柳医生来家里帮我重新打了钢针定位,他告诫我得好好养著,关节的伤很容易留下病根。
  之後接到程昊的电话,他听说我已经回香港,於是急冲冲的来家里看我。
  拎了一大堆水果,真是身边太久没有人生病了,他激动得差点让人来跳大神。
  “怎麽搞成这个残样儿了?”程昊吃一枚草莓,坐在我书房的太妃椅上。
  “我不知道,失忆了。”看到他,我心情莫名的好转。
  “得,你会失忆,装的吧?三少爷。”他笑著跟我说。
  “真的,我骗你干什麽,我连什麽时候和漆漆结婚,爹什麽时候走的,我都不记得了。”
  程昊用审视的目光看著我,打量了半晌,才问:“那你,还记得我,真不容易了……”
  “我说真的。”
  “那你是不是把你和卢律师的事也忘记了?”他又拿一颗草莓,正要吃,却被我问一句“什麽?”给吓得咕噜呛了下去。
  他抚著自己胸口,连续咳了一阵,才平静下来。
  而我却急切的看著他,早就怀疑他们瞒著我的事和卢悦霖有关系,要不为什麽我出事的时候是和卢悦霖去台湾。这太不寻常。
  看他没事了,我又接著问:“我和卢悦霖什麽事?我怎麽会和他去台湾?”
  “你不是真的忘记了吧?”他睁大眼睛看著我,又摇摇头,“卢律师还真可怜。白把你给掰弯了,这兜兜转转一圈,你一失忆,又变成一无所知了。唉,无知的人无罪啊……”
  听得程昊口气讪讪的,我顺著他说的去猜测,脑子忽然像是炸开了一样。难道我和卢悦霖搞同性恋?
  “我,我和他是……什麽关系?”
  “你结婚以前你们两是一对啊,为这个事情关叔叔不是还反对麽,後来你就和漆漆结婚了。不过,他从台湾回香港,你们又发生了什麽,我就不知道了。”
  “他什麽从台湾回香港?”
  “你结婚了,他把律师楼卖了去台湾了。”
  “我怎麽可能是个同性恋,你别他妈的逗我玩啊!”我声音有些不稳定,但是心头乱得让我来不及顾虑这些究竟是真是假,一些细微的点滴都指向这个荒谬的结论。
  “我就知道漆漆和辛阿姨不会告诉你。她们都希望你能正常起来。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医生不是说你没事麽,反正都会想起来的,瞒又有什麽用。”
  过了一会,我讷讷的说:“你们还是瞒著我的好……”
  程昊诧异的瞥我一眼,他从躺椅上起来,走到床边,双手撑著床沿,把身体整个向前倾,几乎要贴到我身上了,“予笑,你怎麽少爷脾气还是改不了。理智一点,如果是发生的事实,掩盖也无济於事。如果什麽都没有发生,横生枝节也不能改变结果。”
  我思考著程昊说的话,感觉一阵压迫感。我无法回避的不是失忆,而是那些已经发生过的事情。无论我记不记得,我结过婚不能说没结过,我有孩子不能说没有,爱过一个男人,不能说自己不是同性恋。
  这该死的感情,为什麽已经不记得发生了,心却无法忘记对一个人的感觉。
  明明同样是男人,程昊靠近我的感觉和卢悦霖触碰我的感觉就完全不同,我和程昊之间虽然也没有陌生感,可是我仍能记得当时卢悦霖捋我头发时我的心慌意乱。
  我愣在那里,程昊也不说话,我确实没缓过劲来。
  “予笑,你不要去抵制心里的感情,那绝对是徒劳的。”
  “你不觉得我是个同性恋很恶心?”我抬头看著他,不知道这麽问是不是很愚蠢。
  程昊有些尴尬的笑一下,说:“没什麽,我一早就知道了。而且,我现在的情人也是男人。”
  他的话确实如同一个炸弹,我有点找不到北的感觉。怎麽一下子身边的人连自己都变成了个GAY。
  “你那什麽表情啊,关予笑!”
  “没,没什麽……我有点消化不良,程昊你没开玩笑吧?”
  “谁拿这个跟你开玩笑啊,真是的。你就接受现实吧,反正我看你这麽健康,很快应该能想起来,别一直逃避自己了。别人卢律师也不容易,你们两已经都折腾了这麽久了。”
  “这,什麽跟什麽啊,我现在……”
  我下面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得苏漆漆敲了敲门说:“阿笑,柳医生来电话了,我给你转进房间?”
  “好。”我答应一声,伸手拿起床头的电话。
  “喂,柳医生啊,什麽事?”
  “三少爷,今天感觉怎麽样啊?”柳医生的语调很愉悦,让我一下子也陷入了他的气氛里。
  “还行,没什麽不良的感觉。”
  “那个,有件事,我想和你本人商量一下。”
  “需要见面谈?”
  “嗯,其实也不用,就是现在有一个德国回来的医疗仪器,可以做共振,帮你快点恢复记忆。当然也有可能还是不能马上恢复,不过这个成功的病例已经有一些了。我之前和关太太商量,她没有置可否,毕竟怕对你大脑有影响。所以,我想和你商量一下。当然这事还得你自己拿主意。”
  “辛姨是不同意我做手术麽?”
  “也不是,她的意思是说再观望一阵。希望你能自己恢复。不过,我建议你可以做做看,这个对大脑的影响并不大,你已经是发育成熟的成年人了。而且,也没有太大的风险。”
  “你等下一柳医生。”
  “好。”
  我把话筒压在掌心,对程昊说:“我今天跟医生谈点事,改天给你电话。”
  “好吧,我先走了,你自己好好的,别再搞出事来。”
  “行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你有空,就来看我啊。”
  “知道了,予笑,该面对的,回避也没用。”
  “嗯。”我点头,目送程昊出了房间。
  再接过话筒对柳医生说:“不好意思,刚刚有个朋友在。”
  “没关系,刚才我说的那个手术,你考虑一下吧,予笑。”
  “那,这个事情我明天给你回电话约时间吧,既然风险小,那就做这个手术,我也想早点恢复记忆。不过,柳医生,我想你帮个忙。”
  “什麽事?”
  “你先不要和辛姨说我的决定。我不想她们担心。”
  “呵呵~我知道你在担心什麽,予笑,其实,这也不是什麽不能解决的事。你也知道,就是不做这个手术,你也会想起来之前的事情,毕竟脑部检查没有任何问题。可能是你精神上受到些惊吓或者压抑,选择性丢失了记忆,但是肯定能恢复的。所以,卢律师的事,也是回避不了的。等你想起来那些事,就不会这麽烦恼了。”
  “……怎麽你们都知道……”我一时无语,柳医生给我们家做家庭医生很多年了,他有的话也和我说得直白,但是我这个时候却只觉得尴尬。不知道别人怎麽看待一个同性恋者,但是我自己目前是很恶心自己居然之前喜欢一个男人。
  不过柳医生和程昊的话也都有道理,总归是要想起来的,这事根本回避不了。
  第二天在电话里约好,我让管家带我去医院复诊,准备和柳医生商量手术的事。我也著急,这个事,若能解决,何必这麽一天天的拖。
  在诊疗室,柳医生又很慎重的给我做了仔细的检查,他在确认可以手术以後,我进了CT室。心头还是有些激动的,情绪并没有完全平复下来。因为我自己知道找回来的记忆一定是震撼的。
  三个小时的治疗之後,我头昏脑胀的被安排进病房。
  急於知道成果,我努力的回想,可惜记忆还是脱节的。我有些失望,闭目养神。看护见我安定下来,没有异样也退出了房间,就剩下我和柳医生两个人。
  我还没开口他就先说:“你别著急,睡一觉,让大脑充分休息,才能看出成效。”
  “我确实急功近利了点。”
  “病人都是这样的,没关系。好好休息一下吧,关太太那边,我打电话去交代就好。你放心。”
  我点头,柳医生也是知道分寸的人,他让我放心,也必定不会出什麽漏子。
  可能是药物的关系,我很快就觉得困意袭来,身体渐渐陷入沈睡,却觉得意识仿佛还很清醒。医院里淡淡的消毒水味道让我莫明的安心。
  渐渐的,我仿佛睡去,可是忽然听到门哢的一声响。
  我抬起沈重的眼皮,看到卢悦霖一张疲惫的脸出现。我一时间也不知道说点什麽,就这麽半睁著眼睛看我。他与门口的医生很小声的说话,我赶紧闭上眼睛,等他进来。
  脚步声很轻,看样子他也以为我睡过去了。
  听到凳子挪动的声音,我睁开眼睛,盯著卢悦霖,这会到真是精神起来了。
  “你没睡著啊,予笑?”他转过头看见我,一愣,笑起来。
  “刚下手术,还没想睡,你就来了。”
  “你要想睡了,就别管我。我在这里陪陪你。”
  “是你建议柳医生给我做这个共振的吧?”我眨一下眼睛。
  他听我这麽说,於是笑笑,嘴角有极好看的幅度。之後又伸手过来抹开我前额的头发。他似乎很喜欢这个动作,我忽然发觉。於是不好意思起来,想到之前和这个男人可能做过的事,我一阵尴尬。
  脸红得太快了,被卢悦霖取笑一通。
  他又问我:“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天啊,你别再说了。我自己想去。”我转过脸,不看他。
  “予笑,你觉得不可思议麽?”
  “其实……静下来想想,也没什麽。我想知道的是这几年发生了什麽,不能避免的就去面对。我还没那麽幼稚。而且,我觉得现在家里的情况似乎不太好,青凡很不放心的样子。我也不好多问。”
  “关氏是出了点问题,都是因为我没处理好一些人,很抱歉。”
  “别说这些了,我只想早点想起来。”
  “关予笑,我是真的很爱你。你记起来了也好,没记起来也好,我都希望你知道。”
  我看著他,眼神很镇定很严肃,仿佛是在说一件极神圣的事情。
  忽然心头一抽动,我觉得自己快要呼吸不了的感觉涌上来,他站起来要离开的样子,我不自觉的就把手伸过去,拉住他。
  他的手掌的感觉好熟悉,那些回忆开始渐渐如水漫过。
  在他事务所第一次看见的他和现在的卢悦霖似乎没什麽变化,还是那麽深刻的轮廓和薄薄的嘴唇,笑起来很温和很舒适,而那双精亮的眸子又让人无法抗拒。
  “予笑……”他又用那双眼睛看著我,像是发现了什麽一样。
  我缩回手,却被他反抓住,他靠近我。我就像知道他会吻我一样,吞了吞口水。悦霖还是迟疑了一下,他也许在估计我的记忆,也许在估计我们的以後,但是最终他还是一个热吻结结实实的落下来。我感受著我以为自己无法接受的同性之吻,更多的记忆翻腾出来。
  那种被填满的兴奋感从大脑传下来,我整个人都开始兴奋。
  他越吻越深,那种温暖的感觉一下子刺进我的身体里,我感觉自己的爱像是泛滥一样想从这唇齿间涌出去。他翻身上床,小心翼翼的不碰到我受伤的腿。
  最後他还是再确认了一次,“行吗,予笑?”
  我不回答,把头搁在他的肩上。
  等了等,他还是钻进我被子里来,我有些想偷笑,却不敢笑出来。这是不是属於迟来的幸福,想到之前我那麽的怕这记忆冲来,现在却觉得很安稳。一种无法言喻的安稳。
  熟悉的抚摸,他分开我的腿,从侧面进去,生怕碰到我受伤的腿,动作轻得跟对处女似的。我又些忍不住的想吼一句,是男人就给我用力点。不过话到嘴边我还是忍了,我喜欢享受悦霖给我的温柔,他对没有感情的人都是铁石心肠,只有有了感情,他才会如此小心和温柔。
  之後沈沈睡去,无比安心。这是我的悦霖。
  再醒过来,前尘往事历历在目,我觉得疲倦却一扫而过,悦霖已经离开,他买来的水果放在床头。看起来很诱人的样子。
  我按了床头的铃,柳医生没一会就来了。
  “怎麽样,予笑?”
  “还好,不过什麽都没想起来。”我皱著眉头。
  “啊……”柳医生大概也没想到我是这个情况,看来他对共振的效果很有把握。
  於是我继续道:“叫管家接我回去吧,什麽时候来个精神科的医生可我看下算了!”
  “呵呵,再观察一阵吧,反正你腿也没好。”柳医生安抚我。
  点一下头,看到管家进来,我作势要下床,他连忙把拐杖递过来,我回头看了柳医生一眼,还是没敢暴露那点内疚,於是匆忙的离开了医院。
  回去就看见辛姨做在客厅里,似乎是在等我。
  我被扶著坐下来,她关切的问:“复诊得如何?刚才柳医生说是在忙手术,没接到我的电话。”
  “哦,他……也没什麽,腿恢复得不错。”
  “头呢?”
  “没什麽进展,我最近好一些了,能下床了,先看看公司的情况吧。青凡哥那天跟我讲了下,我觉得不太乐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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