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殇当歌————一凉
一凉  发于:2010年04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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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了佛家的禅言——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我的心中可有树可有台,

还是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那是佛吧!无欲无求的佛,而我始终是凡人,又不能挣脱这些俗世幻象,

也许我心的角落已积满了灰尘也说不定。

打扫完毕,宝月阁又恢复了往昔的宁静,这才是我所希求的。平平淡淡,无惊无险的过日子。白天种种

花,养养鱼,晚上看看书,保持心底的平衡,享受无波的安详。

可不知为什么每天黄昏时我都会不由自主地倚门而望,抑或是在盼望某人的到来,抑或是养成了习惯。

我不知道那心底深处的一抹失落之情是什么?想想汉武帝时陈皇后倚门而望可也是我这种心情,不过那

时她还有司马相如为她写长门赋,而我呢!我心底的疑惑又有谁来替我解答!

「主子,你又怎么了?」小顺子永远都是这么关心我。
「小顺子,你看我这样平静的日子还能过多久?」
「主子,你的处境本来就是大海行舟,波涛汹涌!所谓的平静不过是暂时的,既然已经注定了,主子又

何必患得患失呢!」
「小顺子,没想到你比我还看得破,我还真该向你讨教讨教。」谁说知音难求,我身边不就是有一个么

,咧嘴笑道。
「呵呵……」傻笑着的小顺子替我倒了一杯茶,轻轻一闻,清香扑鼻,哎!天地之间哪有那么多计较得

过来的事,不如随遇而安。
小顺子果真说得没错,平静的日子长不了。没过几天拓拔亮就又来找我了。
「朕这几天没来看你,你都在做些什么?」
踢我回宝月阁的是他,现在盘问的也是他,真是莫名其妙。尽管心中不高兴,但我还是尽量装出一副哀

怨的样子。
「人生际遇沉浮不定,臣有感于此,想起古人著书立说之举,臣觉得自己也应该以文章传于后世才不枉

此生。」
惊异看着我的拓拔亮,没料到我会说出这番酸溜溜的话,又听我要著书立说更觉得奇怪。
「那你所着的是什么书?」气定神闲的喝了一口茶含笑的看着我。
「龙阳房中秘考术。」
「噗!」一口茶喷到了我的脸上,我揩干脸上的茶水一本正经的说。
「皇上觉得怎么样?现在臣已是皇上的枕边人,当然要研究研究来取悦皇上您了!」
「就知道你没好话。以前朕怎么没有发觉你的脾气这么臭呢?」拓拔亮看来心情似乎不错,但君心难测

,难保他下刻不翻脸无情。
「前段时间朝中非议,攻击你的人较多朕才让你回宝月阁避人耳目,免得落人口舌,过几天朕要去灵隐

寺祭天祈福打算带你同去散散心如何?」不知是不是解释反正我心里听了不是滋味。

本不想理他,但要带我去散心,我当然是求之不得了。见我答应,拓拔亮笑逐颜开的拥我入怀。
「宏远,只要你听话朕就会好好待你。」听话!我何时不听话了,再说我哪敢不听话啊!
无奈地翻翻白眼任由他抱着。
第三章
灵隐寺位于西郊凤霞山自来就很有名气,由于历朝历代高僧辈出又与皇室关系密切,所以便成了每朝皇

帝的祭天胜地,听说还很灵。不过我只有登基那年来过一次。说不定就是因为我懒得去,那些神仙一怒

之下就把我从皇位上拽了下来。

「又在神游太虚了?真是搞不懂你哪有那么多好想的?」拓拔亮拉过望着车窗外幽幽出神的我问道。搞

不懂我!我白纸一张哪有什么不好懂的,倒是你才令人费解,没有搭理他继续看风景。

终于到了灵隐寺,该下车了。我刚想起身却被拓拔亮揽在怀中他……他竟然抱着我出车。车外一片黑压

压的王公大臣俱是惊异之色。这个该死的拓拔亮不是说要掩人耳目吗?为何现下又如此明目张胆。在他

怀中的我被那么多目光所指更觉忐忑不安,挣扎了几下反被他抱得更紧。

进入大殿后,他仍旧拥着我接受百官朝拜,他也真不怕污辱佛门圣地。环顾四下,座下的文武百官个个

都露出鄙弃的神情但又隐忍不发,只有一人例外,用一抹玩味的眼光直视我和拓拔亮。那个人我认识,

自然就是巴不得我早死的齐王拓拔康!他不是很厌恶我么?何不趁此机会奏请拓拔亮杀了我呢?又何苦

在人群中看戏。看!看!我就演戏给你看。

「皇上,臣舟车劳顿,有些不适,求皇上送臣去内室休息!」娇媚的声音连自己听了都有些受不了。拓

拔亮狐疑的看着我,但马上就会意过来,也很配合的抱我起身朝他们说道。

「宏远有些不适,朕先送他回内室休息,等今晚再与诸位爱卿商议。」我一身娇弱地靠在拓拔亮身上,

偷眼看了看下座,那些人连脸色都变了,只有拓拔康笑意更浓。笑!看谁笑到最后。

「你小子,到挺会顺着竹竿往上爬。」一进内厅,拓拔亮就把我重重的扔到床上。
「皇上赐的竹竿不爬白不爬!」我也笑得痛快,想起那些大臣发绿的脸就觉得过瘾。
「宏远。这几天祭天祈福仪式你就不必参加了。但你可以让宫人们陪着在附近逛逛。」突然正色的拓拔

亮让我始料不及,哼!你们的仪式本人还不想参加呢!说什么陪着,是监视我怕我跑了还差不多。不过

有人服侍也好,我还乐得逍遥。

春天果然是一年四季最美好的季节。趁着那个白痴这几天没空烦我的份上,我把凤霞山游了个遍,而且

还发现了一处绝妙的清净之地。
午后,我又来到后山新发现的清净福地玩,那个地方有一个小瀑布,瀑布下面是个浅浅的水潭,而周围

却都是些树做的天然屏障,潭边则是芳草凄凄。透过树丛阳光斑斑点点的洒在草坪上,煞是好看。春日

连阳光都是懒散的,催得人昏昏欲睡。

「真是偷得浮生半日闲哪!」脱下鞋将脚浸入潭水里,清凉的感觉从脚底只涌上心底。「啊!」大叫了

一声,心中郁闷散尽觉得格外的痛快。
「哈哈哈……」一阵大笑从身后传来。是谁敢扰了本侯爷的雅兴,笑得这么狂妄?正想着就听那人笑道


「侯爷果然好兴致,这个时候还知道偷得浮生半日闲哪!难道侯爷就全然不为自己的处境担心么?」原

来是齐王拓拔康,但不知他也知道我的清净福地。
「王爷不也有这个雅兴吗?处境?什么处境?小人不知道,还望王爷赐教?」
「侯爷这么说本王就胡涂了,不知侯爷是真不明白呢?还是假不明白?」
「王爷莫非指的是皇上与臣的关系?哎!其实我也是无可奈何啊!天生丽质难自弃,不过我可没有什么

二心啊,还望王爷替我向诸位大臣多多解释啊!」跟我装胡涂,向来装胡涂就是我的强项。

「呵呵呵……侯爷果然有璧人之貌,只可惜自古红颜多薄命啊!」越发笑得可亲的拓拔康仔细地审视了

我,
什么!居然敢咒我死,难道他不知道本人最在乎的就是命吗?我也愈发笑得可爱。
「久闻王爷是沙场名将,战功累累,但也请王爷不要忘了,自古名将如红颜,未许人间到白头。」
一瞬间拓拔康的脸色变了,但马上又恢复了笑脸,如果不是我当皇帝多年观人之经验所得,根本就不会

发觉他这小小的变化。
「有意思,有意思,难怪皇上为你神魂颠倒,就是我也不免有些心动啊!」
「王爷又在说笑了。」我也打着哈哈敷衍。
早就听闻拓拔康和拓拔亮非一母所生,兄弟有些不和,而当年旭日先皇在世之时两人更是劲敌,拓拔康

也非泛泛之辈,若非他是侧室所生,恐怕拓拔亮继承皇位之时没有那么顺。至于拓拔亮为什么没有除掉

他恐怕有两个原因,一是拓拔康镇守在封地又手握重兵;二是攻打大宁需要像拓拔康这样的军事人才。

但不知这样一个心机深沉,野心勃勃之人怎会愿意俯首称臣!

暗自想着这些的我,脸上却依旧笑容满面。
「侯爷,你这样一个八面玲珑之人,怎么会是个昏君,怎会把好好的大宁江山给断送了。」
又来了,又是这个问题,本人拒绝回答。
「对不起,王爷,小人突然想起还有些事,就先行告退了。」
回到灵隐寺,拓拔亮已在房中等我多时。
「跑到哪儿去了?」口气中尽是不悦。古人云,生气时的老虎须是拔不得的,所以我满脸堆笑。
「臣到后山去转了转。对了,臣还遇见了齐王。」
「齐王!怎么会遇见他?」
「臣也不知道,臣还和他聊了几句呢。」
「都聊了些什么?」不动声色问着我的拓拔亮,让人觉得好笑。
「他夸我漂亮呢!说我是红颜美人多薄命。」天真的笑着回答说。
「那个心腹大患,朕迟早要把他给除掉。」尽管拓拔亮的声音压得很低,可我还是听到了,宫廷中的你

争我斗,我已见惯,可我还是忍不住问了句。
「皇上说齐王什么?」
「哦!没什么,朕是说齐王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有点色!」隐藏起杀意的拓拔亮又展露出灿烂的笑脸

。可怜的孩子!处在上位的人就是这样,谁都不能相信尤其是你身边的人。


入夜,拓拔亮到大厅议事,留下我一人在房中颇有些无聊。窗外一轮残月当空而挂,寒光淡洒大地,我

轻轻踱出房门,空山寂静,夜凉如水。一阵寂寞涌上心来,似乎千百年来都是这样,我只是这凉凉夜色

、寂寂空山中的一缕孤魂而已,却又不知为何而存在!今晚是真正孤独,小顺子也不在,我正好可以放

下一切伪装,体会自己的孤独。

没有叹息,没有惆怅。我只是静静地坐在月光里,脑海里一片空白,休息!彻底的休息!真希望可以一

直这样下去!可似乎天不从人愿,在我出神之际一柄剑已悄无声息地架到了我脖子上。

「皇上,麻烦您跟我去见一个人。」「皇上」这个称呼是何等的熟悉,又是何等的陌生,已经许久没有

人这样喊我了。回过头迎上的是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睛。一剎那间有些失神,心里涌起了一种奇怪的预感

,似乎这双眼睛的主人我在许多年前就已认识一样。

「阁下是?」我镇定的问道。
「皇上不需要知道我是谁?只要去见那个人就可以了。」眼睛的主人依旧面无表情。
「你觉得我可以出的去吗?」望了望院门外的哨兵,我苦笑了一下。
「这个没有问题。」话音刚落他就轻轻地拍了我一下,接着我便不省人事了。
当我再次醒来时,已在凤霞山的山顶,山风吹得我双颊刺痛,而春夜的薄雾让我的寒意更深。眼睛的主

人在我的身旁,远处还有一个长衫男子背我而立,他缓缓转过身来,我惊叫出声,因为我看见了一个这

辈子认为再也见不到人。

「二皇兄。」那人豁然就是我的二哥,子兰最爱之人。
「皇上别来无恙啊!不对,不应该叫你皇上了,应该叫你侯爷了吧?我的九弟!」他声音里透着恨意和

嘲讽。也难怪,当初众多皇子中他是最有才干的一个,也是最有实力登上帝位的一个,但天意弄人,最

后的结果却是大失所望,从那一刻他就把我恨之入骨了,更何况现在大宁国亡。

「二皇兄,你近来可好?」找不到话题的我只好胡扯,但心中确是紧张万分,不知他找我所为何事。
「哈哈哈……托你的福,我可是好得不得了啊!」
一抹寒意由背上升起,落在他手中比落在拓拔亮手中可能还更惨。
「九弟。」二哥阴侧侧地笑着,「这次我找你来是向你拿样东西。」
「什么东西?」我知道找我肯定没好事。
「血盟剑!」
这下我的惊异程度更是非同小可,血盟剑,乃是当年大宁开国皇帝与西域乌孙国、大月氏这两国建立邦

交时以血盟誓所铸的。这剑上还刻有当日誓言的内容,说永不互侵,和平共处。其中还有一条是说若这

三国中任有一国遭逢叛乱,都可凭此剑借兵,而另外两国则不能违背誓言,鼎力相助。今日二哥要剑的

动机显而易见。天下刚刚平定,难道又要再掀战乱?

「二皇兄,你这是何苦,反正我们大宁气数已尽……」话未说完,二哥已扬手给了我一巴掌。
「李宏远,」这一声比刚刚的恨意更浓,「大宁毁在你手里,你不思复国,反倒成了仇人的男宠。让天

下人耻笑于我李家,真不知你有何颜面存活于世上。我要血盟剑就是为了借兵复国,却末想到你口出此

言,难道你已经下贱到如此地步了吗?在男人身下婉转承欢,却乐不思蜀!」

一声下贱直击入我的心脏,曾几何时我从天下最高贵的帝位贬为下贱的男宠呢?又曾几何时眼前之人即

便是无可奈何也要对我三跪九叩,而如今却可以指着我的鼻头骂我下贱!荒唐,这世界真荒唐啊!越想

就愈觉得好笑。胸中的抑郁之气催得我破口狂笑。

「哈哈哈……」笑声响彻山谷,在夜色中更觉苍凉。二哥斜眼看我那眼神彷佛当我是世上最疯最贱之人

,他愈这样看我我就越笑得张狂,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李宏远,你笑什么?」
「二皇兄,你不要忘了父皇在世时大宁江山就已经千疮百孔。你们几位皇兄为了争夺这个皇位,更使大

宁元气大伤,交到我手里的大宁不过是将倾之大厦。我只是做了替死鬼徒背这千古骂名罢了!今日,你

又有什么资格来谴责于我?」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我上气不接下气地回答。

「住口!休要胡言乱语,什么将倾大厦,大宁毁在你手里,你还敢推卸责任,若是父皇传位于我,又岂

会出现今天这种局面?」气红了双眼的二哥更显狰狞。
「对!我是不该推卸责任,不过我千不该万不该就是接下这个烂摊子,应该让二哥你去尝尝当亡国之君

的滋味!」毫不示弱的我回吼道,凭什么?妈的!我受够了这种里外不是人的日子。话吼出去后,回答

我的是三尺青峰,寒光一闪,颈上清楚的多了一道血痕。

「如果不是为了要拿血盟剑,我现在就会取你狗命!」二哥脸上的阴狠之色让我不寒而栗。「李宏远,

你给我听着,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一月后我自会来取血盟剑。」

「如若我不给你又怎样?」
「哼!休怪我翻脸无情。」我的二哥真是相煎何太急啊!
好!他们要建千秋功业也罢,杀的天下大乱也好都与我无关,我李宏远何德何能来改变他们的思想,拯

救苍生随他们去,我只要做我茫茫尘世中的行尸走肉即可。
「行,二皇兄,下月十九,我将双手把剑奉上。」
「希望你不要言而无信,沉倚,把皇上送回去。」
沈倚,原来那个沉默寡言却有着星星般眼睛的少年叫沈倚!
见他沉默地走过来,我展颜笑道。「不要把我打晕,我想吹吹风。」他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

,不知为什么我突然觉得他的性子和子兰有几分相似。天,我怎么把子兰给忘了。

「二皇兄,子兰还在宫中盼你去接她,下月十九你把她一起带走吧。」
二哥身子一僵,脸上瞧不出来任何变化,良久才叹道。「你回到宫中劝她对我死心吧。」
「哦!」没有再继续追问,我想我心中已有了答案。子兰已是拓拔亮之妃,以二哥的性格又怎可能再要

她,只怕子兰要做一回伤心人了。
「沉倚,送我回去吧。」收起一腔落寞,招呼着沉倚,他轻轻将我拦腰抱起,这是我这辈子被第二个男

人这样抱了。一路上风从耳边呼呼而过,幢幢山峰的黑影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放任自己将身子更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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