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儿媳妇可以作证,我不是特地跑来跟你开玩笑的。”
旁边据说是颜家少夫人的女人很干脆地点头,“我以安泰雅思集团主席的身份做见证,颜家的巨额财富或者福音城最完美的男人你总能得到一样。”
我彻底呆了,不知道该怎麽反应,我跟颜竟枫连所谓的感情都没滋生一点怎麽就给颜家带来了这麽大危机。沈夫人说会给我半个月时间考虑,然後身姿优雅地走了。
在我也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颜家的媳妇又倒回来了,站在门口无语挑眉看著我。
“你,看什麽?”我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
“看你哪里比我好啊,就这麽把我老公抢走了。”她半真半假地说著,走进来,“不过你确实比我漂亮,我如果有这麽 精致诱人的容貌一定去祸害世人。”
“多谢夸奖。”我面无表情地说。这个女人的存在感和气势比很多淌血厮杀混出来的男人都要强烈。虽然她自哀著自己的容貌,但是举手投足间那种自信和掌控力简直要将人淹没。
“坐下吧,婆婆在楼下和陈伯唠家事,有些事我们要说清楚。”
我觉得我跟她没什麽好说的,但还是坐下来。她脊背挺直,左腿搭上右腿,半杯热茶在手里随著思绪的节奏旋转。半响,开口。“我是个豁达的人,生命有限,花太多时间精力纠结一件无能为力的事是愚蠢。我爱我丈夫他却爱
别人这件事就很让人无能为力,所以我也不会再爱他。但是我们仍然是最牢固的经济共同体和最亲密的朋友,我很庆幸让他著了魔的是个男人,你知道,女人之间总是很较劲,在这种事上基本输不起。 ”
她看著我笑了笑,“而且说实话,我对你不反感.”
“谢谢。”我说,後来才知道她对觉得好看的男人都不反感,有些甚至到了溺爱的地步。
“你爸爸很有远见,你就是个能带大家过上好日子的人才。”我如实地反映此刻所想。她很是感动地握住我的手摇了两下。
“其实我不是安氏一开始的法定继承人,我父亲飞机失事的时候我还不知道有个这麽有钱的爸爸,我还有个异母姐姐,原来她才是安氏法定的继承人,但是还没坐上主席的椅子就被人暗杀了,那个时候美国所有的势力都在企图分食安氏这块肥肉。我也好几次差点性命不保,是颜家救了我,虽然部分是基於利益的结合,但我也很感激。竟枫那麽低调的一个人肯大张旗鼓地与我举行婚礼,让全世界都知道欺负我就是欺负他。 那时候我就对自己说,这辈子绝不
做伤害他的事。”
“也就是说你绝对不会跟颜竟枫唱反调?” 颜竟枫捡到宝了,娶到个这麽通情达理的老婆,这样的类型应该更适合我,我不喜欢黏黏腻腻地哄女人。
“你以後要是考虑改嫁的话来找我吧,我跟你老公目前只有一些身体交流,未必会真的产生感情。”
她微眯起眼,两根纤长的手指轻触我的下颔。“不要说得这麽洒脱,这麽好有权有势又好品貌的男人真的不好找。我听说以前有个小鬼跟人家睡了一觉就念念不忘好多年,飘洋过海地追过来。”
“ 我不记得了。”虽然真的不记得,但是听她这麽一说还是微窘。她不屑地轻哼一声,从包里取出一样东西扔给我。“ 你们有切不断的血缘羁绊,爱不爱都要慎重,否则伤人伤己。”
“这是什麽?”我捏著那块小小的磁卡问。
“你自己拍的摄像。我不想留著受刺激。好了,我的话说完了。下周末婆婆会举办一场正式的社交晚宴,你如果决定要认祖归宗的话就会成为当夜的主人公。好好考虑清楚,如果我老公伤心的话我也会伤心的,我这个人比较自爱,伤心起来对罪魁祸首就很 刻 毒。”
“那叫自私。”
“再见。”
和峨摩拉比起来,这个城市的天空要明媚很多。从这个纯粹仰视的角度看起来还很广阔。今天天气不错,澄蓝无云,随著时间的流逝天幕越来越深邃。远远地有汽车进库的声音。然後在我快要睡著的时候,感到了脚步声的接近。
颜竟枫估计是以为我睡著了,悄悄在我身边坐下,轻轻地把我的头枕到他腿上,然後垂下头来。我在他就要我触到我的唇时蓦然睁开眼。
“你要是敢亲下来我保证咬断你那美丽的舌头。”
“好,把嘴张开。”
他洒然一笑,完全无视我的微笑压下来,但是很狡猾地没把舌头伸进来,灵活地在唇上舔了一圈然後收回攻击。我侧过身去,用手指轻抚修长笔直的美腿,来来回回手法变换,企图用一个不费力的方法废了这条腿。抚摸到
某个部位的时候身後的人僵了一下,声音却悠然从容。
“你要是再乱摸後果可要自负。”两只手指示威性地在耳廓外围轻划。
我不屑地哼一声,把那只作恶的手拉到嘴边时轻时重地咬。他似乎一点不担心手指被我咬断两根,还有心情管我的闲事:“干嘛躺在这里?”
“冥想。”我想也不想地说,“我要找回我失去的记忆。”
“为什麽?”
“一定有人欠了我不少东西,到时候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真的?那欠人情是不是也要还?”
我坐起来,他似笑非笑地看我一眼:“干嘛一脸警惕,是我欠你的。”
那还好点,我大度地挥挥手。“算了,我人大方不计较这些小帐,反正你妈答应分三分之一的家产给我。”
“什麽时候?”
“今天中午, 你那个盟友兼妻子没告诉你吗?”
他捏住我的下颌,神情从未有过的危险。“你答应了?”
“准备。”
“不後悔?”
“不知道,我对一切都一无所知,包括你,所以没有衡量的标准。”
他拉起我的手贴放在心口,“问问你的心。”
“……”
“我愿意跟你上床,但不代表愿意一辈子做别人的秘密情人,我的人生已经够阴暗的了,还要为一份见不得光的爱情赔掉些什麽?你告诉我。”
他看了我半天,一点点地从眼睛鼻子嘴抚摸下来,低低地道:“有时候我
真怀疑,我是不是找错人了,除了这具躯体,你们一点也不像。”
“但是你就是认准了这具躯体,对吗?”我问。他笑了笑,站起身,“好,我不会干涉你的选择,我想我也需要时间重新考虑这段关系。”
“那是不是说我自由了?”我仰起期翼的脸问。他居高临下地看我,夕阳为修长的身影镀了层金,半响,俯身过来,凑近我的耳朵,“不,如你所说,我迷恋这具身体,所以在选择出来之前,你还是我的俘虏。”
我眨了眨眼,一把扯住领带把他拉下来,“好啊,那就做到你不举怎麽样!”说完恶狠狠地扑上去咬他漂亮的嘴唇。
虽然还是阶下囚,但颜竟枫好歹肯多给我一个消磨时光的选择,别墅或者他的办公室。他的办公室占了整座大厦的顶层,如空中花园,透过落地窗可以看到整座城市的繁盛和宁静。这是整个天幕集团的权力中心,平时却静谧
且舒适。我那位传说中的爸爸据说已经将所有重要职务都委任给长子了。颜竟枫因此要每天埋在办公桌後处理一堆堆厚厚的文件还要开远程视像会议。
我只要在不干扰他工作的区域外可以做任何事,包括喝光他珍藏的好酒。与办公区用透明玻璃隔开的酒窖里有整面墙的好酒,不少还是珍品。我这样一杯接一杯地喝他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没情趣。好在这里的沙发不错,猩红华丽,大且柔软。 地板也不错,光滑地跟镜子似的,让人情不自禁地想站在上面跳舞。於是我一边喝酒一边
跳舞,tango,Latin,蓝调爵士,弗拉明戈…… 大多数时候颜竟枫无视我的疯狂和放纵,偶尔他会抬头看一眼,更偶尔的时候他会远远地靠在宽大的皮座椅里,笔直的双腿搭在桌上,意兴阑珊地看我。这时候我会挑衅地举起左
手的酒杯和右手的酒瓶,然後一口喝干。最後的结果是像尸体一样被他捞起来扛走。我很留恋办公室诱人的沙发,半蒙昧中双手死抓著扶手不放,他或者会放上轻柔地音乐哄我跳舞,转著转著就转到了门口。或者会直接脱光我的衣服把迷醉发展成一场野合。这个混蛋有发泄不完的情欲,我似乎也受到了感染,在越来越熟悉的挑逗中情绪高亢,纠缠不休。
这样的日子其实不错,可惜只有七天,七天之後我就要在原本自由的灵魂上打上一个烙印,秘密情人,或者被承认的私生子。那一天我像个女人一样隐忍柔顺地让他进入,我这个样子一定会激起男人最深层的虐待欲,他像
疯了一样在我体内凶猛地冲刺,撇开技巧和柔情,完全的占有。我搂紧他的脖子,双腿缠上柔韧紧致的腰 ,忍痛忍得眼圈发红泪水打转。
“颜,颜……哥哥……”我在极致的痛苦和快感之间低吟轻呼,他因此更加难耐,几乎掐断我的腰。我明白他为什麽失控忘情到这个地步,为了以前那个精灵一样的安德莱尔。安慧留给我的磁卡里记录著这种隐忍却深沈的缠
绵,那个跟我同一副皮囊的孩子总是在他的身下轻颤著流泪, 一副纯净禁欲却被魔鬼诱惑难以自禁的样子,极品的受,难怪颜竟枫顾不得背德乱伦。
“今天,你不回公司吧?”我躺在床上懒洋洋地问。他整理著衬衣纽扣嗯了一声。
“可以放我出去走走吗?”我问。
他转头看我一眼,“可以,但是要有人陪著你,不管你怎麽决定,明天的晚宴都要到场,所以在那之前不可以受伤生病什麽的。”
“好吧,不过要在五百码之外,你不会是真当我不堪一击了吧?”
“下午我回来之前你要乖乖待在家里,不然半年内我都不再让你单独出门。”
“谢大人恩典。”我点燃支烟懒洋洋地吸。他整理好了著装,蹲下身,半跪在床前。“小猫,虽然你不记得以前的事,但其实一点都没变,还是跟个孩子一样的单纯容易满足。”
我挑眉看著他,“你在拐著弯骂我蠢!”
他大笑,这个人的的言行举止不光得体而且很有感染力,当他开心的时候你几乎会忘记生气,因为这张怎麽看都不能免疫的脸。
“不,我喜欢简单的人,我喜欢你这种永远都不被迷惑的样子。” 放屁,老子就是被你这个衣冠禽兽迷惑了才会惹上这麽多事。他依然笑得颠倒众生,一只手取下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给我带上。我大惊,“结婚戒指,你做什麽把
结婚戒指给我。难道你真的吃不消准备把老婆让给我了,不太好吧,我也不喜欢捡人家穿过的鞋。”他一口咬在手上,虽然很轻,但是湿滑的舌头舔得我浑身发颤。
“这个是家传的身份象征,你遇到麻烦搞不定的时候拿出来,别人不会再为难你。”他说。
说这麽玄,那我要去试试。颜竟枫前脚离开,我後脚就CALL小妖出来逛街。
纳兰小妖所指的上街就是去吃冰淇凌,从一家店到另一家店,一条街到另一条。他遇到冰淇淋就像吸毒者见到可卡因, 不吃会死不瞑目。
“来,要不要尝一口?”他坐在青石板巷子的路边,笑嘻嘻地把淡紫色的圣代递到我嘴边。我用两根手指推开,继续抽我的烟。
“不吃,不要後悔哟,香芋抹茶味的,最後一个。”
“ 香精加水而已,比尼古丁还速食。 ” 我说。“有那麽好吃吗?”
他看我的眼神是毫不掩饰地鄙视,“你的品味正如你的内心一样粗糙,完全不知道有种东西叫感觉。”
“那你的冰淇淋给了你什麽了不起的感觉?”我饶有兴趣地看他。
“被冰包裹的甜美,像身材火热眼神冰冷的美人。”
我差点一口喷出来。他兀自神往地诠释,“巧克力是蜜色肌肤的西班牙舞娘,奶油味是清纯的学生妹,香芋是香闺寂寞的贵妇……”
“来,让我看看你的贵妇。”我拿过还剩大半的圣代迅速堵住他的嘴。
巷子尽头有座不起眼的教堂,纳兰心血来潮闯进去,说要为他死去的老爸祷告。今天是周一,教堂里空荡荡的,比预想中的宽阔很多,彩绘玻璃窗遮挡了暮色,整齐排列的长椅静立在幽寂的黑暗中。小妖跑到祭坛前观察了一番,拿起神父遗落的福音书小声地念。
“But the angel said unto him, Fear not, Zacharias: for thy prayer is heard; and thy wife Elisabeth shall bear thee a son, and thou shalt call his name John.And thou shalt have joy and gladness; and many shall rejoice at his birth……”
许多人因他出世,也必喜乐。是指颜竟枫之流的贵公子。我坐在中间的长椅上,莫名其妙地想。他无论生死悲喜,都有人为之动容。而我羞愧地出生,我那早死的母亲和无视我存在的父亲必定不会因此感谢上帝。不喜欢女人,所以也不太可能有自己的孩子。不事生产,对社会没有一点贡献,还具有毁灭性的遗传因子。好好的人生,跟人一比就这样灰暗,我也许是死神转生的。
在别人冥思的时候弹安魂曲是很恶意的挑衅,偏偏有人会这麽做。我循声看去,祭坛左边的楼梯上有个高台,栏杆後的钢琴挡住了弹奏的人。我站起来,忽然发现每根柱子前面都站著一名修士,裹在灰色的兜帽长袍里,只露出执著烛台的苍白手指。烛光周围都是暗影,尽头的祭坛前跪著纳兰,静默地垂著头。
我走过去捏起他的下巴看了看,睡著了,或者被催眠了。这首该死的曲子让人昏昏欲睡,像在完成一个仪式。
“他只是睡著了。”终於有人说话。我抬头看过去,一个男人站在栏杆旁,白发,独眼,复古的束身长袍,修长的手指轻弹著金属栏杆。
“你们又是什麽人?”我问。
“简单地说,宗教裁判所。”他的声音同人一样病态。我想了想,不记得自己跟教会有过节。
“中世纪的幽灵复活了吗?这个城市还真是藏污纳垢。看样子,你们是专门冲著我来的了?” 我使劲踢了纳兰一脚,没有一点醒来的迹象,肯定不会是普通的睡眠。男人已经走下来,一只手拿著单手面具,饶有趣味地举到脸上,遮住本来的面目。
“认识这个吗?MAX?”
那是我的面具,显然他们连我在峨摩拉的住所也搜过了。男人放下面具,一张阴柔的脸比著装还复古。他笑了笑, “我叫卡拉杨,负责为一切背弃诸神宗旨的暴虐堕落者审判量刑。”
真是荒唐,老子又不是天主教徒。不过讲道理这种示弱的行为不符合我的风格。
“多管闲事也要看有没有那个实力。”我边说边掏出扣在腰上的枪,迅速扣好扳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