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芳记 第一卷(穿越)————沙与泡沫
沙与泡沫  发于:2010年04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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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劫匪一听,纷纷面露淫笑扑向区小凉。

暗香平生最是敬重将军,如今听劫匪说的不堪之至,对将军也大有不敬,再也忍耐不住,踢起黑缨枪抄在手中,大喝:“兄弟们,杀强盗啊!誓死保护少爷!”

众人早已义愤填膺,听他呼喝,立刻扬起兵器迎向劫匪,两队人马厮杀在一处。

区小凉见这场架终于还是没能避免,心中虽有疑窦,也只能暂时搁下,忙着观察战况。

他最担心的是司香,毕竟是个女孩子,和他比起来更需要保护。谁知这个笑起来梨窝浅显的女孩子,身手竟很是麻利。她手执绣绒刀,甫一交手就卸了对方一条胳膊。余匪见她凶悍,心生惧意,不敢十分靠前,只是围住她游斗。那名少了胳膊的劫匪滚到一边,满身血污,大声呻吟。

缩缩脖子,区小凉放心地去看其他人。

暗香气定神闲,使开铁枪指东打西,威风凛凛,将五六个劫匪挡在外围靠近不得。浅香圆睁怒目,满脸杀气,早溅了敌人鲜血在上面。他一边咬牙切齿地乱骂,一边挥刀砍人,杀得劫匪畏首畏尾,只图保命,哪有余力再和他拼杀?只是那四名马夫,没带趁手的兵器,只好使马鞭,仅能防身,无暇再行阻挡。好在另外三人武艺高强,劫匪虽众,一时却也突不破防线。

双方人马在冬日的山道上激战,呼喝声不断。刀光剑影中,不时有人痛叫倒地,场面一度极为混乱。到处尘土飞扬,血肉横飞,沉重的血腥气渐渐向四下漫延。

区小凉不敢再留在车里,早溜了下来藏在马后。他见敌众我寡,久战已方必得吃亏,不由焦急万分。本想找件兵器防身,却只找到一条牛皮小鞭,气得他随手乱甩。

争斗一阵,除了暗香,已方众人都已受伤。浅香杀红了眼睛,不顾左腿挂花,大喊着冲入敌阵左砍右杀。刀刀狠辣,似已失了控制。

暗香怕他有失,抢上去护住他的破绽,黑缨枪如蛟龙出海,一枪一个血洞,再不复之前的克制。

劫匪见对方多人受伤,气焰上涨,叫嚣着攻势更猛。

浓重的血腥气慢慢飘到区小凉鼻中,而触目皆是的鲜血更是让他避无可避。他的呼吸忽然急促起来,胃里开始激烈地翻腾,太阳穴处的血管咚咚地跳着痛。

眼前逐渐模糊,似有什么熟悉的可怕的东西要跳出来,袭击他,伤害他。

手抖得什么也握不住,“嗒”地一声,鞭子掉在地上。区小凉想扭过头,想闭上眼,不去看这些刺目的颜色。然而,无形中像有一只手拉住了他,不让他有丝毫动作。

区小凉面色青白,目光涣散地靠在马上,身软如面团。

两名劫匪吹翻一个马夫,冲破防线,向区小凉扑过去。浅香大惊来救,却被劫匪缠住抽身不得,急得他哇哇大叫。余人也是心惊,欲行拦截,却甩不脱对手,只能眼睁睁地看劫匪靠近区小凉。

那两个劫匪刚一接近,浑身热血热汗的气味就让区小凉打了个冷战。他从发呆中惊醒,急中生智头一低,穿过马腹,在车队中四下乱钻,不让他们靠近。

劫匪追得气喘如牛,气恼地骂骂咧咧。怎奈区小凉虽然不会武功,身手却灵活,如一尾小鱼滑不留手,他们急切间也奈何不了他。

稍后,又一名劫匪从防线中脱出,加入追捕行列。三人一番围追堵截,终于把区小凉逼入了死角。

区小凉跑得汗流浃背,面色粉红,凌乱的长发粘在皮肤上,呼吸急促。他虚弱地靠在车上,整个姿态异常脆弱,竟显出一种撩人的风情。

那三个劫匪眼睛发直,张开血污的大手向他逼近。

把舌头放到两排牙齿中间,区小凉无力却开心地笑了。开玩笑!他一个环保主义者,怎么可以允许自己受辱?还是对男人来说,不可承受的耻辱?别了,锦绣天朝!别了,朋友们!别了,这偷来的生命!他无惧无畏地咬下!

6.我的背后有你(中)

忽然,一道黑影闪电般飞掠而过。那三名劫匪身体静止,头却飞了起来!鲜红的血液,经过刚才的剧烈运动,滚烫地飞喷到半空。漫撒而下的鲜血,在冬日的灰白里灿若朝霞,让区小凉一时误以为天上下起了红雨,咬舌自尽的动作下意识地终止。

腥臭粘稠的液体溅了一头一脸,区小凉呆若木鸡,半天没反应。然后身体一弯,吐了。恶心的感觉随早饭吐净后,仍未消退。他直把苦苦的胆汁都吐出来,才觉得稍好一点儿。

摇晃着站起身离开尸体和秽物,区小凉转到马车另一侧。

擦掉眼中呛咳出的泪水,他忙不迭地观察战况,愕然发现局面正在因为一个人的突然加入而有了巨大转变。

那人一身黑衣,身材高瘦,手执一把尺长匕首。他的动作不见花巧,简短而直接,劫匪却偏偏避不过,惨叫声随他的人影到处连绵不绝。

区小凉看得清楚,后背莫名地泛起一阵寒意。

这个人不是在用匕首杀人,他本身就是一件锐不可挡的兵器!手、肘、肩、头、脚、膝、胯,凡可发力处,都被他用来攻击。那把匕首更是如同修罗的手,往往于不可思议的角度和时机抹上敌人的脖子,割断咽喉。血在尸体倒下后,才轰然喷出,遍地开满红花。

匪首见势不妙,呼喝一声,丢下十几具死伤劫匪,落荒而逃。

浅香提刀随后追击,被暗香及时拦住。黑衣人见大局已定,身体一纵竟也要走。区小凉连忙高声挽留,那人竟不回顾,径自去了。

区小凉心中困惑,只好先去查看大家伤势。

除了一名马夫肋下中刀,伤得较重外,其他人都是轻伤,就是那名马夫也无性命危险。区小凉稍微放下心,张罗给他们清洗伤口。

众人平日习武,伤药多随身携带,当下拿出,清洗伤口后上药包扎。司香肩膀挂花,躲进马车里自行处理。浅香把伤药涂在腿上,一叠声地喊痛。

“哎哟!疼死了!臭强盗,下次再让小爷我遇见,看小爷我把你们全阉了!”

暗香和区小凉给肋骨受伤的马夫包扎,听他叫得鬼哭狼嚎的,不由皱眉说:“哪就能又碰上?万中无一的意外而已,你小声点儿,回头嗓子又喊疼了。”浅香没奈,只好收声。

一时,众人的伤处都已处理妥帖。暗香找根绳子,把受伤不及逃走的劫匪拴牵,顺手将几个伤重的简单止血。最后将尸体拖成一排摆好,脱下自己的外袍罩到他们脸上。

区小凉赞赏地点头,浇湿布巾,擦去脸上的血污,换件干净衣裳。众人经过刚才的恶战,身上衣服破洞沾血,都穿不得了,也纷纷换上替换的。暗香将血衣统一收好,以备报官时当证物。

大家四散随意坐在路边,喝水休息,神情都很疲惫。

区小凉想起那个黑衣人,问暗香:“刚才救我的人你认识吗?”真是奇人啊,事了拂身去,江湖里的侠客就是这样的吗?区小凉好奇得眼冒桃心。

暗香难得地露出惊讶的表情:“少爷不知道吗?”话刚出口,他似有所悟,懊恼地一拍大腿,“看我这记性!怪不得少爷你不认得他,从前的事你都忘记了,自然连他也忘了。是我的疏忽,少爷,他叫丁九,是你的保镖。每次出门都由他负责你的安全。”

“保镖?”区小凉觉得有点别扭。一个大活人,像个影子似地随时看着他,而他竟然一无所觉?让他心里怪不踏实的。

“对,他一年前来府里,当时咱们还在外地。夫人担心你有失,派他跟着咱们。还说以后凡你出门,都让他暗中护卫。”暗香诉说原委,忽地瞟他一眼,目光中似有薄责。

区小凉咳了一声,低低说:“对不起,让你们和我娘担心了。”

暗香目光中责备消失,古铜色的脸却有些可疑地发红,他垂下眼帘慎重地说:“那是少爷小时候不懂事,如今你既知改过,夫人怎能不喜?必会原谅你之前的过失。我们自然更不会怪你。”

区小凉暗喜点头,望着丁九消失的方向出了会神,似有无限困惑。他忽地起身双手拢在口边,大声喊:“丁九!丁九!”

山谷中隐隐传来回声,丁九却无影无踪,再不回应。

暗香拉他坐下休息,劝道:“别喊了,他不会出来的。这个人脾气古怪,从不开口说话。只有当少爷你真正遇到危险时,他才会现身。”

区小凉悻悻地四下看了半开才死心,问:“他总共出现过几次?”

“算上这次,是四次。”

“不是吧?!一年有四次生命危险,这也太扯了吧?”区小凉眼睛都吓圆了。

浅香在旁边听了有一阵,见他惊惶的模样,不由笑出声:“哈哈!谁让你招惹了招惹不得的女子,动不动就被人劫去成亲!如果不是他,我们早有一群少奶奶了!”

啥?!区小凉脸绿了。小鬼的人生真是波澜壮阔啊!桃花债多成这般田地!前天晚上被人劫持,原因不用问,大概也是桃花劫吧!只是今天这事……

“你也有份!平时少爷看上的姑娘,有一半是你撺掇的。现在少爷失忆,你还来说风凉话。”暗香没好气地拍他一下,浅香趁机滚到一边连叫饶命。

众人齐声大笑,原本有些沉闷的气氛终于轻松起来,还有人高兴地吹起了口哨。

区小凉用手指堵上耳朵,兴灾乐祸地看热闹,只差也去插一脚。

闹够了,浅香老实下来,不再耍宝。区小凉故作随意地一指远处的俘虏,问他们:“这条路上原来就有强盗吗?”

一名马夫抢着回答:“这里是通往芙蓉城的必经之路,这些年一直很太平,从来也没有人在这里出事儿。今儿也不知是哪刮来的邪风?”

“你看他们武功路数怎样?”区小凉听了,皱眉问暗香。

暗香凝神反思,目光中似有火花在闪烁,他慢慢回答:“他们招式内力很接近,似出同门。武功都不弱,不像是一般的劫匪。如果不是这样,咱们还不至吃亏。只是他们彼此间配合不是很好,整体作战能力不强,似乎更擅长单打独斗,而不是像一般占山为王的强盗那样有组织。所以,与其说他们是强盗,不如说是帮派更合适。难道他们是假扮的?”

区小凉对这些江湖上的事一无所知,听完他的分析有些茫然,目光游移,落到已下车晒太阳的司香身上。他脑中疑云又起,朝司香招手示意她过来。

司香不明所以,袅袅婷婷地走近问:“少爷叫我?”

区小凉没有立刻回答她,反而转头问向众人:“如果你们是强盗劫色,我和司香,你们抢谁?”

众人见他们一站一立,男俊女靓,齐喝声彩。

“司香姐,你好漂亮!”浅香狗腿地说,做花痴状,众人哄然大笑。

等到笑声稍歇,区小凉慢悠悠地说:“就是这样!是个男人,见了我们,都只会选美女。可是这些强盗呢,偏偏就怪了,非要倒过来。难道他们全都是断袖?这么多断袖聚在一起,倒真是壮观呢。”

大家听他这么说,又想笑,可是想想似乎不对,都忍住了静听他的下文。谁知他话头一转,问了个奇怪的问题:“天朝盛行男风吗?”

司香终于红了脸,啐一口走回马车。马夫们都有些窘迫,没人搭腔。

浅香做个恶心要吐的表情:“才不!听说有个别达官贵人家里养着娈童,可都偷偷摸摸上不了台面。全天朝只有花都开着一家小倌馆,生意也不是很好。少爷,你打听这个干什么?”

“那不就更奇怪了吗?一个不尚男风的国家,在一个从来都太平无事的山道上,忽然冒出二十多个喜欢男人的强盗,还口口声声说他们要的就是男人。这事真比太阳打西边出来还要稀罕啊!”

大家沉默了,都开始对这次遭劫的真正原因疑虑重重起来。

浅香一瘸一拐地走去俘虏那边审问,折腾了半天又一瘸一拐地回来,冲他们失望地摇头。

区小凉不再多说,看看太阳,招呼大家上车继续赶路。

暗香代替那个受伤较重的车夫赶车,区小凉坐在他旁边,把车厢让给伤者。

午后,他们平安无事地下了山。

暗香看着渐近的城门,小声说:“此事颇蹊跷,依我看不像是要劫你去成亲,倒有点赶尽杀绝的意思,同以往大不相同。

“嗯,我也这么想。瞧那架势,若丁九不出现,还真要出人命,哪有这样抢亲的?”区小凉淡淡地回答,眉头皱成个“川”字。

“可是又没有别的原故,真令人费解。少爷,为防不测,回头进城,你轻易别落单。”暗香凝重地叮嘱他。

区小凉点头会意。在这个异时空,有太多未知的危险存在,而他暂时还不太想舍弃这付好皮囊。

6.我的背后有你(下)

进城投宿,暗香和一名受伤较轻的马夫带着血衣去县衙报案,余人则安置行李,找大夫。

客栈掌柜得知他们在城外遇劫,惊诧莫明,连呼:“清平世界,竟出了强人!反了,反了!”一边一叠声地唤伙计帮忙请大夫搬行李,又喊灶下烧汤烧水,很是热心。

城里的大夫给他们重新验伤上药。肋上中刀的马夫经过再次包扎,情况稳定,被安置在床上休息。

区小凉洗澡前曾叫丁九也来洗,可是喊得嗓子都干了,丁九仍不肯露面,他只好一边纳闷一边自洗了。

大家梳洗完毕,齐聚在大堂点菜喝茶等暗香他们。区小凉又叫丁九喝茶,仍是无人应答。

浅香扁扁嘴:“少爷,你省省口水了!丁九从不和我们一起吃饭的。”

“可是,他总得吃饭吧?不和我们吃,那他什么吃?也不知道我娘给他路费了没?”自从知道有丁九这个人存在,区小凉就觉得心里多个事儿,不安生。

浅香翻翻眼:“他不吃饭也成的。有一次我们过雪山,三天三夜没合眼,吃的也完了。还是暗香哥打了雪狼给大家充饥,才挺过去。那个丁九居然在那种情况下也不出现!还有,少爷,从前你很讨厌他的,从不过问他的事,如今怎么总惦记他?”

小凉慈祥地笑:“小浅浅呀,一个人呢,失忆后会有许多改变,这没什么好奇怪的。这个大家一起出门在外,总得互相照应点不是?”

正谈着,暗香他们回来了。说是官差已经找到那些死伤劫匪,受伤劫匪现已下到县里大牢,不日开审。众人放下心,匆匆吃过饭,陆续回房休息。

区小凉落在后面,悄声吩咐小二送笼包子和汤到自己屋里,再要一桶洗澡水,才踱着方步回房。

不一会儿,小二果然把他要的东西送过来,连酱醋碟儿都备了。区小凉高兴,给他一点小费。小二欢天喜地谢过,关好房门。

区小凉四下查看,仍是不见丁九踪影,也猜不出他在哪儿。不过,他知道他一定在,因为屋里有一股淡淡的血腥气。

找不到,他索性对着虚空说:“丁九,你在吧?能听见我讲话吗?”

空气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区小凉不气馁,继续:“今天的事,谢谢你。从前我不知道有你的存在,所以一直都没有关心过你,对不起。我不是因为你救了我,才心生内疚。而是。你一直和我们在一起,是我们的伙伴,却没有人提到你,没有人关心你,让你难过了吧。同时,我也就失忆前对你的冷淡表示歉意。我并不是拿失忆当借口,以取得你的同情,而是真的,对你感到抱歉。如果从前你怨过我,希望今后我可以补偿你,直到你原谅我为止。”

空气中的血腥气依然很淡,表明听话的人没有表现出触动的情绪。

区小凉想,这时候如果有人看到他的模样,一定会感到好笑。在念独白吗?可是他并不后悔。听,在丁九;讲,在自己,他只需要做自己认为对的事。这是小鬼早就应该做的事,现在由他这个替补补上。

一口气讲了许多,他有点口渴,喝了杯茶,接着说:“桌上是我给你准备的饭,希望你能接受。因为我有责任让每一个和我出门的人,吃好睡好。你即使不为自己,也得为自己的任务着想吧?没有好的体力,你自认为可以保护好我吗?我不知道你到底在哪里,也不知道你可不可以和我分房睡,所以没有另给你开房。不过柜子上有副多余的铺盖,你可以拿来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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