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殇当歌————一凉
一凉  发于:2010年04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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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里缩,汲取他的温暖,而他似乎也察觉了,但没有说话,只是将我搂得更紧。

很快就回到了灵隐寺,将我放下,他深深地看着我说句保重,转身而去。不知为什么我竟有些不舍,轻

喊道。「沉倚!」可他已消失在茫茫夜色中了。
回到房中,鼓已三更。拓拔亮瞪着我,「你到哪去了?」
「臣只是在附近转了转。」
「是吗?」捏着我的下巴,口气中有一丝怀疑。
「臣怎敢欺瞒皇上。」
「谅你也不敢。」拓拔亮轻轻地将唇印了上来,我闭上眼,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
「朕的宏远,为何哭泣?」
「只为心伤,求皇上将臣抱紧一点。」今夜我急需人的温暖。

人心可谓是世界上变化最快的东西,来时是带着轻松,可回去却是心事重重,血盟剑成了我心头的阴影

。真希望时间可以走慢一点,永远不要到那令人心悸的十九。

回宫之后,拓拔亮对我的宠幸更甚,竟然不顾众位大臣的反对,封我为靖宁侯世袭一等公,而且公然带

着我出入朝堂,朝中多位老臣连名上书奏请赐死我,可他却置若罔闻。

这日又是早朝,我依然随拓拔亮上朝,依然坐到了他的下侧,殿中各人俱是敢怒不敢言。
无奈,他为何要把我放到箭靶的位置上,须知我从一开始就在逃,可没人给我机会。
「皇上,老臣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尚书令孔大人首先发难。
「孔大人,请讲。」
「靖宁侯乃是皇上的臣子,与皇上同坐恐与礼制不合!」
「礼制?什么是礼制?朕喜欢就可以让他坐在这里。」狂妄宣布着的拓拔亮让我不习惯。的确他一直都

很狂妄,但此狂妄非彼狂妄,相信他不会在朝堂上咆哮,但此刻?难道是他变笨了,还是我变聪明了。

「皇上,您是怎么了?您是我堂堂旭日国之君,您怎么能为了一个亡国匹夫而自毁清誉?您的英明神武

到哪儿去了?」孔尚书忍不住老泪纵横,连我看了都有些心酸,是啊,拓拔亮的英明神武跑到哪儿去了

,不会真的是为我而变傻了吧?

「孔大人,你的意思莫非意指朕是昏君?」危险的语气不容忽视。
「臣只是为旭日国的千秋基业着想!」
白痴、傻瓜、迂腐!心里暗骂着那个死老头着急了起来。他怎么不会察言观色,圆滑一点呢?拓拔亮已

经不悦,他却还要继续拔老虎须,要知道君王一个不高兴就请亮出尊臀来,一不小心可能连头也要摘下

来。

「朕的千秋基业朕知道怎么办,不劳孔大人费心。孔大人年事已高,该回家颐养天年了。」
「皇上啊,臣还不老,臣还可以为朝廷尽忠。为何臣的一片忠心皇上看不见呢?难道皇上的双眼已经蒙

蔽了吗?」
「孔令贤!你实在是太大胆了。」拓拔亮怒吼。
「皇上,孔大人只是言辞有些激烈,请皇上不必动怒。」不要多管闲事,不要开口,心里拚命的提醒着

自己,可嘴还是不受控制的出了声。
「李宏远。这里还轮不到你佞幸来插嘴!」双眼圆睁的孔尚书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看着我。真是狗咬吕

洞宾啊。
无语!我只能无语!
「孔令贤,我想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大声呵斥的拓拔亮脸涨得通红。忽然间我觉得有些好笑,这威严

的朝堂之上,不过是一群演戏的猴子罢了,但谁又是那看戏之人呢!一瞥之下,众人之中只有齐王拓拔

康带着一丝戏噱。

「皇上。」孔尚书这一声叫得很是悲壮,「为了皇上的清誉,为了旭日的千秋基业,臣只有以死上谏,

求皇上三思啊!」话音落下,人已飞向殿中的柱身,立时血渐当场气绝而亡。

愕然!第一次因我而起的流血事件。
「皇上,孔大人忠心一片,皇上莫要一意孤行啊!」齐王不失时机的加入了演戏的行列,其余的大臣也

随身附和,面有悲戚之色。
「厚葬孔大人,今天的事到此为止,不许再提,退朝。」拓拔亮一脸凝重。
如坐针毡的我一听退朝两字,就迫不及待的跑了出去。与拓拔亮神色匆匆的回到奉天殿,见他神情不定

我心也忐忑不安。
「皇上可会杀了我?」
「不会,朕几时说要杀你?」
「可朝中已是群情激愤了啊?」
「朕说不会就不会,朕说过会好好待你。」
看着拓拔亮感觉有一些不真实,这真的是他吗?还是的确是我魅力太大而改变了他,带着若有所思的笑

容我回到了宝月阁。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后悔药,我一定不会选择这个时候回宝月阁,因为有一个我不想见的人在等我。那人

就是昌平公主拓拔月,几月不见她已憔悴了许多。
「李宏远你好吗?」昌乎的语气有一丝幽怨。
我好吗?叫我怎么回答呢!我和拓拔亮的关系她不会不知道,这也是我不愿意面对她的原因。
「公主,我……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不用解释了,我什么都知道,我不怪你,我不怪你。」
原来女人伤心的眼泪也可以是一种武器,让人心发慌的武器。
「公主,对不起。」不知所谓的道歉,其实自己心里也不知道为什么说对不起。
「李宏远。我只想问你一句,你有喜欢过我吗?」泪光楚楚的昌平正色问我。
喜欢?心里涌起一阵酸楚,想起娇蛮的昌平,天真的昌平,爱笑的昌平和眼前楚楚可怜的昌平,不忍伤

她点头道。
「喜欢。」
「呵呵……如此,那我就更不能让皇兄好过,宏远你等着,我会把你抢回来的。」昌平笑起来,脸上的

神情变得阴狠之极。
望着昌平怪异的神情我突地打了个冷颤,不知为何觉得这宫中到处都充满了杀气,似乎将有什么大变故

要发生,不是我敏感,实在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送走了昌平又来了一个我不敢面对的人,子兰。我实在不愿意在自己最骯脏的时候见到自己最在乎的人

,还有二哥之于子兰的绝望,又使得我更不忍见到她。
「子兰,你怎么来了?」尽量装出一副从容无谓的样子笑问。
「阿九,我是担心你,听闻今日早朝时孔尚书以死进谏?」
「呵呵!没什么大不了的,只不过是个迂腐的老头。」我干笑两声。
「阿九!事到如今你还要装胡涂?难道你不明白自己的处境吗?难道你就不会机灵的避一避吗?」子兰

无可奈何的喊道。
「子兰啊子兰!你也知道我的处境,我现在不过是个卑微的男宠,避与不避又岂能随着我?」不顾一切

地吼到,坦诚自己的骯脏,谁知子兰不怒反笑也学着我的口气说道。

「阿九啊阿九!潇洒如斯,聪明如斯,又何必在意世俗的眼光,别人怎么看你无所谓,但自己岂可轻贱

自己。身体的沉沦算得了什么,不过是具臭皮囊罢了,高贵的心才是可敬的。」

望着子兰心中说不出的感动,善解人意,聪慧过人的子兰就像是天上皎洁的明月,她这样的人为何偏偏

爱上二哥那样的浊流男子。想要告诉子兰一切,可我的嘴唇动了动终究什么也没有说,只淡淡地道。

「子兰,我听你的。」
虽然我答应了子兰,可有些事却不是你想避就避得了的,我是不断地疏远拓拔亮的宠幸,可他却变本加

厉地宠幸我。甚至让我一同坐上了他的龙椅,面对这样奇怪的局面,我总是不安,总是追问着拓拔亮为

什么。而他的回答也总是千篇一律。

「因为朕爱宏远啊!」「爱」这种东西。我想应该不存在于这个家伙身上的。可既不是爱那又是什么呢


朝中我的处境可以用举步维艰来形容。不管走到哪儿,都会有鄙视的目光,这种滋味并不好受,但我又

能怎样,面对流言蜚语我只有忍受。如今,每天上朝都要唇枪舌战一番,以齐王拓拔康为首的一群大臣

总要声泪俱下的参本,原先是针对我,可现在是连拓拔亮也搭上了,我想他离昏君的日子也不远了。

「宏远,又在乱笑什么?」我一回神,发现自己高坐在龙椅之上,无视于下面的骂声而安然微笑。
「他们每天都演同样的戏不烦么?」悄声问着拓拔亮。
「既然人家这么费力的演出,我们又岂可不看。」这样回答我的拓拔亮,才让我有熟悉感,他还是他,

一点没变,迷惑的只是我们。
「皇上如果再一意孤行下去,那么旭日便国将不国,君将不君啊。旭日的百姓要的是一个誉载千古的明

君,而不是一个昏君啊。」
果然!点出了这场戏的主题。望着那位唱作俱佳的大臣:心里觉得有趣至极。
「一派胡言,来人,将他打出殿去。退朝。」拓拔亮起身,怒骂。
回宫后,一连几日拓拔亮都没有上朝,而我也一连几日在奉天殿陪着拓拔亮。
十七,天色阴云密布,空气中有着初春少有的寒意。我拨着炉火,脸上看似平静,心里却是思绪万千。

后天就是十九了,就是二哥来取剑的日子,我怎能不心焦?身旁的拓拔亮也兀自出神。我们两人心中都

各有所想,只是不知他心中想的是什么。

「宏远,你说戏演到什么时候才算高潮?」
为什么他会突然问这种奇怪的问题,我愣愣地看着拓拔亮不知作何回答。
「宏远,你不觉得这出戏的高潮快到了吗?」拓拔亮笑得别有深意。「耐心等吧,就快开始了。」
不爽地白了他一眼,你们要演什么戏完全与我无关,我现在最关心的是我十九日的戏。
「咚—咚—咚」窗外鼓已三更,偌大的宫城更显寂寞阴森,我与拓拔亮都毫无睡意。说得好听点我们是

各有心事,说得难听点便是各怀鬼胎。
我开始痴笑一阵,我们两人的关系倒真是越来越有趣了。简直有趣到了极点。
「皇上,不觉得我们在这里大眼瞪小眼很无聊么?」
「那你觉得我们应该做点什么不无聊的事呢?」拓拔亮也笑得邪恶。
我没有说话只是笑得更甜的依近他,罗衾不耐五更寒,两个人的体温会是燃烧一切的大火。
气息开始紊乱,眼神游移急于寻找对方的手,急于倾听对方的心跳,但令人意想不到是我们听到了一阵

整齐划一的脚步声。试问已三更,宫内何以出现这么整齐有力的脚步声,即便是值夜的太监也不可能有

这么多人。果不其然,一队人马已冲入奉天殿,为首的一人豁然便是齐王拓拔康。看到他我一点也不吃

惊,依旧偎在拓拔亮的怀中,依旧笑得很甜。

「温柔乡果是英雄冢啊!」齐王笑得淡泊,但我知道那是属于胜利者的微笑。
「齐王也真是忠心,半夜三更还入宫关心朕。」拓拔亮处变不惊。
「皇上真是太懂得为臣的一片苦心了。今晚已来便是要兵谏皇上的。」兵谏!老套!我无聊的打了个呵

欠。当年我父皇用的便是这一招。
「哦,难道朕做错了什么事让齐王不放心了么?」继续装傻的拓拔亮不仅让我叫绝,看来这家伙装傻的

程度不亚于我。
「不,皇上没有错,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皇上只是众多英雄中的一位。」踱步走到我面前的齐王含笑

道。
「那齐王也认为我是美人了?」两人演戏多无聊,不如我也来掺合一脚。但笑不语的齐王轻轻的捏起了

我的下巴,端详了好半天才说道。
「不错,侯爷的确是少见的美人,可我不是英雄,无福消受美人恩,只得更垂青于江山如画!」
「皇上,不如臣和你打个商量?」齐王回过头和拓拔亮又较上了。
「王爷请讲。」
「皇上不如携美人隐居,悠哉江湖,拋却这世俗烦物,让臣弟来为皇上代劳?」篡位夺权之事在齐王的

口中听来却是如此的轻松。
「不敢有劳了,既然是世俗烦物,朕又怎么忍心让王爷受苦,更何况这本来就是朕的责任。」两兄弟脸

皮都一样厚。
「哎,只怕由不得皇上啊,朝中大臣们对皇上也颇为不满,说皇上沉迷于美色,误了国事,这样的人如

果继续做旭日国的国君,那旭日的亡国之日只怕也是不远了。皇上想想啊,既选择了美人,又怎可要江

山,鱼与熊掌又岂可兼得!」

「那朕既要江山又要美人,你又能奈我何,毕竟我是旭日国开国之君。这皇位朕坐得天经地义。」
「只怕你没那个资格。」一声娇喝得打断了二人,我寻声望去脸都吓白了。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昌平公

主拓拔月,没想到这出戏她也有一脚。看拓拔亮也是一脸震惊,料想他也未想到昌平也加入了这场政变

「昌平,你如何说朕没有这个资格?」
「因为你根本就是个汉人!」昌平幽幽的声音隐含了深刻的恨意。原来昌平对拓拔亮已经恨之入骨了。

我以为我的心应该是苦涩的,但事实上相反的是,我竟在这危机起伏、千钧一发的关头,哈哈大笑了起

来!天底下真没有比这个更好笑的了,让我大宁亡国之人,旭日国开国之君竟然和我一样是个汉人,而

不是什么劳什子鲜卑人。

我一笑,三人都不解地望着我。我一边笑一边喘气还一边拍着拓拔亮的肩膀说。「好!好!皇上原来咱

们是同一族的人,不知道你是不是也姓李。」
「荒唐,朕怎会是汉人,昌平休要胡说。」拓拔亮老羞成怒。
「我没有胡说,母后亲自告诉我的,皇兄你是她当年和一个汉臣私通所生,这件事本来没有任何人知晓

,可母后却为了隐藏这个秘密而担惊受怕饱受折磨。后来这个秘密实在是折磨得她心神恍惚才说给我听

,不过当年母后说时曾千叮咛万嘱咐,说不论怎样你仍是我同母亲兄,一定要保守这个秘密。这样我们

母子三人在旭日的地位才不会受到威胁,但时至今日,皇兄的所作所为实在是有损旭日的国体,为了顾

全大局我才把这个隐忍多年的秘密公诸于世。」

「简直就是一派胡言,昌平。女孩儿家的瞎掺和些什么,快回宫去。」
「皇上,心慌了吗?」齐王真是惟恐天下不乱。
「皇上,昌平的手中有当年母后写给你生父的信,那里面皇上的身世写得够详细了。」
事态真是一发不可收拾,兵谏逼宫本就已经够乱了,现在还扯出了拓拔亮的身世。我早已不笑,冷眼看

这三兄妹斗法,但此刻不知为什么三人都突然沉默了起来,而奉天殿内外更是一片寂静。沉默有时是潜

伏着更可怕的危机,压抑的心跳催得我口干舌燥,而脸色阴晴不定的拓拔亮让我预感乾坤既将扭转,思

绪一转,却是惊出了一身冷汗。若三人中胜的是拓拔亮只怕这殿中再无一活口,包括我自己。

第四章
「咚—咚—咚—咚—咚」配合着我狂乱的心跳,鼓已敲到了五更。沉默依旧是沉默,拓拔亮缓缓起身一

步一步走到墙边,凝重的表情似在思考什么重大的抉择。「仓啷」一声他终于抽出了墙上的佩剑,将身

旁的花瓶打碎,顿时奉天殿内就像变戏法似的又涌进了另一队官兵,将我们几人围得是里三层外三层。

这下轮到齐王拓拔康变脸了。

「齐王,你实在是太小看朕了。想齐王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不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道理,你们的

戏演完了,也该轮朕上场了。」
演戏真的这么好玩么?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不累么?不想再理会因为我已洞察先机,现在的我只思

考怎么在这出戏中全身而退。
「好!好!好!」连说了几个好字,齐王的额头上浸出了些许汗珠,生死存亡之际谁能不急。拓拔月的

表情倒令我奇怪,平常这小姑娘急急躁躁的,但现在却一反常态安安静静的站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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