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不可默 第三、四卷————拉克西丝·杨
拉克西丝·杨  发于:2010年04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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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洋洋洒洒地走进大酒店,到达五楼餐厅,打扮和里面的高雅环境有些格格不入,好在霍碧若马上在服务生的引导下进入包厢,否则餐厅里的人一定会对她多看上几眼,在这种上流社会的娱乐环境中被观看,就和动物园里的猴子差不多。

  进门,看见站在落地窗前欣赏着繁华街景的司徒空,霍碧若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打招呼。司徒空侧着身,英挺而惬意地站立不动,合身的灰色条纹西装把他凸显得极其成熟,干干净净的倒背头发型露出光光的整洁的额头,俊美无匹的脸庞展露着无懈可击的从容,精神奕奕,意气风发。

  他缓缓地转过脸来,仿佛已经成为习惯似地露出社交式的雅笑,淡淡的,却隐含着威严:“没有时间概念的女人,我等了两个小时。”

  本想还以同样深情并茂的微笑,却一下子兴致尽扫,霍碧若装模作样地叹气:“不好意思,飞机误点,不能怪我。不过,我也没想到你能等那么久。”

  其实手机里他们早就通过话,司徒空坚持说等,所以碧若才会在飞机场百无聊赖地等了两个小时,否则以她的性子早就打道回府了。

  两个小时,司徒空是何许人也?两个小时足以他损失亿万财富,可他却真的多等了两个小时。

  “看来,有些东西对你真的很有价值。”碧若故意这么说,是想看看眼前的男人会不会有异常反应。

  可惜,她是在异想天开。

  司徒空委婉地笑了笑,依旧那么无懈可击:“只是最近还算空闲而已。”

  对了,他刚刚经过假肢移植手术,还在恢复期中。

  霍碧若于是打量了一下司徒空的左臂,看起来和正常人并无差异,如今的假肢技术已经可以达到天衣无缝的地步,只要你能够熬得过最初的十六个小时的手术时间,将生化神经与肉体的神经相连,即使在麻醉药的作用下依然无法消减一分一毫的痛楚,据说就像灵魂被一片一片地割碎,因为不能使用过量的麻醉剂,以免神经遭到破坏或留下后遗症。在手术中活活痛死的大有人在,于是敢移植生化机械手臂的人很少很少,而司徒空,从来没有人怀疑过他会挺不过去。

  普通人要用五个月,他只用了五分之二,私底下应该做了不少功课吧?

  他父亲给人以高不可攀的敬畏感,他则是伟岸高大的霸者。

  和过去不同的,只是此刻,司徒空戴着黑色的手套,毕竟人造皮肤和自身肉体的色差还是肉眼可辨的,以后,恐怕司徒空会常戴手套吧。

  “看起来恢复得不错。”寒暄了一下,霍碧若走向长长的餐桌,“哎呀,我饿了~”

  司徒空绅士地为她拉出椅子,等她坐下,还亲自为她倒酒。

  暗红的葡萄酒涌入高脚杯中,霍碧若有点受宠若惊:“无事献殷勤,我们没什么好绕弯子的,想问的就直接明白地问。”说着,拿起杯子爽利地喝着,无论是着装还是举止都和这家餐厅的氛围大相径庭。

  军人有军人的豪爽,尤其是奔放的女军官。

  司徒空坐在主人的位子,正是用假肢轻轻摇晃着玻璃杯中的红酒,双目游离,说他正有品酒的兴致,却又显得心不在焉:“上官七戒……”先喊出一个名字,再顿了顿,眼波悄悄地淌过一丝悸动,“……身上藏了什么军方机密?”

  让他开门见山地问,他就真大胆直白地问了,没有一丝保留,没有一丝掩饰。

  霍碧若暗暗窃喜:急了?藏不住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

  “既然是军方机密,怎么会告诉你。”慢悠悠地抿着葡萄酒,神情故意装得淡偌悠闲,她就是要看看,这个无往不利的男人是不是也会有世人不知的一面。

  他毕竟是人,是人,她就不相信他斩断了七情六欲!

  表面纵情惬意,处事冷酷无情,胸骨里面那颗灼热跳动的心脏呢?世上没有不能爱人的人,只要你的心脏还在跳动,还在涌流鲜血!

  他明明不是没有用过情,对默常的迷恋和宠溺更到了让人发指的地步!为什么除了默常,你的眼里就再也看不到别人?既然看不到其他人,又为什么……

  “是吗?你不是来泄露机密的吗?”司徒空笑了笑,虽然语气轻佻,却不像往日那样沉着,清冽的笑容里明明隐藏着若隐若现的浮躁。

  司徒空,原来,你的演技也不过尔尔。

  “知道军方不会轻易放人,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霍碧若有些幸灾乐祸地看着司徒空,想从他眼底搜刮更多的未知数,“你很受挫吗?七戒……说不定有一天真的会变成你的敌人哦。”越是耀眼的锋芒挫伤起来就越是有成就感,一边说一边已经忍不住在脑子里想想着对方一反常态的样子,哪怕只有一点点也好……

  司徒空默默喝着红酒。

  霍碧若觉得力度还不够,于是雪上加霜:“他身边有个对你恨之入骨的人,待久了难免会受影响。你的努力全部都白费了。”

  司徒空道貌岸然地垂下修长的眼睫,淡淡地道:“我认为他不是这种人。”这句话让霍碧若有些生气:“你对他了解多少?!”

  继续无动于衷似地落下视线在满桌丰盛的美味佳肴中游走一圈,然后是完美无缺的优雅微笑:“不多,但是足够让我有这个自信。”

  霍碧若缩紧眉头,迷惑地注视着司徒空淡然的神态。

  一年前的事,他到底……

  “司徒空,我问你!”有些沉不住气,碧若喝了口酒压压惊,语气有点粗重,“你老实回答我,我就告诉你军方的机密。”

  微微抬了抬眼,一瞬即逝的异色掠过眼底:“很公平的交易。”

  碧若的视线直逼向司徒空:“一年前,你和上官七戒——”司徒空举杯,如饮鲜血似地干下红酒,闭合双眼好似沉浸在酒的涩口和无尽的回味中,猜不透的神情,猜不透的缜密心思,旁人甘拜下风。于是她欲言又止,终究还是不知该怎么说下去。

  放下空了的酒杯,反倒是司徒空提醒她:“你想问什么事?我和上官七戒怎么了?”

  司徒空,你是真不懂,还是装糊涂!

  步司徒空的后尘,碧若也将红酒一饮而尽,燥热感立刻爬上脸颊,被烈火灼烧似的,仿佛脸上的每一根血管要爆开。

  司徒空用手指摸了摸杯口边缘:“不能喝就不要猛喝,酒后会吐真言。”

  “我一喝就脸红,你又不是不知道。”没好气地瞪了对方一眼,总觉得在这个男人的气场中就很难占据主导地位。

  重新定了定神,在酒精的作用下,她有些凌厉地逼视着司徒空:“你老实告诉我,你和上官七戒到底发生过什么?”

  “发生过什么?”司徒空若无其事地问。

  霍碧若狠狠拧眉:这个家伙……

  “我手上有你感兴趣的情报,你就不想对我老实点么?”再度亮出杀手锏,同时也感到已经无路可退,霍碧若用力地咬破了唇,如果还不成功,也许就真的再也挖不出这个秘密了。

  然而,司徒空还是那副毫无破绽的淡然:“所谓的军方机密,就是这样买卖的啊?如果我随便敷衍你的话,你是不是就老实交代了?”

  “唔……”一棒子被打闷,霍碧若气得简直要口喷鲜血。

  “这样吧,你试试把我灌醉,看看我醉酒之后会不会吐真言。”司徒空忽然露出了邪笑,“不然,我说什么你都不一定会信。”

  打肿了也要四充胖子!有些事一旦失去机会,就再也不会有第二次了!

  “哼,你以为本姑娘酒量不好吗?”

  于是,一杯、两杯、三杯……

  一瓶、两瓶、三瓶……

  霍碧若的酒量好得惊人,她的脸红确实只是蒙混别人的幌子,千杯下肚依然稳若泰山的自信绝不是自以为是,只不过,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司徒空又岂止是千杯不倒。

  晕晕乎乎地看着眼前的酒杯出现了叠影,努力摇晃脑袋想挥去幻影,却反而更加头重脚轻天旋地转,一头载在桌面上,她直愣愣地凝望着司徒空已经不再清晰的轮廓,虽然不甘心,却也束手无策了。

  “你这家伙……酒神投胎吗……”

  “没有这点自信,怎么敢和你喝。”司徒空也终于放下酒杯,拿起筷子开始夹花生米吃,此时此刻的神情得意得简直像耀武扬威的孩子,“我对你的了解,比你对你自己的了解要多。”

  “哼……”不甘心地生闷气,只怪自己技不如人,可是现在除了趴在桌子上举白旗投降,还能怎么样?

  一开始放迷雾弹,果然紧接着就一举攻破了她的防线。

  司徒空啊司徒空,我斗不过你,不过你也别指望我会酒后吐真言!

  耐心地夹着一颗又一颗花生米,司徒空看起来悠闲自若,春风得意,不过过了一会,他的目光落在醉倒的碧若身上,冷冷的,却又有些急不可耐:“上官七戒,我查过他的资料。”

  一上来就是开膛破肚,直捣黄龙,霍碧若有些诧异,不过却不惊讶,红野之事结束后,他会查七戒的底子也很自然而然,以他的情报网除了七戒这一年在军队的经历以外,其它的都不是秘密。

  “他是私生子,他母亲十四岁就生了他,在辉夜城郊外的一个小镇上,后来把他送到格斗训练营,那时候他四岁,母子俩分开后,一直到现在都不能相认。”司徒空显得有些絮絮叨叨地叙述着七戒的成长史,那淡定却迷蒙的眼神就好像在说着一部小说里的人物,是能够令他回味的人物,“之后,他因为身体素质优秀,得到格斗训练营特优生待遇,免费进入艺术技能学院就读,不过除了格斗术外,一无所长。还有一个影响他职业生涯的原因,十二岁的时候查出他患有先天性肺功能衰竭疾病,不治之症。校方看中他在格斗术上出类拔萃,才没有开除他。”

  停了一停,司徒空略微眯缝起眼,狭长的眼缝中漏出更加深邃神秘的目光,像澈蓝的湖波,你永远也看不清这一波清澈中是否真的那样纯粹透明。

  “那种疾病一开始不会很明显,随着生理成长会逐渐显现出来,肺功能发育不良渐渐导致无法承受成人的肺活量需求,按道理……”眉头紧了紧,司徒空的冰眸锐利得有些可怕,“他应该活不过二十岁。这样的人,为什么会被军队录用?”

  似问似答,非问非答,司徒空侧了侧脑袋,一手轻轻抵着脸颊,像在思索着,又像在等待回答。

  该亚·烈因的保密工作是何等高明何等无懈可击,东方军司的秘密藏得深不见影,辉夜城主又是只老狐狸,所以连司徒空也头疼了,无从下手,无缝可钻。

  迷离的目光漫无目的地漂移,不知该落向何处,只是因为想逃避某些东西而不断地寻找新的目标物。碧若木木呆呆地眨动着眼睫,听着那淡而无味的叙述,想着那绝世的清朗俊秀,心湖中却翻涌着怜惜。情这个字有很多种,除了爱情,其它的其实都很简单很纯粹。

  想起那个少年,让人不得不用“情”。

  “司徒空,如果你还有良心,就不要再利用他了……他……还有……”

  醉意使然,一行清泪滑下,沉重的眼皮终于还是合上,让一句话无声地画上了休止符,不明,不白。

  司徒空举杯在半空中顿了顿,随即慢慢倒着红酒,将酒中的沉淀物慢慢摇匀,眼中异常的沉静、肃然。

  千里行军终别离,

  一盅清酒醉春宵。

  风月无痕万骨枯,

  残烛若影影相怜。

  思空六欲七情戒,

  沧海桑田两茫茫,

  此一世,与君共游,无怨,无悔。

  然而,这是什么时候种下的罪孽?

  第二十七章:淼·戒

  休息不到几天,就又出发了。不是说七戒他们,而是雷亚斯上校。

  红野归返,七戒因伤休假调养,雷亚斯上校甚至十分慷慨地给了霍碧若七天的“滞留假”,随时待命,但若不是非不得已,不会让她出任。君文乙轩则去了一趟生化武器研究所,据说是为了调试配备给七戒的新型ARE,能源系统和部分功能都进行了优化增强,按正常手续,造价高昂的ARE会直接投入实战使用,然后在实战中取得参数再进行调试修正,不过,君文显然是铁了心要为七戒先试牛刀,做好万全准备,怎样他也不会让七戒去使用一台性能不稳定,连参数值都不确定的未测试ARE。

  相对于这些或休假或待命的部下,雷亚斯上校却是马不停蹄地又赶去了边境货运通关口,据说发现大批走私军火流入本国,其中甚至包含触犯国际协定条约的核武器以及红色化学武器,这是能够引起国际性纠纷的严重问题,联合国协定各个国家必须遵守《核武器制造及机密保护协定》,它规定了每个国家的核武器拥有量,并且相互实行禁止流通的绝对保密措施,如今却出现了核武器走私,边境事务局对此时的处理不善引起了双方间歇性交火,要是再恶化下去可能就爆发世界战争了。

  得到密报的该亚·烈因先斩后奏,立刻调派手中最精锐的部队,委任雷亚斯上校亲自执行此项机密任务,平息边境纠纷,查明军火走私的事端原委。然后,再向统治者请命。如果他不是这么坚决果断,等议会针对这件事讨论出结果时,说不定边境已经片瓦不剩了。

  然后,雷亚斯在边境一待就是三个月。

  这下可急坏了统治者,屡次三番想搬动西统军以军事行动快速将之斩草除根,都被该亚·烈因制止了。联合辉夜城主旁敲侧听双管齐下,无疑是一颗极其有分量的强心剂,只不过有谣传说,向来滴水不漏,缜密心细的烈因在连续奋斗三个月未曾宽衣入寝之后,也终于在众人面前掩饰不住一分焦虑,虽然只是微微地皱了几下眉头,眼波也不似平日那么淡若清风,但这足以让心怀悱恻的人猜忌,他在惦记着边防的上校呢。当然,这个谣传只在少数有心人之间传播。

  “百里……”看了一夜的文件,天色又已在不知不觉中由黄昏变为黑夜,由黑夜变为暮黎,推了推一阵一阵作痛的太阳穴,该亚·烈因终于不得不放下笔,一边揉着睛明穴,一边低唤秘书官。

  他的秘书官是个体格彪悍的男子,虽然从事着文书工作,却像个地道的军人。他起身离开自己的办公桌,来到司令官面前,低头看了看满桌的文件,再看了看钟:“司令官,您要么去休息吧。”

  “我不累。”虽然正用力地揉搓睛明穴,该亚·烈因却坚持道,“我要把这些都看完,8点钟还要去私务局……现在几点了?”

  “6点55分。”百里叹了叹,帮忙整理桌上快要散落的文件。工作狂体质么?就算再忙,也不能对自己的身体苛刻啊。

  “你把俨牧叫来,我要问问他黑摩市军港基地建造计划的报告——”烈因闭着眼,语气中也不乏疲惫,百里本来不想打断他,不过他看出司令官显然快到极限了,于是忍不住说:“俨牧今天调休,司令官,您昨天还让他好好在家休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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