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东 上————clips
clips  发于:2010年05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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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徒宏送爹娘出了门,然后掩好房门,转过身回到里间,对那人问:“你可好些了?

  可痛嘛?“

  “还好。谢谢你,宏。”那人言语间神态淡定,却温良友善。

  “你是如何知道我叫宏的?”

  “你爹这样叫你。”

  宏听着笑笑:“我叫司徒宏,你呢?”

  “姓郝名青,朋友叫我阿青。”

  “郝青!那我也叫你阿青?”

  “你应该称我兄长或是青哥,你很小吧?”

  “快十八了,青哥呢?”

  郝青听着笑道:“你倒是来得乖巧!我比你大,以后你若有难处,我这个兄长必义不容辞……“那郝青说着停了下来,闭住双目,可闻的一声喘息,似身上一阵恶寒。


  “怎么了?”司徒宏惊道。

  “我想睡一会儿。”

  四、驱毒

  傍晚,司徒宏在父母房中急匆匆地用过晚饭,一心想着他屋子里那个昏睡的男子,也许他醒了,需要喝水,或者饿了,需要将早已留好的饭菜给他端去。司徒宏自己也说不清为何自己对这个萍水相逢的人这般上心,那俊朗的相貌,超凡的武功,淡定自如的神情,善意的言语,或许都是司徒宏放不下心的缘由。


  司徒宏咽了最后一口饭,放下碗筷,漱了口,对仍在吃饭的父母说了句“爹娘慢用,孩儿先下去了。“起身就要出门。

  “站住。”司徒宏喝道:“这几天你留心些,为他疗伤固然是应该做的,但不要与那人多说什么,等他伤好了就送他离开这里。““是。”司徒宏应着。

  “这个人来路不明,又不愿意多说,必定是惹了不少江湖恩怨,或者被官府追杀,无论怎样,你都要小心才是。“冯氏补充道。

  “孩儿知道了。”

  “再吃些菜吧,今晚你只吃了白饭。”母亲又道。

  “我吃饱了。”司徒宏说着对父母行礼这才转身离开。

  已是二更天,司徒宏端坐在床边,看那郝青蹙起眉头,盘坐在床上,背部却倚靠住墙。他胸口上下起伏,剧烈地喘息着,身上只一件薄薄白色的中衣早已被汗水浸透,湿辘地贴在皮肤上,领口是裂开的,昏暗的烛光下,那略微隆起肌肉的胸膛在汗水的浸泡下闪着微弱地却刺眼的光芒。


  司徒宏将目光再次移至郝青拧起的剑眉,紧闭的双目,挺直鼻骨,发白的嘴唇,他有种周身发烫又疼痛万分的幻觉。

  “你出去。”那边郝青发出低沉的声音。

  司徒宏一惊,回了神转念道:“我可以助你逼出荼毒。”

  “……”郝青睁开眼睛,似欲言却又止,轻叹一声,还是说道:“我已说过,五味毒不比其他的,你内力不够,我恐伤你。“

  司徒宏还想争辩,却被郝青拦下:“宏,你既然称我为兄长,就该听我的,否则便是无诚心以兄长待我……将你手中的巾子留下,到外间去睡觉,把门关了!“郝青说完,似很是疲倦,将头靠在墙上,目视司徒宏,强称着对他微微一笑。


  司徒宏不再争辩,只得依郝青所说,轻轻退出,掩上屋门。

  外间是司徒宏读书习字作画的地方,暗红的画案之上还摆着几张村里乡亲请司徒宏代写的帖子,墨迹早已干透。宏盯住那字迹若有所思,突然间眉头一皱,将那些纸张团了,复又扔到桌上。他回过身,纵身跳了炕间,盘腿,双手放在膝上,微闭双目,竟打其坐来。


  已是四更天,司徒宏再进入郝青的房间时,见他已靠在墙上昏昏睡去,那条白巾还攥在手中。宏轻轻凑过去,将毛巾取下,雪白的巾上依然能看出点点牙印及斑斑红迹,宏愕然往郝青面上望去,只见那人唇边尽是血痕。


  司徒宏拿了盆子倒入温水,为郝青擦去汗迹血污,又取来茶杯,用手指在杯中沾着水轻轻地抹在浩青干裂的唇上。

  “快走!”随着郝青的一声低沉的呼唤,司徒宏手中的茶杯不禁一晃,有点滴清水洒在郝青的胸前。

  司徒宏看着郝青睁开的双目,道:“你在梦语?我恐怕你再也醒不来了。”宏说话间无一丝笑容,只是目光中异样的关切与心焦,全然不加掩饰。

  司徒宏看到郝青眼神一诧,却瞬息如常,悠悠盯住宏,淡然道:“我正做美梦,因何吵我?“

  司徒宏并不在意郝青的冷淡,浑然不绝地微微一笑,问道:“我见那伤处已呈黑紫,五味之毒想是已经驱出来了?“

  郝青轻轻点头:“不必担心,你也该去睡了。”语气里有安慰之意却也是不容争辩地命令道。说罢郝青又闭上双眼,然后似是牙根一咬,太阳穴处的青筋也明显了起来。宏明白他依然很痛,司徒宏顿觉自己哪里也随着隐隐作疼。


  五、疗伤

  司徒夫妇再进宏房间已经是第二天晌午,此时郝青已经倚靠在床头坐着,司徒宏搬来两把檀木椅,请父母落座,自己垂手站在他们身后。寒喧之后,司徒海对宏道:


  “将你那把云刀拿来。”

  不多时,司徒宏转身回来,手中握着一把两寸来长的短刀,刀鞘看着虽有些旧,但镶嵌的数颗翡翠宝石依然光亮,可见那刀不是寻常之物。宏将刀递与司徒海。

  只听司徒海开口道:“这刀虽旧,但依然削铁如泥。”说着,刷地宝刀出鞘,寒光四射。司徒海接着对郝青说道:“我来帮你将伤患处切除,恐怕就是要痛一些。”


  郝青看看那刀,目光又在司徒脸上停了片刻,然后正色道:“老人家的好意郝青心领了,但您不可操这刀。“

  司徒海听罢脸色一沉,就连冯氏与宏也是愕然,只听郝青接着说:“您现在身上旧创复发,毒火虽未攻心,但每日内力已经是耗尽,操刀切毒要屏神气静气,我恐一旦闪失,毒火入心,会伤您性命。“


  郝青一番话说完,冯氏早已脸色大变,司徒宏也惊得眼睛望住他爹。司徒海依然沉着脸,开口问宏:“是你对这位少侠讲的?”

  “我从没有说过……”司徒宏连忙辩解。

  “并非宏所讲,是我自己看出来的,无论怎样说,您不可冒这风险。”郝青打断司徒宏对司徒海说道。

  司徒海目光落在郝青身上,沉吟了片刻,又看了看冯氏焦急的脸色,答道:“但若不尽快切掉伤患,你依然命不能保。“

  “所以……我自己来。”郝青淡淡地回答。

  “这怎使得……”司徒海说着愕然望住这年轻人,道:“你就是在这里只躺着忍耐,也要痛得死去活来,如何自己疗伤?“

  “我从前做过类似的事情,有把握,只不过时间要长很多。如果您能在一旁助我一臂之力,将感激不尽。“郝青说着对司徒海一笑,从容自信。

  司徒海没有马上回答,他略微眯起眼睛,再次将眼前的年轻人打量一番,然后道:

  “也好。”

  “可否请伯母回避……那伤处在大股,不很方便。”郝青说着脸上竟有一丝众人从未见过的羞涩之态,将一张年轻的俊脸映得煞是好看。

  司徒夫妇听着对视一笑,暗想:此人这般模样到才与他的年龄相衬。

  郝青从司徒海手中接过云刀,对司徒宏道:“你将火盆拿来,然后也出去罢。”

  “我为何不能在这里?”

  郝青笑道:“在这里看着做什么?又不是有趣的事情。”

  “或许我能帮你。”司徒宏眼中已流露出恳求的神态。

  郝青盯着司徒宏的眼睛,目光突然柔和起来,说:“你已经在帮我,这刀是你的,或许今后我有许多事要请你帮我。只是这次……宏,依了我,好吗?“司徒宏眼中似是一涩,莹光闪动,只好低了头,转身出了房门。


  六,知己

  初冬的翎川并不全是冰天雪地,温暖的阳光下,几天前的第一场雪已经化的不留痕迹,雪水滋润过的路面不再有往常冬日干瑟感觉。司徒家的院子虽说很小,但布置得极其精致,青石板的小路从院门一直通到两间正房门口,通往两边偏房的路则是红砖路面铺成,中间或鹅卵石或是些花草相间隔,那些花草因天气寒冷虽已破败,但种花草的地方全部用青色的碎石将土掩盖,几只枯叶散落在上面,形成反差的美感。


  司徒宏抡着斧头正在劈柴,眼见已经劈好的柴火整齐地码放在墙根下面。他虽体态略显清瘦、双手修长,但干起这样的力气活一样自如。宏的青色衣衫渐渐被汗水浸透,许多地方已经粘在身上,宽阔的肩头,细长的腰,鼓翘的臀若隐若现。


  司徒宏抬头,见郝青正坐在门口处注视自己,心头一热,不由得开心起来,便冲郝青笑笑。郝青也对他一笑,依然看着他,却没有说话。自那日疗伤后,郝青恢复得很快,几日后虽然双腿不可行走,但郝青硬要称着挪动了。


  “青哥喝些水吧。”此时司徒宏已经洗过脸,只是发髻有些松散,两耳边分别一绺乌发垂下来,衬托着面颊上的一抹红润。他为郝青倒了碗茶水并递了过去,自己也端了一杯咕咚咕咚地吞咽。


  “这么雅致的小院一定是你娘布置的吧?”郝青问。

  “是我,我自己想的,然后找工匠来修砌的。哥哥果然觉得好?”司徒宏已经放下手中的茶杯,坐在郝青对面的椅子上。他说话的时候虽然没笑,但言语中透出喜悦。


  “没想到你有这样的才艺。还有你的那些字画,我都喜欢。”

  “不是耍笑我吧?”司徒宏这次笑道:“其实无论是庭院的布局还是那些画,都只不过是工匠手艺人的把戏,哪里称得上是才艺。“郝青并未答腔,他似是若有所思,然后又开口:“我是个只会舞刀弄枪的粗人,其实对书画并不懂。见你房中那幅<群山幽静图>,让我想起四年前在越山时的情景,面对高耸山峦,似天边的柱石,欲不知何去何从。观你的画,又一次让我如临其境。“郝青语气诚恳,又似心底波澜微起,有百般滋味却掩饰下来。


  司徒宏痴痴注视着郝青,也不知答话。

  “宏。”郝青唤他。

  司徒宏这才微微一笑,依然盯著郝青,目光里似有千言万语,却化作一句:“知我者,郝青也。“

  二人心有灵犀般相视而笑。

  七、月毒

  太阳还未落山,司徒海来探望郝青,并如往常一样,让宏将晚饭送了过来。客气寒喧之后,司徒正欲离开,却被郝青叫住,只听他道:“老伯,也许晚辈不该多嘴,但您这旧疾若不尽快除了,恐会伤及性命。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您中的可是梅花毒?


  江湖上俗称的张月毒?“

  司徒海答道:“正是。但请问郝侠是如何猜到的?难道你对这些个毒都深知其特点?”

  这几日来,司徒海不得了对这年轻人刮目相看,观此人的年纪,二十几岁,但功力之深厚,早已不是普通侠客能比的,更难得的是年纪轻轻,却遇事沉着冷静,处事得体稳健,疗伤时意志之坚韧,胆识之过人都令司徒海惊讶不已,如今又一语道破自己所困之毒,暗忖着这人到底是何来历?


  “其他的毒只是一般的了解,但月毒却知道得多些。”郝青说着见司徒海一脸警觉与疑惑,又继续道:“如今江湖上谁人不知那魔头,他最阴险的招数莫过于这日、月、水、火、土、木、石,这七种毒招,也称杨七毒,其中月毒是最温和的,不象其他的几种,一柱香的功夫,甚至几步之内就令人丧命。““那魔头是不是早已命丧黄泉了?想来那时他就到处是仇家,要杀他的人比比皆是。”


  郝青轻轻一笑,道:“此人如今是江湖上一大谜,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若说他活着,却二十年没有人见到过他,若说他死了,却常会传出哪个门派的武学秘藉、传世之宝被盗,或是哪里山寨的金银钱财失窃,然后几百号人一夜间尸横遍野,接着谣言四起,有说死于张七毒的,也有的说是被他那招魂剑挑了的。“司徒海听着长吁一口气,没有言语。


  郝青本是看着司徒海讲话,一抬头,见司徒宏站在司徒海身后正听得聚精会神,很是上瘾,就笑道:“宏不知道这些骇人听闻的传说吧?”

  司徒海这才也回身看着司徒宏,厉声道:“小孩子家,不要听这些,去你娘那里!”

  青哥比我能大上几岁,他能讲得,我就能听得。“司徒宏回答。

  司徒海听宏如此讲话,正要教训他,却见郝青对问道:“老伯当初被那魔头所害,如今却不知道这些事情?“

  司徒海答道:“已经有快三十年未在江湖上走动,自然不会知道……”司徒海说着似自言自语:“他害人的手段确实高明,竟是几十年后应验了他当初的毒誓。”

  郝青面色祥和,嘴角微微上翘,似是轻笑,却目光冷然,又问道:“当初那张春因何害您?“

  “说来都令人啼笑皆非,那时我还年轻,他才不过十几岁,结识之后,为武功,为朋友,甚至为好看的女子,总有些纷争,他就出此狠手害我,好在当时并不觉得怎样,我偷取了他的解药,想着离他远些就好。“郝青笑道:“原来老伯与那魔头有这样的旧交,都道此人行事乖张戾气,手段阴狠毒辣,他真人果然如传闻中那般可怖?“


  “我不清楚如今将他说成什么模样,其实他长相并不见有奇异之处,甚至容易让人有淳厚老实之感。只有一点,便是他欲得到的东西绝不罢手,可不择任何手段。“司徒宏说到这里收住了话题,道:“不说这些了,你大病初逾,该早些歇息。”说着便站起身来。


  “老伯,我有一套心法,应该可以破这月毒,您可愿一试?……”听郝青这般说,司徒海愕然停下动作,诧异万分,而宏则是满脸敬仰之色,精光转动地盯住郝青。


  郝青接着道:“只是这心法有个欠缺,不可在这寒冬腊月操练,也不能是酷热盛夏,冷了,心法与月毒不能相触,必解不了这毒。热了,心法与月毒交锋,体内定大燥,若外界再热,会伤了气血。“


  “象现在这样在家生隆起火岂不是好办法?”司徒宏一旁插嘴。

  “更是不可,炉火为急火,搞不好会入魔。要找一个暖而不躁的地方,只需潜心修炼十天,月毒必除。“

  司徒海问:“你这心法从哪里得来?以前可有人试过?”

  郝青却没马上回答,司徒宏还是第一次见郝青言谈间有片刻的犹豫迟疑,但瞬间即逝,郝青眸光冷然着答道:“江湖上有人试过此法,已广为人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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