薰风拂面————黑耀
黑耀  发于:2010年05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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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介绍】

多年前的一场意外,

韩宸风从此不再奢望有人能在网球的路上

与他同行。

「和我搭档吧,宸风。」

杜闵熏的一句话,

却让他已死的心湖再起波澜。

他真能排除潜藏深处的阴影,

和杜闵熏成为双打的最佳拍档吗?

历经多场赛事的晋级,

他们的双打之路似乎越走越顺利,

他不是应该满足了吗?

却为何他无法再忍受

只拿他当网球搭档看待的杜闵熏?

不知何时两人之间的情谊开始变质,

他竟然贪心得

想要独占杜闵熏如阳光般的开朗笑容!

 

楔 子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八年前吧?就在那场意外发生之后。

每晚临睡之前,他总会拿起惯用的球拍整理网线,为隔日的练习做好准备,但今晚,习惯的动作竟让他意外忆起那段被自己刻意抛在脑后,不去回想的往事,清晰得,就好像昨日才发生。


「你说废了是什么意思?」

他还记得听闻那个噩讯时浑身禁不住地颤抖,只觉得像是掉入冰窖般,刺骨的寒冷。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回答他的,是男人沈稳平静的嗓音。

「怎么会……长老们太过份了……太过份了……」

尽管内心懊恼、痛苦万分,他却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咬着牙,紧紧握着拳头,把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的肉里。

「别哭!」

「啊?」

面对突如其来的喝叱,当他抬起头时,眼前视线一片朦胧,这才猛然发现自己的泪水早已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

「哭就是认输的表现。你认输了吗?」

面前双手交盘胸前,严厉质问着的男人看来又比平时更巨大了几分。

他还记得他是如何用力抹去代表软弱的泪珠,回瞪着男人。

「当——当然没有!」

可他其实还是被那件事击败了。

如今的他回想前事,忍不住露出淡淡的苦笑。

 无法再忍受同样的痛楚,握着球拍走在这条路上,他选择从此不再奢望有人能与他同行,这是一条孤独的道路。

 

 

第一章

杜闵薰难得在正午时分走向学校的侧门。

一般来说,这时候他应该正舒舒服服地窝在位于活动中心二楼的社团办公室内,在有些历史的冷气机发出轰隆隆噪音的陪伴下,愉快惬意地找周公下棋抬杠去。要不是那八百年没见面,却在前个晚上突然打电话来说要“共进午餐”的童年死党柳望月,在艳阳把头发晒得比火焰还烫的正中午,任谁也无法挖动他离开凉飕飕的冷气房。


说起自小家住隔邻总玩在一起的柳望月那死小子,在当年大伙儿正战战兢兢准备高中联考的当儿突然失去踪影,搬家也没通知一声。事隔多年,他竟然神通广大地查到自己才新办不到两个月的手机号码,还说什么两人念的是同一所大学……


下学期已过了一半,都快要升三年级了,他自己怎么从来没在校园中遇见过那混小子?

想起当年有张娃娃脸,总对自己身高不满意的老朋友现在不晓得变成什么模样,杜闵薰不由得扬起嘴角,让自己暂时沉浸在幻想之中。

在这儿,若要形容杜闵薰的模样,首先要请各位将脑中对于时下同龄男孩子多半太阳晒得不多地白白净净,懂得打扮自己抱括在发型上下功夫,好咱带了些贾宝玉式脂粉味的印象给丢在一旁。


由于经常运动的关系,杜闵薰的身体练得结实,T恤和蓝色及膝牛仔裤没有遮住的地方,臂膀和小腿处虽然并没有像健美先生般露出明显鼓起的肌肉,却找不到一噗赘肉。裹住脚踝的蓝球鞋里套了干净的白色运动袜,白袜与被阳光晒成均匀咖啡牛奶色的腿间有着明显的颜色差。


眼睫毛有些长,却没有因些让同样有着健康肤色的脸上增添女性的阴柔,反而更衬得眼睛的鲜明,浓墨一样的眸子仿佛随时带着笑意。不想多耗时间在顶上玩花样,杜闵薰向来维持干脆俐落的三分头,是技术再差的理发师也剪得出来的发型,也因此他最常光顾校园里那间常教许多学生闻之色变(因为头发可能被剪得两侧长短不一)的理发院。


闲散地缓步朝侧门走去,杜闵薰将两手插在裤袋里,一边不顾形象地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几位原本走在附近偷觑着他阳光男孩俊朗外型的女孩见状,都不约而同调开视线快步走开,脸上依稀带有幻想破灭的懊恼。


正当此时,某种熟悉的声音突然传进耳中,微弱但清脆。

这声音是——?

走路速度几乎可比老牛拖车,原来一副没精打彩貌的杜闵薰突然直起身子,两手从裤袋抽出,加快了脚步。愈是接近目标,清脆的声音愈是明显,杜闵薰的心也随之怦怦直跳。


来到位在侧门附近的网球场边,杜闵薰惊奇地发现竟有人顶着炙热的大太阳进行对打。

在刺眼的阳光下,杜闵薰稍微眯起眼睛,发觉面对他这边的人是网球社四年级的学长老乔——吴乔鸿!一年多前曾在大专赛前的甄选中碰头,实力不错,不过遇上自己当然只有求饶的份,记得当时是以直落三将他解决掉。


至于背对的那个人——

左手持拍?杜闵薰注意到那人双手的肌肉同样发达,臆测他平时必定是两手持拍均衡使用,对他的兴趣也愈发提高。

吴乔鸿发了记力道不甚强劲的球。

应该往右边回击吧。杜闵薰暗忖。

网球触上球拍发出响亮的声音,没想到那人竟以反拍将球打回吴乔鸿的位置,见吴乔鸿立即踏前准备截击,杜闵薰心中一阵叹息,还来不及调开视线,球落地弹起,吴乔鸿竟然漏了这看似容易接击的一球。


只见场中的吴乔鸿发怔地回头看着继续滚动的球好一会儿,而后转过来朝对手不好意思的搔搔头。“老天,学弟,你的控球实在……才刚说别礼让我,你就教我连续三次完全无法回击。”


那人不置可否地耸耸肩,没有回话。

吴乔鸿摆摆手。“算啦,反正今天打得已经够久了,就到这里吧,我先回去了。”

将方才回球的¢旋角度、落地位置毫无遗漏看在眼里的杜闵薰脑中一片空白,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只觉得整颗脑袋涨得发疼,胸口也逐渐燃起一种名之为兴奋的火焰。从未有过的冲动让杜闵薰在脑袋还来不及运转之下,冲上前去抓着为围墙用的铁网子晃了几下,同时大喊道:“喂!你!”见那背影完全没有反应,杜闵薰更用力地晃着铁网,不管此举让尘土碎屑扑籁籁掉了一身,更不管自己的行为已主周遭行经的人不由得纷纷朝他望去。“我叫杜闵薰,你叫什么名字?”


大概没有人不被这奇怪的自我介绍和搭讪方式吓到吧。就见那人终于在杜闵薰强力的“呼唤”下回过头来……

未受头带束住的几撮浏海被运动过后大量出的汗水所湿润,在回头的瞬间挥动的发丝甩出几颗晶莹反射着阳光的水珠,浮现红润的双颊,相对之下稍稍失去血色的薄唇,还有带着怒意的眼睛。


那人瞪着杜闵薰几秒,开口道:“吵死了,你这三角眼!”

从来没被人这样叫过,杜闵薰一时意会不过,楞了下:“你说什么?”

眼见那人转身就要离开,杜闵薰用力捶起铁网,左脚也顺势用力一踢。“喂!等一下,别走!你叫什么名字?嘿!嘿!喂!”

“吵死了!”

大太阳底下,这样的举动更惹得那人心烦,只见他满脸不耐烦地回头正准备开骂,斜地里突然冒出一句话:“他叫韩宸风,会计系一年级,和我年纪一样,不过是我们两人的学弟啦!”杜闵薰和那人同时转头朝出声的方向望去,看见不知何时站在一旁,穿着件描绘黄色开心笑脸的过大T恤,单肩背了个背包,头发乱得像是才刚睡醒或被狂风扫过的男孩。两人异口同声地唤道:“柳望月!”


依旧顶着一张娃娃脸,不过终于从当年的一百四十五公分长成一进七十四公分的柳望月面对乍见他来到,满脸又惊又喜表情的好友,扬眉一笑。“怎么?看起来不像?我有改变那么多吗?”


“是没有,不过……杜闵薰在内心的喜悦稍稍平缓了之后,却不由得微微嘀咕:这段时间不见,这小子是发生了什么事?虽然长相没多大改变,可不但外表一改往日一板一眼的装扮,变得相当随意率性,就连笑容似乎都有些痞痞的。


柳望月走近了他,唷地一声对韩宸风挥了下手打招呼,后者完全没搭理他,他不以为意地转头面对杜闵薰,说道:“霜心说你一定中途流连在网球场这儿,干脆自己过来找你了。结果还没靠近就看到你像疯子一样在骚扰韩宸风。”


杜闵薰假装不满地皱了下眉头。“骚扰?你说那什么话!啊……对了……你们两个……认识?”

他看了下被柳望月称为韩宸风的男孩。

“没错。”

“不认识,没那个荣幸。”

韩宸风与柳望月同时回道。

当柳望月听见韩宸风作此回答时,哼了声:“唉,韩宸风,你很不够意思耶!竟敢装作不认识我!走啦走啦!还有你也是,闵薰,一起走吧!”

“啊?去哪?”柳望月突如其来的招唤,让杜闵薰摸不着头绪。

“你怎啦?咱们要共进午餐的,不是吗J?”柳望月眼角瞥见迳自走到背包置放处的韩宸风拿起球拍和自己的东西,一脸不感兴趣地准备朝另一个出口走去,赶紧喊道:“喂!韩宸风!你可别逃掉!‘他’要你一起过来。”


韩宸风将毛巾甩到肩上,头也不回地说道:“烦死人了,你告诉他,我才运动完,没食欲。”

柳望月看了杜闵薰一眼,转身追上韩宸风,边道:“谁要你午餐没吃就来练球,练完了才说没食欲。”

“我又不像你这么爱吃。”韩宸风不屑地回嘴。

柳望月完全没有被他激怒,笑着反驳道:“我哪爱吃?我挑得很耶!”

韩宸风此时终于停步回头看了柳望月一眼,不发一语,沉默片刻后转身啐道貌岸然:“真烦!跟你讲话气质都降低了。我要回去冲澡休息了。”

谁知韩宸风转身之际,柳望月迅速地弯身一把抓过他的球拍,拔腿就往学校的侧门冲去。

“柳望月!你做什么!?”柳望月的小孩子行径让韩宸风完全无法预测,眼见柳望月越跑越远,他也只能徒然在后头怒吼。远远地,只见柳望月朝他招了招手,欠捧的笑容让韩宸风立刻握紧拳头。


“哈,可惜你只有在打网球时脑筋动得快,平常怎么跟我比?想要回东西,就跟我回去。闵薰,那小子知道路,你就跟着他过来吧!”

柳望月的声音从遥远的那方传过来。

杜闵薰看见韩宸风缓缓转头看他,绷紧的脸上毫不掩饰他的怒气。杜闵薰别无他法,只得摸摸头,朝他哈哈哈地干笑了几声。

柳望月住的地方,就位在学校侧门过了条马路再走进去一些的小巷子内,虽然跟离车水马龙的大路不远,将大楼底层的不锈钢银灰色雕古纹的大门一关,似乎所有噪音都因此隔绝在外。新建不久且管理完善的大楼内,坐在柜台的管理员听闻三人的脚步声,抬起头确定来人,一见到柳望月,约莫四十多岁年纪,头发已经半秃的管理员先生笑眯了眼,对柳望月说道:“回来啦?”


柳望月一边朝管理员打招呼,一边将杜闵薰拉近些。“许伯伯,这我朋友,以后可能会常常来。”

管理员对杜闵薰笑了笑,再看见韩宸风,也同样笑着点头,由管理员的表情可知韩宸风已非头一次来到这儿。

“韩宸风常来这儿和我分杯羹吃东西呢!”柳望月发现杜闵薰注意到这情况,便解释道。

“喔。”杜闵薰发出了然的声音,同时看向韩宸风,没想到后者嘀咕着“我才没有”的同时,竟然用力瞪了瞪杜闵薰,脸上的表情明显说着:柳望月随便说你竟然随便相信,找死!\';


杜闵薰再度尴尬地摸摸头。他想用笑容化解两人之间的隔阂,没想到韩宸风一点也不领情,调开视线的同时,冷冷地哼了一声。杜闵薰又是呵呵干笑,不由得联想起自己目前的举动,简直就像拿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一样。


“韩宸风是个怪人,他说有就是没有,没有就是有。”柳望月仿佛不惹事端不甘心似地,又接下去说道。他假装对杜闵薰说悄悄话地靠近他耳边,其实音量大得肯定连韩宸风都能将每个字听得明白。


“我说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是你才不要硬说要,要偏偏说不要。”一串话从韩宸风紧咬的牙缝中迸出来。

柳望月扮个鬼脸。“我说要的时候就是要,如果要我绝对不会说不要。”

这下又怎么了?两人的争执何以会变成这种没有营养又绕舌的对话,简直跟小孩子没有两样。杜闵薰仰起头,有些无奈地叹口气。

俊朗高挑的男子收拾韩宸风面前见底的餐盘,眼睛带笑地询问道:“怎么了?干嘛生闷气?”

“我气什么?问你捡回来那只。”韩宸风抬头对上男子的眼神,蓦地发觉他其实什么都看在眼里,了然于心。

柳望月听了韩宸风的话,自然要为自己辩解一番,捡?搞清楚,是他自己要跟。当初我可是打算自己上台北念书的。”

韩宸风偏过头,冷哼道:“既然如此,你干什么死赖在阳哥这儿?”

若不是有个人赖皮黏人的功夫一级棒,他当时怎可能只因为美食当前就屈服的?柳望月心中不服气,和韩宸风拦嘴又是乐在其中,深吸口气,开始拿韩宸风当舌战的对象。


正当杜闵薰表情有点呆滞地望着又开始斗嘴,争论主题愈加无厘头的两人,一个盛装食物的精致玻璃杯突然出现在眼前,杜闵薰抬起头。

“我叫杜闵薰是吧?这是他们两人友好的表现,请别太介意。”将玻璃杯拿到他面前的俊俏男子爽朗的笑道。

“啊?不——不会……”杜闵薰结巴地回道。

事实上让他呆滞的原因,有一半是出自眼前身材高挑健硕、及肩头发束成马尾、带着一脸夫害笑容的男子。

为什么没人事先警告——不,是提醒他:柳望月的同居人,也就是午餐下厨的人,会是两年多前当红时从演艺圈急流勇退,拥有亚洲天王外号的左阳风?

当时左阳风造成的旋风可足以万人空巷全国风靡来形容,不但歌喉一流,甚至歌而优则演,在戏剧界也有非凡的表现,是那种真正国际性的红。

杜闵薰想起当看到风采依旧,却穿着小碎花围裙开门对他们说“欢迎”的左阳风时,自己那副张大嘴呆瓜的模样如果拿VS拍下来,一定可以入选为欢笑一箩筐的年度最爆笑影带。


左阳风可是除了国际型网球选手这外,他最最仰慕的偶像呢!

想到自己竟在高中时最心仪的偶像前摆出那咱白痴样,杜闵薰又懊恼地呻吟一声,垂下头,很希望地上有个洞能让他学某种动物一样把头藏起来。

另一方面,左阳风几乎要克制不住自己的笑意了。

没想到他的亲亲柳柳带回的朋友会是这么有趣。身材比柳柳和宸风都高壮些,留着三分头,带点慵懒味道的俊脸,颇有当模特儿的本钱。但在自己眼中,他和柳柳、宸风都还算是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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