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里岛的风 下+番外————季潮
季潮  发于:2010年04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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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拜布尔一瘸一拐地走到戈曼面前,轻轻一笑:“怎么证明的?”

  “奥莉娅已经身在法国,我不会再接受你的威胁,而且证据也已经交到总部那里。”戈曼强硬地回答道。

  拜布尔的笑容变成讥诮的嘲弄:“哈,不错的证明方式,我想告诉你的是,玛丽安或许再也不能做马赛鱼汤了,真是一件遗憾的事情。”如愿地看到戈曼逐渐僵硬的脸色,拜布尔拍了拍他的脸:“戈曼警官,在没有确定玛丽安警官的安全之前,你会保证那些文件没有到达国际刑警组织,对吗?”

  “你把玛丽安怎么了?”最初的震惊后,戈曼在最短的时间内平复了内心的波动,拜布尔也许低估了他面对这种选择的承受能力。

  可是拜布尔却没有理他,只是神色不虞地吩咐道:“阿列赫诺,安排车辆,我要回去!”或许走得太急,竟然眼前一阵晕眩差点摔倒,阿列赫诺急忙扶住拜布尔,担忧地看着他boss苍白的脸色:“我让阿尔文医生去圣城别墅!”

  拜布尔点了点头,然后回过头看了看戈曼,桀骜而张狂:“戈曼警官,如果你还想和我谈条件,最好跟过来……”

  圣城别墅笼罩在肃杀的空气之中,主卧里冷面冰霜的拜布尔正在接受医生的治疗,杀气浓重的阿列赫诺,沉默不语的戈曼分立在卧室之外。下人行走间都悄然无声,保镖们更是谨言慎行,熟悉寇德家事务阿尔文医生知道拜布尔的起居生活一向是阿列赫诺照顾的,出来时把处方笺递给阿列赫诺:“肩膀和胸口的伤口要是再裂开就得回医院去治疗了,还有下身的伤口……”

  阿列赫诺猛然抬起头,眼睛里面闪烁着危险的光芒:“阿尔文,下身的伤口是什么意思?”

  “这个拜布尔在那方面是第一次,所以……”医生还在絮絮叨叨地解释,却发现阿列赫诺惯用的银色手枪已经抵上戈曼的额头,开保险上膛,冷冽的声音如同千年寒冰:“是你?”

  戈曼知道阿列赫诺对于拜布尔的感情,也知道承认了这个事实脑门上面就会出现一个血洞,但是戈曼因为医生的话莫名地升起一种近乎喜悦的感情,也许这就是男人的劣根性,况且他本来就不是一个滥情的人。

  阿列赫诺的手指还没有扣下机板,房间里面就传来拜布尔的声音:“阿列赫诺……”

  不甘地收起手枪,阿列赫诺推开房门,戈曼也不请自来跟了进去,还没有等拜布尔开口就先说道:“我要见玛丽安。”

  拜布尔重新包扎了伤口,换了睡袍懒懒地躺在床上:“正好,我也想和戈曼警官讨论一下这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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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42 章

  “你说的那句玛丽安没有办法再做马赛鱼汤是什么意思,你把她怎么了?”戈曼虽然关心拜布尔的伤势,但是他更加牵挂玛丽安的安危。他知道黑手党对于叛徒和卧底的残忍,拜布尔没有必要说假话,也许她还活着,但是肯定不会完好地活着。

  拜布尔挥了挥手示意阿列赫诺出去,再三用眼神示意他忠心的助手,阿列赫诺才肯离开。慑人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戈曼,直到房门徐徐阖上。拜布尔脑袋里面昏昏沉沉,自己也知道发烧是在所难免,着实没有气力和戈曼争辩什么,语气淡淡:“机密文件和玛丽安,我们交换如何?”

  “我如何知道我证据交出去,换回来的是一具尸体还是一个刑警?”戈曼锐利的目光对上拜布尔疲惫的眼神。

  拜布尔眼神却变得淡漠而无奈:“雅沙,你从来都没有信任过我。”过了半响,冷笑着说了句:“玛丽安爱要不要,证据爱用不用。”戈曼的心止不住颤抖了一下,有时候真的害怕拜布尔叫着自己名字的昵称,低下头沉默着。拜布尔闭上眼睛,喑哑的声音呢喃在唇边:“我昨天去雅科夫的墓园,告诉他我爱上了一个男人……一个叫雅科夫却和他完全不同的人……”

  最后几句模糊不清,戈曼皱着眉,他不知道要不要相信拜布尔的话,一个绑架他威胁他践踏他尊严的人,却在短短的相处中,让自己交付了心。想要再听拜布尔把刚才的话讲一遍,也许再讲一遍他就相信拜布尔对他的感情可以用爱来描述,可是俯下身子,却意外触及到拜布尔滚烫的额头:“拜布尔……拜布尔?”戈曼的推了推拜布尔,对方双目却紧闭,一点也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

  阿列赫诺一直在门外守着,听见不寻常的声响,立刻冲了进去,大力扯开戈曼,阿尔文医生随即过来检查了一下,给阿列赫诺吃了一颗定心丸:“发高烧昏睡过去而已,让他好好休息吧,短时间内醒不过来。”

  戈曼踉跄了两步,扶着一旁的边桌站直身体,听到医生这么说也放下心来,可是却无法原谅阿列赫诺粗暴的行为。阿列赫诺走到戈曼面前,两个互无好感的男人目光在空气中碰撞,看得一旁的阿尔文医生有些心惊:“嗨,两位,boss需要休息。”

  阿列赫诺回过头对着阿尔文医生温和地笑了笑:“boss什么时候会醒来?”

  阿尔文医生看了看拜布尔的脸色,点了点头:“他这个样子,怎么也得睡一天。”

  阿列赫诺微微颔首,转过身来对戈曼说:“你不是要见玛丽安吗,我可以带你去看。”看了一眼原地不动的戈曼,轻蔑地笑道:“怕了?我只怕玛丽安警官现在不方便行动,不然拖她过来也没有关系。”

  “我跟你去。”戈曼跟上了阿列赫诺的步伐,目的地他很熟悉,还是那个地牢。昏暗的甬道,仿佛不见天日地漫长,两个人的皮鞋在水泥地面上回响着清晰的脚步声,走到尽头,才听清微不可闻的呻吟,那是属于玛丽安的声音。

  地牢壁灯微弱而晕黄的灯光,罩着一个趴在地上的女子,一身血污差点都看不出昔日的模样,阿列赫诺大大方方地打开牢门,戈曼急切地走上前,翻过玛丽安的身体,玛丽安颤抖着举起双手,又无力地垂下,痛苦的喘息夹杂着破碎的呼唤:“毒药……证据……”

  “玛丽安!玛丽安!”戈曼抱住玛丽安,才发现她双手的大拇指被连根切去,失去大拇指的手再也无法扣动枪支扳机,玛丽安即使能活着逃出这里也只能从刑警组织退役。

  突然玛丽安的眼神变得惊惧不已,慌乱地说着模糊不清的字眼:“小心……枪……”

  戈曼转身看向阿列赫诺的时候,只听见一声枪响,左腿上面一阵灼热而尖锐的疼痛,鲜血喷薄而出,子弹陷在肌肉里面,疼痛让戈曼脸上冒着豆大的汗珠,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卑鄙小人!”

  阿列赫诺揪着衣领一把扯起戈曼压在墙壁上,带着胜利者的微笑:“我卑鄙小人?你又算什么东西!”玛丽安看到戈曼受困,想要奋力扑过去,却被一脚踹开,摔在冰凉的水泥地上,唇齿间压抑不住地吐出两口鲜血!

  “玛丽安,你还好吗?”戈曼一拳挥过去,却被阿列赫诺轻易地躲开。

  厌恶地皱了皱眉,阿列赫诺把戈曼扯出牢房外面推倒在墙边。把牢房大门重新锁上,隔断了玛丽安最后的呼喊。一脚狠狠踢在戈曼的腹部,微笑着看对方痛苦地翻滚,阿列赫诺现在还不会让戈曼死掉,卡住他的脖子,冰凉的声音问道:“你偷了哪些文件?那些文件现在在哪里?”

  戈曼倔强地抬起头,蓝色的眼睛纯净而无畏:“偷了很多,足够让你枪毙个八百回。”戈曼硬生生挨了阿列赫诺几个掌掴,俊逸的侧脸不消片刻红肿起来,啐了一口血水,依然倔强地看向阿列赫诺。

  突然间被阿列赫诺死死按在地上,左手手臂被极其不自然在压到背后,疼痛让他忍不住闷哼了一声。阿列赫诺的语气依然平静:“我不擅长逼供,但是我知道怎样让一个人生不如死,戈曼警官,你最好配合一下我的问题。”

  戈曼咬着牙不让自己流露出太多的弱势,一字一句地回应着阿列赫诺:“放了玛丽安,我就告诉你。” 话音刚落,一阵钻心的疼痛直冲到大脑深处,痛苦的哀嚎嘶吼在不大的空间。

  左手的小手指被硬生生地掰断,阿列赫诺却带着残忍的微笑,修长有力的指尖在关节连接处按了按,便听见戈曼嘶哑的声音翻滚在喉间,阿列赫诺缓缓说道:“现在可以说了吗?戈曼警官。”隔着铁栏的玛丽安,双手无力地拍打着,模糊不清地叫喊着,和戈曼的呻吟混杂在一起。

  冷汗湿透了脊背,疼痛让脸部的肌肉都开始不自主地抽搐,戈曼粗重地喘着气,断断续续地回答着阿列赫诺:“你……这个人渣!我不会放过你……”

  阿列赫诺的手掌抚上左手无名指:“戈曼警官,要知道做人得识时务,都没命出去了,你还逞口舌之强?”戈曼还没有开口,阿列赫诺却先行折断了他的无名指,戈曼挣扎着滚动身体,却依然逃不开阿列赫诺的束缚。指骨处噬人心髓的疼痛让戈曼恨不能昏死过去,可是阿列赫诺却残忍地把这样的祈求都剥夺……

  中指被一股强力向后掰去,然后是一声脆响,可是戈曼却已经疼痛地无法呼喊出来。阿列赫诺似乎对这样的折磨乐此不疲,只是手下的到来打断了他的刑讯。

  “阿列赫诺,已经查到被复制的文件了……”手下显然对地牢里面的一幕感到惊讶,话说到一半生生咽了下去。阿列赫诺缓缓站起身,走到手下前面,对方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对阿列赫诺附耳说到:“最重要的文件是走私军火到中东的交易记录还有刺杀最高法院法官泰特斯.沃尔顿的行动计划,另外一些都是boss杂七杂八的文档。”

  “知道是怎么带出办公室的吗?”阿列赫诺轻声问道。

  “保镖们都说检查地很仔细,你知道boss的办公室是没有安装摄像头的,门口的录像已经看了很多遍了,没有不妥。”手下如实地回答道。

  阿列赫诺沉吟片刻:“我要看录像。”然后对着阿列赫诺努努嘴:“把他弄出去,随便找个房间丢那里。反正手和腿都伤了,跑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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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43 章

  阿列赫诺走后不久,就有两个保镖架起戈曼,把他拖出了地牢,腿上的血迹一点一滴流淌,在漫长的甬道开出蜿蜒的花朵。别墅偏僻的一角,似乎只是用来存放东西的屋子,戈曼被粗鲁地扔在地上。

  大概看戈曼腿上的伤势严重,并不担心他会逃走,所以门只是被重重关上,保镖们就走开了。疼痛到麻木,脑袋似乎就分外清醒,隐隐听到门口的交谈:“怎么被阿列赫诺打成这样?”

  “切,一个卧底留他到现在已经够仁慈了,要不是boss护着……”声音渐渐远去,戈曼用右手撑起身体,靠着一旁的箱子坐在地板上。左手完全使不出力气,三根手指毫无生气地垂落着,戈曼抬头看了看周围的环境,他现在不能坐以待毙,阿列赫诺完全就是个疯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杀了自己。强忍着疼痛,撕开破碎的裤腿,只有先把小腿里面的子弹抠出来,才有逃出生天的胜算。

  血肉模糊的伤口,半凝固的血液和裤子残片粘在一起,惨不忍睹。戈曼抽出藏在靴子里面的匕首,没有明火消毒,也就只能这样狠狠插进血肉里面,眉宇紧紧挤在一起,牙齿已经品尝到了鲜血的味道,锋利的刀刃在肌肉里移动,微微侧过,剜出那颗染血的子弹。子弹取出来的一瞬间,戈曼抽光了身上所有的力气,手指松开匕首,瘫倒在箱子旁边沉沉地喘着粗气,身上冷汗出了一身,金色的头发凌乱地沾染在侧脸。戈曼苦笑了一下,是不是应该感谢阿列赫诺,这个自负的杀手从来都只用全金属包头的子弹,而不用杀伤力更强的爆裂性弹头,否则,他就要挖一片片的碎弹壳了。

  撑起身体想要看看这间房子里面有什么可用的,左脚还没有着地,身体就失去重心摔了下来,意外地碰翻了屋里面的箱子,几套成衣散落在地面上。

  这样的服色很常见,是寇德家族下人们的制服,虽然没什么大用,但是至少可以让自己现在不那么狼狈,戈曼拆出一套衣服,把上衣割成布条,紧紧包住左腿的伤口,又重新换了一条裤子。脸上的掌印没办法遮盖,戈曼只有赌阿列赫诺现在还没有时间公开与他为敌,圣城别墅的人依然把自己当做是拜布尔的客人。

  慢慢挪到门口,大门紧闭,戈曼的视线移到唯一的窗户,但愿玻璃打碎的声音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尖锐的碎玻璃片不小心划到皮肤上,戈曼却已经无心顾及身上又多了几道伤口,幸好这个房间离车库很近,戈曼忍着伤痛开走了一辆保时捷。

  门卫疑惑地看着满身伤痕的戈曼,刚想要开口询问,就被戈曼厉声打断:“告诉拜布尔这个混蛋,让他去死吧。”

  无奈地摇了摇头,门卫给戈曼开启了大门,望着绝尘而去的车影,和另一旁的伙计调笑说:“难道是被boss强暴了,看脸上的伤好像很激烈啊……”

  戈曼开着车飞快地沿着盘山公路绝尘而去,有时候确实佩服自己的演技,专业训练加上实践经验,也许左手废了可以退役去做演员。只是玛丽安,那么优秀的刑警,恐怕也要成为国际刑警组织历史中的一笔了。撑住,我会救你出去的!戈曼在心中暗暗下定决心。道林顿大街232号那个联络点不能去,按照计划,那边的人应该开始慢慢撤退,不能让寇德家族的人找上他们。郊区的托兰德小镇倒是有一个缉毒组的据点,戈曼决定先去那里寻求支援。

  阿列赫诺冷眼看着监视屏里面的一切,包括那割肉剜骨的疼痛,包括蹒跚艰难的逃越,包括蓝色保时捷缓缓启动,微笑却冷漠地看着。招手让手下人靠近,手指着电子地图上面的某个方向说道:“把他往这个地方赶。”

  数辆车子从大门呼啸而出,门卫对着同伴耸了耸肩:“难道boss被他强暴了?居然找了那么多人去追!”

  戈曼想起来拜布尔的车子都装了GPS定位系统,勉强用左手扶住方向盘,右手艰难地去扯掉那些电子设备。刚才还能强行忘记疼痛的左手突然间就让这种痛彻骨髓的感觉铺天盖地地席卷过来,戈曼赶忙用右手扶着方向盘,才阻止了车子蛇形,可惜受伤的左腿依然只能没轻没重地踩着离合器。后视镜里面出现了几辆黑色宾利,戈曼知道那些车子属于寇德家族,猛打了一下方向盘,改变了原来的行驶路线,想要借机甩掉他们。

  但是他们也不紧追,时不时冲出来一辆,使得戈曼不得不一而再地改变车行方向。轻而易举地逃脱,轻而易举地盗车,轻而易举地驶出寇德家的大宅,戈曼即使没有时间思考问题也猜得出阿列赫诺想要在圣城别墅以外的地方做掉自己。为了不让拜布尔恨他吗?戈曼觉得如果今天不走运死在这里,那么拜布尔会拿到一份交通肇事的报告书。这样处心积虑地去爱一个人,阿列赫诺你还真不觉得累啊,戈曼只能对这个近乎疯狂的杀手报以一抹讽刺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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