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情线(上部)(出书版)by 天使J
  发于:2010年05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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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玉似害羞般地低垂螓首,想着男人就是这副德性──见到蜜就想沾,喜爱的不过是美色。

  脑海瞬间闪过一张张不同的脸孔;以往的入幕之宾唯有花爷令他甘愿地奉献,明知被视为玩物,那是花爷本就无情......

  嫌恶的表情渐渐转化为满脸愁苦,阴郁的眼眸染了一层迷雾,长久以来,他一厢情愿以为自己在花爷心中是特殊的存在;给予红牌头衔,任他挑选客人,早非清倌的身分至少还能感受到一丝尊严,他仍可以说要或不要......

  紧握着沉甸甸的银两,讽刺他在花爷心中终究是个物品,以高价换给丑男人。

  痴心妄想这世上有人真心待他好根本是作梦!段玉抬眸看着林公子,比较那心思和买他的丑男人又有什么不同。

  有钱人花钱买情爱,真当他的感情可以随便议价,少污辱人了!

  化不开深埋于心底的怨,他口是心非地道声:"好。"隐忍着怒气没发泄出口──去等下辈子!

  等他投胎做驴、做马都胜过任人卖的贱种......

  暗自咬牙绕过林公子的身旁,把银两搁在柜台,段玉茫然地望着门外,一股天生的傲气不容自己欠他人什么;打从卖身换来亲人下葬的那天开始,就签下一生还债......

  林公子得到响应欣喜的不得了,走到柜台对小厮耀武扬威,"这五十两是我买布送给段公子制衣,你把帐记下了。"

  "哦。"这简直是暗通款曲的征兆,摆明让爷丢脸。沈四待人走后不禁暗啐了声:"无耻!"

  段公子揪紧在怀的料子哪有五十两的价值,给三两银都还有得找。他一定要把事情同爷说明白──段公子不将爷放在眼里,还打算偷人呢。

  ※※※

  樊禛祥从蕃市回到布庄,即听到沈四透露的消息──

  "爷,您最好注意些,段公子不值得您继续留在身边,万一他让您绿云罩顶,爷的面子将往哪搁。"沈四左右观望,生怕这番话教人听见。

  樊禛祥的脸色倏地一沉,不相信非亲眼所见的事......但,沈四不会胡说。

  心渐渐动摇;他扪心自问又了解人儿多少......该如何解释他为何趁自己不在才出门,究竟去哪?

  支使银两为何不说......

  眉一拧,他最介意的是人儿收下别人送的礼......是朝三暮四还是存心故意气他的举动。

  樊禛祥不禁摇头苦笑──何时开始......竟然变得这么小心眼。

  抬手拧散眉宇间的恼,他自嘲问道:"沈四,我何时拥有段儿?"

  呃,突如其来的问题令他好生错愕,"爷为人赎身后,段公子就是爷的了。这还用问吗。"

  樊禛祥凝望通往二楼的阶梯方向,知他故意避着不见,脑海盘旋他曾说过的话──

  "我一点儿也不喜欢那丑男人,被他绑在身边才委屈!"

  "如果他想走,我不会拦他。"樊禛祥说罢,便拾阶而上。

  沈四一瞬瞠然,"爷在说什么疯话啊!"直接把人赶出去不就得了。沈四气闷地踹了柜台一脚,想不透爷的脑子在想什么!

  8

  "要回宅院了吗?"段玉一脸索然无味地瞥了丑男人一眼,此时饥肠辘辘,他竟想着丑男人宅里的饭好香......

  "段儿,你很讨厌我吗?"温柔的眼眸迎视他绝美的脸庞,等待答案的前一刻仔细瞧那细微的神色变化──

  段玉一翻白眼,别过脸庞,应了声:"当然。"

  "如果有更好的对象,你会接受吗?"

  "废话!"这问题哪需要问。他撇撇嘴,思忖宁可找看得顺眼的人,也不愿跟丑男人一起。

  "那么,答应我,要让自己过得好。"

  段玉愣坐在椅子上,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丑男人怎到现在仍没自觉──他跟他一起根本就不好过。

  樊禛祥俯身凑近他眼前,伸臂一收,紧紧将他揽入怀里,求他,"别动,心甘情愿地让我抱着,只要一次就好。"

  段玉被勒得快喘不过气,猛地挣扎,推不开硬邦邦的胸膛,他气急败坏地吼:"放开我──"咬牙恶咒死男人哪来这么大的力气,他死也不要跟他在这儿亲热,万一沉四上来......

  顾不了男人是他的谁,他张口狠狠地一咬,霎时在男人的肩头尝到微腥血味。

  樊禛祥任他紧咬不放,纠拢的眉不因为肩上的痛有增无减,是因为舍不得放也得放手。

  一份私心的执着抵不过君子有成人之美;与其将来令他受人指责,他会放手......

  轻如羽毛的吻落在脸颊,段玉浑身一震,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渐渐仰起的螓首被动作轻柔的大掌扣往宽厚的胸膛,倾听似能安定灵魂的心跳......

  瞬间,两人均感茫然不已──

  他的抗拒与他的无悔交织出复杂的情绪;谁也没再开口,时间彷佛在此刻静止──

  "咕噜。"

  一声饥饿的生理抗议很煞风景地由两人紧贴的身躯传出,段玉登时被雷给劈中似的惊醒──

  "放开!"毫不犹豫地推开丑男人,他闪远些,又羞又恼的抿唇,提袖抹去残留嘴角的血渍。

  温热的触感彷佛仍印在脸颊,没由来的心悸令人无所适从,他偏头瞪着丑男人,骂:"你想干什么就等回到宅院把房门一关,我就算再不愿也绝对不会反抗。"

  他当他是什么......

  樊禛祥坦荡荡地站在他眼前,纠正道:"段儿,别再当自己是卖的,不论我有无损失,你都没欠我什么,我不勉强你非得接受我不可。"他淡然一笑,试着消散凝聚于心的怅然。"走吧,我们回宅院。"

  樊禛祥率先转身下楼,以防止自己回头去牵着他的手,收了他满满的不甘愿,够了。

  段玉愣怔在原地,丑男人走了?

  怎不像往常一样会来牵他......

  手放在胸口,不再感到心悸,一股闷气渐渐凝聚于心头,他懊恼地骂:"搞什么!换都换了,讨厌就是讨厌,怎会接受......"

  ※※※

  将自己锁在书房,掌灯细凝墙面的一幅画像,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神透过自己望着谁......

  不由自主地抬手欲触碰那绝美的脸庞,登时赫然一惊,心渐渐沉落谷底,偏头吹熄掌中烛火,毅然决然地转身走往书房内室,抑制满怀的一厢情愿飘出房外加诸在他人身上,若不这么做,恐怕只是让人更讨厌。

  入睡前,樊禛祥决定不再要求他做些不喜欢的事,能让人儿减少一分一毫的厌恶情绪,或许在人儿留下的这段期间肯赏他好脸色。

  降低了奢望,即使人儿只有一瞬间的真心待他,也够了......

  段玉迟迟不回房,有违礼教地赖在丑男人的妹子房里,闷头心不在焉地跟着刺绣。

  他颇担心丑男人在今夜压上身来,隐隐排斥受到触碰便会产生心悸的感觉──

  死男人长得那么有压迫感干什么!

  块头那么粗、个儿精壮结实,难以想象他真的很温柔,似没脾气,每晚挤在身后也没感受到他有什么正常反应,该不会是不举?!

  不会吧......

  那真是倒霉了被他看上的人......等等,"啊!"段玉愕然吃惊──

  "那不就是我么......"

  "嗯?"樊织云停下手边的针黹,凑上前瞧段哥哥绣了什么。"好象人的脸。"

  她掩嘴轻声一笑,道:"段哥哥,你确定绣的人是自己吗?"盈盈水眸映入绝色的脸庞,段哥哥生得真是漂亮。

  难怪哥哥对他一见钟情。

  她不过问他们的私事,宅里的丫鬟们时而抱怨与不满段哥哥不识好歹。然,对于段哥哥只肯主动接近自己,予她的感觉并非如丫鬟们所传那般冷淡。

  如果......段哥哥有点喜欢哥哥的话,应该会黏人的。

  "呃,"段玉略显呆愣地低头看手绢上绣了什么鬼,一些歪七扭八的线条组合出一张轮廓,真丑......

  细致的柳眉一拧,他不论怎瞧都像那丑男人的样子。不悦地撇撇嘴,"呿"了声,他强调:"这不是我。"随手一抛,丢下那恼人的心绪,没头没脑绣出乱七八糟的东西,真污辱了他的手艺。

  樊织云将手绢拿来端详,此时才发现段哥哥会刺绣呢,落下的针法有迹可循,并非外行人随便扎针乱缝。"段哥哥......"她轻唤,好奇之下想问点什么,可没得到响应,她抬起秀气的脸庞,才发现段哥哥已经离开。

  丑男人没回房?!

  段玉好生错愕他究竟上哪去了?

  缓缓地敛下眼睫,呆处在房门口,内心犹豫着该不该将门上锁......猜测他或许出门寻花问柳......这干他屁事!

  抬脚踹了门板,他甩头回到大屏风后,脱下鞋,将自己包裹在棉被里头,如往常一般蜷缩在床。

  紧闭着眼,努力驱逐脑海不断产生的影像──丑男人怀抱着谁翻云覆雨......

  "妈的,干我屁事!"他咬牙碎骂:"有钱人不都这副德性,何须怀疑。"

  良久──

  段玉一瞬扯下棉被,探出头来深呼吸──差点把自己闷死......

  今夜的心情乱糟糟,他粗鲁地将棉被揪成一团紧抱在怀,暗告诫自己明日千万别问丑男人滚去跟谁苟合,这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丑男人转移目标才好......

  待意识逐渐昏沉,段玉迷迷糊糊地想──少了魁梧的男人挤在身后,罗汉床似乎变得好宽敞......有点冷......

  ※※※

  连着两天,宅院的气氛骤然下降──

  段玉捧着洗脸水,呆杵在盥洗架前,想着自己何必多此一举,丑男人根本没再回到这厢房。

  沈四连着两夜回宅过夜,见到他就彷佛没见着一般,就像其它的仆佣将他当空气......

  没有人愿意告诉他丑男人去哪,是为了遮掩丑男人寻花问柳的行径是吗,根本不需要这般费心,他才不在乎......

  茫然地环顾房内摆设,显得既陌生又没有丝毫的归属感,心闷不已,他逃也似地奔出房外透气──

  想着油铺、花爷、卖油的丑傻子......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生活该有多好......

  "段哥哥。"

  段玉也不知自己站在廊下多久,一声清脆的女音唤醒他回神──

  樊织云颇担忧地问:"段哥哥怎不来用早膳?"

  "不了,我吃不下。"说罢,他立刻离开宅院,多待一刻都令人感到窒息。

  "段公子来了啊。"沈四好生吃惊,段公子怎还没同"奸夫"私奔?!

  段玉"哼"了声,讽刺:"我不来做事行吗?"走入柜台内,他将沈四给撵出去。

  "你去应付客人,我没心情同客人啰唆些杂七杂八。"

  沈四被推出柜台外,紧闭着嘴,差点脱口而出很不满的指责──段公子太得寸进尺!

  为了段公子,爷让自己更忙,他看得出来,爷在给段公子离开的机会,甚至不许他阻止段公子拿布庄里的任何一样东西。

  "爷去仓库。"他提醒那是段公子该做的事。

  "他去仓库干我啥事?"段玉以为会听到丑男人留在哪儿的温柔乡,可见丑男人还挺在乎布庄生意,难怪尽是教他做生意......

  撇撇嘴,他把沈四赶远些,"别再跟我提樊爷,脚长在他身上,布庄是他的,他高兴干什么又有谁能阻止。"丑男人求欢不成,就将他束之高阁。

  哪天若带回小倌儿或小妾,他一点也不意外。

  真无情......不愧是青楼出身,无情无义的东西!"爷喜欢段公子......"沈四悻悻然地,明知这话说也是白搭,段公子根本无动于衷。

  "是吗......"段玉冷嗤。

  花爷带着卖油的丑傻子上门作客,段玉登时心下一凛,暗敛了一口气,随即吩咐沈四去请樊爷回来。

  沈四将人带往二楼的待客厅所,同时说明:"樊爷在仓库里分派布料出货事宜,这事半点马虎不得,总会耗上几个时辰。布庄来了贵客,我这就去请樊爷回来。"

  花葵一派悠闲地坐着等,说声:"不急。我的小老鼠醉了,我没打算那么快离开。"

  "那么花爷是否要将人抱进内室歇息?"丑傻子就贴在花爷的身上,无论怎么看都碍眼。段玉别开视线,想离开也不是,若要留下看男人宠着丑傻子......那丑傻子怎配!

  勉强自己泡茶招待客人,握紧手中的瓷壶,隐隐克制摔烂它的冲动。心里万般不是滋味,"他不配......"话自然而然地出口,段玉抬头迎视花爷那一双妖美的眼是毫无情感的冰冷......

  "怎么,樊爷不配有你?"冷冽的语气问出段玉心高气傲的一面。花葵存心来找碴,从他手上卖出去的小倌儿不该上油铺找小老鼠的麻烦。

  "......"段玉抿紧唇,不予响应,他对樊爷根本是看不上眼。

  花葵继续问道:"你只是出来卖的,能被樊爷看上是你的福气。你待在摘星楼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来来去去的小倌儿不少,你见过几个能有好归宿?"

  樊爷为人忠厚,是个老实的生意人,若不是钟情于段玉,依樊爷的性子可不喜涉足烟花之地。

  见段玉无语,花葵不怒反笑,"你可别奢望无心在你身上之人会多瞧你一眼。"

  喝!

  心猛然一揪,段玉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地交错出复杂神色。他对这男人又爱又恨;既然是无心之人,却对卖油的丑傻子有情。

  这份奢侈宁可给别人,而不是给他......

  黯然地垂下眼,明白花爷是来让他死心。

  偌大的待客厅上忽地传出暧昧的嘤咛,低浅的嗓音似撒娇──

  "葵好坏......"

  郝古毅迷迷糊糊地任葵吻着脸颊、扯下外袍,浅意识隐约明白葵要塞东西。

  全身无力地任葵摆布,"我有好乖......"

  "呵,你是好乖。有没有喜欢我?"花葵将他的外袍围在腰际遮掩春光外泄,心怀不轨地伸手探入他的敏感禁地抚摸。

  "嗯......我有喜欢葵,有喜欢......"

  "说你想要我塞东西,快。"

  "嗯......"郝古毅傻傻地顺着葵说的话:"想要我塞东西。"

  花葵一瞬愕然,随即嗟了声,骂:"你这傻东西,是我想奸了你!懂不懂?"

  "嗯......"郝古毅弓起身子,本能反应紧抓着葵,酡红的脸庞抵在硬邦邦的胸前猛喘气,醺醉的眼眸映入葵的手在身上乱摸,身体坏掉了......

  "好热......啊......"郝古毅坐在葵的大腿,浑身止不住轻颤,眨着湿润的眼,低低浅浅的呻吟自微启的唇瓣流泄,浑然无知甜腻的嗓音传入他人的耳里。

  呵,花葵勾唇一哂,噬人的双眸紧盯着段玉,"怎么,你不敢看我在干什么?"

  段玉刷地脸色惨白,骄傲的心性使然,立刻强迫自己面对现实。

  "你很清楚男人在一起能干些什么,这种事,我现在只对我喜欢的人做。而你对樊爷......"他把话点到为止,能否想清楚、看明白,全凭对方识不识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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