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心一凉,衣服被他掀起来了,他冰冷粗糙的手指在我背上游移,不顾我的破口大骂,他抓住我的裤子用力一拉,牛仔裤连内裤一起被剥了下来。
「放、放手!别这样!」声音发抖着,连带身体也颤抖了起来。
「这不是你本来要做的事吗?现在才害怕……太迟了!」
他扳开我的双腿,手摸上我软垂的分身。他用力地搓揉,我只觉得疼痛且又惊又怕,他的力道活像是要把我那边折断才甘愿。
「拜、拜托你别这样……」我只能哀求。
他充耳不闻,手上不停动作,但我那边还是没反应。废话,被这样对待还硬得起来的人,八成是被虐狂!
他尝试了一阵子,总算放手了。我这时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内心充满着屈辱、不解与后悔。
李翰文维持着压着我的姿势,身体向旁打开了床头柜,从抽屉拿出一瓶东西和……一串保险套!随即股间一阵冰凉,浓稠的液体在身上流动的感觉很恶心,我一阵反胃,但只是干呕不停。
我感觉到他的手指碰触着那难以启齿的地方,我终于哭了出来,「求你别……」我哽咽地说着,但背后的人没有停下的意思,手指伸了进去,不断挤压揉搓。
接着,我听到了撕开保险套铝箔包装的声音。我浑身战栗,真恨自己为什么手不能动,要不然至少可以拿个枕头,隔绝这一切即将发生的事。
我脸埋在床单里,眼泪浸湿了一大片,我用力咬着牙,等待那一刻的冲击。
蓦地,身上的压力消失,连制着我双腿的膝盖也移开了。
我吃力地靠脚和腰转过身体,看到李翰文背对着我坐在床角。伸手想穿起被脱到脚踝的裤子,但无奈手可以动,却半点力气也没有。
他听到动静,站了起来走到床边,手伸向我。我往旁边缩了缩,他的手停在空中半晌然后伸向我的衣服。
他慢慢地将扣子扣起,帮我清理腿间的黏液,替我拉上裤子,动作轻柔,我几乎不能和他刚刚粗暴的行为相连。
「你知道了吧。」他平静地说,声音中有一丝疲累。
我抬起头望着他。
「如果刚刚不是我,你想那男人会停下来吗?会这样放过你吗?」
我简直不敢想下去,如果是那男人……
李翰文伸手擦了擦我的眼角︰「不要玩火自焚,先想清楚你的作为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后果……会让我多么痛苦……如果你希望,我会消失,不再出现在你的生活里……只要是你所希望的……」
他起身慢慢走向门口,「跟仪清谈一谈吧,我相信你也只是一时冲动。」他顿了下,「再见了。」
他的话和关门声一起重重地撞击着我,我几乎没办法呼吸。这不就是我想要的吗?跟他脱离关系,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再也不见他……
我最后还是用了最残忍的方式打击了他。
我躺在床上,无声地流着泪。
要拥有多少的坚强,才能不伤害到任何人呢?
我的软弱,我的逃避,我的自私……一心以为这样做是最好的,却只是选择了对自己最有利的方式。
我的决心和抉择,同样不堪一击。
我应该要相信他的,应该要让他明白的,就算他不能接受我,他也绝对不会遗弃我,不会歧视我。
这么多年的朋友,我都白做了。我在短短的时间之内,让一切分崩离析。
……不!不能让他误会!我要去找他,再一次说出来,让他知道这几天发生的所有事,让他明白……我是如何爱着他!
我勉强起身,用身体推开门。
我飞奔出了旅馆,茫然地望着街上。那么多人,我要如何找他?
突然想起,他说在路口看到我的车,那代表他也应该是在那边停了车进来找我?我拔足向刚才来的方向奔去。
脑袋一片空白,只想着要快点见到他,快一点……
我无视行人的目光,发狂似地奔跑。看到远处斜前方的身影,我停了下来,用手擦去流进眼里的汗珠。
定睛一看,那站在对街路口等待要过红绿灯的孤单背影,果然是李翰文没错。
我看到红绿灯的计时已经快结束了,心下一横,跑到车流纵横的马路上,直奔过去。
「李翰文!」我狂吼着,看到他转过身来,眼神中充满了惊讶。
「不准走!我有话要说!」我边跑边吼,没注意到已经转红灯了,车流动了起来。跑到离他只剩几公尺时,一阵强光袭来。
刹那间,一切都静了下来,就像影片里的慢动作。
我听不到车子刺耳的刹车声,也听不到路人的惊呼,在我眼帘的,只有李翰文冲过来的模样。
他的嘴一张一合,我听不到,但知道他叫着我的名字。
停滞的时间开始转动,快到我连冲击都感觉不到,再回神,我已经躺在几公尺外的地上了。
我睁开眼睛,了解我刚刚被撞到的事实,接着,疼痛感才传了上来,全身都痛得像是散了。
疼痛感提醒了我,李翰文呢?
我忍着痛支起身体,寻找他的身影。看到慢慢围上来的路人,斜在路中央的车子,以及躺在车子前的他!
我颤巍巍地站起来,步履蹒跚走了过去。
旁边路人大叫:你快躺下,救护车要来了。我无视那些伸出来的手,只是一步一步的前进,然后在他身旁跪了下来。
他双眼紧闭,脸色苍白,流出来的血正夺走他的生命力。
没关系,明天一切都会从头再来,到了明天你就会好好的,到了明天……我无声地说着,拥着他的身体。
我轻声安慰他,眼泪却不住地滑下来。就算知道一切都会从头,我还是没办法忍受对他的任何一点伤害……
没关系,我轻声说着,我造成的心里的伤和身体的伤,明天就会愈合……
第九章
隔天,我睁开眼睛,刺眼的阳光从窗户照进来。昨天的事历历在目,但又像梦境一样不真实,醒来了,也消失无踪了。
「你醒了?妈,承昕醒了。」
我听着不属于我的十八号的声音出现,是老姐的声音,接着才看到这个天花板,也不属于我房间!
爸妈和老姐的脸映入眼帘。
老妈担心地说:「小白!你总算醒了!我还想说只是一些擦伤,你怎么睡了这么久还不醒来,正要叫医生来检查你的脑袋耶!」
「今天是……?」
「你睡了一晚上,今天是十九号。」
我已经分不清楚是谁在说话。
我……回来了?我跳起来:「今天星期四?」
突然看到,在床的另一边,是李翰文的父母。
我颤抖问:「翰文呢?」
我妈突然用力地打了我的头骂道:「你还说呢,我是不知道你们发生什么事,竟然在那种地方一起被撞,你们是要去殉情吗?」
李翰文的母亲连忙阻止她,说道:「小孩子没事就好,一时贪玩不小心就算了。」接着,她转过来对我说:「翰文已经醒了,他伤势比你严重一点,但没什么大碍,刚刚吃完药又睡了。」
她侧过身子,我才看到在我隔壁的床上,李翰文正睡着。
他没事……就好。
「你们休息吧,为了你们两个小子一点轻伤,我们还在医院守了一晚上,你伤好了就给我走着瞧!」老妈的唠叨这时也听起来如此可亲。
他们一群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说要回家补眠,只留下我和李翰文在病房里。
我从没想过,一起床看到截然不同的事物是多么让人开心。
我下了床,走到他身旁,他安稳地睡着,胸膛随着均匀的呼吸上下起伏。我伸手触摸他的脸,感受温暖的皮肤下生命力的跳动。
还是不敢相信,我就这样回来了?过去的六十个日子轻易地结束了,我在手背上用力拧了一下,不禁痛呼出声。会痛,是否代表我从永无止境的梦中醒来了?
一回神,李翰文正睁着眼睛盯着我。
我连忙道:「对不起,我吵到你了?」
刚转身想走,听到李翰文沙哑的声音:「等一下。」
我不敢转头看他的脸,昨天的事我还记得一清二楚,相信他也是。我无法面对我才重重伤害过他的人,连道歉也说不出口。我从没想到,恢复正常之后,要面对如此难堪的场面,干嘛不再晚一天?我心里暗暗道。
「你过来。」他稍微提高了音量。
我的脚步不受控制地走了过去。看他想坐起身,赶紧扶他起来,帮他调整好床的高度,他脸色有些苍白,但精神不错。
「你没事吧?」他问。
我摇摇头。看到他带着一丝痛苦的眼睛,我心中的想法突然蜂拥而出,有好多话想对你说!
但无奈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
李翰文盯着我,彷佛在等着我开口,但我却只能低着头,不敢迎向他的目光。
过了良久,他叹了口气道:「你也去休息吧,明天早上就可以办出院了。」
「我知道……昨天是你推开我,所以我才只受了这么点轻伤……谢谢……」我只说出这样的话,思绪涨满了胸口,直压到声带让我无法再出声。
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我无声呐喊着。
「没什么好谢的,任何人都会这样做。」没有起伏的音调。
我受不了病房里沉重的气氛,慌忙道:「我出去走走透个气!」便匆匆离开了。
我在医院的草坪上散步,阳光明媚,原来新的一天的到来是多么令人振奋,但没办法驱逐我心里的阴霾。
我还是逃了,昨天晚上明明下定决心要说的,老天爷给了我机会,让我回到正常的世界,但此时我却希望如果还在时间的循环里就好了,一切会重来,我和他昨天的遭遇也会……
晚上时,我在床上辗转反侧,听着隔壁床的沉稳呼吸,我抓紧了床单,不知道他是否也和我一样无法成眠。
第一次和他之间的相处落到如此尴尬的局面,而这全是我一手造成。是我亲手推开这个最值得一辈子珍惜的好友,将我们之间的友情丢到地上践踏。
隔天,二十号。
我一起床便确认了日期,虽然看不到,但时间确实是依照正常的速度在流动。我们两家家长今天也约好一起开车来接我们出院。
今天阴雨大作,是我这么久时间以来第一次看到下雨。鼻子闻着雨天独有的潮湿味道,周围一片白茫茫的笼罩在雨幕下。
我们各自坐上了自家车,我看着他的背影急驶而去,聚在发梢的雨滴落了下来,滴在我的脸上,代替没资格哭泣的我,流过我的脸庞。
回家之后,我告诉父母,让他们陪我去了警察局。我不知道小鬼的名字,花了一番力气才查出来。他偷窃被抓,正待在附近一间戒护中心。
我们通知了社工,告诉他们小鬼的可怜处境。社工承诺着一定会好好调查,并会让孩子转到一个值得托付的家庭。
之后,我恢复了正常的生活,每天去上课和同学打屁,我还拿了我的住院证明去骗趴趴羊帮我销假。
只是,我一直睡不好。头几天我连眼睛都不敢闭上,看着房间里的时钟,秒针滴滴答答,直到天亮。
而后,也常在睡梦中惊醒,惊恐地找时钟确定时间,然后才能抹去额上的冷汗重新缩回被子里,无时无刻都要确认时间才能让我安心。
日子和时间停滞之前没什么两样,一样平淡,只是……少了他。
后来我们没再连络,这时我才知道,要断掉与一个朋友之间的联系多么容易,只要不主动,连他的一丝一毫的消息也无法知道。
他没再打给我,没再找过我,彷佛要彻底执行他说过的话——从我的生活中消失。
这几天一直下雨,之前久未遇下雨而高兴的奇妙心情,马上就发霉了,湿冷的天气让我倦怠不已。
我抚着手腕上的伤疤,这是那一段遭遇留下的唯一证据,但我知道留下的还有我胸口永远填不满的破洞,以及我对他造成的伤。
今天下午就没课了,照理说应该要去打工的,但我没去。我骑着车在雨中慢慢行驶,没穿雨衣、浑身被雨淋得湿透,但我不觉得冷。
我骑到河堤边,看着桥下空荡荡的墙壁,我们曾在那里肆意挥洒,弄得狼狈不堪;我骑经我们打过的小钢珠店,李翰文曾在一座机台里塞了代币和口香糖;经过我拿了假的中奖棒冰棍去骗的杂货店,清楚记得我们反而被店老板吓得落荒而逃。
还有很多很多的地方,我们一起度过,却只在我心里留下痕迹。
车子熄火了,怎么发也发不动,我索性就把车丢在路旁,一屁股就坐在行人走的红砖道上。行色匆匆的路人们走过,会下意识地离我远一点。
雨流进了嘴里,酸酸咸咸的,有些苦涩。
一个人停在我面前,伫立了许久,我才注意到我周围的雨已经被隔绝在雨伞外了。
我抬头望着那个居高临下的人,朦朦胧胧的煞是不真实。他蹲下来将伞递给我,我没伸手接,只是努力想看清楚他的脸。
这样对峙许久,他微微地叹口气,将我从地上拉了起来。
走了一段路,到了他的摩托车旁,他打开置物箱拿出雨衣帮我穿上,还有安全帽……我注意到了,那顶是我专用的。
我骑上后座,紧紧抱着他的腰,感受被雨打湿的身体仍然散发出温暖的热气,我的胸膛贴着他温热的背脊,不知道他是否也可以感觉到我剧烈的心跳。
一路骑到他房间,我跟着他上楼,踩在铁制楼梯上的沉重脚步声也一下一下踩在我心上,我心里忐忑不安,紧张感让我直冒冷汗,脚步发颤。
进了房间,李翰文拿了衣服给我让我先洗澡。
我站在莲蓬头下,距离上次我住在他家不过数天,心境却差了十万八千里,两人的关系也像突然进入严冬一般,冻得冰冷僵硬。
我匆忙洗过澡,出去时李翰文还是叮咛我快把头发擦干。我一阵鼻酸,有多久没听到他关怀的话语了?有多久没感受他带给我的温暖了?
突然觉得,这样平时的相处对我来说就已经满足了,何必要奢求其他关系?这样小小的幸福就能让我撑一辈子,只要这份幸福能维持下去……
太阳出来了,雨还是不停零零落落地下着。
李翰文从浴室出来时,看到我坐在地上,头发还滴着水,他捡起了浴巾,坐到了矮床上替我擦头发。厚实的手掌轻轻揉搓着头皮,同样的温柔体贴,温度从指尖渗出直传到我心里。
很久没跟他这么亲密了,坐在他腿间的地上,听得到他在头顶的呼吸,闻得到他身上的气味,感觉得到……他依然担心我。
我握住他的手,只觉得他动作一僵,并没有挣脱。
我抓着他的手转过身体,半跪坐在他面前。
屋子里只听到沉重的呼吸声,不知道是他的,还是我的。
沉默了一会儿,李翰文嘴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我急忙开口:「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没真的打算要和你绝交不再见面……我那天才恢复正常,之前是因为一直在过同一天,我才……」我语无伦次地说着。
李翰文皱着眉看我,只说:「你慢慢说,我听不懂你说什么。」他顿了一下,「你那天叫住我也是要讲这个吗?」
有太多话想讲,反而不知该从何讲起,我怔怔地看他。
李翰文也没说话,我们就这样对视。房间里一片寂静,雨后的阳光透进来让这个空间变得温暖,听腻的鸟啼这时也如此动人。
我看着李翰文的脸庞,像着魔似地缓慢抬起头,吻了他的唇角。
这个不太算吻的碰触维持了几秒钟,我直起身子,深吸了口气:「这就是我要对你说的话。」
过了良久,李翰文才开口:「这是……」
我鼓起勇气,闭上眼大声道:「我喜欢你。无论如何我都要让你知道,你不能接受也没关系,我会坦然面对失恋的。我不要求你要有响应,我只希望我们还能继续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