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子之手.无关星霜之误入藕花(穿越)----水晶蓝雪
  发于:2010年04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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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江振衣想了一会儿,“好吧。”
  原以为那张别扭的脸能保持更久一点,连峻对江振衣的爽快感到惊奇。
  “这些都好说,”江振衣重拾之前的话题,“可是你无知成这样怎麽办?要一件件讲的话一年也讲不完啊!”
  这小子,跟他讲什麽长幼有序根本就没用。连峻咬咬牙,没吭声──看在我是真无知的份上,就不计较你说我无知了。
  “有办法啦!”江振衣突然大叫。还好连峻心理素质比较过硬,否则早被他吓断气了。不行,不得不防啊,这小子不但会为难人,还会吓唬人。
  “你又有什麽办法了?”连峻有气无力地问。
  “真是的,我怎麽早没想到!”江振衣声音里充满了喜悦,“这下就算你是白痴也没关系啦!”
  连峻觉得自己快晕过去了。这个混小子,气死我了……
  某人浑然不觉地催促道;“走快点啦,我家就在前面。”
  连峻循著江振衣的手势望去。大道尽处可以望见一两幢被围墙围起的房屋。走到近前,江振衣叩叩朱红的漆门,立即有门人将他们迎进去。连峻发现自己置身於一座庄园中。房屋未见有多麽富丽堂皇,恰是华美不足,典雅有余;庭院傍水而将,其中除了盆景和假山之外,都是自然取景,一草一木都可以体味出天然情趣。
  穿过一道月亮门,来到一间较大的屋前,一个青衣小帽打扮的小僮迎上来。
  “少爷回来了,”小僮向江振衣行礼,同时注意到江振衣身後的人,“这位公子是……?”
  江振衣笑笑,“这位就是老爷要找的人。”
  “那麽这位就是廖少爷吗?”小僮惊喜地叫道,“小人叫识墨,见过廖少爷了。”
  “哦……”连峻不知该作何回答、作何表情,只得笑笑。
  识墨见连峻没什麽反应,有点疑惑。江振衣见状,立即插话。
  “其实廖少爷他……出过一点意外,这事说来话长。我们先进去见老爷,回头再跟你说。”
  江振衣引连峻往屋里走。“识墨是伺候我的贴身侍僮,人很机灵,性格也不错。”
  “这里的人都知道‘廖纤尘’这个人吗?”连峻小声问。
  “是啊。我爹经常谈起廖家的事,大家的耳朵都长茧子了。”
  江振衣引著连峻进了大堂。“爹。”江振衣唤了一声。
  连峻这才注意到堂中原来有人。“振衣,回来了。”椅子上站起一位老者。说是老者,事实上年不过花甲,但两鬓已稍显斑白,须髯也未见银丝;帻发未冠,面上略带疲态,双目却分外明亮有神。
  老者注意到连峻,向他走过来。连峻一时无措,只好屈身行礼。
  “振衣,这位是……?”老者向江振衣询问道。江振衣不答反笑,从衣内掏出连峻那里拿到的折扇,双手呈给父亲。
  江父接过折扇展开。视线接触到扇上的绘画和题字,他的眼瞳陡然张大了,拿著扇子的手也不住地颤抖起来。好半天,江父的目光才从扇子上拔起来。
  “那麽,”江父望著连峻,声音发颤,“你,你就是……”
  “是啊,”江振衣抢著代答,“他就是廖纤尘。”
  话一出口,江父眼眶一红,扑簌簌落下泪来。他抱住连峻的肩膀,连声道:“纤尘,孩子,你……你可让我好找啊!”
  当下的情形让连峻不知所措,只好任由江父抱著。“二十五年了……”连峻听到老人带著泪音的言语,“那一别,没想到就是天人永隔啊。之後,我一直惦念著,至少要把你找到……苍天有眼啊!”
  连峻想要说什麽,他犹豫著应该怎麽称呼这位老人。先生?伯父?前辈?似乎都颇为不妥。想了许久,连峻支吾著;“江……江大人,其实我……”
  “爹,其实,”话头又一次被江振衣抢过,“其实廖纤尘已经……什麽都不记得了。”
  这一席话说得父亲和连峻一齐愣住。“……不记得了?”江父放开连峻,转而抓住江振衣,“这是什麽意思?”
  连峻也听得瞪大了眼睛,我失忆了?这种事我怎麽不知道?
  “爹,是这样的,”江振衣挤出一脸伤感,“我今天在街上遇到他拿著这把扇子,就问他知不知道江家,没想到他非但不知道,连自己是谁都忘了。他说之前有一次他从一个山坡上摔下来,被人救醒後以前的事统统忘记了,浑身上下的线索也只有那把折扇,而且因为头部受伤把头发剪短了……呐,没错吧?”江振衣冲连峻眨眨眼。
  连峻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小子之前说的“办法”就是这个啊!竟然也不事先打个招呼就自己唱了这麽一出。事到如今也没别的办法,我也得陪著唱。“是、是啊。”连峻应和道。
  “发生过这样的事……”江父叹了口气,沈思片刻,他微笑著拍拍连峻的肩膀,“纤尘,你别著急,过去的事情我们会帮著你慢慢回忆起来的。我叫江羽集,就是扇子上的‘江氏子习’,和你父亲是旧交。”
  望著江羽集的笑容,连峻迷惘了。一方面他答应了江振衣扮演这个角色,连峻也确实很想为这个老人达成唯一的心愿;但另一方面,面对如此真心的喜悦和善意的微笑,他实在很困惑自己应不应该继续欺骗。
  “我让下人把西屋收拾出来,你就住那里吧。”没等连峻的思想斗争得出结论,江羽集便替连峻做出了决定。不小心碰落桌案上的书,江羽集捡起来。看看封面,他笑了。
  “过去十五年,我跟靖安兄,就像诗中写的,‘我居北海君南海,寄雁传书谢不能’……”
  兴许这诗句触动了连峻的某根神经,他不自觉地接了下句:
  “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
  江羽集父子一愣。“你读过吗,黄庭坚的诗?”江羽集问连峻。
  糟了,连峻心中叫苦,说出的话想收也收不回来了。“是呀,”连峻硬著头皮回答,“因为我……”
  因为我是学中文的?显然不能这麽回答。
  “因为我很喜欢诗词,以前读了不少……”
  “是这样……”江羽集无意识地附和,“可是,以前的事你不是都忘了吗?怎麽还能记得读过的诗呢?”
  “那是……”连峻出了一身虚汗,“我丧失记忆後,有时还能回想起一些诗句,可能印象特别深,所以……”
  现在瞎掰是唯一的出路,主啊请赦免我的罪吧,阿门……
  “哦……”看得出江羽集只是迷惑,并没有起疑,连峻和江振衣同时松了口气。
  江羽集默不作声地想著什麽,眉间的困惑渐渐转为喜悦。
  “妙哉!”江羽集大喊一声,把身旁的两人吓了一跳。“振衣,把悦诗叫来,我有事要说。”
  “好的。”疑惑归疑惑,江振衣还是匆匆执行父命去了。
  “江大人……?”连峻猜不透江羽集葫芦里卖的什麽药。
  “叫我伯父就好,孩子,”江羽集微微一笑,“呆会儿你就明白了。”

  第七章

  不多时,江振衣回来了,身後跟著一个小女孩,不过十一二岁的样子,进屋时还在急急地喘著粗气,红扑扑的小脸被汗渍和尘土弄得脏兮兮的。
  小女孩见了江羽集,甩甩汗湿的发辫,对著江羽集一拱手,做了个揖。
  连峻被搞得一头雾水,这、这种豪气干云的女孩是……?
  江羽集皱了皱眉,“悦诗,你怎麽又弄成这副样子了?”
  江振衣代她回答:“我是在东边的小校场找到她的。”
  “就是说你又去练骑马了?”江羽集的眉头皱成一团,“我告诉过你女孩子家应该熟习琴棋书画,不要弄得灰头土脸的,你总是当耳边风!”
  江羽集训了女孩半天,猛然想起身边还有个人。转过身,连峻正呆望著眼前的状况,一脸的不知所措。
  江羽集歉意地一笑,“来,纤尘,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女儿江悦诗,十一岁了。”江羽集无奈地笑道,“给她取这个名字是希望她用心研读诗书,将来成为一个知书达理的淑女,谁知这丫头偏不遂我愿,一心要学武,将来骑马打仗。还有这小子,”江羽集变换了数落的对象,指著江振衣对连峻说,“我希望他能够考中进士,得个一官半职,结果……”他摇摇头,“这兄妹俩竟是同一副德性。请了好几个先生,不是被气走,就是以无法胜任为由主动请辞,我真是拿他们一点办法也没有……”
  “不过现在好了,”江羽集很快化忧为笑,“有位饱读诗书的贤人到我们家来了。纤尘啊,这两个不成器的孩子就拜托你了,请你收他们为学生吧!”
  啥米?听了江羽集的请求,连峻完全愣住了:这、这莫不是在搞笑?让我一个误打误撞闯入古代的现代人教古人古文?这就相当於让一个正在学英语的小学一年级生教英国人ABCD。会有这麽荒唐的事吗?不,这应该只是个冷笑话……
  “纤尘?”见连峻神色怪异,江羽集不放心地唤了一声。
  连峻还不太习惯“纤尘”这个称呼,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是在叫自己。“是、是……”连峻连忙应道,“江……江伯父,那个……其实我没什麽学问,不过会背几首诗而已,四书五经就更别提了。我……实在是怕误人子弟啊……”
  江羽集一听乐了。他将手放在连峻肩上,“贤侄啊,你不必如此谦逊,据我察知,以你的学识涵养,教导这两个孩子绰绰有余。别说四书五经,他们肯静下心来读一读李杜,我就感天谢地了。只是这两个不听话的学生定会让你受累,我唯一不安的就是这一点啊。”
  妥了,连峻心下暗想,人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有推辞的余地麽?当然,自己若执意不干,江羽集应该也不会勉强,但这样必定会开罪於人。想要在人家家里住下去,这个面子是买定了。
  “江伯父,”连峻学著江羽集的方式客套,“……承蒙您看得起小侄,那麽,倘若令郎令嫒不嫌弃,小侄就应下此任了。”
  “好,那就决定了,”江羽集双掌一拍,好像拍卖会成交时一锤定音一样,对振衣兄妹道,“纤尘从今天起就是你们的老师了。他会在我们家长住,你们别指望可以用对付先前那些老师的方法赶走他。好了,你们先过来拜见老师吧,至於拜师宴磕头茶什麽的……”
  连峻连忙制止,“不必那麽麻烦了,我也不是什麽德高望重的学者……”
  江羽集摆摆手,“师还是要拜的,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嘛。”
  连峻又冒汗了。“真不用那麽麻烦……”偷眼瞟瞟那对自始至终一言未发的兄妹,江振衣面部僵硬神色懊恼,那位妹妹则是茫然懵懂不知所云。
  江振衣阴云萦绕的脸让连峻觉得有些好笑。虽然以後事情会怎样还不得而知,但这无疑是个整江振衣的好机会。连峻暗下决心,要把今天上午被江振衣连拉带拽连惊带吓的人身侵害费精神损失费心灵抚慰费等等一干补偿连本带利赚回来。
  兄妹俩在父亲目光逼视下来到连峻近前。江振衣嘴角一牵,眼睛却没有在笑,“廖先生,咱们来日方长。”
  连峻後颈一寒,又想自己也不能示弱,便同样似笑非笑地还了个礼。那妹妹叫了一声“先生”,然後小声咕哝了一句什麽话,没人听清。
  时间差不多已是日过正午,丫环进来通报午膳已经准备好。一听到“饭”的字眼,连峻刚才因为紧张而被遗忘的肠胃又开始酝酿某种不和谐的音符。
  “好,那大家都入席吧。”吃饭的地方原是别有厅堂,几人由丫环引著前往。江羽集说家中无老,人又不多,就辟了一间饭厅,备饭洒扫都很方便。有客人来的时候才在堂里设宴。
  入了座,江羽集问连峻,“我们家人少,也不甚讲究,女眷也可以上桌,纤尘你不介意吧?”
  我有什麽可介意的?连峻连忙摆手,“当然不,一点也不。”
  於是江悦诗大大方方拖过椅子在哥哥下座坐下,神态相当自若。
  饭菜上来了,四菜一汤,据说是国宴标准。菜色并没有如国宴般的珍馐佳肴,不过看上去相当美味。
  “请吧,”江羽集向连峻示意,“膳食简单,请不要客气。”
  这个官儿当得倒蛮低调的,连峻心想,不过,明明是你一直在跟我客气,害我都不敢吃了。
  这顿饭连峻吃得战战兢兢。虽说吃得不是西餐,可是初来乍到,餐桌礼仪还是要讲究的,连峻生怕自己出什麽洋相。越是担心就越出状况,连峻和江振衣的筷子在盘中打了不止一次的架。席间连峻忿忿地看了对面的江振衣几眼,後者嘴角始终绽著一丝轻笑,怎麽看怎麽像在幸灾乐祸。虽说江羽集并没特别注意这些细节,只这一丝轻笑就足以让连峻七窍生烟。
  你就笑吧,江振衣,连峻在心里咬牙切齿,你的好日子到今天结束了。
  吃罢午饭,江羽集叫一个丫环领连峻去看看他住的地方。“她叫幽兰,以後她就专门伺候你了。”江羽集补充道。
  连峻没想到自己活了二十岁竟然能混上有人供自己使唤的日子。细细看去,带路的少女不过十四五岁。正想著,女孩突然转过脸来,恰好跟连峻面对面。想到自己刚才盯著人家看,连峻有些赧颜:“对不起。”
  女孩不怒反笑。“纤尘少爷不必道歉啊。幽兰本来就是少爷的使唤丫头,看看又何妨呢?”
  “别说什麽使唤啦,我不习惯麻烦别人。”连峻皱皱眉。
  “少爷是嫌幽兰不好吗?”女孩儿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不不不,当然不是,”连峻忙加以解释,“只是我有手有脚的,要别人伺候是在……”
  幽兰听了,吃吃笑了出来。“少爷……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连峻心弦一颤。曾经在某处听过相似的话。
  「连峻,你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9•11发生之後不久,连峻和何为讨论过美国遭遇恐怖袭击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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