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云天————BB弹
BB弹  发于:2010年05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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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莫启正身处险境。”粱桓楚又问道,语气软了些还带著些许矛盾。

  “没错。你该明白。”碧元像是在提醒粱桓楚梁意的手段似的淡然道。

  “……你既然是他的师父又是仙人,为何不将他救出来?却独独跑来与我说这些?”

  碧元的脸上掠过一丝苦涩,如果能救,我也不会来找你了。嘴巴蠕动两下,这句话却终究没有说出口。

  

 


无云天41

  碧元再来会梁桓楚之前,先去见了莫启。那时刚刚入夜,昏暗中憔悴的人形同鬼魅,这让碧元心中的愧疚徒增。

  一直闭眼小憩的莫启忽然见到碧元,脸上露出奇异的神色,他移到碧元身边,揪住他的袖角随後伸出手。

  掌心中是一枚已经干枯,略微发黑的花瓣。

  “师父,这花,那晚的梦……”莫启有些胡言乱语,不知要如何问出心中的疑惑。

  “……为师对不起你。”碧元见莫启眼中的期冀,只能如此说,他本不该插手,只因那小小的不忍却让莫启落到如此境地。

  就在几个时辰前,他闲来无事又用了卦卜算了莫启的时运。自莫启被囚时,他便卜算过,即便他那时不救他出去,不出两日梁桓楚也会出现,用得到的妖兽之力将前仇恩怨做个了断,虽然莫启需要受些苦但结果也算令人满意。他也相信比起被自己救且前途未卜,这个结果是最好的。只是,在莫启被梁意凌辱的那夜,他不忍见他痛苦便破例施了法术,让莫启窥视了自己的时运。这本是他想出能安抚莫启的笨法子,却没料到这一时的心软却犯了大错。

  唯一失策的便是粱桓楚也在同时窥探到了天机。

  随後的一切也都因此而改变。粱桓楚绕开东林去了别国,莫启也在偶尔之中找到了蛇毒,选择了与梁意玉石俱焚……这被改变的结果,却是莫启先行毒发身亡,而在梁意的故意诬蔑下彻底失了清白。想到此,碧元忍不住叹气,都是他的错。

  “师父你为何道歉?”莫启不解反问。

  碧元摇头不再说话,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包,一片人形符纸随之飘然落地,他俯身捡起,看著沾染上黑色污渍的纸片,再次轻叹一声。他来此之前以符纸施法幻化出与莫启神似的少年放在了粱桓楚身边,让他将心中对莫启的负面情绪发泄了出来。既然他已经逆天道而行,不如就走到底罢。至少在这有限的日子里引导因他而错开的两人的命运再次相交。只是这些事不便与他们明说,稍有差池或许他们三人都会落入万劫不复之地。至於他逆天的报应……由他一人承担就好。

  碧元抿唇将符纸捏在手中,随後他从纸包里拿出一颗药丸,递给了莫启。

  “蛇毒蛊毒虽都是慢性毒,可毒性凌厉,侵入四肢百骸不乏时日便会骨骼筋脉寸断而死……可世上并无可解之药,为师只能为你暂时抑制。”碧元说的悲摧,他何尝不想敲昏莫启带他离开?可他卜算十数次,竟然只有这唯一的路能得到稍好的结果。那便是让莫启撑到粱桓楚与梁意对决之时。

  “……”莫启盯著碧元良久,而後收回了揪住衣角的手,似是拒绝的摇头道:“徒儿害死全家,并不想苟活,只要抱了仇,即便是下地狱也心甘情愿。”

  碧元又轻叹一声,错过了那个时机,这二人的想法便朝著那极坏的一端直奔而去。固执的让人可怜。

  “……师父,徒儿可是第一次见你叹气。”莫启忽然道,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碧元听闻又长叹一声,转而从宽袖中掏出一只碧绿小龟,放在了莫启手中,後者在接住小龟时竟面露动摇。

  “这是……我托人养了的龟?”

  “龟有灵性,离的久了怕是也活不长,”碧元说道,他所言非实,只是留个能让莫启念想的东西也是好的。他见莫启的表情因见到小龟回忆起某些往事後变得缓和後,再次递出药丸。“吃了罢,即使要复仇,也不能比仇人先死。”

  莫启的身体猛地一僵,眼盯著乌龟,缓缓伸手拿过药丸吞了进去。那垂头乖乖咀嚼的模样甚是惹人怜爱。

  碧元想要伸手摸摸他,却为从手腕传来的铜铃声停住动作。他苦笑一下,心道乱了,不只他二人的命运,连他自己都乱做一团。

  “师父临走前还有事问你。即便粱桓楚不信任你,你依旧会为他情动?”碧元问道,他需要确认,若两人的情未消,那他们成就好结果的可能便越大。

  “师父,你见到桓楚了?他还在这世上?”莫启猛的抬头,问题的答案却也让碧元了然於心。

  “……即便他此时正在怨恨你,你还挂念他的死活?”碧元皱眉,他是一点也不明白,人类为何会对另一个人如此死心塌地?

  莫启呆楞片刻忽而露出笑容,可他的声音却有些颤抖:“我最初很讨厌他,因为他和魏骋一样总是伤我,可处久了却发现我想错了。”

  “这人表面里无情可实际却痴情的很,嘴巴坏但却异常温柔……而且他与我一样,曾为情所伤。他若恨我那也是在情在理。”

  “你们……只是在互舔伤口?”碧元更加不解。难道他以为两人情深是自以为是?

  莫启转头看向窗外继续道:“其实我们若不分开,也不会过的长久,未愈的伤总是会复发腐烂。我知道他不是打从心底信任我,而我也不是真的相信他的情……”莫启眼中的光芒微动,将心中的想法说出後似乎得到了某种解脱。“现在这样也很好,起码我发觉自己对他的情是真的,而他也会因恨一直记得我。”

  面对莫启的心声碧元无话可说,他对这情爱之事一无所知,只是觉得人类,复杂的很。

  “罢了。”他再次叹气,随即转身离开。他不用去思考那麽多,只要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便可。莫启在他转身之後究竟露出怎样的神情……他并不想知道。

  “公子?公子你没事吧。”一道男声将碧元从深思中拉出,他转头看了看周遭,不知何时他竟身处於客栈的单间中,面前摆著一桌美食丝毫未动,除了他以外,就是在旁不断唤他的店小二。

  逐渐回想起来自己为甚会在这後,碧元冷了脸,似乎是他想的太过入神,梁桓楚便吩咐部下又将他架著进了客栈。他心中暗叹,一出神便顾不得周围的毛病是得改改了。他转头问小二:“与我同行的人呢?”

  “哎哟公子唉,你可回神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店里的食物怎麽著呢,竟把个大活人吃傻了。”店小二给碧元倒了茶,嘴里絮絮叨叨个没完,见碧元脸色又冷了一分,才说道:“那位爷似乎是遇到认识的人了,带著一帮小妞出去了。”

  碧元听到这猛然站起身,变了脸色。心道莫不是又出了变故?梁桓楚遇到的“熟人”究竟是谁?他问了小二他们的去向後起身朝外面走。心中不免起了一丝不安,似乎从他插手开始,一切都乱了套。

 


无云天42

  碧元出了客栈朝著小二说的方向没走多远,便看见一群人正纷纷驻足抬头观望,他抬头这麽一瞧,心道这便是找到了。某家茶楼二层靠窗处,正有两个美人闲闲往外看,那可不就是梁桓楚随行的侍女麽。

  碧元拨开人群上了二楼,就见偌大个厅里只有中间的一桌坐著三人,其中便有梁桓楚。他正想过去时停住了脚步。那张熟悉侧脸不免让他吃了一惊,顿时觉得这突来的变化未尝不是件好事,随即退到僻静的角落,从怀中掏出黄纸匆匆撕成了人型,随後将腕上不离身的红线铜铃摘了下来,默默做了决定。

  这一边,茶博士为三人沏了上等的明前茶後,便被梁桓楚以两锭碎银打发开。待他走前还不忘多看这一行人几眼,他活到这麽大还是第一次见到这麽多年天仙似的男女,只是他们之间的气氛却糟糕的很。

  梁桓楚伸手悠闲地端起桌子上的茶杯,拨摆了几下,抬眼看向对面的人。此时目露凶光咬牙切齿瞪视著他的,竟是狄白。自那日他先行下了首峰山後就没打算能再见到这人,今日在吕和国内偶然碰见,不得不说是奇遇。梁桓楚轻啜香醇的茶水,暗地里打量著满身怒气的狄白,与山上男扮女装时不同,他此时穿了一件素雅男装,可看起来反倒更像变装出来游玩的富家千金,梁桓楚的眼睛停在了狄白空荡荡的左臂上,随即说了两人再会後的第一句话:“许久不见,狄兄身体可还好?”

  “好你个大爷!”狄白猛然站起身以掌击桌,只听桌子上茶碗叮当乱响溅出不少茶水来。怒到极点的狄白随後吐出与他容貌极不符的污言秽语来,恨不得用吐沫星子把梁桓楚淹死,“你他妈的卑鄙小人,贪生怕死的东西,今日被老子遇到算你倒霉!咱们新仇旧账一起算!”

  梁桓楚轻啜了口茶,狄白的骂声左耳进右耳出,径自在心中自嘲道,不知怎的,自从青洛国出来後他的心便静了许多,不管面对之前那仙人的厉声斥责还是这狄白污言秽语,他竟没有丝毫想动怒的感觉,难不成这便是心如死灰?还只是自欺欺人?

  “你他妈的听到没!?”狄白见梁桓楚心不在焉,声音不由地拔高几度,不过他骂地再狠,在他人耳中都像是在虚张声势。

  “小白,冷静点。”一直坐在狄白左侧的陌生男人忽然开了口,他拍拍气急的狄白後背。像是变戏法似的,狄白脸上的怒气立刻变成了尴尬,他咬牙将骂了一般的话吞进肚里,黑著脸坐了下来,一旁的男人将茶杯摆了摆正放在了他面前,露出笑道:“想必口渴了吧,喝茶润润嗓子。”

  梁桓楚饶有兴味地瞧著那男人,身强体壮皮肤黝黑,若不是他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贵气,说他是个绿林好汉恐怕也无不妥。让他好奇的是一向无法无天的蛇国将军狄白竟会服从他人?这可真值得琢磨。

  “坐了这麽久了,还没请问兄台贵姓?”梁桓楚转而问那男人道。

  “在下姓魏。”男人笑答,自若的神情颇有皇族风范。梁桓楚笑了一下,魏姓是吕和国的皇室专姓,难道这麽凑巧的遇到了他想找的人?他又仔细观察起男人的容貌来,据说吕和国皇帝额角有一龙形胎记,出生便被奉为真龙转世传的神乎其神。这麽暗自打量了一番,梁桓楚心中不觉好笑,这人果然是他要找的魏骋。

  “阁下是小白的旧识?”魏骋出於礼节也问道。

  梁桓楚正想答话,就听狄白出声:

  “屁的旧识!就是这家夥害得老子断了一只胳膊!”

  魏骋脸色不变只是哦了一声,他抓起狄白的的空袖子放在嘴边亲了一下,说道:“小白你的胳膊就是他弄没的?”狄白见了魏骋的举动脸色一阵青红转换,似乎在忍耐什麽,可他也不敢将袖子揪回,只能面露纠结噤声不语。

  “狄兄你这话可不对,”梁桓楚放下茶碗叹了口气,“当时我劝阻过你,可你不听,我又何苦留下来平白丢了性命?”

  “呸!”其实梁桓楚说的都是实话,只是狄白从来就是个任性的人,若不将这过错推给他人,他便无法承受失了臂膀又失了爱将的伤痛。就见狄白冷哼一声,话中带刺道:“想当初你是怎样低声下气地求我救你,你不感恩反倒让我深陷危急见死不救,留著你的狗命游山玩水倒是惬意的很?”

  “还好还好。”梁桓楚干笑两声,那时为了逃出生天他确实将尊严抛诸脑後,甚至不惜引蛇国军队翻山入境想要杀进皇宫宰了梁意,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现在想来,走到如今也真是一波三折。

  狄白见梁桓楚性情大变,竟对他的辱骂毫不在意,不由得愤恨咬牙,他骂的再凶若是对方没反应那也只是白费口舌。狄白瞟了一眼径自喝茶的魏骋,右手缩进袖口抖了一抖,随後朝桌下一扔,几条全身乌黑的小蛇掉落在地上朝著梁桓楚爬去,他露出邪笑心道要让梁桓楚吃点苦头。

  可是下一刻,他却见粱桓楚突然露出笑容,就在狄白为他这莫名的笑怔住时,只觉得腿上接连传来痛感。他大呼一声跳了起来,低头一看那几条黑蛇竟咬上了他的腿,他慌忙踢了几下腿,可那些畜生却完全没有松口的意思。

  “哪里来的蛇!?”魏骋站起身,拔剑刷刷几下将蛇斩得只剩下了脑袋,脸上不但不担心反而露出有趣的神情。狄白则是脸色苍白地坐倒在地,全身因蛇毒开始哆嗦起来。

  “真是奇怪,哪里来的蛇?”粱桓楚也事不关己的疑倒。魏骋见他没有派人去找大夫的意思,便自行起身下了楼。

  脚步声刚刚消失,狄白便一改神态,怒目瞪向粱桓楚,低吼道:“你究竟使了什麽手段!”狄白从小养蛇,被反咬这种事可是从来没发生过的,他只能怀疑梁桓楚是不是下了什麽迷蛇的药。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许是因为你没喂饱?”

  “屁话!”狄白一下子跳了起来,与刚才中毒要死的模样截然不同。他瞧了眼楼梯方向,随後凶神恶煞的拍桌与粱桓楚对峙。“我问你,你到吕和国来做甚!你个衰神!若是想破坏老子的计划老子饶不了你!”

  粱桓楚挑眉,反问:“这人便是魏骋吧?你和吕和的皇帝在一起……难道你还没放弃报仇?”吕和国和东林国一向势不两立,他大概能猜测到狄白的计划。

  听梁桓楚这麽一说,狄白恶狠狠咬牙道:“与你无关!记住别来坏老子的事!”

  粱桓楚见状不由得起了恻隐之心,先不管狄白的动机,可他哪怕身有残疾仍没放弃为宇青报仇,这份情倒是颇为感人,考虑了下,梁桓楚说,“我们俩目的相同。”

  “哼,就凭你这窝囊的家夥能做甚?”狄白不屑道,可听到粱桓楚的话,他的反感情绪似乎少了些,“不过亏你还记得宇青,知道自己亏欠他,我还以为你偕了另一只弱鸡逍遥去了。”

  粱桓楚变了变脸色,狄白一直对他与宇青的事有误解,以为宇青是因他的无能而被梁意强抢了去最终惨死,他的确无能,可宇青却是自己选择了梁意。梁桓楚心中暗叹,这些事,不说也罢。“你有何打算?我见魏骋对你不一般。”他随即转移话题。虽然这问题问的没甚必要,毕竟再过不久不论这吕和国或是蛇国沙岱都将不复存在。他从青洛出发时便以国外交的名义派了两女妖押运几箱珍宝去了位处西南的小国沙岱。相信不久後他便能得到消息。

  粱桓楚忽然觉得这与棋盘游戏有些相似,孤立敌军再包围一举歼灭,只是想想就莫名满足。他要梁意失去一切受尽侮辱後再死,一如他之前对自己的那样。

  “啧,都说与你无关,你怎麽这麽罗嗦!”狄白露出嫌恶的表情,可这情绪似乎是对著不在场的某人。

  “那魏骋其人如何?”

  “……”狄白顿了顿,几乎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词“变态。”就在粱桓楚正想问他这话怎麽说时,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传来,狄白立刻闭了嘴,又坐倒在地上演戏似的露出痛苦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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