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拉住我的胳膊,将我收进怀里:“已经过去了……你,不能留下?”
“不能!”我把他的手从身上推开,“我不会让我的女儿白死……”
“就因为是齐余岭的孩子么?!”他的话狠狠刺了我一下,直刺的我浑身发抖。
回头瞪着他,我咬紧牙关:“孩子是他的,也是我的!”
“我一直就在想,你那个孩子是不是他的?我没想到你真的跟你哥哥……”他的表情瞬间冻结,那条伤疤也似乎有些扭曲。
“他不是我亲哥哥,我跟他没有血缘关系……”我话一出口,他的脸色立刻摆脱了阴霾。原来,他一直以为余岭是我的亲生哥哥。乱伦么?我怎么可能作出那样的事情?!
“这么单薄的肩膀?扛的起深仇大恨么?”他的嘴角溢出的笑,深深的伤了我的自尊。也许我不强壮,也许在这里我是一个孱弱的人,但是,我不会认输的。
“余飞就拜托你照顾了,我明天一早就走。”转过身,我不想让他看见我的弱小。
“你走了他会闹的。”按住我忙碌着的手,他坐到我的旁边,“如果他闹的太厉害,我可以打他么?”
“……!”就算余飞做出再过分的傻事,我也从来没想过要打他来惩罚他。也是,把余飞放在他们这样一群粗枝大叶的男人群里,难免不会被欺负。
“他是个傻子,不懂事,你别……难为他……”我从包裹里掏出一张爹娘走时留下的银票,放在他的手里,“这是五百两银子……我……”
“银子我可不缺!你上我的后库看看去,金银财宝有的是!”他看都没看,就把它丢开。
余飞虽然不是我的亲哥哥,但是,他没有一个好的归属的话,我于心不安。曾经发誓不会让他孤单一人,看来现在的我,真的是做不到了。我只能尽量,帮他找一个能够遮风避雨的地方。
“我知道照顾一个傻子需要很大的耐心……”
“而且我没有义务要照顾他。”
——对啊,他没有义务照顾那个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好的傻余飞。
“……我知道我这样很自私,但是我不能带着一个傻子在外面闯荡啊!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些噩梦,会再次降临。我总要为养育了我十七年的爹娘,保住他们的儿子。”我无奈的叹口气——余飞是个傻子,但他也有生存下去的权利。我唯一能回报给我那对善良的父母的,只有这个而已。
孟守义玩着我从那个唯一带到这里的箱子中拿出的一把破旧的宝剑,比比划划:“你走了,他一定不会踏踏实实的留在这里的。万一他疯跑出去回不来了,怎么办?总不能要我拿铁链子像拴狗一样把他拴上吧?”
“……”
我无言以对,我知道余飞有多依赖我,也知道他有多离不开我。虽然在年龄上他比我大很多,但在心智上,他才不过是一个五岁的顽童。
“余风,你为什么就不能依靠一下别人呢?你这样倔强的承担着一切,是会伤害到别人的。”那把残破的宝剑在他的手中,好像有生命一样的舞动着,看的我眼花缭乱。
“我已经没有可依靠的人了……”低下头,我不敢看他的眼睛。我知道他想说什么,但是我不能接受。
“我啊!你为什么不依靠我一下?”他笑盈盈的指着自己的脸,那条疤在他的嘴角上微微翘着。
“不……不行。”我拒绝了他的好意。
“为什么?”
“因为,我什么也回报不了。”我能说什么?我能说,我三年之后会回天界,会飞到你永远也看不见的地方么?
“我不求你回报我什么,我只希望看见你笑。”他的手按上我的肩膀,“余风,你不给我机会我不在乎,但是,你要知道,很多事情,你是做不到的。”
“孟大哥……我知道,但是我不能利用你……你有你的兄弟们要照顾,我……”
“其实,我也是有私心的!”他突然搂紧了我,靠在那满是男人气息的胸膛前,我的身体微微一颤。
“私心……?”
“嗯,是啊!有些事情,也该做个了解了,跟那帮东厂的杂种!”他低下头,给了我一个非常无奈的笑,“我曾经,是皇宫的御用锦衣卫……”锦衣卫——皇权的象征,本应是直属明朝皇帝管辖的宫廷侍卫,现在,已经成为那些位高权重的宦官们的杀手集团。他们的行动,被掌管锦衣卫的宦官所控制,被东厂的厂卫所监视。他们的行动,曾经是为了维护皇家的利益,不过现如今已经完全是为了维护宦官的专政了。
“因为不服那群狗太监的管制,不想替他们杀害那些忠良之士,我带着这些兄弟从皇宫叛逃了出来。可是……”他仰起头,似乎是为了忍住泪水,“我这个不孝的儿子啊,害的我的老母亲,被剖心挖肝之后挂在城墙上晒了大半个月。”
“……为什么不带你母亲一起走?”仰头看着他脸上的那道疤,我能感觉到,他的心在泣血。
“我竟然单纯到以为东厂的厂卫不会对我的母亲下手,本打算安顿好了再去接她老人家,可谁知道……我们离开的第二天,他们就把我母亲的尸体挂了出来。那群狗娘养的王八蛋!”他的拳头攥出了“咯咯”的响声。
“然后你就到这里落草为寇了?”
他看着我,苦笑:“是啊,我是个没用的家伙,我知道自己的力量对抗不了朝廷,就只好带着兄弟们和那些从太监的私库中摸来的财宝隐匿在这个小地方。我才是个畜生,连亲娘的仇,都没胆去报。”
“孟大哥……”一直以来,我都以为他是个只会物刀弄枪的粗人,没想到也有如此纤细的一面。
“你比我强,你已经知道了那些是东厂的人,还执意要报仇……”
“我并没有特意想报仇!只不过,这样下去,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太平的,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自己去找寻一条活路。”从他手中把那把残破的剑拿过来,我小心的将它收回剑鞘,“他们不会去问余飞这个傻子,应该都会冲我来的。”
“余风?!”孟守义的眼睛里满是惊讶,“这样你很危险。”
“危险……危险已经过去了,我的孩子,就没能逃过……”摇摇头,顺手将那宝剑扔回行囊中,“对了,你是怎么知道那天晚上……”
“我看见了厂卫专门训练用来传递消息的鹰,虽然不知道他们要找的是哪一家人,但我想这镇子上最近发生变故的家也就只有你家了,所以听到消息就赶了过去,可是还是晚了,害你失去了……孩子。”他有些自责地看着我。
我没资格怪他到晚了,毕竟他还是救了我的命。孩子是我不小心弄死的,是我的错,如果我再强一些,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手触到怀里的那个小锦囊,我几乎能感觉到她当时在我腹中的心跳。
“所以,让我跟你一起去!余风,我想让母亲的在天之灵能安息。”他一激动,脸上的疤就格外的突出,好像要暴出来一样——不知道,还会不会很疼。
“可是……余飞呢?谁来照顾他?难道要带着他一起么?”我不禁皱了眉头——真的要带着余飞那个傻子么?如果再遇见那样的事情,不知道孟守义能不能保全的了三个人!可是,也不能把他一个人丢下。
“我没什么不可的,看你了!”孟守义大方的一摊手,“我想余飞他,也很想跟你在一起。”
“嗯……”下定了决心,我用力点了一下头。
第三章
临走之前,我站在女儿的墓前,跟她道别。
墓碑上刻着——爱女齐晓怜之墓。
——我可怜的女儿,我可怜的小天使。是我不好,没能保护好你。不知道此次离开,什么时候还能回来看你。对不起,我已经无泪可流。但是为了你,就算让我变成嗜血的修罗刹帝,也毫无怨言。
撒上一把新土,在离开之前,我吻了吻那块墓碑。
孟守义将整个寨子的仆从和弟兄都遣散了——他竟然是抱着必死决心。就连平时跟他最紧的小林子,也被他发配回老家去种地了。后来我才知道,小林子,是他当时叛逃出来的时候,从宫里救出来的饱受那些老太监虐待的一个小太监。看着小林子泪流满面,一步一回头的看自己的样子,孟守义的眼睛,红了。
替爹在他的大哥齐勇的墓前拜忌之后,我看着孟守义亲手烧了他辛苦建起来的寨子。他说,如果他有命活着,会回到这个地方,让一切重新开始。戴上那银灰色的面具,他将自己那非常引人注目的伤疤隐藏了起来。
带着余飞,跟着孟守义,离开了那个曾经让我心碎的地方。
一路北上,沿途打听到的,是一些厂卫在各地横行霸道的劣迹。天大地大的,居然就没有他们延伸不到的地方。仗着有那些阉人给他们撑腰,他们肆无忌惮的做着那些丧尽天良的事情。
武凌剑和乾坤图的消息,我们也尽量打探,但是几乎可以说没有任何的线索。没有人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好像它们根本就不存在一样。
我们很小心的不让自己的行踪暴露,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再发生之前那个晚上的事情。在旅店里,我总是跟余飞睡同一个房间,甚至风声比较紧的时候,会三个人挤在一个房间里。那样的夜晚,我总是小心的躲避着孟守义炽热的目光,我知道他想要什么。他是个正常而强壮的男人,他有他的需要,可是我给不了他。如果是换做以前,可能我会为了解决肉体的欲望而跟他在一起,但是现在,我不想那样的关系破坏了这本来就脆弱的和谐。
所以有的时候,他会在某个小镇子的妓院待上一整夜,在清晨的时候,回到我们的身边。
“别动……你这样我够不着了……”抹着脸上的汗水,我拍了一巴掌余飞那光着的屁股。
“余风……疼!疼!疼!”余飞大叫,惊的我忙抽回手。
“怎么?很疼?”我扫了一眼他的后背,果然已经红了一大片,“活该!谁让你乱跑乱闹的弄翻别人家的油漆桶!不用力刷可下不去!”
“疼~”他皱着眉头回身无辜的看着我,好似一个犯错的幼童。一丝怜悯闪瞬即逝,想起刚才我按着他的脑袋跟那家人道歉的时候,就觉得丢脸。这么一个壮的跟牛似的家伙,一犯起傻来,真是要了我的命!一路上他闯的祸,已经赶超我吃饭的次数。不过还好,没闯什么大祸,不然可能我们三个已经被收押待审了。
好不容易把那沾在他后背上的油漆都刷了下去,我开始慢慢的择他那被油漆沾成一绺一绺的头发。有的地方实在是择不开了,我就只好拿剪刀给剪了,越剪越顺手,我干脆挥起剪子大剪特剪起来。最后都弄完的时候——我却傻了眼——天啊,他的头发已经被我弄的参差不齐,好像被狗啃过一样。
——看来我真的是没有理发师的天赋。
怎么办?我总不能让他明天这样子就上街吧?一定会被大街上的人笑死的。狠下心,我拿出平时给他刮胡子用的剃刀,“蹭蹭”几下把他剃了个大光头。这下好了,总算是利落了……
摸摸自己光秃秃的脑袋,余飞不满意的看着我:“余风,凉……”
“好啦!谁叫你不听话!”我把他按进木桶一阵刷洗,把他疼的吱哇乱叫。
清理完他,我把那狼籍的周遭收拾好,然后将自己泡进热水里。撒上晒干的栀子花瓣,我闭上眼睛享受着久违的香味。孟守义刚到这里就出去了——刚才进城的时候,我看见一个站在“销魂阁”门口的姑娘,冲着他暧昧的笑,看来他今天晚上是不会回来睡了。我总是小心的在他面前不要赤|裸着身体,我害怕他那双炽热的眼睛。
铁面覆脸,让他给人的是无限的神秘。强壮而高大的身躯,应该是不少女子梦中的标准情郎。更何况,虽然他脸上的那条疤让他看起来格外的狰狞,但实际上他却不失为一个有魅力的男人。他长的浓眉大眼,鼻梁高挺,而且一脸的英气,想必是当初做锦衣卫的时候,被训练出来的。虽然他经常言语粗鲁,但在我或者是女子的面前,他却从不说脏话。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他的一种风度,但是至少,我认为他是懂得如何尊重我的。
栀子花的香味窜进鼻孔,一股子燥热爬上身体,我的手忍不住滑向自己的身下。已经快一年了,这具身子没有被人爱过也没有爱过任何人。积压的欲望总要释放,不管这身体经历了何种的苦难,欲望,还是会有的。手的律动加快,摩擦着坚硬的欲望,直到一波热浪袭来,我本能的绷紧了身体。强压住那几乎破口而出的呻吟,在那温热的水中,射出一股烫人的浊液。
倚在宽大的木桶边上喘气,我全身都有些虚脱——大概是很久没有发泄过自己的欲望了吧,一时有些难以承受。感觉耳朵边上有一群苍蝇在飞,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一只强有力的手,将我从木桶中水淋淋的带起,随后而来的,是一个让我难以抗拒的销魂之吻。
“孟大哥……别……你走吧。”嘴唇擦过他的下巴,我开始有些慌乱,想推开他,却被他抓紧了手腕。挂在我身上的水珠,沾湿了他的衣服。摩擦在身上,更加让人难压欲火。
“你在我跟前演完活春宫,还让我走……你是不是也太没人性了?”声音嘶哑,看来他早已欲火中烧。
“我不知道你回来了……”沉溺在自己的情 欲中,我的所有警觉都已经消失。已经完全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进的房间,也不知道他看到了些什么。顾不上害羞,我挣扎着想从木桶里出来,却被他一把扛到肩膀上。
余飞就在隔壁房间,也不知道睡了没,我们这样要是被他看见了……不过就算被他看见,大概也不知道我们是在做什么。他的脑子里,应该是没有装这些东西才是。
裸着身子被他放在冰凉的木桌上,我一不小心碰翻了桌角的煤油灯——房间顿时漆黑一片。看不见他的脸,只能听见那粗重的喘息。手被他绕到身后攥住,腿悬空着也使不上力道,只能任由他温热的舌头在我身上到处点火。
“孟大哥……别……求求你。”强忍着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要太煽情,但却事与愿违,连我自己都知道我的声音现在听起来是何等的魅惑——身体是最诚实的,尤其是尝过那销魂的滋味之后,更是无法抗拒由内而外的激情。在别人听来,我那声音哪里是拒绝?明明就是在邀请他赶快把自己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