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郝古毅人间蒸发?!花葵跑遍大街小巷也找不着......到底是谁敢拐跑他的蠢老鼠!为防范事件再次发生,花葵决定自营油铺,省得小老鼠在他耳边嚷嚷要去卖油。
花爷与卖油傻子出双入对,闹得众所皆知,昔日摘星楼红牌小倌段玉,对花爷心冷无情却偏爱傻子的事相当忌恨,时不时上门酸葡萄一番,而纯真无心机的郝古毅,又怎知这是个坑?难道傻子就真的不能得人爱么?
「别怕我。」
花葵动手解开他的衣领,俊美的脸庞枕在他的颈项,那金链子上串着三文铜板,究竟象征着谁霸占了谁?
「或许,你一辈子也不懂这三文钱的涵义,我想要你也喜欢我,你能懂吗?」
郝古毅摇摇头,听不懂葵说了什么。「我不喜欢葵,放开我......」他怕被打,比葵乱塞东西还要怕。
他在污染他的天真纯良,呵,花葵不禁露出一抹苦笑--恋上单纯的蠢老鼠,那心里面能有自己的存在吗?
卖油郎(下)
11
花葵并未回摘星楼,约略估算时辰,直接前往城东的方向,赴约。
自从接收章氏纺织坊一半的经营权,存心让人先喘口气,享受新婚燕尔的滋味。
纸包不住火,他想看看章氏这老女人,得知小儿子娶一房媳妇而败家产的脸色会有多好看。
花葵边走边摇头,「啧啧......可料想凤仙未来的日子不怎么好过,得天天看老女人的脸色过活,殊不知章腾能否保住妻子?」
呵,唇畔漾起一抹笑,人来到一户豪宅,其外观为典型的四合院建筑,大门依风水「坎宅巽门」之说位于院东南角,占地不小。
花葵在仆佣引领之下进入大门,迎面为一磨砖影壁,西折入前院,他不陌生这宅院的格局。
妖美的眼淡扫四周。南屋乃设客房及仆室之地,主院墙上设华丽的垂花门,住院后部坐北朝南为正房,一向是供奉牌位、接见贵客之所。
正房两侧接耳房,居住长辈或作书房;东西厢房居住晚辈,院内游廊把正房、厢房和垂花门连接起,庭院中铺十字通路,四隅栽植花木或陈设盆景,空间透过游廊互相交错,花木扶疏,光影错落,洋溢一片静谧。
整座宅院的建筑格局明显有长幼、尊卑之分。
年近五旬的仆佣将人带至正厅,恭敬道:「花爷,您请坐。我这就去请章少爷。」
花葵站在章氏祖先脾位前,摆摆手,一派穷极无聊地说道:「去吧。」
他在瞧章氏的列祖列宗,其中一尊牌位写着「章霸」。「啧啧,人死了,老女人倒是有心把他供奉在这里......碍眼!」
别开阴骛的视线,迎上厅外浩浩荡荡前来的一群人,由老女人带头,那脸歪嘴斜果真难看得紧。
花葵脸上的笑容更形扩大,双手背于身后,像看戏似地,等人兴师问罪。
章大夫人在两天前才得知,纺织产业其中部分落入外人的手里。
一直被蒙在鼓里的她,延至查帐本才发现纺织的丝、棉、麻料怎经由永旗商行进货,逼问之下,得知小儿子为了一名烟花女子而败产。
怒不可遏,命令过门的媳妇儿罚跪在刑房,三日不给食物,之后得下纺织坊做工。
章大夫人年过四旬,岁月并未在她菱形的脸上刻划太多的痕迹:高额骨、柳叶眉,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和略薄的唇,予人精明干练的形象。
她派人请来摘星楼的老板,目的是要买回丧失的经营权。
甫踏入待客厅上,章大夫人就问:「你是摘星楼的花爷?」锐利的目光打量着眼前之人,细微的抽气消失在儿媳们的窃窃私语声中,此人好生面熟,那俊美的容貌多像她的......
心下一惊,她摇头暗忖:不可能......
「怎么,章大夫人吃惊?」花葵瞥了一眼来人,大家族就是人多势众,可......又能奈他何?
随即镇定了神色,章大夫人坐于高堂之位,其子和儿媳共七人分别坐于两侧,她道:「花爷请坐。」
「不用。章大夫人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可没空耗在这儿。」
话落,他无视众人惊诧的表情活似见鬼,迳自道:「我懒得同人罗罗嗦嗦,咱们心知肚明你请我来此的目的,谈什么都可以,若要拿回让渡契约,免谈。」
他楼里的女人都给人使用了,如今岂有出尔反尔的道理!
章腾低垂下头,不敢见娘亲此刻的脸色有多么震怒。然,他甘愿用一半的财产交换一世的伴侣,只是暂时委屈了凤仙,只稍待娘亲的气消,此事将会烟消云散。
章大夫人闻言气得七窍生烟,五指紧抓椅子手把,颤抖的怒意泄了底--
花爷不买帐、不给面子......好一个下三烂!
「你懂得经营纺织么?这可不似你楼的姑娘只需张腿来伺候客人上门。」她刻薄道,存心羞辱对方。
花葵挑高眉,不怒反笑,「生意不就是买和卖这么简单?章大夫人,莫非你想卖什么来跟我换契约?」
「碰!」
「你太过分!」长子章碧捶桌怒喝:「把嘴巴放干净些。」
花葵当他是狗在吠,不将这一家子放入眼里。「我就专干卖人肉的事业,现在多一样卖织品事业。人只要脱了衣裳,会干什么还需要搬上台面来说么?章大夫人不卖肉,咱们就没得商量。告辞。」
花葵丢下话就走,可不甩章大夫人气死了没有。
哇!
他不悦地撇撇嘴,昂首阔步,离开这深院豪宅之前,回头睨了一眼--
他跟老女人的帐还有得慢慢算。
◇◆◇
郝古毅顶着太阳挨家挨户的卖油,手中提的油桶没减轻多少重量,打着赤脚踩在地上,任碎石扎疼也不敢停下步伐。
爷爷说,油没有卖完就不许回家......
抬头看天上的太阳快要不见了,他想着后院子的大鸡和小鸡还没有喂、想着爷爷没有饭吃、想着葵会买菜......
想着他握在手中的糖,心里没有甜甜的感觉......
敛下的眼睫挂着一滴泪,抬手抹去,独自走在大街小巷,「卖油--卖油--」的叫喊渐渐喑哑,随着时间流逝,最终消失在某条小径。
◇◆◇
没在门口见到小老鼠的身影,屋内角落的油桶也不见,登时一股气骤然提上胸口,他骂:「蠢老鼠,竟敢出去卖油!」他是听不懂他的话么?
花葵不愿相信蠢老鼠不听话,气冲冲地走到厨房、后院子找人,讶然老废物在厨房弄些吃的。
脸色一沉,敏锐的察觉一丝不寻常。「小老鼠呢?」花葵将手里的菜抛至厨房的四方桌,等老废物回话。
老废物没说话,花葵一脚踹倒长凳,「碰!」
实在火大。「还不快说!」他吼。
郝爷爷惊然受吓,一瞬掉了手里的盘子,口吃:「我......要他出去卖油赚钱。」
「为什么?你是嫌我没供你吃穿?」花葵步步逼近,踩碎地上的破瓷块,抡紧拳头,想宰人!
郝爷爷踉跄了数步,赫然衣领一紧,男人阴沉的脸孔凑近,逼问:「你为什么要小老鼠出去卖油?难道你瞎了眼没看见我宠他?」
吓!
他活到这把岁数,老天爷究竟在开他什么玩笑,男人竟然......
郝爷爷浑身颤抖不止,害怕男人动粗。
「我警告你,等我把人找回来之后,你敢再叫他出去卖油,我就把你轰出去!搞清楚,这屋子现在是谁在作主!」
一瞬松了老废物的衣领,花葵旋身外出找人。
时至半夜,花葵站在豪宅外,早已找遍草丛四周,不见小老鼠躲在其中。一颗心愈来愈沉。
在破窝外与街道上徘徊找寻不下数十回,「小老鼠......」这回,他连只鞋都没找到。
心急如焚,担忧小老鼠出了意外,花葵再度迈开步伐,回眸望了豪宅一眼,记忆霎时回到脑海--
一名小男孩在半夜醒来,见到娘亲的身体吊挂在房内......奔上前抱着亲人的双脚,唤到声嘶力竭都唤不回。
花葵骤然提气嘶吼:「小--老--鼠--」
浑厚的嗓音回荡在蒙蒙夜色,满怀的伤悲穿越一道老旧的门,微启的门缝夹着一块布料,穿着它的主人悄悄挪移身子,仿佛见鬼似地躲得更远更隐密。
◇◆◇
肚子好饿......
郝古毅来到市集,傻傻地看着对面的摊贩,老板打开蒸笼,热腾腾的肉包香味四溢。
双脚仿佛自有意识般地上前排队,不断吞咽唾沫,好想吃......
老板收下客人递来的铜钱,轮到下一位买肉包的客人,他问道:「你要几个包子?」
郝古毅盯着肉包兀自发傻,「我......」手往口袋里摸,赫然惊觉不可以花钱。
老板眼看后面还有客人等着,他挥挥手,叫:「去去去,你不要买包子就别挡着我的客人。」嗟!卖油的傻子是穷鬼,连个包子都买不起。
「还不快滚,别挡在本大爷的面前。」汉子伸手一推,把挡在前面的家伙给赶走。
「老子排队等得不耐烦。」汉子瞥了一眼跌在地上的小子,连双鞋都穿不起。翻个白眼,他叫:「老板,快包十个肉包,我赶时间。」
汉子丢了一锭碎银,又催:「快快,我赶着送货。」
「是是是。」老板眉开眼笑地说,动作利落地拿出十颗肉包,用油纸包妥交给对方。
瞧对面有一辆满载货运的马车,客人就朝那方向走。老板又瞥了一眼卖油的傻子蹲在地上捡铜板。
「不见了......」郝古毅仰起脸来,惊慌无措的眼神映入人们不屑的神情,没有人帮他找钱,爷爷会骂。
低头抹抹眼泪,他好想回家。
赫然,一个铜板滚到脚边,眼角的余光瞥见它,抬眸望着两个男人,一个脸上有一条娱蚣,另一个......他见过他。
「把钱捡起来,我带你去吃饭。」
萧孟海讶异,「你认识?」
卓锦文笑说:「你以为我出来干什么?」他被派出来找人。
「我以为你找我陪你散步。」走了一、两个时辰,才知道这家伙的用意。萧孟海依旧是面无表情,唯有额上青筋的突起,泄漏了他想宰人的情绪。
卓锦文佯装不见,蹲下身子,细看卖油的小哥眨着水汪汪的眼,听他说:「谢谢。」
卓锦文点头微笑,道:「有人还在四处找你。」
「爷爷吗......」郝古毅敛下眼,抿唇要哭不哭的,「要把油卖完才可以回家。」
「哦。」卓锦文起身同时将卖油的小哥拉起,偏头使个眼色示意男人提油桶。
他安慰道:「你放心,我的朋友会买你剩下的油。」
闻言,萧孟海握紧系在油桶的绳索,额上的青筋又多了两条。
◇◆◇
郝古毅被人带到陌生的地方,即使桌上有许多美食,也不敢乱吃别人的东西,怕被爷爷知道后会骂、会打,也怕花钱。
揪紧放钱的口袋,眼巴巴地望着满桌食物,再抬头看着带他来陌生地方的两人,他央求道:「我要回家。」
卓锦文好说歹说都没用,卖油的小哥就是不肯进食,执拗地坚持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观察好一会儿,由简单的话语不难察觉,这卖油的小哥宛如孩子般无邪,稍嫌不足的智商,对人也毫无警觉心,不进食的原因竟是嚷嚷着怕被爷爷打、怕花钱?
多么单纯......
「呵,难怪有人快急疯了。」卓锦文一派斯文地进食,放弃继续哄小孩似地要他吃饭。
「等会儿,就会有人来带你回家。」他请萧孟海派人,分头去城东与城西的方向寻找主子,相信不久便有消息,也许人已经前往樊楼的途中。
郝古毅无法理解为什么别人不让他离开,是因为没有穿鞋的关系吗?
他不要穿葵买的鞋。郝古毅低头看着脏兮兮的光脚丫,脚痛、胸口也在痛......
「让我回家,大鸡、小鸡都没有喂,爷爷一定也好饿。」
「你就只会担心那老废物饿死了没有!」
浑厚的嗓音隐含怒气,郝古毅骤然一惊,循声望向门口,「啊!」他张大了嘴,屁股滑下椅子,整个人躲到桌子底下。
卓锦文放下筷箸,起身道:「爷,您可来了。」
萧孟海见属下也跟着回来,示意属下各自去忙,勿留下瞧热闹。由花爷寒憎的脸色得知,找人找了一夜,可没好心情。
「哼!」花葵一脚踹开椅子,弯身欲揪出桌子底下的小老鼠。「出来!」他抓住手臂,一把将人给拖出桌外。
郝古毅坐在地上,仰头瞧葵变成鬼,也跟爷爷一样生气。
登时,他浑身抖如秋风落叶,清澈的眼眸凝聚惊慌的水气,可怜兮兮地拜托:「不要打我,我把油卖完了,会还你钱。」发颤的手把钱掏出来证实。「你看,我没有买东西。」
「什么钱?」花葵一瞬呆若木鸡地杵着,纳闷小老鼠怎会怕他怕成这样?
那些蠢话简直当他是人口贩子,要抓他去抵债似地。
妖美的眼儿眯成一道危险的细缝,注意到小老鼠没穿鞋,露在外的手臂上有一块红色瘀青,摆明是被打过的痕迹......喝!
花葵倒抽了一口气,怒问:「究竟是谁打过你?」
郝古毅摇摇头,想着爷爷骂他蠢、骂他被葵玩弄才好生气的打他。清澈的眼神渐渐黝黯,别过惨白的脸庞,求道:「葵,不要欺负我。」
心一凛,花葵刹那仿佛被雷给劈中,小老鼠在说什么蠢话?!
渐渐收敛竣厉的神色,俯身将小老鼠给扛上肩头,随即听见小老鼠惊叫。
「啊,我的钱--」郝古毅头重脚轻地抓紧葵的衣袍,心慌慌的怕自己摔下。
花葵没理会他掉了多少钱,头也不回地吩咐属下:「锦文,把油桶扔了。」
紧紧将小老鼠圈锁在身上,花葵大跨步履,离开樊楼。
◇◆◇
老鸨忘了遮掩的嘴张得可塞下一粒橘子,万分惊愕主子的身上挂着卖油的傻瓜草。
进入楼内,听主子吩咐备妥热水、送膳食、衣裳等等......还差人去买糖?!
莫非这太阳打从西边出来,天下红雨?
老鸨感到不可思议,主子将傻子带往一向严禁外人擅入的房里。而她领着几名丫鬟送食过来,耳闻傻子唤主子的名讳:「葵......我要回家。」
然,眼前所见,主子为傻子夹一碗满满的菜,放在傻瓜的眼前,威胁不吃就杀鸡。
哪来的鸡?老鸨想不透,瞧傻子蹲在角落苦着什么脸啊?
主子简直转性了,他对傻子好,这份特殊待遇是楼里的小倌儿求都求不来的。
「发什么呆?还不把糖拿来。」花葵回头怒斥,伸出手,等着。
吓!
老鸨一瞬惊醒,找回了声音应道:「是是。」她终于明白主子在外所结的新欢,就是卖油的傻瓜草。
现在她可不敢在主子面前露出睥睨的眼神,脸上撑起虚假的笑容,上前交给主子一袋糖果,她顺道提醒一件事:「爷,章爷差人送消息过来,说是明儿个晌午,找您谈生意。」
「嗯,如果没其它的事禀告,你可以出去了。没我的吩咐,谁都不许过来打扰。」
「是,我明白。」老鸨机伶,主子的言下之意是今日不见客、不应酬。
郝古毅垂下脸,视线躲开葵想用来拐他的食物还有糖,「我要回家吃地瓜叶,煮稀饭。」双手抱紧屈起的腿,拒绝葵给的任何东西。
花葵顿觉充满挫败感,小老鼠失踪一夜之后就不对劲。咬咬牙,「真他奶奶的......」他不耐烦地命令:「你缩着干什么,还不吃点东西!」
瞧那黑压压的蠢脑袋猛摇头,昨儿个还愿意让他亲脸颊,今日就拒人于千里之外......究竟怎么回事?
花葵耐住性子哄他,「快听话,把饭吃了,我给你糖。」晃着糖果袋,等着小老鼠展露浅浅的小酒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