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FISH
FISH  发于:2010年05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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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他想伸展一下双臂迎接这美好的一天时,才发现自己还被凌书岳拥在怀中,-圈拥的臂膀是那么有力,就彷佛深怕那怀中人会消失似的。

 

这些天来,凌书岳总以他体力未复、受不得寒为由,坚持一定要这般伴着他睡,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君蝶影看得出来那双瞳眸中所蕴含的深切关怀,而自己似乎也开始习惯这般亲密的接触。

 

啧啧,原来这家伙这么缺乏安全感呀,还真看不出来…偷笑地看着面前这张微带稚气的睡颜,君蝶影忍不住想着两人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

 

听着身后轻微的呼吸声,君蝶影开始思索这一切是从何开始的…开始习惯耳边那淡淡的语声,那暖暖的气息,习惯回头时总能见到那白色身影。

 

习惯他那霸道的口吻,那有力的臂膀,那沉稳的心跳,甚至连那令人脸红的亲吻都逐渐变成生活中的一部份…怎么会这样?无意间凌书岳的气息就如空气般充斥着四周,而自己竟也这般习惯他的存在…这样对吗?可以吗?

 

说实话,那一晚凌书岳那番话语的震撼至今仍深深地留在心底,君蝶影也察觉出自己对凌书岳也有着些许异样的情愫,只是两人这种微妙的关系还能维持多久,还有所谓的以后吗?

 

君蝶影很清楚这般温馨平和的日子只是片刻的宁静,那背后所跟随的风暴,那无形的沉闷几乎快压的自己喘不过气来,只要静下来,萧玉麟嘶吼的语声便会不断地萦绕在耳…你们不可能在一起!不可能…不可能…

 

不愿去想,却又无法不想,不管君蝶影如何不情愿,该来的终还是得面对…而到时候,势必又会是个两难的局面,自己到底该站在什么立场,扮演哪一种角色?

 

「…真想挖个洞钻进去」喃喃自语着,头痛的问题让君蝶影开始觉得早醒并不是件好事,一个人的时候他的脑袋瓜总是特别灵活,特别容易自寻烦恼…

 

「干么一大早就想挖洞?睡太饱啦」轻轻在君蝶影额上印上一吻,凌书岳刚醒来就听到搂着的人儿自言自语地不知在念些什么。

 

「没什么…」淡淡的带过,这是两人间无法碰触的一点,所以君蝶影决定让可怜的脑子休息,这些烦人的事情还是暂时丢到一边去。

 

反正想也没用,这盘棋中他只不过是别人手中的棋子,而在这棋局里,他注定就如颗过了河的卒子,回不了头,只能就着棋局继续走下去,再也回不到最初的原点了…

 

「今天要去哪?这些洞穴是有什么宝,这么吸引你凌大少,让你在这儿耽搁这么久」转移着话题,君蝶影随口问着,这些天来他也发现凌书岳留在崖下的原因似乎是为了找寻什么。

 

「…」若有深意地看着君蝶影,彷佛是想从他脸上看出他心里在想什么,许久才淡淡的答道「这地方该有我一直在找的东西」

 

「你是说…易前辈」回避着凌书岳锐利的目光,君蝶影垂下那双可能泄漏心事的眼睛「会是在这吗?」

 

难以察觉地喟叹了声,凌书岳不禁觉得有些不快…为什么要隐瞒呢,为什么不明白对我说呢,是因为对你而言,我仍是个无法接受的存在吗…就在这一瞬间,凌书岳感觉两人间有着难以跨越的距离。

 

不是不明白君蝶影的矛盾,两人间对峙的立场并不因自己对感情的坦白而有所改变,只因彼此都有着无法妥协的理由。

 

虽然不想承认,但凌书岳真的怕君蝶影最终还是选择舍弃自己,他可以不畏仇敌的拼杀,可以无视死亡的威胁,再艰难的状况,他也能平心静气的面对,他对自己的能力有着无比的信心。

 

但唯独这件事,凌书岳丝毫没有一点把握,每想到这儿,满心的不安就会变成对自己无改变这情况的怒气,这难以言喻的焦躁已快令他失控。

 

他实在难以想象若君蝶影最后的选择不是自己,到时候自己还能回到最初般在他身后默默守候?还放的开手吗?然而就算是强留住他的人,但心呢,心还在不在…

 

「这地方离城并不远,你也说过这里是禁地,所以我猜是这,当然,除非你骗我」心中的不安让凌书岳像只刺猬般张起了满身的刺,连带着语声也冷了下来,话也说的重些。

 

有些愕然的抬头,当君蝶影接触到那冰冷的眸子时,忍不住胸口一窒,闷的难受,但君蝶影依旧让笑容漾在脸上,他明白,他懂凌书岳那种受伤的感觉。

 

只是两人间的问题并不会因几句言词而有所解决…凌书岳有他的坚持,自己也有离不开舍不下的牵绊。

 

本来两人间就只是个短暂的平衡,只有当双方都停下了脚步…轻声叹了口气,君蝶影开始觉得自己以前的想法实在太过天真。

 

凌书岳与自己,就算不是敌人,也绝难能够变成朋友,只要仇恨存在的一天,冲突就不会消失,这般混乱危险的关系还是趁早结束的好,对谁…都好。

 

「我不会骗你」转身走向洞外,君蝶影深深的吸了口沁凉的空气,彷佛这样就能除去心口那股郁闷的感觉「以前不曾,以后也不会」

 

「…」看着君蝶影落寞的神情,凌书岳强忍住想抱住他的冲动,故意从他身旁掠过,却如同未见般,不打一声招呼便头也不回的抢先跃出,向另一侧的崖壁攀去。

 

勉强压下浮动的心绪,君蝶影迟疑了会儿,终还是默默地跟了上去…还是跟在他身边吧,至少,当那冲突的一天来临时,或许,自己还能够为他、为师父阻挡一些伤害。

 

自己的决定并没有错,这种矛盾的关系早晚都会幻灭的,与其等到对方成为情感上不可或缺的一部份时,再来承受决裂时那蚀心痛楚,倒不如现在就停在这儿,停在这似友亦敌的阶段。

 

只是君蝶影也无法确定,现在结束真还来的及吗?凌书岳在自己的人生中是否真还没走到这不可或缺这一步…

 

情为何物(三)

 

时间在静默的空间里流逝,凌书岳彷佛有着用不尽的体力,不停地探视着一个又一个的洞穴,大半天的攀爬丝毫没休息的片刻。

 

这样的搜寻法可苦了后头跟着的君蝶影,体力未复下,双臂双腿都已酸麻不堪,手掌指尖处更因触觉的迟钝,被岩壁的尖石画出道道血痕,肘膝处也擦撞的片片瘀肿,可是他始终不吭一声,只是紧随着凌书岳的脚步。

 

终于,凌书岳在一处有着突出平台的石壁前停了下来,迷惑地跟着站上了平台,君蝶影不懂凌书岳为何会停在这一片石壁之前,眼前除了有个落脚处外,什么也没有啊。

 

「哼,这点技俩」只见凌书岳伸掌贴覆于石壁上,不见他有其它动作,坚硬的石壁便在他掌下逐渐化作碎石细粉落下。

 

而当石壁中出现一黝黑物时,银芒一闪,这物体就已被凝魂削落在地,君蝶影将它捡起来看个仔细,发现是个精铁打制的物品,有着机簧,细绳,还有股刺鼻的桐油味。

 

此时君蝶影才明白凌书岳为何用阴劲化石的方法,而非以掌劲直接劈裂石壁,若真如此莽撞,恐怕石壁内暗藏的机关已经被引发。

 

将陆续露出的筒状木盒等丢入身下的湖中后,凌书岳才持着凝魂如切割豆腐般地切割着坚硬的石壁,在一阵耀眼的光华后,原本峥嵘的石壁化作块块整齐的方石崩落,露出了一个可侧身通过的长形入口。

 

「…」静静地看着,君蝶影又再一次见识到凌书岳那身精湛的武艺,要知道凝魂虽属利器,但要能这般轻易地切裂岩壁,没相当火侯的内家功夫也是无法做到,而凌书岳做来却如同吃饭举箸般容易。

 

收起凝魂,凌书岳抢在君蝶影之前进入,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君蝶影明白凌书岳这样的举动何尝不是为了保护他,是在担心自己会被里头的机关伤到吧,想到这儿,心头升起一股甜滋滋的暖意,消去了不少郁闷。

 

燃起手中的火折子,凌书岳点着了事先准备枯枝所做成的火把,霎时间原本漆黑的景象亮了起来,依稀看的出这是间不大的石室,彷佛天然形成,略成长形,可能好一阵没人来过,所以空气中泛着闷湿的霉臭味。

 

再将火把向前举些,入眼的景象却让凌书岳看的目眦欲裂,全身不自主地颤抖起来,似乎花了很大的力气才能克制着自己的举动。

 

察觉到凌书岳的异状,君蝶影急忙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石室的尽头有着一付巨大的木架,而架上绑着一具白森森的骷髅,上头还挂着些破碎的衣衫。

 

其实说是一具并不十分贴切,因为这付骷髅架子被肢解成了六块,头、手、双脚都与原来的身体分了家,而分散的四肢也并非完全,少了左掌,右膝以下也是空荡荡的。

 

难道…这就是昔年令人闻之色变的『魔尊』?君蝶影不禁觉得骇然,看着这残缺不齐的尸骨,可以想见当年那一战的战况是何等惨烈,而死后这般地残肢断骨,两者间的怨隙又是何等的强烈。

 

「小心有埋伏!」一把拉住正一步步巍巍颤颤走向前的凌书岳,君蝶影急声提醒着,他知道凌书岳此刻必定心绪激荡,正是最脆弱疏于防范的时候。

 

而当君蝶影看清了凌书岳的模样后,不禁又更揪紧了心,原本那红润的脸色早已褪的惨白,原来丰润的下唇也被咬的血渍斑斑,沿着唇角流下丝丝鲜血,颈际的青筋暴起蠕动着,那模样真像个欲择人而噬的恶鬼,此刻称他为『魔』实在一点也不为过。

 

「…放开!」冷冷地推落君蝶影拉扯的手,凌书岳眼中有着十分露骨的恨意,叱喝的语声更显出他满腔的愤怒,那满溢的怒火直灼的君蝶影心口发疼,却也只能无言地垂下视线躲避着不敢相对。

 

「看清楚!这就是你们名门正派的行径!」凄厉的啸声响彻石室,伴随着厉啸,凝魂的银芒瞬间张起,如网般包裹着凌书岳满室游走,而所有室内的陈设也都被这灌注怒气的剑气摧毁,灰飞湮灭。

 

霎时间四周的机簧弹跳声也连接不断,此起彼落地响起,奈何凌书岳身形之快,剑舞之密,所有被引发的利箭、毒雾、刺网、石灰都一一落空,而等光华骤敛时,凌书岳已抱着木架回到了原地。

 

缓缓地放下木架,凌书岳的神情满是伤悲地注视着枯骨,极动之后是反常的极静,此刻的他就如同是尊石像不言不动地半跪于木架前,背影看起来是那般的孤寂。

 

默默地立于凌书岳身旁,君蝶影只能这般静静地陪着,他知道此时不论说什么凌书岳都无法听入耳,而任何话语也都没法抚平这最深刻的心伤。

 

「…哭出来的话,或许…会好些」终于,君蝶影还是忍不住出声安慰着,凌书岳这种无言的伤痛实在令他不安,他倒宁可凌书岳能放声哭喊发泄一下,这种无声的哀伤无疑更让君蝶影觉得难过。

 

奈何白色的身影依旧静寂,就如同此刻的世界已与他隔绝,他只存在于自己的世界中,那个如今无人可进入的地方,就连君蝶影的语声都难以传达到那冰封的国度里。

 

是因为有我在,所以你无法宣泄心中的痛苦吗?是因为不想让我见到你脆弱的一面?还是怕让我看到你的泪…是因为…我根本没有资格参与这一切吗…人就在你身边,却什么也做不到,与你的距离是如此之近,感受着你的呼吸,却听不见你的心…

 

眼眶中渐渐泛起了泪光,咬着唇,君蝶影慢慢转过了身,悄悄地退出了石洞,被凌书岳摒弃于外的痛楚终于让他知道所有的一切都已经迟了,他已经来不及将凌书岳放在心底那扇门外…

 

原以为可以断然结束这段他从不曾认为开始的关系,直到此刻,君蝶影才清楚地明白错了,所有的原以为都只是在欺骗自己,怎么可能以为结束的了…

 

只是不想承认罢了,只是…害怕面对承认后可能的改变,没想过自己竟会有这般懦弱的一天,竟会这般惧怕去面对自己真实的感觉,这实在不像自己啊…而如今面颊上沁凉的泪水已让他没法再否认,再也无法隐瞒… 

 

情为何物(四)

 

漆黑的洞穴,君蝶影瑟缩在洞中的一角,好冷,好想生火来驱走这一室的黑暗与寒冷,却又不愿打扰坐卧另一头静默的人儿,离开石室后,凌书岳又觅了个洞窟,就这么不言不语地抱膝坐着,两个多时辰来动也不动。

 

自发现易天宇的尸骨后,凌书岳就彷佛隔绝了一切,静静地将尸骨化为灰,默默地将骨灰用手乘起,装入筒,纳入怀,无言地起身,离开,这一切君蝶影都只能像个局外人看着,更像个透明人,进不了凌书岳的眼。

 

「…」思绪飘飘荡荡的,恍惚间君蝶影只觉得这笔帐真是越来越难算了,不知道用孙如意的算盘能不能算的清…想到这儿,君蝶影只能微微牵动嘴角,如今他连苦笑的力气都没有。

 

「哈…这就是你们名门正派」凌书岳的狂笑就彷佛还在耳畔响着,那疯狂的啸声与模样直让君蝶影心悸…逝者已矣,又何必残人尸骨,真有什么天大的仇需要这么做,君蝶影不懂,他真的无法了解有必要做到这么泯灭人性吗?

 

该怎么办呢?眼下的冲突已是在所难免,即将发生的又是场流血断命的杀伐,而自己所牵挂的却已不是只有师父一人…君蝶影很清楚心里那白色身影的份量与日俱增然,而讽刺的是,这样的自己却无法溶化那颗冰封的心。

 

如果说如今有什么能抚慰凌书岳那满身的伤创,哪怕是刀山剑林他都肯闯,为的…只是不想再见到那人如冰的眼神,不想再听到那人泣血的狂啸,可是现在的他又能怎么做呢?只是呆呆的杵在这儿…

 

终究君蝶影还是缓缓的站起了身…不能放着他不管,不能就这样放弃,就算他拿自己出气,也无妨…暗自下着决定,轻轻地走到凌书岳面前蹲下,君蝶影怯怯地轻触着凌书岳的肩膀,像是想给他些温暖却又担心惊扰了他。

 

凌书岳慢慢地抬起头,没有温度的黑眸犹如一池幽深的潭水,让人望着不禁有种沉入无底深渊的感觉,直教人迷惘又惧怕,君蝶影却无畏地迎上自己的视线。

 

「…有什么我能做的…什么能让你觉得好过些…」鼓起勇气,君蝶影由心地说着,不想再欺骗自己,已经无法装作不在乎了,既然已经决定面对,君蝶影就不容许自己仍畏缩地躲在原地。

 

「呵…怎么一付如同殉道者的模样,这就是你们名门子弟唯一会使的手段吗?…什么都可以,嗯?」撇唇冷笑着,凌书岳一把扯过君蝶影,毫不顾虑地将他压倒在坚硬的石地上,覆上的唇舌便那般放肆地在他口中攫获着,狂暴而冰冷的吻。

 

「唔…」难以呼吸的窒息感,身后尖锐的棱石刺的发疼,唇瓣间淡淡的血味更让君蝶影觉得昏眩,但真令他难受的是凌书岳那不带一丝感情的吻噬,就只是报复性的掠夺,无情令人心寒,君蝶影忍不住伸手推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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