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晚上天台上常有或二人或多人的聚饮,大家一边天南地北地聊,一边用那些竹签子挑麻辣海螺肉吃,很是惬意。
区小凉也抓住机会,弄清楚了关于丁九的两件事情。
其一,早餐粥的问题。丁九早上永远做粥的原因,并不像区小凉脸红猜测的那样,而是他的确只会做粥。
那次甜点只是区小凉做好素材后被丁九顺手制成成品而已,当时区小凉惊喜下竟全忘了。
至于丁九为什么只会煮粥,区小凉在听到真实原故后心疼得眼泪汪汪的,还保证以后一定要给丁九多做好菜好饭,争取把他失去的全给补回来。
丁九温柔地吻干他的泪,哑声问可不可以吃他。区小凉听得目瞪口呆,然后乖乖奉上,让饥渴的某人吃得气喘如牛。
粥是丁九在过去严酷的隐卫生涯中,唯一学会,并常吃的食物之一。
其二,做快乐的事的问题。起初丁九每次到最后,都会退出来释放在外面。一来二去区小凉有些奇怪,就追问他原因。
丁九爱惜地抚摸着他的头发,解释说怕那东西留在里面会引起他身体不适。
区小凉红了脸,咬着他的耳朵说了一气。听得丁九脸又紫了,然后立刻抱住他实践一番,果然妥当。丁九大喜。
不过那之后他并不是次次都释放在里面,因为他觉得虽说清洗干净了没什么不好,但次数多了肯定会有影响。
区小凉是他历经千难万险才拥有的宝贝,他不可以疏忽。
偶尔俩人也会在天气晴好的日子里去海边垂钓休闲,顺便谈情说爱。
并肩坐在礁石上面对碧海蓝天,头戴树枝编的草圈子,享受着初秋凉爽的海风,他们的心境不由都开阔起来,顿觉景色更美了。
丁九右手稳健地执着钓鱼杆,运力于腕继续练习内功,左手则搂住靠在自己身上的人,目光盯着海面神情专注。
区小凉穿身短衣短衫,光脚蜷在丁九怀里剥葡萄,自己吃也喂丁九。
“小九,你的理想是什么?你想不想像笑君那样,创建自己的事业?”
有次区小凉不无担心地忽然想到。丁九自从恢复记忆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快活湾,也从不提对将来的打算。难道又是因为自己,才束缚了他的翅膀?
“嗯?我不想创什么事业。”丁九简单回答,眼睛一眨也不眨地凝视海面。
“可是,是个男人都会有这个心思吧?我这种情况都有,小九怎么会不想呢?”对于他的回答,区小凉万分诧异。
“小九的事业就是和衣衣在一起,保护他,让他永远不被伤害。”丁九不假思索地回答。
剥葡萄的手指顿住,区小凉仰头注视他,琥珀眼内异彩流动。
丁九面容平静,盯着前方的双眼波澜不兴,似乎他刚才那番话不是交付一生的誓言,而只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个回答。
然而正是这种平平淡淡的话,听在区小凉耳中却震得他心旌摇动。他默默望着丁九,慢慢搂抱住他。
海风从外海吹送过来,掠起他的长发和衣角。区小凉闭上眼睛,感觉热泪一点点将自己的脸打湿,他的心里却像是喝了蜜般甜美。
这是他的爱人,现在,将来,唯一的选择……
被忽然抱住了身体,丁九不由奇怪地低眼,见到的就是哭泣却也微笑着的区小凉。
“衣衣……”他放下钓杆,慌忙搂住怀中人。
区小凉猛然扬起脖子吻上他的嘴唇,将他用力,再用力地抱紧,全身发抖。
虽然诧异他奇怪的举动,丁九却仍是努力回应区小凉的吻。俩人很快都吻得心跳加剧,血液狂奔。
“嗯。”区小凉忍不住轻哼,手足都缠到他身上去。
丁九满面紫云,起身横抱了区小凉飞身回家。他的轻功已经恢复了一成,抱了人仍掠得飞快。
区小凉微睁双目,看蓝天白云和不停变换的树梢,觉得身体似腾云驾雾般地飘忽,不禁轻轻笑出声。
听见他的笑声,丁九在疾奔中低头看他,微黑的脸上也泛起一个愉快的笑:“衣衣,好吗?”
“好,像在飞!”区小凉喃喃,满足地闭上眼睛。
丁九闻言大笑着奔得更疾,飞一般掠上草坡冲进玻璃屋,和他倒在太阳灯下。
俩人急切地褪去身上衣物,急切地索吻抚摸,激情的火花燃得满厅皆是。
区小凉抬起修长的腿去蹭丁九,丁九却忽地迟疑一下,拉开气喘吁吁的区小凉,声音沙哑着问:“衣衣为什么总让我在上面?”
“你不喜欢吗?”区小凉迫不急待地在他胸前印下无数吻痕,腿又缠上去。
“喜欢,可是,衣衣不想当上面的吗?”丁九被他撩拨得双眼微红,喘得同样急。
“想啊,不过,小九没有做过下,会痛的。我不想小九痛。”
“可是,我想让衣衣在上面,我也想属于衣衣。衣衣,你在上好不好?”丁九满脸忍耐轻声说,身体情不自禁地颤抖。
区小凉有些发怔,他从没有做过攻,这个提议还真让他有点踌躇。不过丁九都这么诚心相邀了,他又怎么好拒绝?
于是,在丁九引导下,他开始了第一次尝试。
……
半晌后,区小凉大汗淋漓地倒在丁九身上,呼吸混乱无比。
“衣衣,你,还好吗?”丁九搂住他不无担忧地问,微黑的脸呈现出一种奇异的紫色。
区小凉趴在他怀里不敢抬头,只觉得愧疚万分。
谁能来告诉他,为什么同样是受,他就可以一直享受丁九的爱,而丁九就得自己动。丁九才是受好不好?可他……他居然在刚进去后就消耗尽了力气!他不想活了,他要去撞墙……
见他不答,丁九仔细打量区小凉的表情后恍悟,忍不住微笑,在他耳边蜜语劝慰。区小凉红脸点头,拉他去沐浴。
走动间,区小凉见丁九腿上仍残留着白液,却无一丝红色,内疚之下又有些得意。
“小九,我虽然体力不行,可前戏做得不坏吧?你看,你的第一次都没有流血唉。”他抱住丁九的腰邀功。
“嗯,很不坏。”丁九忍住笑肯定地回答,反搂住他。
区小凉满意地把头搁在他胸前蹭蹭:“不过,我觉得当攻真够辛苦的。每次你做完,还能抱动我去洗澡,小九真不简单呐!”
丁九眯起眼睛,摸摸他的头,但笑不语。他以为谁都像他那样体力差劲吗?当自己没有看到他现在腿还在打颤吗?哎!就是这样一个容易自我满足、爱唠叨的人,却让自己丢也丢不下,忘也忘不掉,心心念念了这么多年……命啊!他却甘之如饴。
泡在热气腾腾的浴池里,俩人头靠头休息喝茶。
“衣衣,你快乐吗?”丁九扳起那颗仍在不停乱蹭的脑袋,在区小凉额上轻轻一吻。
“快乐,每次和小九做,我都很快乐,这次也一样。虽然,呃,我做的不够好,可是下次我会更加努力的!”区小凉信誓旦旦地保证。
“那好,我等着看衣衣的努力。不过,我想问的是,衣衣和我在一起,快乐吗?”丁九目光温柔地笑。
区小凉注视他的眼睛,见那里面是真诚的快乐,还有一丝担忧。
他的心里不由一热,抱住丁九的脖子轻声说:“快乐。和小九在一起,最快乐了。”
丁九笑了,整张脸似乎都幸福得发光。
衣衣和他在一起,是快乐的,他已经亲口承认了。那么,他的存在就是有意义的。那么,他就有责任保护他的这份快乐!
“衣衣,吾爱。”丁九无比认真地凝视他的眼睛说。
区小凉的脸红了,清澈的眼睛蒙了水膜,却不再显得委屈,而是波光灿烂。
“小九,我好像,还没有对你说过:我爱你。”他将嘴唇凑近丁九的耳朵轻声说,闭上眼睛靠上他的肩膀。
从来就没有听过“我爱你”这句话,但并不代表不了解它的意思,丁九的脸上忽然就焕发出了一层耀眼的光彩,他搂紧了怀中人合上双目。
他的爱,他唯一的爱人,在说,我,爱,你。
上天并没有放弃他,就像他从未放弃过对怀中爱人的等待一样……
67.别亦难(上)
楼春深在岛上混了快两个月,不得不回花都去料理生意。
金锁锁委托梅香兰办了个欢送酒宴,还送给楼春深及他那些佳人们好些海产当礼物。
楼春深临别特意去向区小凉辞行。区小凉考虑到他和丁九也该出发了,未免依依不舍起来,怅然下索性请沈笑君他们回快活湾大家最后聚了聚。
聚会地点就在草坡下的沙滩上,两张长案铺了雪白的桌布,一张放的是各色小菜,另一张则是区小凉调制的各种鸡尾酒。
大家随饮随用,聊得开心,喝得尽兴,海滩上一片欢声笑语。
丁九见海蜇拌白菜下得很快,就和区小凉打个招呼回家去取。
区小凉正和沈笑君坐在石阶上悄悄交待他和丁九准备乘坐金锁锁的远洋海轮出海的打算,听了也不在意,只点点头嘱咐他小心台阶。
“冰衣,你真的已经决定了?”初闻区小凉去向,沈笑君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仍是吃了一惊。
“嗯,小九和我都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区小凉笑着回答,望向西斜的秋阳,心情有点复杂。
沈笑君注视着他的侧脸,沉默片刻才叹口气:“你们走也是件好事。最近几天,锁琴出现了几个不明来历的水手,常找人打听外来人口。我和锁锁都怀疑是蕊王的爪牙。岛民是没问题的,不会乱说什么,但终是隐患。你们先出去避避,等风声过了再回来。”
“笑君,别这么伤感。你看你,都快掉眼泪了。放心,我们不会有事,倒是你们留在这儿有点危险。嗯,你没有被他们认出来吧?”区小凉担心地问。
“没有吧?这些年我也去过内陆几次,那几个水手也不像是认得我的模样,应该没什么问题。”
沈笑君沉思,转而想到金锁锁就要在这几日生产,就算有问题也不能说走就走的,他的眉目间不禁也浮起丝隐忧。
丁九到厨房盛好菜,见厨房大桌上还有一小篮洗好的葡萄就顺手拎了出门。
进到客厅,他发现楼春深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尾随进来了,不说话,只是靠在门上打量他,目光阴沉。
“你打算瞒他到什么时候,你已经恢复所有记忆的事实?”楼春深堵住丁九的去路,冷冷地问。
“如果可能,我希望是一辈子。”丁九平淡地回答,神情冰冷不亚于楼春深。
“为什么?他到现在都以为你只是部分记得,还问过我要不要告诉你全部的过去。你忍心让他一直这么不安下去?”楼春深愤怒地质问,声音冷冽冰寒。
“我会让他打消不安的,这只是时日问题。至于为什么……他不是也拿不定主意吗?这不正说明他对过去仍未能释怀么。楼先生愿意让他了解真相后,每次面对我都会想起那些痛苦的过去吗?”
丁九的声音没有起伏,听不出他的思绪。
楼春深呆怔片刻后才缓缓点头:“你的考虑的确也算正确,不告诉他就不告诉他吧。还有……”
他忽而顿住,看看丁九的扑克脸,才叹气:“小祝这个人,之所以会成为今天这个样子,和他少年时的遭遇是分不开的。他被催眠时曾想起了一段,那个,很残酷的经历。他曾被人性虐待长达一年之久,当时他只有十三岁。因为某种原因,现在的他清醒时什么都不记得,但却变得极度缺乏安全感。他这么信任你,你不要辜负他。”
“这个用不着楼先生担心。衣衣的将来,有我。”
丁九的瞳孔急剧收缩,全身在刹那间充满了杀气。
他的衣衣,竟会那样受苦,而他居然什么也不知道!反而要这个外人来告诉他。楼春深被他无形的杀气煞到,虽仍是暖意融融的季节,仍然忍不住打了个寒噤。他向旁边移开几步,让出道路。
丁九笔直地走向门口,经过他时淡淡地说:“谢谢。”然后推门出去,头也不回地走出玻璃屋。
区小凉见沈笑君情绪低落,心情也有些郁闷。转头忽见桌上那盘牡蛎快被人抢完了,他赶忙冲上去抢下最后几只。
一抬眼,他见丁九出现在门口,脸上是惯常的纯朴笑容,心境不由一松,扬手冲他高喊:“小九!”
“衣衣!我拿了你喜欢的葡萄。”丁九向他走过来,邀功地举起手中篮子。
“谢谢,快过来!我有帮你抢到几只柠檬牡蛎,很鲜的!”区小凉也献宝似地托了托盘子。
众人全身都被惊得一僵。什么什么嘛!这么多人呢,他们就这样旁若无人地打情骂俏,爱情果然盲目啊。
他们冷眼看俩人走近,互喂食物,还笑得特花痴。
“甜吗?”丁九给区小凉喂个葡萄。
“甜。”区小凉笑得眉眼弯弯,叉起一块牡蛎送进丁九嘴里,“鲜吗?”
“鲜!”丁九干脆地回答,嘴角上挑找不到眼仁。
众人满脸黑线地搓掉一身鸡皮疙瘩,都有种想要扁人的冲动。
不就是刚成婚吗?大家都知道啊,不用这么夸张吧?这天……嗯,虽然已是傍晚,可离就寝还早着呢。他们这样眉来眼去卿卿我我,就不怕擦出火花来不好收拾吗?
“咳咳咳……”黄龙子假咳。
“哼哼……”浅香不怀好意地奸笑。
余下众人都拿杀人目光瞪他们。丁九像是没有注意到现场气氛诡异,依旧喂区小凉吃葡萄,眼珠子都不带向那些人转一下的。
区小凉的手顿了顿,见众怒难犯只得从善如流地说:“啊呀!好美的晚霞,小九,走!咱们边走边吃,欣赏欣赏。”
丁九答应,提起小篮子揽着区小凉的肩膀沿海岸线向西走,丢下一堆石化的人。
“他们两个,倒真般配。”梅香兰从石化状态下苏醒,羡慕地评价,直眨星星眼。
“对,身材个头儿都合适,就是性格……哎呀!谁又打我?”浅香抱头呼痛。
“小子,不许背后嘀咕人!”百草农阴惨惨地说,手边犹有几个木瓜。
余人默,不明白向来特立独行的百草农怎么忽然间变成亲祝派了,难道是受了美食和羊肠线的引诱?
区小凉和丁九全然不知后面因俩人而起的骚乱,脚步格外悠闲畅快。他们踩着细沙,走走停停,不一刻牡蛎吃光,葡萄还有剩,却也无人再吃。
脱掉鞋挽起裤腿,他们手牵手踏浪而行。金色的海浪欢快地涌上沙滩,轻刷他们的脚丫,痒痒得让他们不时笑出来。
整个西边的天空都被燃烧成金红色,火烧云各具形态,水鸟在飞快地飞翔,在他们面前形成一幅瑰丽的画卷。
俩人停下脚步,静静地观赏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觉得快活湾的秋天是他们所见过的最美丽的秋天。
他们的短衣短衫在徐徐的海风中飞扬,长发飘散在空中,夕阳为他们镀上一层金黄,远远望去像是两个精灵偶落凡间。
“这里真美啊,小九,要离开了,真有点舍不得。”区小凉说着舍不得,却是一脸春花灿烂的笑。
丁九扭头看区小凉,见他白皙的皮肤在夕阳下黄得发亮,雪白的牙齿也泛着亮光,琥珀眼笑眯成一条缝,哪有半点离愁?
他因楼春深最后的话而揪痛的心脏更加痛了一些。他的衣衣,快乐的衣衣……他的微笑,有他来守护!他抱住区小凉,吻上他的嘴唇。
区小凉被他意外的动作弄得愣了一下,随后温柔地回抱住他。
丁九也是舍不得离开这个有太多美好记忆的地方吧,好吧,让自己来安慰他!他自以为是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