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飞轩有些痴迷的看着湿润的羽睫缓缓的打开,却在接触到那冷静平淡的有些过头的红眼睛时猛地一颤,呆了。
南宫惊天冷眼看着那个长相中性,美丽的妖异魔魅的男人,妩媚的深蓝色眼眸从一闪而逝的痴迷到失落得迷茫。
皮肤被冷水激得密密麻麻的刺痛,南宫惊天知道马上就会不痛了,等僵了的时候,然后,他自己休想离开这个冰池,控制了一下身体的颤抖,平静的开口,一半猜测一半笃定
"月......"
月飞轩猛地抬头,满眼的惊喜,精致的红唇亦微微的张开,怎知还没待他说话,就见南宫惊天暗红色的凤眸里一丝不耐闪过,飞扬的剑眉微微皱了一下,薄唇里毫不停顿的吐出下两个字
"飞......轩"
惊喜退去,月飞轩狭长斜挑的眼淡漠了下来,脸上再无一丝表情,南宫惊天凤眸一敛
"你想怎样"
月飞轩突然想仰天长笑,我想怎样?不过他面上倒是没有任何变化,只是低低的垂下了眼
南宫惊天见他不作声,锐利的眼光在他身上转了转
"司马问心呢?"
月飞轩眼一抬,森冷的目光对上南宫惊天,后者微微皱了眉,没有避让
"......他是你......情......人?"
南宫惊天凤眼微眯
"人呢?!"
"死了"
两人至此都住了嘴,半晌,南宫惊天浑身已经僵了,薄唇失却了自后一丝血色,只是那漂亮神气的红色凤眸越来越亮,清明夺目,如同斜坠的夕阳隐隐的散发出金色来。
月飞轩知道南宫惊天到极限了,伸手一件一件褪去自己身上的衣服,最后拔下坠着墨绿色长长流苏的金钗,暗蓝色的长发象瀑布一样落在月色的身体上,无风自动,南宫惊天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缓缓的踏入冰水中,把冻僵的自己抱进怀里。接触到温热的躯体,南宫惊天最直接的反应是打了个寒噤,之后的反应是拼命压抑想无限和温暖美丽弹性极佳身躯亲密接触的本能欲望。
月飞轩淡淡地说
"你内伤几乎要命了,我能救你,不求我么?"
南宫惊天双眼一闭,默然
感觉背后的人几乎不可察觉的叹了一口气,一只手抚上了自己的腹部,然后把自己项怀中拉了拉,将下巴抵在自己肩上
"凝神......"
强劲的内力从小腹涌入,和焰火爆裂程度相等,如同火龙一般窜过全身经脉,刺骨的冰水在外面紧紧包裹,南宫惊天浑身绯红,微张着薄唇,一丝声音也发不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结束这种水深火热的煎熬,南宫惊天浑身没有知觉的任月飞轩报在怀里。凤眸半睁,起伏的胸膛带起一波一波的水纹。
月飞轩亲了亲他柔软的耳垂
"我救了你,不谢我么......"
南宫惊天暗红色的眼珠滑向眼角,手指都动不了了,这月宫宫主想干什么?认错人了?红眼睛也会认错?难道是......南宫煜的情人?
抱着南宫惊天柔韧的腰将他翻了个身,月飞轩的唇细细的在他薄唇上摩擦留连,微哑呢喃
"你......从来......没这样无力......过"
南宫惊天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了,神智快要涣散间赞同,那倒是,就算我当年卖给听语楼主人时,也绝对是气势逼人,现在
月飞轩满足的喟叹
"从......里到......外......就......像水......一样......"
南宫惊天累极,他倒没发觉自己从灵魂上对月飞轩有一种本能的亲切,不过,他现在已经因为危机感缺失而神智不清了,很快,就在亲吻中坠入了昏睡。
月上中天,南宫府禁地静悄悄的,连平时隐藏在暗处的暗卫也不见了,那是因为他们中了黑衣人的调虎离山之计,之所以一个都没留下的原因也很简单,一、是因为这里看守的人不多 二、大家都认为南宫府禁地的机关无人能破
月光下,一个少年矫健的身影灵巧的闪出,黑纱蒙面,两只睫毛浓密卷曲的大大猫儿眼毛茸茸的惹人怜爱,小心的听了听动静,南宫紫枫向禁地的入口走去,右手一晃,一支扣在精美银链上的银光闪闪的钥匙垂了下来,少年娇俏的猫眼得意的眯起,连威胁带哄骗的吓唬管家身边的小厮还真就弄来了这把钥匙,将钥匙插入石壁,学者哥哥的样子略带兴奋小心翼翼的扳动石蟠,就听见厚重的石门从内到外一层层的打开,直到最后,面前的门豁然洞开,南宫紫枫,望向长长的幽黑的通道,尽头仿佛有隐隐的火光,微弱的闪烁着诱人的神秘,南宫紫枫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一下雀跃不安的心情,可是,仍然止不住满眼的好奇兴奋。
年少的时候,我们都止不住对秘密的好奇,这种喷薄欲出的欲望通常教会我们的是,有些秘密,你不如永远都不曾知道它的真相。
南宫紫枫的钥匙掉在地上,目瞪口呆,悠长的走廊过后,竟是,一个铁笼,而铁笼里面是一个人不人鬼不鬼,蓬头垢面,衣衫破旧的女人,此时,这个女人正双手把住铁栅栏,冲他嘶吼,而她干瘦的脖颈上赫然悬着一枚和他自己脖子上一模一样的拇指大小的羊脂玉兔。
这个女人,是他那个所谓病死了好久的......娘。
南宫紫枫不知道自己怎么从禁地里走了出来的,他不知道有没有人看见他,驻足在南宫惊天的潜龙轩,看着满月之下开的妖异的血红色的彼岸花,颤颤的伸出手去抚摸
南宫紫枫慢慢的蹲下身抱住身体,嚎啕
哥,你去看过娘,到底是怎么回事?哥,是爹将娘关起来的吗?哥,娘为什么疯了?哥哥,你知道的对吧?哥,你在什么地方?哥哥,你回来,回来抱抱我,我,很害怕......
背水一战
扬州城里最近暗暗流传着两个小道消息,第一、扬州府尹曲大人夜晚如厕的时候遭人惊吓,一不小心坠入茅厕,险些淹死,后经呼救及时,捞出,正卧病在床。第二、府尹大人出事后第三天,有名的风流公子慕容湫在流风水榭风雅时,一时走眼,逾矩于一个清秀少年,结果被打成熊猫,一怒之下,利用势力将少年和他哥哥卖入青楼。
两条消息在繁华的扬州城内暗流汹涌,人都是好奇的,耳听之后必欲眼见,可是,曲大人的府衙是进不去了,尤其曲大人闭门养病,谁也不见。好在,流风水榭这种地方只要有银子,谁都畅通无阻,好奇于传闻中的那对美貌少年,蜂拥而至,可惜,据称,正在调教,尚不能见客。
此时,被卖入流风水榭的墨风和上官折梅正坐在流风水榭的流丹阁喝茶。等待。
吱啾,吱啾。两声鸟鸣,墨风和上官折梅立即对视一眼,同时放下手中的茶杯,迅速的打散头发,扯乱衣襟。
墨风一闪身飞落床边躺下,上官折梅跟上,却在床边停住脚,迟疑了。
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墨风皱了皱眉,却没出声,只是对上官折梅招了招手,上官折梅清秀的眼睛闪了闪,白皙的脸微微发红,抿紧了唇动了动身体,又顿住了。
来人已经快到门口了,墨风狼眼一眯一伸手,把站着不动的上官折梅扯了过来,上官折梅一个踉跄,跌在墨风胸前,鼻子撞在墨风的胸膛上,顿时眼泪汪汪,墨风也因上官折梅的手肘撞到结实的小腹,闷哼了一声,微微的缩起身体,骤起了剑眉。
跨步进门的来人就这样,把这样一幅很难让人不误解的诱人画面看在眼里。板得死紧的脸上,浮出淡淡满意,对小心翼翼的老鸨说
"他们两个"
老鸨一脸痛苦,瞧了瞧床上的两人又看了看站在身边的王府小厮,两边都不敢开罪
"......好......"
那小厮极傲慢的转身就出去了,临走时鄙夷的看了一眼墨风和上官折梅,就好像看到了什么肮脏的东西
和上官折梅一起夹杂在小官妓女中,墨风第一次见到了名震天下的妙笔公子沈晓,整整齐齐的站在王府的花园里,干净得一尘不染,青白玉一般的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一双清静得几乎让人忘记了那是一双风流桃花眼的双瞳泰然若素。摆在他面前的藤床,站在他前面的妓女小倌,在花园里饮酒观看的信王和他的侍卫,还有......即将到来的折辱,都仿佛没入他的眼,没触动他的心,他就那么安静的站在那里,不以为然。
墨风突然想象,若是今天是南宫惊天面对这一切,他又会如何?墨风无法想象,因为,南宫惊天很少让自己陷入如此尴尬不堪的境地,据他了解南宫惊天那段得到听语楼的经历,也绝对是强势的,他,是一个可以让步,但绝不会输的人。
上官折梅的全副精力都放在偷瞄信王上了,黑衣,裹着消瘦的有些骨骼突兀的身体上,疲倦的神态,无神的双眼,一头墨一样的黑发一丝不苟的梳起戴着一个精致的金冠,晦暗的脸色,僵硬飘忽的神态,信王的四周死气沉沉,压抑的要命,而他身后那些侍卫则像已经判了死刑的人,毫无光彩,一片黑压压的,有些乌云压顶的感觉。
这些人,身上所有的细节都一丝不苟,但是,给人的感觉却像是整理好马上要入土的私人和陪葬。
......极端的,不舒服......
上官折梅收回眼神,情不自禁的松了口气,明明是一个花园,明明是同样的花树,可是,信王和这边有明显的分界线,黑暗和光明的分界,泾渭分明。
"开始吧"
一个灰衣小厮僵硬着脸,平板的开口
那些妓女小倌熟捻的向沈晓走去,打头的几个,自然而然的从灰衣小厮端着的托盘里取了各式各样的玉器。
沈晓全身叫嚣着要逃掉,信王带着府内的人参观是头一次,沈晓已经屈辱到极限,几乎不能承受,可他不能死,他死,他全家都要死。和蔼的爹,慈祥的娘,可爱的妹妹,顽皮的弟弟......甚至好脾气的管家。
紧紧咬住不停打架的牙齿,控制着脸上跳动的肌肉,压抑住......马上要冲口而出的尖叫,沈晓不由得瞪起桃花眼,视死如归的隐忍带着无能为力的凌厉悄悄的掩盖住了凄惶和恐惧,沈晓的眼睛不再漠然,他现在就像一只浑身竖起毛的猫,死死定在地上的双脚,维持着几乎消失殆尽的自尊。
每个触到沈晓的人,都会感觉到他身上不由自主地惊颤。不过,每个入青楼的人都有一段血泪史,怜悯,少得可怜,就算有淡淡的怜悯又能怎样?现实就是现实,命贱如蝼蚁,只有听从摆布的份,怜悯别人,简直就是个笑话。
八个人渐渐将沈晓围了起来,整齐的沈晓变得零乱,紧紧地抿住失了血色的嘴唇,一眨不眨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薄薄的坚强脆弱的一触即碎。
墨风心里很是不忍,他清楚地感觉到身后上官折梅难以压抑的炽热愤怒,一伸臂抱住沈晓转身将他压在藤床上,避开众人的碰触。
怀中的沈晓剧颤,上官折梅一错身,挡在他们面前。两人还没摊派,灰衣小厮极度有眼力见的走了过来,递给墨风一条鞭子
"脱掉沈大人衣服"
沈晓终于到极限了,脸上一丝血色皆无,开始尖叫起来
信王在不远处不咸不淡的开口
"沈大人的弟弟多大了"
沈晓立刻紧紧地闭上嘴,双手死命的扣住藤床的边缘,上官折梅肺要气炸了,还没开口,就听信王又开口
"本王要听沈大人的呻吟声,就像晚上在本王床上那种诱人的叫法"
一串晶莹的泪不受控制的突然从沈晓张得大大的眼中落下,墨风也怒了
"你个疯子!!!!"上官折梅出身世家,没有什么比较动听的骂人话,若是南宫惊天在这,他绝对会骂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不过,南宫惊天怒的时候通常不骂人
墨风抱着木然的沈晓,转过身来,沉声道
"卑鄙,无耻"
可惜墨风也是长在世家,没学会南宫惊天前世的国骂,也没有南宫惊天一针见血的刻薄。
信王全身的气息没有一丝波动,甚至眼珠也没动,看着面前全都站着一动不动的人,其余的是吓傻了
"看来......两位是打算了"
明器和玩具
静静地对持,上官折梅的手开始微微的抖,而抱着沈晓的墨风心里也开始没底。信王有着这么明显的优势,却无喜无骄,没有一丝情绪波动。平静得令人......胆寒。
墨风渐渐的绷紧肌肉,而上官折梅已经在那无神的笼罩着这面一大片人的目光中微微出汗。
信王依旧眼无焦点
"你们,本王赐你们全尸"
话音一落,旁边一声不吭的灰衣小厮从侍卫那里取回数把刀待用
墨风一怔,这句话,对谁说的?
上官折梅被压得心浮气躁,当即柳眉一竖,大怒
"你爷爷......!"
话音未落,就见那些妓女小倌纷纷取了刀,颤颤巍巍的竟都解决了
上官折梅张大眼睛,一脸惊吓
墨风狼眼一眯,冷厉的寒光冰锥一样向信王扎去
信王梦游一样,眼神空洞
"皇上......堵死了我所有的路......没有人敢和我来往,除非,他想进信王府这个活棺材......一辈子都不出去......然后,把儿子孙子都留在这儿......信王府的人不能经商,不能从政,不能从军......祖祖辈辈"
信王的声音没起伏,但是,有断续,没有任何感情,都是平音,低哑的嗓音令人头皮发麻
"我是信王,我是皇上亲封的异性王的继承人,我有丹书铁券......我有很大的王府......我有人数永远不变的两千铁甲兵......你们知道么?谁受不了自杀了......专门就会有人送人过来......我是信王,我要像个王爷......我得读书......我的练武......我写字要漂亮......我得背下长篇的祭文......我要文韬武略......我还要懂得天文地理医术,我要懂得鉴别......我要有气度......我要仪表得体动作高贵......这样,我才不辱没我的身份......"
信王的眼睛没有焦距,全身只有嘴唇在动,微微的,像在梦呓。
"我从八岁就再看别人发疯......自杀......然后被埋在王府的花园里,你们知道为什么吗?你们知不知道那段皇家秘史?"
信王突然咧嘴一笑
"秘史嘛,你们怎么会知道?我也不知道......我们祖祖辈辈都在为不清楚的事情付出代价......"
慢慢的,无神的眼睛凝聚起来,定在上官折梅和墨风的身上
"这里只有死人和陪葬的明器,活人是来不了的......"
上官折梅只觉得汗毛直竖
墨风环视,四周黑压压的涌出无数铁甲兵,硬弓长箭指向三人
突然,嘈杂声四面传来
"着火啦!!!着火啦!!!快来救火呀!!!!"
四面浓烟升腾,看来火势不小,大有将偌大的信王府付之一炬的趋势,信王和他的铁甲兵却一动没动,甚至连眼睛都没一丝波动。
上官折梅和墨风也一动没动,勉强和信王空洞的眼睛对视,薄薄的烟渐渐弥漫,散开,仿佛不像一般的烟尘,而是稍微持久一些,稍微扩散的均匀迅速一些。
上官折梅咬牙抑制住挪开视线的渴望,浑身发颤,眼睛瞪得发酸,却眨也不敢眨
信王缓缓开口
"信王府钦定之地,烧了要诛九族的......我娘想烧了它,我身边的这些人,或者他们的爸爸,爷爷,拼死阻止了......信王府里面的人破坏诛他们的九族,外面的人破坏,诛破坏人的九族......"
墨风没有搭话,心里默默的数
"一拾八,一拾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