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重要的事。”乔念的声音收敛不住的带著些阴森，徐睿怔怔的看著他，似乎有些害怕，可还是随著他离开了房间。
　　阿德默默的在前面领路，带两个人到了乔帮总部的地下室，他挥手让守著地下室的几个手下离开，随後也退了出去。
　　乔念攥紧了徐睿的手，将地下室的灯打开，徐睿眯著眼睛适应了一会儿才看到角落里蹲著的秦晓峰，一身狼狈，一条腿上还绑著绷带，有几丝血迹渗出来。徐睿的身体不禁打了个冷战。
　　“还记得他是谁吗？”乔念轻声问徐睿。
　　“有点印象，他打过我。”徐睿突然觉得全身发冷，於是向乔念靠的更近了些，乔念把他拉进怀里，轻轻抚摸他的背部安抚著他，全然不顾秦晓峰愕然而吃惊的眼神。
　　“现在你来选择，要怎麽做？”乔念掏出手枪塞到徐睿的手里，“因为他你才吃了那麽多苦，如果不是你自己身体好，恐怕早就被他打死了。你想怎麽报仇就怎麽报仇，一切由我顶著。去吧。”
　　徐睿盯著手里的枪，许久说不出话来。
　　乔念也不催他，只静静的站著。
　　“你们难道……”秦晓峰怔了半响，才说出这样的话来，也许是一个多月以来过於麻木，他此时竟对自己未知的未来毫不关心。
　　“你还真有闲情逸致啊。”乔念挑眉，却并没有反对的意思，转头又对徐睿说，“你想好了没有？”
　　“我记得他打过我的头，用这麽长的棍子。”徐睿伸手揉著额角，有些迟疑的说著，“他想杀我。”
　　“你没有记错。”
　　“可是我又没死。”徐睿歪著头看乔念。
　　“但是你受了很多伤，吃了很多苦。”还有再也不可能挽回的健康和神智，乔念在心里补充道。
　　“可是现在他也受伤了。”徐睿摇摇头，有些厌恶的把手枪塞回乔念手里，“我不喜欢，你把他放了好了，这里又阴又暗，人不应该住这样的地方。
　　“徐睿……”乔念怔了片刻，看著徐睿仍有些害怕的朝著秦晓峰瞅了一眼，可还是鼓起勇气看向他。
　　“你伤了我，可是乔念也伤了你，这样我们就扯平了。”
　　“那我弟弟怎麽办？”秦晓峰恶狠狠的问道，“好一句轻巧的扯平了啊，你难道忘了吗？我的亲弟弟是你杀的！你赔我弟弟的一条命啊，你怎麽和他扯平了？”
　　“秦晓峰，你别欺人太甚！我早就调查过了，你弟弟可不是你这种一般的小混混，他是个杀手，徐睿如果不杀他，早就死了。你敢说你一点都不知道？”乔念看著徐睿迷惑的目光，恶狠狠的说道，“徐睿不想动你不表示我不会动你，你最好放聪明点，骨头硬的人总是命不长的。”
　　秦晓峰诡异的笑了起来，“我不要活的长久，我只要给我弟弟报仇！”他一边说著，突然从地上一跃而起，那只伤了的腿，竟没有对他的动作产生任何影响。
　　乔念几乎没有看到秦晓峰的影子，只觉得眼前一黑，一根钢筋已经插到了自己的肩膀上，下一刻，枪声响了。
　　徐睿颤著手，看著秦晓峰的胸口喷涌出鲜豔的血，身体慢慢从乔念身上滑落下来，乔念下意识的伸手捂住受伤的胳膊，此时他竟没有丝毫的疼痛感，只觉得伤口麻木的钝痛著，生锈的钢筋穿透了他的左肩，鲜血顺著衣服滴答滴答的滴在地上。
　　“哈哈，杀人犯就是杀人犯，到头来我还是死在你们手里。不过徐睿傻了不是吗？我也没有赔的一干二净，放心，你们一定会生不如死的。乔念，我在地狱里等著你，等著看你亲手把徐睿也推进来。”阴森森的话语仿佛一个诅咒，回荡在昏暗的地下室里。
　　乔念觉得眼前阵阵发黑，却还是强撑著蹲下来，右手掐住秦晓峰的脖子，“说，你说的话是什麽意思？”
　　“你自己清楚的，乔念，我会等著那一天的，哈哈哈哈哈。”秦晓峰的笑声渐渐衰弱，最後终於归於寂静。
　　手枪跌落在地上，发出啪嗒的响声。
　　“他死了？”徐睿颤声问道。
　　“嗯，死了。”乔念抽著气站起来，用右手拉住徐睿，“别怕，以後不会再让你碰枪了。”他低声说著，仿佛一个誓言。当真到了那样的时候，就算是下地狱，我也会陪你一起的，徐睿。

　　第六章 往事如烟（上）

　　乔念的伤表面上虽然重，但好在并未伤到筋骨，养了几天便也无碍了，可徐睿却是被吓的够呛，自乔念处理了伤口便寸步不离的跟著，经常小心翼翼的抚摸他的伤口，脸上掩不住的内疚和疼惜，让乔念很是受用。
　　徐睿的房间与他的办公室只有一门之隔，大多数时间，徐睿都呆在他那里打发时间，看书或者猫在沙发上小憩，慵懒的模样。
　　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乔念总是忙得乱了手脚，这种时候，徐睿就会好奇的走过来看他桌子上摊著的文件，好奇的问东问西，这一切却并不让乔念烦躁，只当是调解心情，也说不定可以从中得到启发。
　　“好了，该吃午饭了，你今天想吃什麽？”拿走徐睿捧著的小说，乔念走过去轻声问。
　　“还差十三分锺。”徐睿不高兴的抢回他的宝贝，抗议道。
　　因了受伤的缘故，徐睿很久不曾按照之前的作息行动，可最近伤势渐渐痊愈，又没了太多情绪波动，他便有些回到原来状态得意思，卡著时间行动，不管乔念的事情。
　　“不行，我非要改过你这个习惯不可。”乔念撇撇嘴，把徐睿拉了起来，“以後我说什麽时候做什麽，就什麽时候做什麽。”
　　“不行，还差十三分锺。”徐睿倔强的不肯起来，躺在沙发上耍赖，又伸手扯过一个抱枕把头埋在里面蹭了蹭，说什麽也不起来。
　　乔念无奈，竟有些心软，“好了，别闷著，”他扯下抱枕，坐在徐睿旁边，随手摸著他的头发，“那就等会儿吧。”
　　“休息休息嘛。”徐睿眨眨眼，奸计得逞似的笑了起来。
　　手机也正在此时突然响起，乔念听到那铃声浑身一颤，有些尴尬的看著徐睿。
　　徐睿不知为什麽，只觉得心情突然差了下来，连手机里滑出的优美音乐都跟著变得刺耳起来，“是谁？”他敏感的问道。
　　乔念不说话，而是接了电话，“喂……”
　　“乔念？”对方的声音微微低沈，有些不确定的意思。
　　“是我。”乔念亦是不自觉的压下了声音，心里瞬间竟有些紧张。
　　他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纪宁了，乔帮繁忙的事务，徐睿层出不穷的突发状况逼得他心力憔悴，哪里还有时间去想那些悲秋伤月的事情，此时听到遥远而熟悉，曾经让自己魂牵梦绕的声音，竟觉得恍如隔世。
　　“好久不见了啊。”纪宁低声感叹了一声。
　　“是啊。”乔念笑了起来，突然感到徐睿伸手摸在他的身上，用力拧了下他的大腿，顿时疼的他呲牙咧嘴，直抽气。
　　“你最近怎麽样？”
　　“还好，正在重整河山，国破尚待还。”乔念轻笑了一声，不知怎的，此时再听纪宁的声音，没了当初的心惊肉跳，如履薄冰的慌乱，反而从容自在，只觉得亲切温暖，却没了当初那种刻骨的相思和冲动。
　　纪宁轻叹了一声，“对不起，上次是我冲动了。我打电话是想告诉你，我爸爸醒过来了。”
　　乔念的手微微一抖，忍不住用手轻轻揉了揉自己的额头。
　　那是他最愿回忆的事情。或许也可称为是命运的戏弄。派人暗杀纪宁的父亲是在认识纪宁之前，乔念在道上叱吒风云的这些年，无论何时也未曾对谁手下留情，死在他一句话之下的人太多，连他自己都记不清。死在他一句话之下的人太多，阴谋诡计，决断杀戈，想要在黑道里混出点名声来，便不能心软。他只是做一个帮派老大该做的事情。
　　彼时乔帮正处在风头正劲的时候，和当时的豪门大家沈家合作，一同除掉一个并不算实力强劲的对手便可拿到整个S市的地盘，那样做又有什麽不对？就算那时候他不做，也定然会有别人去做。
　　可暗杀纪宁的父亲，却是他多年来後悔不已的事情。
　　乔念不怎麽记得当年，匆忙间接手了父亲公司的纪宁是怎麽来到他面前的。因了他暗中联合的强大势力，纪家的公司正处於岌岌可危的地步，再次涉及黑道生意是纪宁唯一的选择，而纪宁在那种情况下，可以找到的合作对象也只能是乔念了。
　　拒绝了与沈家的继续合作，乔念开始慢慢扶持纪宁，直到他彻底解决了那次危机。转眼便是七年，他们亲密无间，是最好的朋友，纪宁的父亲并没有死，只是成了植物人，只能靠输液维持生命，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在纪宁的眼前，可他却不知道。
　　乔念小心维护著这个秘密，他并不奢求纪宁若是知道了真的会原谅他，他只是希望这件事永远不要被对方知道。只是事与愿违，真相终究大白，他仓皇失措，因为失去了站在纪宁身边的机会而心痛不已。
　　抓住纪宁的情人沈旭，向他索要巨款并威胁他陪自己离开，乔念从来不知道自己也是能做出这般癫狂事情的人。他终究没能挽回好友的心，只得醉生梦死，直到徐睿打破了这一切。
　　“你还在听吗？”纪宁低声的询问让乔念从回忆中挣扎著走出来，“其实你不必内疚，以前那些日子，纪氏也多亏了你的照顾。你并不欠我什麽，是我欠了你。”
　　“不是你的问题，我……”
　　“胳膊上的伤好了吗？”纪宁主动问道。
　　“我没事。”乔念轻叹了一声，“纪宁，如果你肯骂我几句，我或许还会好受些。还有，我现在手头已经宽裕，欠你的那些钱，我会还你的。”
　　“不用，你现在的帮派里也总是要用钱的啊，我这里也用不上那些。”纪宁急忙说道，“纪氏的运转并没有因此出现任何问题，我自己也花不了多少，你先拿著用吧，那些钱算我给你的投资，当初我最窘迫的时候，帮我渡过难关的是你，无论那是因了什麽理由，我知道你是真心对我，就好了。”乔念闭上眼，似乎可以想象电话那头，纪宁温和的微笑，“也说不定我以後再落难了，还要靠你呢。”
　　“不会了，纪宁，你再也不会需要我的帮忙了。”乔念微微遗憾的说道，“等我这边忙过了会回去看你的。”
　　“嗯，好啊，”纪宁答应著，声音停顿了片刻，又有些犹豫的问，“我们以後还是朋友吗？”
　　明明知道对方是看不见的，乔念还是笑著点了点头，“以後还是朋友。”
　　从此以後，他们只是朋友而已。
　　乔念这样想著，有些惆怅的挂掉了电话，他有些惊讶於自己此时的干脆利落，可又有些不舍和失落，守候了七年的男子却终究不是自己的，这样的巨大空荡和失落当真让人心情郁闷，心里空荡荡的，只觉得像是被什麽东西吹了起来。
　　下一刻，乔念被徐睿猛的吻住，一个翻身，被他压在了身下。
　　“嗯……”他奋力挣扎，可碍於右臂的伤势，无法搬回局势，只觉得整个人要被吻的窒息了。
　　狂躁而粗野的吻让乔念瞬间有些心跳加速，粗粝的舌来回戏弄著他的口腔，扫过每一寸敏感。对方轻轻舔著他的牙齿，细细品尝，不知疲倦的来回抚摸。徐睿把他禁锢在身下，浓重的喘息从鼻腔里喷出，让人的肌肤感到微微刺痒。
　　“你发什麽疯？”顾不得手臂上的伤口，乔念猛的推开徐睿，右臂钻心似的疼，他敢肯定，那里的伤口一定已经裂开了，好在他今日穿了一身黑色，徐睿一时间很难察觉。
　　“不许再想他，我们都上过床了，你是我的了。你不可以不要我。”徐睿恶狠狠的拉住乔念，使劲把他拉进怀里，再次将嘴凑了上去。
　　乔念撇过脸去，并不说话。“我不会不要你……”他低声说。
　　“然後呢？”徐睿亦是咄咄逼人。
　　“但是，没人能取代纪宁，你也不行。”
　　徐睿的表情瞬间有些惨白，嘴角微微抽动，“你都上过我了……陈墨说过的，只要做那样的事情，你就不会再想纪宁了。还是说，我的功夫不到家？陈墨说我很笨，什麽都学不会。乔念，你别离开我，我会好好学的，会让你高兴的。”
　　“啪！”再也忍不住，乔念抬手狠狠的打在徐睿的脸上，他想起那张可怕的光碟，心脏抽搐，那样巨大的疼痛他过去从未有过，即使是纪宁也不曾。
　　“乔念……”徐睿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下意识的伸手捂住微微发红的脸颊，他怎麽也想不明白乔念是为什麽生气。他不懂，他只是知道，乔念现在很不高兴，气得红了眼。他看见乔念抬起胳膊，於是下意识的闭上眼。
　　一声清脆的响声，可那一巴掌却未落在他的脸上。
　　乔念狠狠的给了自己一个耳光。“我发誓，这世上再也没有人可以侮辱你了。”他说。
　　徐睿有些茫然，他其实不知道乔念在讲什麽，只是知道，对方应该已经不生他的气了，於是轻笑了起来，忍不住又拉住乔念，在他的嘴角印下一个吻。
　　对纪宁彻底释然之後，乔念的心情反而好了很多，拉著徐睿去出门吃饭，以前的时候，两个人都对饭菜不很在意，总是草草了事。可自从他们两个轮流受伤，便开始注意进一些食补彼此上心了起来。
　　徐睿自己很多事情想不清楚，便拜托老兴出些注意。
　　老兴也对乔念的伤势很在意，就安排了乔帮总部周围的一家小餐馆，天天炖高汤预备，待两个人吃饭的时候就端上一碗，滋补一下。
　　“先把汤喝了。”乔念伸手把高汤端到徐睿桌子前，谁料许是动作幅度太大，他因此牵动了伤口，手腕轻轻一抖，肩膀处一阵疼痛。
　　“怎麽了？”徐睿敏感的很，有些担忧的看著乔念。
　　乔念疼的脸色煞白，怎麽也装不成无所谓的样子，只得扯出一个笑容，“手刚才疼了一下。”
　　“受了伤就小心点。”徐睿皱著眉，站起来做到他乔念身边，帮他脱下黑色外套，内里的灰色衬衫已经是一片殷红，伤口显然已经崩裂。
　　“啊，又流血了。”乔念装作惊讶的样子，实际上，他方才与徐睿争执之时，便觉察出来，本想事後悄悄处理掉，谁想还是被徐睿发现了。“等吃完饭我们再去医院吧。我饿了。”他伸手按住徐睿的手，实在不想因为这点伤再折腾一个中午。他处理帮派的事务繁多，难得有空和徐睿悠哉的吃一顿午饭，可不能为了这点小事毁了。
　　“那我喂你。”徐睿说的理直气壮，说著就抢过乔念前面放著的汤，笨笨的将汤匙塞进乔念的嘴里。
　　“啊，不用……”乔念根本没有拒绝的时间，便被泛著肉香的汤水堵住了嘴巴，只得机械的接受著徐睿非常不体贴的“照顾”。
　　“你……慢点……”终於找到空隙挣扎著提出抗议，乔念的嘴里几乎被徐睿塞得满满的，“我吃不了那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