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算 下(穿越)+番外————古镜
古镜  发于:2010年05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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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他一起那几人反应过来,不约而同亮出武器伸手往他身后招呼,他借此从那股迫人的寒意中解脱开来,也顾不上再抓着夏蓉蓉,一闪身往旁边站好,这才发现自己额头上已经薄薄一层冷汗。

  钱晏和见场面一下子便有了转机,不由大喜,扑前去将夏蓉蓉拽开,半扶半拖地将她拉至角落桌子旁边坐下,这才觉得心中一颗石头落了地,转头望向场中情景。

  这时客栈喧闹声反而低了下来,众人无不将视线集中到那几人身上。

  被围在中间的是一名黄衣人,神色冷冷淡淡,钱晏和一眼就认出他是陆廷霄。

  此刻的陆廷霄,左手负于身后,右手提着东西,眼睛却看着桃花眼的男子,不发一言。

  那人被他看得有点发憷,脸上却仍笑道:“阁下是何人,不妨划下道来。”

  “听说昆仑派掌门座下有位得意弟子,资质过人,生性风流,想必就是兄台了。”一声轻笑自楼上传来,众人抬头一看,只见一名白衣公子坐在轮椅上,含笑看着那桃花眼男子,他的头发披散着,犹有湿意,未曾束冠,却于风度丝毫无损。

  那人见沈融阳认出他,眼角一扬,笑意盈盈道:“难得在这中原之地,竟有人认识李某人。”说话间还不忘顺手整理刚才因躲闪而略显凌乱的衣冠。

  “如此容貌风姿,不是桃花公子李明真,又是何人,”沈融阳噙笑漫道,“李兄不远千里自昆仑赶来,莫非也是为了这漕帮结盟的事宜?”

  昆仑派远在西域,向来极少涉足中原武林,座下门人也多不是中原人士,像李明真虽然顶着一个汉人的姓氏,但是眉眼之间明显便带着异域的血统。

  江湖中对西域门派知之甚少,此时听沈融阳一语道破,不由都往李明真身上看去,各自揣测着他的来意。

  李明真也不去看四下的眼光,只是眨眨眼,嘴角勾了起来:“漕帮结不结盟,与我无关,我只听说中原的美人儿甚多,个个如花似玉,不来一趟岂不可惜?”边说着,桃花眼扫过角落里的夏蓉蓉,唇边笑容加深。

  “想来西域风情奇特,女子个个大胆,李兄走在路上,连良家妇女也愿意跟你走,李兄久在西域,自然不懂得中原礼法,也是情有可原。”沈融阳一番话引来一些窃笑,他言下之意,无非是说李明真出身野蛮,连礼法也不懂。

  李明真何等聪明,这弦外之音又怎么会听不明白,只不过他涵养极好,竟然也不变色,闻言哈哈一笑。“沈兄所言甚是,今日是李某孟浪了,但既然我身无礼法拘束,以后若是有得罪之处,也只能请你多为包涵了。”说罢深深地看了沈融阳一眼,目光又瞟过陆廷霄,沉声道:“我们走。”

  与他同行的人,闻言面面相觑,心有不甘又不得不悻悻地将武器收起来,跟在李明真后面走出客栈。

  陆廷霄看着他们离去,并没有追上去的意思,转身上了二楼,推着沈融阳走入厢房。

  钱晏和这边,也扶起夏蓉蓉跟着上楼。

  沉寂半晌的客栈大堂又开始喧哗起来,酒杯相碰与谈笑声此起彼伏,热闹如常,竟似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江湖之中,这种事情,几乎每天都在上演,只不过这几个人的身份,为方才的变故添了不少谈资。

  钱晏和将夏蓉蓉安顿好,又抚慰了半晌,这才走去沈融阳的房间。

  “方才之事,实在是多谢二位了。”他进屋的时候,正看见陆廷霄拿着梳子在给沈融阳挽髻,不由愣了一下,直到侍琴推了推他,才回过神来,郑重道谢。

  沈融阳笑道:“你无须放在心上,他们是冲我们来的。”

  钱晏和闻言又是一愣,今日的意外实在太多了,他已经不晓得要做出什么反应。

  侍琴看着陆廷霄放在桌上的东西,好奇道:“陆公子,你出去买什么东西了?”

  陆廷霄淡淡道:“一些点心。”手下未停,用玉簪将手中的头发固定住,动作流畅,几近优美。

  侍琴大奇,像陆廷霄这样的人居然也会喜欢吃点心,他笑嘻嘻道:“那也给我吃一块吧。”见陆廷霄没有反对,便伸手去拆那包在外面的纸,等看到里面的东西,不由低低一喊:“哎呀,这不是公子喜欢的桂花糕吗,陆公子你是出去给公子买的?”

  冷淡不易亲近的陆廷霄,武功高深,神秘莫测的陆廷霄,站在小贩前,拿着铜板买桂花糕的模样……

  一旁的钱晏和已经彻底石化了。

  高人,果然是不能以常理论断的。

  李明真出了客栈,脸色便不太好看,跟在身后的人没有发现,兀自苍蝇似的絮絮叨叨。

  “李公子,你师父让我们听你节制,可不是让我们当你的喽啰……”粗壮的声音自他身后传来,说话的是天山八仙之一的哈里克,长得广额深目,虎背熊腰。

  天山八仙是他们给自己起的外号,八个人师承无名,因缘际会之下聚在一起结拜为兄弟,就是此时跟在李明真后面的八个人,他们后来又败于李明真师父的手下,不得不立下死誓,在五年之内,事无大小,都要听从昆仑派的吩咐。

  李明真倏然停下脚步,转过身去,脸上毫无笑意,桃花眼冷冷横过去,十足阴沉慑人,让哈里克的声音顿时没了下文。

  “你们就算一起上,也不是那个人的对手,我走人是因为不想让你们横尸当场。”

  哈里克很不服气。“加上你也不行?他再厉害,也没你师父厉害吧?”

  “那可难说,”李明真觉得再跟这几个人一起,自己的智商也会跟着降低。“他刚才神不知鬼不觉地从我背后出手,难道你们之中有一个人能拦得下来吗?”

  见他们面面相觑,李明真又冷笑一声:“若我猜得没错,沈融阳已经将我们跟先前的何苦联系在一起了。”

  “李公子,你说的是二楼坐在轮椅上说话的那个人?刚才你说话根本不露破绽,他不可能看出来吧。”这回说话的人叫易千里,人长得瘦小干瘪,尖嘴猴腮,但轻功却是一绝,易千里本来没名没姓,是个自小流落街头的乞丐,后来机缘巧合得遇名师,学来一身独步天下的轻功,便也附庸风雅改了名字叫易千里,意思是千里之行,易如反掌。

  李明真懒得理他们,转过身继续走,薄唇微抿,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第 61 章

  两天转眼即至,在李明真之后,他们再没有碰到什么麻烦。

  而夏蓉蓉经此变故,也终于明白,自己再也不是那个在师门里得到众多师兄师姐庇护的小师妹,而在诡谲多变的江湖中,谁也无法朝夕保护住她,除了她自己。

  这不能不说是一个令人欣慰的成长。

  少不经事,刁蛮任性的小姑娘,在江湖中逐渐历练成为一名亭亭玉立,明艳动人的少女,这过程无疑是艰难的,但对于她自己来说,则更像一种蜕变。

  她不再日夜缠着她的师兄,而是一有空就去找沈融阳指点武功,她也不再镇日研究钱晏和更喜欢她身上哪种脂粉的味道,而是将心思用在钻研自己本门的武功上。

  本来钱晏和对这个小师妹,一直都疼爱有加,宠溺着她的种种顽皮,也头疼于她的任性,但是现在小姑娘终于长大了,不再抱着对他的情愫不放,他本应该高兴才是,为什么心中竟然会有失落的感觉?

  钱晏和默默地苦笑,拧干手中毛巾,房间的门突然被推开,吓了他一跳,回头一看,却是夏蓉蓉。

  “师妹,跟你说过多少回了,进门要敲门,要是……”他有点无力,决定收回前言,自己怎么会觉得失落的。

  “要是你在沐浴更衣怎么办?大师兄,这话你都说了一百遍了!”夏蓉蓉颇不耐烦地挥挥手,走过来拽着他的衣袖就往外走。“快点走吧,沈楼主他们已经在外面等我们了。”

  “这么早?”钱晏和有点惊讶,又随即无奈,“诶诶诶,你别拽着我啊,我这毛巾还没放进包袱里呢!……”

  门外,沈融阳、陆廷霄与侍琴三人早已在那里等着他们。

  客栈里十有八九的客人,都是冲着漕帮结盟去的,所以一大早人就走得差不多了,他们已算晚了的。

  沈融阳微笑着倾听那两师兄妹的耍宝,忽然觉得自己好像直接就跳过了少年时光,生命中竟似从未有过那种无忧无虑的岁月。

  抚州城外四十里的斜月坡,除了稀稀落落的杂草,没有其他更高的树木,却因此成了视野极佳的空地。

  侍琴东张西望,赞叹道:“丁帮主也算用心良苦,选了这么一个地方,倒也不怕有暗器埋伏。”

  沈融阳有心逗他,便笑道:“你再想想,当真没有破绽了?”

  一旁的钱晏和与夏蓉蓉听了此言,也开始冥思苦想,却想不出这里还能埋伏什么,侍琴早已按捺不住性子:“公子,您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吧!”

  沈融阳摇摇扇子,笑而不语,却是陆廷霄淡淡道:“火药。”

  几人吃了一惊,侍琴低呼出声:“不大可能吧,这,谁会去做这事……”

  “几率小不代表不会发生。”沈融阳也不再多说,这毕竟只是他们的一种猜测,没有必要扰乱人心。实际上这里的火药指的是震天雷,在生铁里面装上火药,外面安上引信,由目标的远近,来决定引信的长短,这种武器在北宋后期就运用于军事上,而据他所知,四川唐门也有类似的东西,所以江湖中人会想到使用此物,并不为奇。

  斜月坡上远近摆了百来张桌椅供来客休憩,沈融阳几人来得晚,也不愿近前出那个风头,便远远挑了张外围的桌子,五人坐下,还多了一个位置。

  “沈兄,陆兄,真是有缘,又碰上了。”一个声音自他们身后传来,来人一袭儒衫,一把折扇,潇洒俊朗,面目黝黑,正是何苦。

  “既然还空了个位子,那某就不请自坐了。”他也不待众人反对,一收扇子坐了下来。

  侍琴瞪眼。“你这人怎么如此不知好歹,我们又没请你们坐下,这里那么多位置你怎么不坐?”

  “位置虽多,没有知己又有何乐趣可言,我观这里芸芸众人,只有在座两位与我称得上是风华无双。”何苦笑眯眯的,一点也不以为意,打定主意赖着不走。

  侍琴翻了翻白眼。“我家公子才不爱跟你相提并论……”

  “侍琴。”沈融阳制止了他,转而朝何苦笑道:“何兄想坐便坐,此处也不是我们开的。”

  “沈楼主果然深明大义。”何苦叹了一声,意有所指,引来侍琴一声冷哼,表示极度不屑。

  漕帮少主丁禹山,作为结盟发起人,自然是坐在上首,他早就看到沈陆二人,每次想走过来的时候,总屡屡被各门各派过去寒暄的人缠住脚步,最后竟忙得分不开身,不得已只能远远朝他们歉意一笑。

  这次来的人很多,各大世家门派皆派了自己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一是为了让他们增长见识阅历,二者沧海门肆意吞并一些小门派,掠夺地盘与生意,无形中破坏了南北微妙的平衡,也侵犯到很多人的利益,所以丁禹山才能一呼百应,却并不是因为他本身的威望所致,而是他能看清形势,发起结盟,否则以漕帮而言,单枪匹马想与沧海门对峙,显然不易。

  坐在沈融阳几人旁边的是武当派的道人,恰好是紫溪的师叔与师兄,因当初紫溪拜在武当门下的缘故,他们也认识沈融阳,趁着前来寒暄,也远远坐在外面,颇为低调。

  “沈楼主几位为何不到前面去坐,以阁下的地位,必然会被奉为上宾。”何苦手中的折扇慢悠悠地摇晃着,笑容就像这四月的春风一般柔和。

  侍琴觉得这个人实在很讨厌,来历不明不说,还经常打着皮笑肉不笑的笑容来搭讪,而话里话外都透着一股意味不明的悬念。“我们若坐了前面,还怎么让你来跟我们一桌,这不是为了照顾你么?”

  夏蓉蓉忍俊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那边沈融阳笑着摇摇头,敲了敲侍琴的脑袋,便连陆廷霄的双眼也染上些许笑意。

  何苦哑然失笑,倒也不怒。“令仆真是伶牙俐齿。”

  说话间,那边众人一一入座,丁禹山见时候差不多了,站起身,轻咳一下,朗声道:“诸位远道而来,漕帮实在不胜感激,而今日之会,各位想必也已知晓,是为了沧海门的事情。”见座下众人渐渐安静下来,凝神听他说话,他方续道:“都说北沧海,南漕帮,实际是抬举了漕帮,自先祖创帮,有赖江湖同道的鼎力支持,漕帮才有今日,但也只不过靠着长江沿岸的漕运,混口饭吃。”

  说到这里,丁禹山苦笑了一下:“这也并非在下妄自菲薄,实际上大家都知道,沧海门坐拥了黄河以北的各省绿林,不仅如此,水道,陆路,都有他们的买卖,这便罢了,但是近来他们已不满足于此,一些小帮派早就成为沧海门称霸中原武林的垫脚石,所以,漕帮希望能借此次结盟,诸位一齐拿出个章程来,再选出一位盟主,共同抵御沧海门的南侵。”

  他这番话说得声情并茂,比两个月前漕帮变故时的应对要好上不知凡几,可见磨难是足以让一个人在短时间内迅速成长起来的。

  丁禹山话方落音,四下便嗡嗡作响,一名黑发长须的中年人站起来。“丁帮主所言甚是,事关江湖各方平衡,衡天门自当全力支持,至于盟主人选,既是丁帮主提了出来,想必心中已有人选?”

  他说话慢条斯理,风度翩翩,让人心生好感,而与他同桌的人,便是沈融阳他们之前在茶棚中所碰见的宋槐清几个。

  这人的最后一句话,无疑道出众人所想,诸人怀着各自的心思,纷纷附和他的话。

  “周门主所说,正是我们所想。”

  “不知丁帮主如何考虑?”

  “这盟主人选,人人都想做,但若不是德高望重之辈,又如何能服众?”

  眼见座下议论纷纷,丁禹山抬手作势,运上内力,让声音足以传遍每个人的耳朵。“诸位所想,丁某也已考虑到了,如果让大家一一说出心中人选,未免耗时耗力,承蒙诸位不弃,我既发起结盟,自当有个腹案。”

  一席话倒让四座无声,众人都想听听他的腹案是什么,他们方才之所以议论,倒不是因为不想结盟,而是盟主的人选。这个位置,既能称为群雄之首,又是扬名立万的机会,自然人人都想当,但是武功平平,又或没有势力,即便让你坐上去,你也坐得不安稳。

  “丁某的腹案,无非是两步,丁某在此抛砖引玉,先说几位人选,让诸位议定,若是没有异议了,各派再派出一位弟子,代表本派结盟宣誓,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这是个避免浪费时间的办法。

  由于事关重大,这次来参加结盟的,皆是门中长辈或后起之秀,即便是小门派,也自矜尊严不肯轻易说话,倒不至于出现对人选不满而喧哗闹事的场面。

  于是众人点头称善。

  丁禹山喝了口茶,便道:“丁某这提议的第一位盟主人选,便是武当派的掌门天机道长。”

  第 6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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