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hapsody.百万年神殿
作者:四缎锦
001
你有两个儿子,一个是最高贵的王子,另一个是最低贱的男妓。这是命运对你虚妄之念的诅咒。
福音城的夏天说不上酷热,按教堂里那些老不死的说法是此地受神垂恩,故气候宜人。然而毕竟是夏天,几场暴雨总免不了,今天这场声势尤其吓人,惊雷闪电轰隆隆地在天地间纠缠不休,夹杂著不大不小地冰雹直往楼宇窗户上砸。洛镜抬头看了一眼,料想今天下午是做不成什麽事了,遂拿杂志遮了脸继续延长的午休。正要进入梦乡,一阵不和谐的门铃声就此响了起来,洛镜疑是自己幻听,静下心来继续睡,门铃却越来越响,扰得他有些火大,不耐地打开门,扑面而来的就是一阵凉气,门口站了个人,从头到脚裹在雨衣里,湿淋淋地滴了一地的水。洛镜怔了一下,不想这种天气竟真有雇主上门。
\”你好.\” 疑惑过後恢复冷静,公式话地问候一句。站在门口的人抬起头来,映入洛镜眼中的是一张眉目精致的苍白容颜。
“您好。”若非他开口说话,洛镜差点要误以为站在面前的是个女子了,看仔细了,却是个纤细的美少年,一双眼睛湿漉漉地还未脱了稚气,如孩童般单纯怯生。
“请问这里是洛镜私人侦探社吗?”年轻人看了眼门口的牌子问。洛镜连忙侧身把客人让进屋,脸上挂著微笑,心里还嘀咕这种天气竟还有人冒了雨上门。
待客人坐定端上热茶以後,洛镜方在对面坐下表明身份。年轻人脱了雨衣露出一头浅棕色的短发,拘谨地拿著洛镜名片看了又看,方开口道:“洛先生,我今天来,是想请你帮我找一个人。”
洛镜干的私家侦探,在业内也算颇有名气 ,但寻人这样的案子却很少接,就个人爱好而言,他更愿意接警局破不了的疑难杂案。
“哦,寻人,您手上有相关的资料吗,我需要评核一下这项工作的难易度以便定价。”
年轻人抿了抿嘴唇道:“对不起,我没有关於他的任何资料。”
这句话让洛镜的态度比刚才严谨了点,脑中自动将案子的难度提高了一个等级。只听年轻人继续说道:“我只记得,她长得很美,现在大概二十五,六岁。比我高半个头左右,头发是黑色的,这麽长。” 他说著在肩部比了比。洛镜沈默著给自己点上支烟,问道:“这是多久前的记忆?还有,你最後一次见她是在什麽地方?
”我们只见过一次面,是在法兰克福的伯灵顿酒店。三年前的事了。”
洛镜暗说了一声见鬼,现在交通工具虽然是很发达但地球并没有因此缩小尺寸,这孩子怎麽能夸了一个太平洋跑来然他帮忙找人。年轻人似乎是看出了洛镜的心思,说道:“我有四分之一的欧洲血统,所以在法兰克福住过一段时间,那个人跟我说他住在这座城市,只是去德国办事。”
洛镜听他这麽一说反而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笑道:“原来是这样,那事情要好办的多。” 说话间已决定将这委托接下。他走到办公桌前将电脑上的专用绘画工具调出来,然後对年轻人道:“既然没有什麽确切的相关资料,那你可否将她的面貌和形体特征大略描述一下,或许可从中找到些线索。”
年轻人闻言露出一丝迷惘的神色, 怔怔地思索了一会儿方有些尴尬地道:“对不起,我前两年被车子撞过,脑子不太好使,对她的容貌是一点也记不确切了。”
洛镜意外之余脑中又自动将案子的难度提高一个等级,突然有点不明白他为何要如此执著地寻找一位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他咳了一声,“恕我冒昧,能否告知你寻找她的原因 ?
雨势终於变小以後,洛镜将年轻人送出了门口,然後点了支烟站在窗边,不一会儿看见个著雨衣的身影在漫天大雨中匆匆离去。 这年头真是什麽怪事都有,一夜露水情缘而已,人家既然年真实身份姓名都不愿透露丝毫,必然是不愿跟他再有瓜葛,不想年轻人记忆丢了大半居然念念不忘,贴了全副身家也要再见一面。洛镜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捏著的东西,一颗精致的银扣子,是那位女士服务费之外留给他的纪念物。这扣子样式别致,看起来不像是寻常百姓之物,又能阔绰地招MB,想来是哪位富家太太或小姐了。这多少也算一点线索了吧。
再见到雇主是在一个星期之後,洛镜去接女朋友梁文钧医生下班吃完饭,两个人正在病房走廊上边走边闲聊,忽地电梯门打开几个护士运了个人匆匆忙忙往急救室送去,洛镜无意中撇了一眼没想竟是那位叫安德莱尔的年轻人,此刻脸色灰败额发散乱,双眼紧闭显然是已经失去了意识。梁医生看看表抱歉地对男友笑了笑道: “现在轮班时间林医生他们都已经走了,恐怕这顿饭只能先欠著了。”
洛镜无奈叹气:“梁医生你回去自己算算欠了我多少顿饭?”
梁医生心虚地微笑,亲了亲男友的脸颊往急救室赶去。
等梁文钧从手术室出来以後已经是晚上九点, 推开门走进办公室看见洛镜的时候难免吃一惊。 “你怎麽还没走,莫不是等了我几个小时?”
洛镜指了指桌上的饭盒,“经验告诉不能乖乖听你安排,回家一趟顺便做了点饭,梁医生的胃没忘记抗议吧。” 梁文钧一阵感动,白袍也不急脱抱著男友亲热地吻了两下。洛镜边等她吃饭边问道:“怎麽忙了这麽久,刚才那位病人很严重吗?”
梁文钧的脸色有些严肃,皱眉道:“原来以为只是简单的胃部痉挛,揭开衣服一看吓了一跳,满身大大小小的伤痕,不知是谁这麽没血性。”
洛镜闻言心中一凛, 没想到男性从事性服务行业也会遭遇虐待,脑中有什麽东西一闪而逝,还没想清楚又没了影儿。第二天是周末,他特意买了东西去看安德莱尔,到了病房一看里面空空如也,人没了踪迹,照梁文钧说的情况看他伤得不轻,没道理就出院了。洛镜随手拉了巡房的护士问。护士不认识他,没好气道:“怎麽又是找他的,早说了自己偷跑了,一天几拨的问烦不烦?”
洛镜无缘无故招来一顿骂,正觉得委屈就听到梁文钧在後面招呼:“吁,洛大侦探这两日恋上我们医院了?”
洛镜忙拉她过来问道:“你们昨晚接那个病人跑了?”
梁文钧诧异地道:“嗯,病人昨天是在外面昏倒了给人送进来的,今早我给他复检时发现他精神不太稳定,再结合身上的伤痕看我们怀疑他遭人非法拘禁虐待,因此建议他报警。没想中午回来人就不见了。你原来认识他,怎麽昨日不告诉我。”
洛镜只得将安德莱尔找上门委托的事情告诉她,又问道:“刚才那位护士说今天有人来找过他?”
“嗯,医院报了警,警察走後没多久 又有人来寻他,像是才得到消息。”梁文钧顿了顿道,“而且此君我正巧认识。”
“是谁?”
“市长大人的公子荣宇蓝。”
洛镜脑中忽然一道惊雷炸响,明白昨日下午一直梗在心中的不对劲是什麽了。安德莱尔从未与自己说过他要找的人是男是女,而自己一直主观地将之认定为女性,无怪乎一直没有眉目。只是现在安德莱尔人已不见了,他也没留下联系方式,自己却要如何找他。回过神却听梁文钧道:“洛镜我有种感觉,安德莱尔偷偷逃跑,怕就是为了躲避荣宇蓝。” 看见大侦探满脸疑问的样子,梁文钧甚有成就感,慢慢道:“前几日我听小建说荣家少爷的男宠丢了,四处寻找,今天他公然带了保镖急匆匆地跑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安德莱尔恐怕就是那个男宠。”
梁文钧是梁氏集团的大小姐,上流社会的新闻她若有心,自然也能知道不少。洛镜只是没想到安德莱尔的处境竟然如此不堪,心中一时有些不是滋味。
这一夜又是大雨倾盆,洛镜半夜醒来,想起安德莱尔此刻重病在身又无处可去,辗转反侧再也睡不著。第二天他将安德莱尔留下的那颗扣子拿给女友,拖她往瑞士的工坊打听几年前定做这枚扣子的客人名单。瑞士的珠宝钻饰行向来是对顾客名单对外保密的,恰好梁文钧在VIP名单上,找了个借口探听,不几日竟然真的得到些消息。
兼具希腊式典雅与後现代简约作风的奥维利美术馆坐落在市中心的园林带,洛镜挽著梁文钧信步踏入美术馆中,今天这里聚集了不少社会名流,倒不纯是为了欣赏意大利油画巨匠提香的名作巡展,更主要是因为这场巡展是由颜家出钱出力赞助。
洛镜往四周巡视一遍,对梁文钧道:“今天真是赚够眼福了,想不到一场画展能吸引这麽多名媛淑女,以後你若甩了我我就多看看画展。”
梁文钧不轻不重地拧他一下道:“几张古画而已,值得谁特意花时间来看,不过是卖颜家一个面子。至於这些浓妆淡抹衣香鬓影的小姐们,自然是冲著颜家大少爷来的。”
洛镜奇道:“怎麽颜竟枫很难见到吗?”
“岂止是难得见到,颜氏家大业大,颜竟枫少承父业,明里暗里多少生意要打理,一年到头都难得在公众场合现身一次。”
洛镜恍然大悟,“难怪这麽多美女趋之若鹜,颜郎必定很俊了。”
“这我就真不知道了,不过我若是这些未出阁的千金,冲著他那名声也绝不趟这浑水。”梁文钧一边欣赏著壁上的画一边道,“听说颜竟枫人虽然忙,女朋友却也交过几个,而且个个都是荡妇级别的。”
两人一边说著就转到了二楼,抬眼看见一间单独的画室外立了不少人,便跟著凑上去,正见一个青年站在前面为一群外国客人讲解作品,清醇流利的意大利语回荡在静静的画室中: “ 圣母升天图是提香在公园一五一六年的作品,这幅画被称作他那个时代最完美的构图,也是提香创作的一个里程碑,整幅画出色地运用了光与色彩的烘托,将激情融於古典风格中……”
洛镜听不懂意大利语,却也被前面青年那种吸引一切的气场所感染,定定地看了一会儿,暗道一声上帝不公,怎会造出如此耀目的人物,丰神玉骨,俊美若神砥,无怪乎这麽多女人如痴如狂。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待人群散去,他走上前去,看清楚洛镜的去向正欲阻拦的两名保镖在少爷随意摆了摆手後又安静地退回角落继续警惕地注视四周。
“请问是颜竟枫先生吗?”洛镜清了清嗓子慎重地问。
“我是。”男人的声音一如他的人。
“你好,我姓洛,是名私家侦探,有一些与您有关的事想要告知,希望能借用阁下一点时间。”
破旧的小巷比自己当初呆的地方还寒碜,安德莱尔犹豫了一下,朝前面的男人喊道:“这位大哥。”
“嗯,什麽事?”走在前面的男人不耐烦的应了一声。
“他真的在这儿吗?”
“嗯,是了是了,你赶紧,不然等会儿见不到人了。我可是托了朋友才把人家请过来的,你再磨磨蹭蹭地就见不到他了。”安德莱尔忍著胃部的绞痛跟紧两步,虽然在这里住了三年但他对福音城实际上一点也不熟悉,为了不让荣宇蓝找到自己偷偷地从医院跑出来,本来想再去找那个私家侦探问消息,但是地址也被弄丢了,自己怎麽想都想不起该往哪儿走。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晃了两天,遇上一夥小混混要抢他,翻遍了身上的荷包也没找到一分钱,混混们气愤之余照著他身上狠狠踢了几脚。隔天再来见他还在这一带的角落蹲著,手里拿著别人丢的半截面包啃。“喂,原来你是个臭要饭的。”其中一人嘲笑道。“臭要饭的,这里可是我们的地盘,在这儿要饭可要给爷们上税。”其他人跟著起哄。安德莱尔看了他们一眼,认真地辩解道:“我不是乞丐,只是在找人。”“就你这穷酸样还找人,找著了人家能认你吗!”一群人说著又哈哈大笑起来。安德莱尔懒得跟他们再说,默默地吃自己的东西。那些人取笑他够了走到远处又在说些什麽,不时还看他两眼。过了一会儿竟然倒回来围著他问道:“喂,你想找什麽人,这一带都是我们的地盘,看你可怜样的,说出来爷顺便帮你打听打听。”安德莱尔其实没想过他要找的人会在这一带,但是人家好心要帮忙总有些感激,於是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一遍。没想到第二天那个带头的就来跟他说替他打听到了,然後就要带著他去认人。安德莱尔没想到会这麽顺利,高兴得忘乎所以,什麽都没想就跟著来了。
那个人带著他上了一座旧楼,最後停在三楼的一间门口。门开了,混混跟开门的人低声嘀咕了两句然後转身对安德莱尔道:“喏,你要找的人就在里面,我把你送到这儿算仁至义尽了,你自己进去瞧吧。”“哦,谢,谢谢。”安德莱尔又激动又紧张,深呼吸一口气才跨进去。人刚进屋,开门的人就把门反锁了。他疑惑地看了一圈,这屋子不大,里面站著三容貌粗俗体态魁梧的男人,都直盯著他看。这些人的目光让他本能地厌恶,退後一步想要离开。颈上一痛眼前一黑就什麽都不知道了。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结结实实地绑在床上,身上的衣服被脱了扔在旁边,之前开门的人把冷水一勺一勺地往他身上淋,一边粗鲁地给他擦著身体。
“你们干什麽?我不认识你,你快放我走。”安德莱尔拼命挣扎著,换来一顿拳打脚踢。
“你还想去哪儿?实话告诉你吧,你已经被把那群混混卖给我了,以後就给我好好接客,不然有你受的。”“什麽卖给你,我根本不认识他们,你放我走,我不是男妓。”
“靠,不是男妓。”一人用棍子戳了戳他大腿内侧那些暧昧的痕迹,“那这些是什麽,你不还不承认自己是给男人干的吗?”安德莱尔痛苦地侧过脸,不想再去正视那些情欲的痕迹,荣宇蓝情浓的时候总是对他最柔嫩的地方又亲又咬。贴著耳朵呼吸急促地说:“安德莱尔,你是我的,你是我的,永远都是我一个人的。”他抱他那麽紧,道不尽的宠溺疼爱。但是转个眼将他从高高的楼梯一脚踹下去,看他的眼神都冰冷嫌恶。“原来你只是个男妓!白让养你那麽久。” 他像给人狠狠地踩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被绑在这里不知道几天了,这些人给他饭吃,让他休息,就是不放他走。他明白,他们是想等他把身体养好点就去替他们赚钱,他现在这个样子只怕做不到两次就会一命呜呼了。他们甚至还给他熬了暖胃的汤逼著他喝下去,虽然不情愿,但身体比前两天好转了。然後他被转到另一套房子,这里比之前呆的地方好一点,但满屋恶俗而暧昧的痕迹都在暗示它的用处。安德莱尔仍然被绑著双手吊在床上,他的第一个客人是个脑满肠肥的家夥,一看见他就再也转不开眼,一双眼中尽是浑浊的欲望。安德莱尔看见那家夥肮脏的双手色情而露骨地抚摸他的身体,恶心得牙齿都在打抖。
“别怕,乖乖,我会让你很舒服的。”那人嘿嘿地笑两声,三两下脱去自己的裤子,握紧他的腰就想进去。他死命地地挣扎,惹怒了客人,门外的皮条客冲进来按紧了他让客人横冲直撞地发泄,他没命地喊,嗓子都喊哑了反而助长了对方的兽性,鲜血从大腿根部流下来,染红了身下的床单,他没力气喊了,痛得受不了,恨不能一头撞死。客人扯住他的头发嘶吼著射在他身体里,然後重重地倒在他身上,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湿嗒嗒的舌头还在舔他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