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未可知 第一卷+番外————鎏沙
鎏沙  发于:2010年05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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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

  “喏,”无字把手指头从嘴里拔出来,指着他身上的大氅,“那次他去北漠出任务,因为接头人出了问题,被马贼伏击了,受伤严重,又被大雪阻住,险些没能回来,这件天山雪狐裘就是红哥哥送给忧哥哥,要他再不受寒凉侵袭。忧哥哥很宝贝这件雪狐裘的,自己都不舍得穿,”无字眨巴眨巴眼睛,“现在竟然给你防寒用呢!~~~”

  廖碧城被他说的一愣。

  这话,要是换了其他任何一个人说,都只觉话外三分音,定要怀疑他别有用心。无字心思单纯,廖碧城自然不会多想,可忆起那人对自己的举动,还是……

  天山雪狐只有山猫大小,颇有灵性,是难寻的奇物,如此一件裘衣定然价值连城。之前他并未重视,现在知道了它的来历,自然别有一番感触。

  “无命四公子”都是萧红楼的帐下客,现在他和大公子无忧走得如此亲近,倒真是颇为引人注意的事。可叹自己直到现在才发觉。

  “无忧他……”微微一顿,“无忧公子他,平日不与人亲近吗?”

  他生未可知 第一卷 多情似无情 第十四回 谢东风(二)

  “无忧他……”微微一顿,“无忧公子他,平日不与人亲近吗?”

  “也不是啦~~~”无字又皱了皱眉毛,“其实我们四个脾气都有些古怪,”伸出手指一个一个数着,“我嘛,就不说了,笨手笨脚还贪吃,嘿嘿,”挠挠头,“小布嘛,火爆龙一个,咱们不说他好了~~~”狡黠一笑,“名哥哥性子很冷,不爱说话,也不会下棋,人很无趣的!”突然一笑,“只有忧哥哥最好玩了!下棋推牌九打牌逗蛐蛐样样都会,而且对谁都笑眯眯的!~~~不过吧……”咂么咂么嘴,“似乎对谁又都冷冷的,”微叹口气,“他真正关心的人……似乎没有呢……”

  廖碧城双眼微眯,也不知道是什么情绪。

  无字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无命四公子”都是萧红楼的禁脔,“真正关心的人”本就应该是萧红楼,“没有”……是什么?

  难道说他们对萧红楼只是面上臣服?可看起来又不像,无字、无怖分明完全听命于他,无名出任务未曾现身,无忧……

  自己已经在琼宇阁疗伤近一月,期间无忧多有逾举之处,萧红楼手眼通天,难道竟然纵容,眼睁睁看着自己帐下的娈童如此作为?

  无字见他皱眉,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忽然一拍脑门,凑过来讨好地说,“哎呀廖哥哥,我刚才说的话你不要告诉别人哦!”

  “嗯?”

  “被他们知道我说他们坏话,我会很惨的啦!”我可不想无名哥哥天天板着一张死人脸对着我,更不要小布举着大刀追杀我,“这些话我从来不跟别人说的!”疑惑地眨眨眼睛,“好奇怪啊,廖哥哥身上似乎有一种……让人放心说话的魔力啊……”

  看着无字表情异常丰富的脸,廖碧城突然想起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孩子。

  那孩子也是这样,娃娃脸,半点话也存不住,不过,无字是可爱乖巧,他却是粘火就着,相比之下似乎更像无怖那火爆脾气。

  廖碧城心思一软,禁不住伸手宠溺地拍拍他粉嘟嘟的脸颊。

  “嘻嘻。”无字笑得像个谄媚的小狗,“那你是答应了哦,不许耍赖!”

  “小蚊子,这都戌时了,还吵吵嚷嚷的!”

  “婉儿姐姐!”无字欢呼一声扑上去——接住她手里的芙蓉糕。

  “婉儿姑娘,”廖碧城转身,对着门口的艳粉色人影微微点头,“有劳了。”身后的雪狐裘看看从背上滑落下去。

  婉儿抿唇一笑,将新沏的茶放在几上,拉起狐裘为他细心地披好。

  “举手之劳罢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婉儿脸上笑得柔美,心里却是酸楚难言。

  自那日看见无忧险些动手杀了廖碧城,她的心就没有一日舒缓过,连夜里做梦都是他被人乱刃砍伤浑身是血的场面,直吓得一身冷汗,惊醒过来却只有漆黑一片,只能独自望着琼宇阁的方向发呆。

  月儿和无忧公子都说他来红衣楼是别有用心,可她不管这许多,有心也好无意也罢,她只是恋上了他怀恋妻子的寂灭眼神,她只是恋上了他这个人!

  只可惜自己只是身份低微的歌女,如果她能有月儿的武功,哪怕像菁儿一样有一身保命的本事,至少也可以争取一下!

  现如今,她却只能趁楼中事务繁杂的时候来这里,哪怕只沏一壶茶,至少,也可以看他一眼……

  自小便听楼中的姐姐说,“情伤最苦”,那时还不懂,现在,却是懂了……

  婉儿容貌酷似叶绯,明眸皓齿言笑晏晏,宛然曾经的爱人回到身边。只是,叶绯是清淡的,如飘着瑟瑟秋风的九月天,婉儿却是浓艳的,单一身艳粉色的衣装就与叶绯大有不同。

  廖碧城心里凄然,却已经不会再为此痴迷,更不知婉儿的心思,只当她是关心自己的妹妹,或许,只是一个红衣楼里的楼众……

  “婉儿姑娘,我听外面有鞭炮声,难道已经进年关了?”

  “今儿腊月二十五,快过年了。”

  “是吗。”廖碧城淡淡一笑,“难怪近日楼里清静许多,年关已至,想必忙碌得紧呢。”

  “这你可说错了,”婉儿将新茶注入茶盏,端给廖碧城,“红衣楼是清静了,可不是因为要过年。”

  “哦?”

  “红衣楼是不过年的。”不仅红衣楼,整个摘星楼都不过年……

  “咳咳咳咳……”无字一下往嘴里塞了三个芙蓉饼,噎得说不出话,这会儿才咳出声来,“守之哥哥你不知道,泻玉楼、安定楼、希夷楼那边这几天都有大行动,忧哥哥和小布都去……”说到这猛然顿住,一口芙蓉饼卡在喉咙里咽也不是不咽也不是。

  “况家泻玉楼、穆家安定楼、凌家希夷楼,”廖碧城浅抿一口茶,却只是笑,不再说话。

  啊啊啊啊啊我可不是故意要说的啊!!!

  无字懊恼得恨不能找堆土把自己埋了,看了看抿嘴含笑的廖碧城,有瞅了瞅有些错愕的婉儿,伸手胡乱抓了几个芙蓉饼。

  “我我我什么也没说!你们什么也没听见啊没听见!!!”

  高声喊完,竟拉开门冲出去。

  婉儿讶然,看了看悠然喝茶的廖碧城,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生未可知 第一卷 多情似无情 第十五回 费思量(一)

  年前的午安街比往日喧嚣许多,无论是人家还是店铺,都张灯结彩喜气洋洋,远远望去一片火树银花好不热闹。

  只可惜,这热闹并未感染坐在路边的人,三个大男人脸上尽皆挂满寒霜,直好似悬了“闲人免近”的牌子。

  “不行,我受不了了!”

  身穿宝蓝色劲装、腰悬两把银色小斧的俊秀年轻人一拍桌子,震得破木桌子上的茶杯齐齐跳起来,人更是“噌”的一声站起,全身都是敛不住的暴气。

  “对!你最好现在就去!”褐衣络腮胡的中年男人火气也上来了,一脚踹翻旁边的凳子,“然后你去和你十三哥作伴,等着我们去救啊!”

  “大哥……”

  刚走出几步的年轻人又折回来,心里难受得火烧火燎,脸上更是一片郁结,生生折损了一张好面相。

  “坐下,”一直没出声的蓝衣男人把鸡毛扇子在桌上点了点,面沉似水,“十三飞羽传书说他好好的,你还穷担心什么?”

  “你们也知道十三哥的脾气,就算是情况不好,他能传书跟咱们说吗?”

  “那你‘地灵星’闻人宣去了就顶用了?”褐衣人声音更沉,“红衣楼那是什么地方?上次吃亏吃得还不够?!”

  此处面色不佳争论不休的,自然就是赶来救廖十三而不得的四人了。

  半月前四人中了无怖和无字的埋伏,虽然大破七星阵,更吓(he四声)得无怖携无字逃走,却不想中了毒,四人真气涣散,丹田竟然空虚一片!

  他们几个都不通医术,连自己中了什么毒都不知道,只觉可能是散功散、软筋散之类的药,可他们在荒山野岭中伏,不要说找大夫救治,就算是自己解毒,也没有对应的解药。

  正在几人一筹莫展之际,眼尖的岳凌波发现了草丛中无字弹出的弹丸,一共四颗,一颗约有拇指指甲大小,竟然隐隐散发出沁人心脾的药香。

  岳凌波立即拿给其余三人观看,结果,纵横江湖二十多年的封飞封四爷也不禁嘴角抽搐,一脸哭笑不得地表情道,“这个应该就是解药……”

  原来无字在撤离之时给他们下毒,又将解药当作借力的弹丸扔给他们。毒是他下的,解药是他给的,可这解药既沾了无怖的鞋底,又在土里滚了厚厚一层土,四人要想解毒,就非吃这脏污的药丸不可!

  这一来一回,真真是谈笑间将四个当世一流高手全欺侮了去!

  闻人宣和岳凌波气得牙根痒痒,直想拼着一口气不吃他的解药。齐天毅和封飞也气得七窍生烟,可多年来行走江湖,早练就了一身能屈能伸的本事,万般无奈之下也只能勉强将药丸弄干净,苦笑吃下。

  闻人宣和岳凌波看着他俩的举动干瞪眼,一会儿盯着手里的药丸,一会儿盯着面色如常的二人,气得直欲咬碎一口钢牙,直到丹田空虚得连一丝真气也无,手脚都瘫软酸麻得厉害,才咬咬牙把脏污的解药吞下——知道的人当他的吃解药,不知道的人还要以为他在吃断肠散……

  无字和无怖一不伤他们,二不捉他们,究竟为何,封四和齐老大也不是没想过。

  仔细一琢磨就明白:二人能在去红衣楼的必经之路上拦截他们,定然是将四人的行踪都探查得一清二楚;设计伏击他们,便是连他们的性情都体察明白了;最后下毒复又给解药,这一切的安排,无非就是想向他们示警,提醒他们不要轻举妄动,别说救人,就算是想互通消息都难比登天。

  封飞手里捏着一块蓝色的布条,浓眉紧锁。

  这块布条,就是廖碧城给他们报平安的唯一信号。

  都察院神捕行动时都有惯用的联络符号,可他们到徽州三天,街上竟然连一处接头暗号也没有,想必廖碧城此前也探知红衣楼的手段,不敢留下蛛丝马迹。

  好在都察院神捕身上都携有能吸引雉聿莺的香囊,廖碧城便将代表“平安”意思的蓝色布条绑在雉聿莺脚上,雉聿莺循着他们身上的特殊味道,这才将信息传出来。

  只是廖碧城布条上连半个字也没留,封飞心下猜测,一是他境况尚还安好,无须他们担心,一是怕被红衣楼的人截去,反而更增危险。

  可依老十三的个性,自然是第二种可能更合理些。想到此处,不要说闻人宣心急火燎,便是一向行事沉稳的他和齐天毅也是心里打鼓。

  可廖碧城因叶绯之死,辞离都察院已有一年之久,这一年时间他究竟做过什么,又遭遇过什么,谁也不清楚,他又是一副咬碎钢牙和血吞的性子,现在遇上麻烦了,他们也无从下手,只能坐在这里干着急。

  如此看来,无字和无怖胡闹一样的作为,确实达到了威慑的效果,以至于他和齐天毅都是束手无策。

  “这个十八怎么还不会来!”闻人宣气得跺脚,不住往街口张望,“我说要我去探听消息,你们偏不听!她一个女人婆婆妈妈的能干什么事!”

  封飞摇摇头,却不说话——让你去,让你去你还不知道蹿到哪里!要是直接闯进红衣楼要人,我和齐老大就哭都来不及!

  “这会儿你当她是女人了?”齐天毅撸了一把胡子,笑得揶揄,“整日里喊人家‘十八’、‘十八’,现在知道人家还是个丫头了?”

  “我……”闻人宣张口欲说,却先憋红了脸。

  都察院的神捕大多已经结婚生子,只有年纪最小的他和岳凌波尚未婚配,都察院难得有个不让须眉的女捕头,大家都对岳凌波疼得紧,只想“肥水不流外人田”,有事没事就拿他俩打趣,让他俩早些把事儿办了。

  不过岳凌波小丫头自己有主意,明说了非一等一的大侠不嫁,众人爱她刚烈的性子,也一致支持,只猜不透闻人宣的心思——明明有这么好的一个对象摆在眼前却不争取,真是枉费了岳凌波芙蓉面、俏红颜。

  他们哪里知道,人小鬼大的小十七心里早已有人了……

  闻人宣正兀自懊恼,那边一身火炭红的岳凌波已经穿过人群,眨眼之间奔近他们所在的茶寮。

  “大哥四哥!出大事了!”

  “什么事?”闻人宣“噌”的一声蹿起来,对着岳凌波扑过去,“难道十三哥出事了?!他怎么样?你快说啊!”

  “你你你……你揪着我我怎么说?!”岳凌波被他抓着衣服领子,憋得说不出话来。

  “十七,你听十八把话说完!”

  封飞看着闻人宣的动作,空空地摇着自己的鸡毛扇子若有所思,齐天毅却直接站起来把闻人宣扯到一边。

  “我……我担心十三哥!”

  “就你有心!”齐天毅的脾气也上来了,“我和你四哥就不着急了?你当我们乐意在这儿干等!”怒瞪他一眼,“坐下!”

  “我……”

  “十七你坐下,”封飞虽然低着头,声音却是半点转圜余地也没有,“十八,你也坐下。”

  岳凌波狠狠瞥了闻人宣一眼,理好了衣服坐下,转着猫眼似的大眼睛,笑得一脸狡黠。

  “大哥四哥,我敢说,今天这消息你们肯定猜想不到!”

  他生未可知 第一卷 多情似无情 第十五回 费思量(二)

  “大哥四哥,我敢说,今天这消息你们肯定猜想不到!”

  三人本来被这两天的事折腾到上火,看岳凌波这模样,不由错愕了一下。

  岳凌波把三人挨个瞅了一番,忽然抿唇一笑,“你们知道江湖上声名大噪却又行事诡秘之极的擒月谷和摘星楼吗?”

  封飞心下一动,和齐天毅对望一眼,缓缓点头。

  闻人宣却早抻不住了,“你有什么消息就快说!不是让你打探十三哥的事吗?扯这些没用的干什么?!”

  “这确实和十三哥没什么关系,不过,”岳凌波眼里精光一闪,“却是当今江湖里一等一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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