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情 第一部(生子)————蛾非
蛾非  发于:2010年05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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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情 27

擎云山庄

「庄主,凌公子到了。」下人在书房门外禀道。

东离暮云搁下手里的笔,抬头,清俊的脸上有掩饰不住的欣喜,「你让他先等会,我马上就过去。」

东离暮云收拾了下书桌,然後匆匆往大堂去。

大堂内,青年静静站着,微微抬着头,正在看墙上新换上的字画。门外透进的日光铺了他一身,金辉昱昱,平淡而温和。听到
      脚步声,青年收回了视线,转身,淡笑绽然,浅浅地喊了声「东离大哥」。

白衣素颜,玉簪绾发,一身清润温雅,和几月前相比又好像添了点说不上的感觉,仿佛雨後新开的荷,晶莹剔透的水珠凝在玉
      润的花瓣上,将落未落,清丽中又带着几分芳华娇媚。

东离暮云稳健的步子顿了一顿才又紧走了几步到他面前。

「怎麽事先也不让人来说一声突然就跑来了?」

凌青淡声回道,「一回庄里,爹就说大哥催人来找了我两次,以为大哥有急事所以就赶过来了。」

只见他那身白衣沾染了不少风尘,身上还有马腥气,鼻尖和额头上沁着点点汗珠,便习惯性地抬起手用袖子给他擦擦,「你是
      从我这边离开的,我总要知道你是否平安回去,结果你却不知跑哪里去野了!」略带训斥的口气,俨然大哥的模样。

凌青却不如以往那般和他顶嘴,只嘴角一撇,似笑非笑,「下次不会了。」

东离暮云心里咯登了一下,总觉得他好像受了什麽委屈却又不愿说出来,强自忍着又不小心流於颜表,让人有些心疼,便拍拍
      他肩膀,「去梳洗下,晚上让厨房做你喜欢吃的。弄两条鲈桂,一条清蒸一条糖醋。」

凌青点点头转身往後厢走,全然没有注意东离暮云的眸光正落在他握着归梦的手上。

从天绝山上下来快有一个月了……

凌青将整个人都埋进水里。

欢爱的印记可以消褪,但是那人留下的令人悸颤的感觉却无法抹灭去,在夜深之时汹涌而至,吞没所有的神思。

所以他尽可能的不去想,回到挽月山庄後听说东离暮云在找他,便又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只是虽然人已离开了天绝山,但有
      什麽似乎和那个面具一起,留在那里,再不回来……

洗去一身风尘,人也清爽许多,便向东离暮云的书房而去。

擎云山庄是东离暮云当上武林盟主之後另辟的一处府邸,凌青在此可随处走动随意差遣下人,是东离暮云给他的特殊待遇。

走到书房门口,发现东离暮云正有客人,转身要走,被东离暮云喊住。

「凌青,你进来。」

凌青只得乖乖转身,然後看清书房里的另一个人。那人年纪和东离暮云相仿,身着绛色绣有蝠云图案的织锦长衫,玉带环绶,
      看来有些身份,又长得英挺俊朗,眸光炯然,两道剑眉斜插入鬓。凌青只觉有些眼熟又想不起在哪见过。

「没想到几年不见,凌少庄主业已长成如此谦谦温润的君子一人。」

凌青微微颔首,然後看向东离暮云,他实在想不起来这人是谁。

那人朗声笑了起来,手里的描金玉骨折扇唰得打开,摇了摇,「凌公子小时候曾为了东离把本王从屋顶上推了下来,这样还想 不起来?」

凌青一个激灵,某些尘封了已久的记忆被翻了出来。

那时候他不过十一二岁半大孩子一个,东离稍长已长成了一个清俊的少年。那一年青鸿真人闭关参悟天机,他们两个被允许下
      山,彼时恰逢旱暑,酷热难当,老东周王把他们送往三面环山一面望湖的避暑山庄度夏。偌大的山庄只有一个管家和几个下人照看
      着。没有大人的管束,两人日里练功晚上到湖边捉虾子,乐得自由自在。

後来,山庄里又来了个少年,和东离暮云差不多大,锦衣玉容,面色冷淡,来的时候跟着不少穿官服佩长刀的随从,颐气指使
      ,甚为傲慢。凌青那时候不懂对方的身份,只是极不愿那

人留下,好似这一来便端端地破坏了他和东离无瑕闲趣的日子。

少年来了之後,便整日和东离暮云在一起,往日里和东离暮云同床睡同桌吃,一时被撇下,凌青自然不情愿。但东离对那少年
      却十分和气甚至还带着几分恭敬,凌青不高兴也没办法,只能默不作声。

凌青爱吃东离家主厨师傅做的枣泥糕,但是主厨师傅又不能跟来别院,东离便以自己想吃让人隔段时日送点过来。那天,凌青
      路过庭院,看到那少年手里端着一碟子糕,正一边吃一边捏碎了投进池塘里喂鱼,细白的糯米掺着点点红色的枣泥,飞落进碧水之
      中,溅起圈圈涟漪。凌青猛地睁大眼睛,垂在身侧的拳头握得死紧。

这天晚上,凌青以东离暮云的名义将那少年骗上屋顶,正在少年为缀满整个夜幕的璀璨星辰所赞叹不已时,凌青在他背後出手 推了他一下……

其实只是想要小小的教训下,但是他却忘记了,这世上不是所有的少年都习武练功,也不是所有的少年在东离暮云这般年纪就 能一跃数丈,振臂如鹰……

当那个少年头破血流被人簇拥着抬进房内,整个山庄的人都为之手忙脚乱起来,这时候他才知道,这个被东离暮云恭敬对待的
      人,是当时的三皇子,而今是当朝天子一母所出的三皇弟──安阳王。

想起过往的一切,凌青面露尴尬之色,咬了咬牙,忽得捋起衣摆跪下行礼,「草民见过安阳王!少时无礼,冲撞了王爷,请王 爷恕罪。」

那个时候是东离暮云把责任担了下来,也不知和安阳王私下说过什麽,总之安阳王对外只称自己失足跌下来的,和他无关。如
      今他再不是站在东离暮云背後寻求庇护的年纪,当年所作之事是该由自己来承担。

安阳王凝着眸子看了凌青半晌,手里的折扇摇了摇,平淡不惊道,「你想起来就罢了,这麽多年过去,本王也不予追究,起来 吧,在这君臣之礼尽数可免。」

凌青微微抬头看向东离暮云,见他也是点头示意他起身,这才从地上起来,又不忘向安阳王再拱手一揖。

也不知东离暮云叫住自己是为何事,凌青默默地在一边坐了下来,又偷眼打量了下安阳王,但见他薄唇为抿,唇角勾着一丝若
      有似无的淡笑,有些慵懒又有几分随意,不禁让他想起了燕云烈在人後也总爱露出这样的表情。

心里微微一怔,赶忙将那些想法驱逐出脑海,警告自己,不去想,也绝对不能再想起来……

藏情 28

「凌青,大哥派人送信去挽月山庄找了你两次,其实是因为有件较为重要的事。」

原来,霍贤假借生辰的名义大肆敛财,这个月初十欲在宫外的府邸还要设宴款待群臣,俨然王侯一般。人人尽知霍贤身边养了
      一群死士,个个武艺高超,且冷血残酷,要想近霍贤身何其之难。然届时霍府人来人往定是忙碌非凡,而负责宫内禁军的安阳王便
      可以让他们乔装打扮混进去,伺机而为。

凌青听闻,眼睛顿时一亮。

莲姨的死虽然燕云烈说并不是他的错,他也手刃了那些衙役为其报仇,但这个伤搁在心里始终无法释怀,现在有这个机会在眼 前……

就算不能留在那个人身边,至少还能为他做些什麽。这样一想,凌青心里生了几分安慰。低头忖了片刻,而後抬起头来望向东
      离暮云,「东离大哥,上次给我们假消息的人可有寻获?」

东离暮云愣了一愣,也许是没想到凌青会突然把话题转到这里,眉间染上一重愁云。凌青便猜测,这件事上应该是毫无进展,
      否则他在天绝山这些时日如果东离暮云真的找到祸首给天绝教一个交待,燕云烈不会不在他面前提起,毕竟燕云烈知道这件事和他 有关系。

「东离大哥,凌青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这一次切不可再过贸然。」

被他这麽一说,东离暮云一时语塞,倒是一直静坐在一旁的安阳王接过了话头,「这次是本王做内应,应该不至於再有差错,
      本王也会和东离再从长计议确保万无一失的,不知凌公子对此事可还有疑义?」言下之意显然是你若没有疑义便可先行离开了。

凌青是识时务之人,对方是安阳王,连东离暮云也要敬他三分,自己小时候又得罪过他,就算不服却也要看人脸色。起身和东
      离说了一声待会等他一起吃饭,又恭敬向安阳王拱手一揖,才转身走了出去。

安阳王挑着眉摇着折扇看凌青的身影消失在门外,然後「啪」地收起折扇往手里敲了敲,从椅子上起身,踱步到东离暮云身前
      。东离暮云正端着茶杯欲喝,冷不防被安阳王用折扇勾住下巴挑向他这一边。

「本王愣是看不出他有什麽好的,论说惊才绝艳这四个字是八竿子也打不到他身上,又硬邦邦地也不懂得献媚讨好,但是你为
      什麽对他就这麽痴心?小时候为了给他求情在我榻边跪足了三日三夜,现在居然还……」

东离暮云用手撇开扇子,低头喝他的茶,「只有你们这些人才喜欢别人谄媚讨好,否则也不会让奸臣当道。」

「啪嚓!」

一声碎裂的脆响,东离暮云手里的茶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泼溅的茶水湿了他和安阳王的衣摆。

安阳王一只手摁住东离暮云的肩头将他钉在椅背上,另只手扼住他的喉口,冷俊的脸上露出几分不悦,眸眼直视东离暮云,「
      本王确实从不缺人来讨好,偏你就不识相!」

扼住喉口的手只是威吓而没有下力,东离暮云神色虽有忿然,却只不动声色地挪开脸去,谁想安阳王嘴角一勾,摁住他肩膀的
      手松开又拽住他的衣襟往旁边一分,半低着身,似好整以暇地欣赏着遍布东离暮云胸口的斑驳红印,有几枚明显是齿痕还留着渗血 的痕迹。

手指轻抚过那些印记,安阳王笑着道,「不过在床上倒还挺让本王中意的。」

此一言,让东离暮云原就不太自在的脸上染上些许薄红,强压下恼怒却不发作,只暗暗隐忍下来。

安阳王看在眼里,似乎更来了兴致,抚在他胸口的手指用上了点力气,一揉便红了一片,扼住他颈脖的手松开,见那里留下浅
      浅的指印,啧了一声低下头伸出舌头舔了上去。

东离暮云身体一震,翻掌就要打上去,被安阳王制住,依然俯在他颈边舔弄,牙尖勾起一点皮肉,轻轻地咬了一下,「别忘记 了,他的命……在本王手里!」

东离暮云被制在半空中的手手指屈了屈,而後默默泻了力任安阳王钳着摁在墙上,只看向门口,一字一字说道,「这里人来人 往,请王爷自重。」

安阳王似被泼了冷水,高涨的性致也顿时偃旗息鼓,松开东离暮云,整了整自己的衣裳,「现在不行,那晚上在房里总可以吧
      ?」然後摆摆手,「让人把晚膳送去本王房里,本王才不想看你们两个一口一个『大哥』一口一个『小凌』和睦亲热地一起吃饭。 」

安阳王头也不回地出了书房,东离暮云长舒了一口气将被扯开的衣襟拉好,手指不经意地触到脖子那里的濡湿,有一瞬间的失
      神,而後总是肃严冷淡的脸上露出些许厌恶的表情,执起袖子用力地擦了两下。

凌青在庭院里站了一会儿,想起自己六年前开始专心练剑,这几年见东离暮云也见得少了,却是不知他和安阳王依然走得这麽
      近。如今大了,不会像小时候那般整日跟在东离暮云身後,见着他对别人好了就仿佛是自己重要的东西被抢走一样难过,但是那个
      安阳王……却是说不上来的感觉,总觉得这人深藏不露,不宜太过亲近。

走到饭厅门口,正见东离暮云从走廊另一头走过来,眉头紧蹙似是十分不悦,然抬头见到他在前面,却嘴角微翘展开了一丝淡
      笑,紧走了几步上来,「等久了吧,是不是饿坏了?」

凌青摇摇头,和东离暮云一起进了饭厅,桌上已摆好了一桌的菜,菜香飘逸。凌青听见东离暮云让下人将饭菜送去安阳王房里
      ,并叮嘱了什麽菜多一些,什麽菜则不要,显然对那人的喜好十分了解。

凌青虽然奇怪也不意多加追问,在桌边坐了下来,下人端着一盘东西上来放在他的面前,揭开罩着着的盖子,蓦然一阵白烟迷
      了视线,白烟散去便看见盘子中央是一尾清蒸鳜鱼,鱼肉嫩白,鱼身上缀着几粒青葱,镶了剁碎的红椒,一看便让人馋涎。

东离暮云知道他爱吃,还一做就做了两条,另一条糖醋的正欲让人也一起端上来,却见凌青捂着嘴径直冲到门口,扶着门框干 呕了起来。

「怎麽了?」东离暮云连忙过去拍着他的背帮他顺气,一边吩咐下人端茶拿布巾过来,「我让下人找大夫来给你看下。」

凌青闭着眼睛摇了摇头,接过下人的茶水漱了漱口,然後才站起身,脸色难看的厉害,「我没事,可能是这几日赶路赶得厉害
      太过劳累的关系,加之这些时日天气又热……」

东离暮云脸上的担心缓了一些,「那我让人给你换点清淡的来,多少吃些,吃完早点休息。」

藏情 29

被东离暮云送回房间,对方似乎还不放心说什麽也要找个大夫给他看看才行。

凌青只觉好笑,只是头晕恶心又不是什麽大疾大恶的毛病,最多天气炎热加上连日赶路中暑也有可能,这样就要喊大夫岂不教 人笑掉大牙?

好不容易劝走了东离暮云,凌青从榻上起身,取过搁在桌上的归梦,缓缓抽剑而出。

细薄的剑身在烛火跳跃下泛着凛冽的寒,映出他的眼眸,眸底的星泽浅浅淡淡地波动。

归梦是一把无法杀人的剑,而这次他便要用它弑杀霍贤为莲姨报仇!

银光一闪,剑尖挑下烛焰,手一抖,再甩出剑花缭绕。剑尖上那一点星火如豆明明灭灭的跳动,剑风呼呼作响,却只让床帘轻
      振,书页轻翻,一式舞毕,剑尖於烛顶划过,倏的,星焰重回蜡烛之上,幽幽冉冉地烧着。

凌青收势将剑归鞘,却觉体内内息乱窜,连忙静气凝神,顺调归位。自己的身体确实有些不太正常,往日饭後还能和东离暮云
      切搓几招,如今就耍了这两下便觉疲惫不堪。凌青将剑放下又回到榻上,想,应该只是这几日过於劳累的关系……

被褥都是新换上的,淡淡的檀香和一点点安神的百合香,是他喜欢的也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但却勾起了他记忆里的另一个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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