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尘之碎雪断相思+断章+番外————平江秋日
平江秋日  发于:2010年04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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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我来!"轻功了得,腾云驾雾般的感受,与那绝色男子的轻功似乎又不同。就这样当个包袱也不错,不用自己走路,乐得逍遥。微风拂过脸面,脑子无比清透。诺大一个莲都城,竟是处处张贴了"梦红豆"的脸面。
"皇城......在很远的地方麽?"如今慕月堡该是空关,那个人怪不得听不到动静,原是去夺回了赫连碎雪应该所得。
他似不认识我一般瞅著,将我的腰搂了一搂,只是足尖跃动,从山脚又飞驰至隐秘的洞窟。细小深邃的洞,一路延伸至师徒二人生活的领域,那个地方能够逃避现实。
"皇城在北,甚是路遥,莫非你想......"他欲言又止,说得含糊断续。
"呃!我喜欢江南,师父说过,他生长的地方是山明水秀,花红柳绿的江南。倒是让我心动。皇城?呵呵......"笑得凄楚,梦中那一片赤红仿佛代替了血梅烙在心口,灼得刺痛。娘亲还有三个姐姐......正是在金甲戎装的皇城兵士手中殒命。而那时的我才与换装戏耍的红豆疲累而归,直愣愣看著漫天大火烧著了屋子,烧著了庭园,一直蔓延到自己身上。
"喂,喂!"身子被面前的人摇动,惊恐的双眸定定不动。终於被他唤回神志。
"嗯。"调转头便急急往谷中行去。

"师父,我错了。"
"嗯?"师父总是波澜不惊,微微抬了一下眉眼,继续看著手上的药典。
"我......我拿多余的银子买了一支笛子。"
"你在这里也帮了为师不少,一支笛子还是无伤大雅。"嘴角弯了弯,笑得清淡。总觉得这个人的身上会聚拢阳光,明明只射进来几束微弱的光,怎麽会在他身上聚合成淡淡的光晕。整个人宛若身处神光的仙子,让人移不开视线。
"呃......"意识到自己三番四次的失态,终是不好意思地脸红了一瞬,"其实......还有一事的,也不知道你会不会动气。"
"怎麽?"他终於放下手中书卷,侧头看著我。银色头发刺目的光华让我心一抖。
"我惹到皇族,无忧谷会不会受累?"
"......"他的视线又回去了,默默看著墙壁。
"无忧谷的红花,能阻挡外人吧?"讪笑著。
"内功深厚的人可以不被这花毒侵袭,能够轻意闯入。"
"哦。"不知道自己是什麽心境,杂乱且毫无头绪。
"豆儿,要来的总会来,躲不掉。"说得头头是道,却只是看的清别人深陷泥沼,你自己呢?
"师父,花残月还在那里,今日一样不见麽?"
"什麽时候又开始向著外人讲话?!"难得恼怒,每次的恼只会针对那个人。
"啊啊,这时候还有莲蕊茶也是少见。"我转了话题,避开两人愈发凝重的尴尬。
"啊!"轻呼一声倒是让人骇到。如此打的反应?这可是我犹豫半晌才决定孝敬您的。
"师父讨厌这种茶?可是听掌柜的说,这是最好的极品,都是上贡的。"
"不!"摇摇头,那人归於平静。

"师父,喝茶。"
"嗯。"很平常午後,很平常的师徒交流。一向是我伺候他起居,顺势学一些浅俗的药理,有些时候他心情不错,亦会带我上山去采撷药材,甚至是研磨一些毒药。说来惭愧,我梦红豆的确天性驽钝,怎麽吸收也学不到多少东西,连著克制红花毒素的药也没有配制出来,直到现在还是服食著师父给的解药。
赫连碎雪,你是瞎了眼。冷相思哪有这麽丰姿卓越,明明是个贪玩懒散的少年,只不过偶尔装作风雅,也会被你看成仙姿。
又在想著那个人了,这个脑壳该是被侵袭透彻,也知道自己没救了。躯壳死了,身子腐了,唯有内心灵魂还是那个人的奴。

"唉......"越来越多的长吁短叹连自己都鄙视,可好似这是身子养成的习惯,一到落寞时,就会浮现一些模糊的轮廓。
"呃......怎地有些异状?"木讷的呆男子终於发现了不妥,可是已经晚了。
"师父,徒儿也在这里混吃骗喝许久,不是长久之计。"搔搔头皮,眼睛眯了眯,这男子虽比我大那麽些岁数,可是心境竟如同孩童一般纯真。或许,魔尊就是被这样的顾沧怡吸引。你待我好,自然该回报你。
看著他微微粉红的俏面,久违的嘲弄心思又升腾起来。不错,师父的身子骨奇异,不畏毒。我也没有什麽好赠与的东西,突然发觉著莲蕊有些镇定安神功效,不知道与醉相思中的某些成分混合会不会产生奇效,就试上一试。
"你,你......"不过三两句话说得气喘嘘嘘,微微开启的红唇湿润光泽,雪白的上齿死死咬住下唇。
"好像真的有些功效。这原本用来害人的东西,现在竟然能起到这样的作用!"笑得邪佞,退身出去,阖上门的一颤那,看见师父衣襟半敞的娇羞模样简直让人心神荡漾。
"你做什麽?!"门口的老护卫果然被激怒,一手按压著我的肩膀,一侧的影卫则是满眼诧异之色。
"花残月,还不谢我?你的心肝儿现在正需要你......笨蛋,这些年竟然不知道用春药去让他服软麽?"
"沧怡不惧毒。"眼中闪现的惊色可以理解为欣喜麽?
"我欺师悖德,只是想要魔尊大人能善待师父。他总是口不对心,总是自欺欺人,总是......"蓦地住口,突然发觉说的不是师父,而好似自己。冷冷地自嘲怪笑,"我只是背後轻轻推波助澜罢了。"
"红豆,我已不是魔尊,只是一介普通的武夫。"轻笑曼妙,妖媚撩人,让我的心滞了那麽片刻。武夫?你若是武夫,我早就成了菜农了。啊,你为了师父甘愿抛却了整个魔教,这件事倒是有所耳闻。嗯,嗯,就现在的紧迫状况而说,我更关心的却是其他:这样的美人与师父究竟谁在上啊?
"沧怡......"战战兢兢推开了木门,这个美人也只有在师父面前才会又这种唯唯诺诺的窘态。总是两人的氤氲旖旎,识趣地闪边,顺势拉开了站在一旁发呆的二愣子。

"呜......"站在花中吹笛,有些高雅的氛围。但是吹笛的是我,无非落了档次。
男子倾心听著,注视著我,如同失了魂丢了魄。一曲终了都没有回神的异状,究竟在做什麽痴愣。我笑道:"影卫大人,你怎地看呆了?"
"那个时候,若是将你强硬带出慕月堡或许就没有这等遗憾了。"
"你......能斗得过他?"哼出一气。
"他会留你?"一句话惊醒梦中人,是呃,赫连碎雪原本就是带著讥嘲留下了叫梦红豆的杂役,他不在乎我的死活,他完全不在意这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直至最後,他以为我只是"梦红豆"的最後,他依旧是放任我自生自灭,眼睁睁看著我伤重坠崖无动於衷。那时候,红豆的心如同被剖离胸膛,撕心裂肺的疼痛。正像那时全家灭门,陈尸於面前的那一瞬间,呼吸都是多余,每一口吸入的气韵都带著血腥与绝望。
"呵呵呵,说的是,我却总在自作多情。"
"不,他只是......永远不屑於敞开心扉。"你倒是了解别人心机啊?冷不防斜了一目。
"呃!?"手突然被其握住,难免惊愕轻呼。
"来了!"
"啊?!"眨眨眼睛,不解地望著这个怪人。
"相思。"鬼魅之声只能梦中有,我是醒著还是在睡?


第二十章(上)


像炸了毛的猫,激跳起来:"花四玄,你带他过来的?!"
"这......"男子无奈的摇摇头,显示自己何其无辜。我却是一百个怀疑,这样深山密林,人迹罕至的地方,已经安然度过了多少昼夜,怎会被他寻到!不对!不对!他寻来作甚?
"......"如猛禽狩猎前的阴狠,瞳中射出阵阵激流。
"相思?哼!相思是谁?!"将笛子轻轻收回腰间,嘻嘻笑道,"这位高人,怕是寻错地方了。"
看到他眼中略有诧异,提起老腿狂奔。这不过是又一个游戏的开始,猎人捕,猎物退。想我这样一无是处的人总是被人当作玩物戏耍,够了。微尘也有自己的喜怒哀乐,纵然你我天渊之遥,还是希冀你能因我有一点点动容。可是,我错了。
已经熟悉的崎岖山路,在脚下显得绵长悠远,怎麽也望不到尽头。好容易来到居住的小屋,这才发觉那个飘逸的身影已然杵在门口。桃花美眸侧目,流泻旖旎风情,想是刚才的一番风雨颇为滋润。樱唇隐隐透著水泽,肿胀的样子。师父尚在屋内,看来体力的胜负已分。
"花残月,我帮你笼络师父,你却是这麽对我?"弯著眼睛瞥了美人一眼,除了他却不认为这个冰块会自己找得到如此隐蔽的场所。
美目眯了眯,俏笑:"红豆,我曾经欠冷堡主一个人情,你就是我还上的人情。"
"你......!"愤愤剐去一眼,这媚眼如丝此一时看著竟是狡诈诡秘,不由咳嗽了两声。果然是被蒙在鼓里,被人卖了还在为别人数钱。

"噌!"身影跃动,此一人的傲然之姿依旧挺拔刺目。
"尊!"花四玄也随著那人一同前来,卑恭於花残月面前。
"嗯。"点头示意,见我眼中透露惊愕,只是轻笑,"红豆,你是怜月山庄的人。怜月山庄亦是我手下分支,当年却是因为我的疏漏未有及时赶来救助,以至於......冷跃然冷庄主全家惨遭毒手。红豆......不,冷相思,冷亦寒早已身负为怜月山庄复仇的使命,亦是为自己夺回手中皇权而隐迹多年。我不想看见你们的怒目相向。"
话到一半适时哽住,咽在喉咙不说,只含著笑意朝那个冷眼男子面上瞥去。美人,你意会错了吧?明明是那个人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怎地倒有我的不是?
"什麽时候跟踪过来?花四玄,你口口声称要带我出去,却是将这个人带过来纠缠不清?!"有些气恼,你们都是高人,唯有我是个蒙在鼓里的傻子,任你们戏弄。
"对不起,尊之命不可违,"花家忠仆卑恭地低头,看见视线滞留在我这里一瞬。
"啐!"愤愤喷口涎水,双手绞著衣襟。我又不是你们手中的玩偶肆意捏拿把玩,想不到的时候弃置不屑,想到的时候又故作亲昵。依稀记得某个时候耳鬓厮磨间的呢喃,依稀记得紧搂著自己的体温,可是当我坠落前的一霎那你在做什麽?你为什麽会将我视如仇敌?因为你自始至终没有将我信任。

我不管你与花残月的过往,也不管怜月山庄与魔教的关联,只是知晓你不在乎梦红豆这个人。
"啊啊啊......"不禁呵欠连连。嗯,闲杂人等不知在什麽时候一概消失,貌似鄙人由客串俨然成了主角,被一束厉光刺穿。
直愣愣不开口究竟在做什麽?难得一地红花,青山环绕流水淙淙,诗情画意尽在不言中。赫连碎雪......你得到了一切,权势地位,以及相思的确实下落,你还想要什麽。
"相思。"哦!来了来了!真是老俗的鹊桥相会之辞,此情此景只想大笑。
"嘿嘿,这位身姿不凡的大侠,这里哪有什麽相思哦!早说你怕是寻错了地方。"挥挥手,撩起袖管捏著一朵花,这剧毒的花瓣怎地对他没有什麽作用啊,削肌去骨让他烂掉最好,省得再去毒害面相标致的男子。
"噌噌!"眼色一冷只是纵身,出现在面前的大脸让我措手不及。恍惚闪避间被捏住了腕子,早就料到会被他揪住了。发狠一般低头,用力咬了下去。
能嗅到血的味道,总是在自己身上最常闻见的。没有松手,牙齿倒是疼得厉害。纠结这眉头往上看去,竟是一张愁苦的面容。也算是从没有看见过的一番异样神情,可是,走到这一步还能指望什麽?一个天心为你舍心,十多个美貌公子为你虚度年华,我在你身边你看不见。如今一切已经成为过往,你还想作什麽抒情?
"对不起。"
"哦,我心领了。"放开口,点点头。很奇怪,原是想坦然地说上两句俏皮话,可是心中总是别扭,只得木讷地应声。
"......"似乎还不想松手的样子。
全身这样僵持杵著,脑子却也是不停歇。第一次从这麽一个人眼中看到了类似愧疚的神色,心里真的有那麽一丝惬意。
"堡主,呃,亦或是称您王爷大人?虽说这里人迹罕至,毕竟光天化日,两个大男人拉拉扯扯也有碍观瞻得很。"鼻子里嗤出两声,嘴角抽搐一番。很荣幸地有看到他的脸上浮现久违的厌恶之色。
"为什麽瞒著我?"无奈的询问,迟来的疑惑。
蓦地僵直了面孔,停下了动作,低头看著风中翩舞的花草:"我曾经问过你的,只是你不信我。"
在他愣神之间极力挣脱著诡异的纠缠,这一次竟像被绳索缠身,动弹不得。
"我不会再让你挣脱。"说给谁听呢,这麽悦耳。
"赫连碎雪,我恨你!"胸口就像充溢著乱草,纠结压抑,险些透不过气。咬牙切齿地嘶吼出心底的咒怨。是的,什麽喜欢,什麽儒慕,都是假的。我恨他,我恨他!
"呃......"被我用肩肘狠狠一顶,踉跄倒退了两步,著男人倒像是没有防备一般无助。终於让我舒了一口气,远离了那人滚烫的身子。
"五年前,若不是你,我们怜月山庄怎麽会被一夜灭门?若不是你,我又怎麽会从万般宠爱流落市井街头?我家破人亡,你却春风得意!为什麽?你还有脸口口声声说念著相思?"看著他纠结的眉宇我突然发觉自己是那样凄惨无助,而直接的罪魁就是这个人。
"相思......"
"闭嘴!"捂住耳朵愤愤道,"不许你再喊这个名字!冷相思早就死了,五年前!早就在一场大火中死了!"
"......"他愧疚的神色丝毫换不回我的舒心,源源不绝的怒气就像濒临破发的弓箭,随时都可能冲出掌控。
"我......我恨你!是你......一切都是你!你可知道当我被碎尘派进堡中有多麽地高兴?我就是要你看看当年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公子托你的福成了这个鬼样子,要你看看你心心念念的出尘公子天天在恨你!"
"呼......"他显然在试著镇定,稳稳呼出一口气。
"原想夺了你的欢心糟践你,却没有料到你对我毫无所觉,看来我这色诱的伎俩还欠火候!这一回是我输!所以我选择再不见你,既是杀不了你,伤不著你,我就没有必要出现在你面前了。哈哈哈,想我这样一个没有武功没有背景的杂碎,怎麽可能撼动得了你这样的大人物......呵呵呵......"
双腿一软,顿时跪倒在地,依旧是愣愣看著草地,看著面前的红花被濡湿慢慢浸染。一滴,一滴......为什麽会有如此苦涩的东西自心头涌出。
"你,什麽时候才能不再欺瞒别人,不再欺骗自己。"那个声音始终冷冷的,平静的,就像是无澜的湖面。却像是利刺狠穿了我。
"骗?"
"相思,你不知道爱之深恨之切的道理?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何时?"
"胡说!"死死揪住面前的花茎,拽下一朵撕碎了隽丽。为什麽?!我总是输?明明想看到他的颓然,却总是折腾著自己?难道上天就爱眷顾这些人?抬头发觉,视线一片氤氲,隐隐看著面前的人又沈下了脸。咬咬牙,"你百般羞辱我!你总是对别人善意!我恨你......我要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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