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 中(穿越)+相性100问————安迪
安迪  发于:2010年06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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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好周家凯十余年来坚持天天跑步游泳,体力还算够强健,不能独力做出蜘蛛人气派的惊险动作,起码奔行无碍,不至于将全部体重都交给身后强健的双手摆布--竟有幸亲身参与电影特技般腾跃,难免纳罕。但就算满腔疑问,想到谢峻竟一声不响消失三年,胸口涌动的情绪便格外复杂。

  如果想解释原因,他自然会开口;如果谢峻情愿选择沉默......那总有他的原因。

  是的,周家凯满心愿望,都是逼切盼谢峻不再离开,留在身边。但,家凯绝对会尊重体贴,决不强人所难。

  谢峻向来不太去注意众生思绪,大半是厌倦了千篇一律的祷告,不想听人类毫无新意地哀求名利,或追逐美色。

  但只要祈求的意念足够强烈,谢峻还是会自然而然感知到。

  所以这时候,没有刻意探查,却已经知晓,家凯心中翻来覆去的,并不是疑问或怨怼,只是无言感激:“谢谢天,有生之年,居然还能看见这个人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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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年。

  漫长的一千多天,足够发生很多事情:

  在米国压力下,阎正南无权再次参选总统,于是推举培养了多年的“接班人”、现任行政院长兼国党副主席的詹炼竞选,对决民党候选人宋国钟。沈扬和蔺洋港宣布联袂参选总统,立即被国党除名。沈扬个人威望高,不幸竟造成了分散选票;国党又被阎正南当政时期的黑金腐败事实所累,导致宋国忠意外胜出,岛国首次政党轮替。

  愤愤不平阎正南一手遮天、败坏党派,渴盼国家一统的热血青年们集结退出国党,并成立新党,以清新姿态博取认同。沈葳也在父亲被除名之后辞去军职,加入新党。

  陈汉亮曾以“拥立”大功得到阎总统器重、扶摇直上,却又在废省风波中受创至巨,他也不甘居于人后,自组亲民党,再次分裂国党。

  为拯救岌岌可危、面临泡沫化危机的百年老党,本性温煦持重的詹炼痛下决心,率众要求阎正南为败选负责,立刻辞去国党主席职务。怕自身遭到清算,更是为了保存政治实力和资本,好继续做“T岛国父”梦,阎正南迅速指使亲信下属组成联党,竟比民党更激进地要求独立。

  醇厚的詹炼的资历足孚众望,但做人做事风格,却不是能溃败中挽救危亡的路数。现任T市市长的周家凯,已经是目前国党人的最高职位,一举一动朝野瞩目,风光是自然的,也就难免处处被中央政府刻意挑剔:宋国忠领导的民党人称“选举怪物”,只有周家凯曾经在市长竞选中胜过一局,算得上总统的夙敌。

  一朝政权易手,独大百年的国党算是领略到了孤清无助的在野滋味。

  转眼要面临县市长选举,国党情势更危。正因局势艰难如此,身为“国党新一代希望”的周家凯才不能不服从党派需求,咬牙不顾台风警报,跑到屏东去站台助选。

  一旦辖区有失,周家凯身为众矢之的,会背上什么罪名,也是不言而喻。

  面对水流涌动、行人绝迹的街道,交通电讯甚至红绿灯全部瘫痪的城市,想到更多灾情无法真确掌握,周家凯心如猫抓。

  苍茫天地间,一双坚强有力的手、耳畔沉稳的呼吸,足够帮助家凯凝定心神,坚持奔向此刻唯一可能发挥作用的重点:暴雨还没有停,任何组织救灾都没法正常操作,直接回到群龙无首的市府,不过是多一个着急的人,于事无补。

  不如先到玉龙抽水站布置工作,争取釜底抽薪,能做多少是多少。

  记得媒体见面会胜利翻盘那夜,庆功酒会上,确证谢峻已不声不响离去,胸口瞬间剧痛。

  明里暗里厮守那么久,被默默关切垂注的目光里,嬉皮笑脸取悦他肉身的的亲昵中,不知不觉,周家凯早已爱上了谢峻。以他过人的灵慧,竟然不能早早体察对身边人的真心意,当然是确信此身此生均已献祭给沈扬,不敢再有任何非分之想。

  从投契到逐渐亲近,家凯本能地喜欢看谢峻尴尬皱眉、喜欢欣赏他动情呻吟,更贪恋他从容沉静里暗蕴的淡定力量,以及“可以放心托付性命”的窝心滋味。

  悲哀的是,猝然没有了谢峻,心像猝然空了,周家凯肩上的担子并没有从此消失--既然决定报名参与选举,背负了党的期望,就不敢纵情悲痛。

  周家凯能让人看见的失态,只是一刹那......很快便恢复平常神情,继续下一轮竞选事务。

  终于险胜宋国忠当选T市行政长官,之后,周家凯一天工作十七个小时、每周工作六天半,并坚持抽半天陪孩子;每年端午中秋到沈家送新茶果礼、兼吃闭门羹;清明忌辰会同大妈兄长祭扫亡父......

  该做的事、该尽的责任,他都一丝不苟。

  只有夜深人静,做完一天的工作回家,挥手示意司机回去,转身之际,总会看一眼那扇不再亮灯的窗。

  想着当初,在栀子花馥郁的季节,偷偷跳过树篱,那种喜孜孜的心情......痛彻肺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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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踏着混浊水流,进入玉成抽水站,风雨中一再侧耳聆听,始终没有捕捉到机器声响,家凯一颗心便直沉下去。

  腿一软,差点踉跄跪倒。

  见家凯脸色青白、嘴唇渐紫,谢峻不知该怎么劝慰,只躬身一抄,把他整个人横抱起来,飞速掠入室内。

  不再被雨浇,家凯顿时清醒。

  挣扎着自己站直,顾不上配合谢峻相助驱寒,扬声喊:“我是周家凯,谁值班?有没有防灾中心成员在?”

  杂沓脚步声响起,出来几个神情悲愤的工作人员。见到市长本人,个个神色惊骇:“交通中断,您怎么来的?这里太危险了,快走呀!”

  不理会善意的劝说,家凯只顾追问:“谁是负责人?”

  有人越众而出,苦笑回答:“周市长,我是区公所常致仁,防灾中心成员。受欧副市长委托,驻守玉成抽水站。”

  周家凯神情严峻:“为什么机器不转?前天,谁向我报告预检机器状况良好?......你看见东区淹成什么样子了吗?”

  常致仁悲愤:“玉成是亚洲最大的抽水站,机器状况相当良好。看去年象神台风过境情况就知道,南港内湖等地抽水站因机械原因停摆,导致汐止内湖大淹水,我们虽地势低洼,但坚持抽水工作,确保东区安然无恙。但这次,我们一看雨情,就已经提前开始抽水作业。可是突然跑来一支军方‘指挥抢救灾情’分队,非说灾情严重,市长不负责在岗调配,可能停电,我们预备发电机组的柴油有限,不可浪费,必须停下待命,积水足够深度才能开始作业。才争吵了十几分钟,发现手机、电话的通讯都中断,联系不上欧副市长......雨量来得太急太凶,我们决定不顾这帮混蛋直接操作,但已经来不及......主机组进水......”

  认真听着回报,周家凯脸色更形苍白,身体晃了一下。

  谢峻不引人注目地上前半步,托住他命门,真炁透体而入。

  很快,水汽蒸腾。

  家凯身体底子本就好,再加上九月的气温本就不低,一旦不淋雨,恢复起来倒也神速。只数息时间,就恢复了常态,微微点头示谢。

  掉头面对期盼命令的众人,家凯振作一下,微笑:“这里地势低洼,大家抓紧时间,撤退到安全地方。”

  常致仁摇头:“我们正试图排水,看能不能抢修机组......”

  家凯断然:“这次雨量太大,全市一片汪洋,往哪里排水?你们不负职守,都是好样的。雨停后要做的事还有很多,不要无谓坚持,这里实在危险,快通知所有人,撤退!”

  大家纷纷应和:“是啊,常区长,撤吧......都是总统府指挥军队乱来,我们尽力了。”

  也有人问:“现在还怎么走?路都淹了......”

  常致仁比较有经验,沉吟片刻,开口:“大家去把所有能开动的车加满油,尽可能往高处开,然后,就地留在车内等雨停。”

  人们答应着,纷纷去做事。

  常致仁殷殷道:“周市长,和我们一起撤吧。”

  家凯神色凝重点头,浮出一丝礼貌的微笑算致谢:“灾情超乎预计,欧晋德未必应付得来。承蒙大家厚爱,我必须立刻赶回市府。”

  见大家望着天色作难,家凯故意语气轻快:“我既然能来,总有办法。不必担心,所有人抓紧时间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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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踏入市府办公室,迎接湿漉漉周家凯的,是一众留守人等的轻轻欢呼,和切盼的眼神。

  副市长欧晋德、基金会董事长陈火旺双双抢出。见到周家凯活生生站在眼前,陈火旺狂喜之余,几乎哽咽:“总算您无恙回来......接到庄其思的报讯电话,我恨不得飞身去掐死他......竟敢陷长官于险境......”

  全靠谢峻不动声色暗暗相助,家凯才不至于冻得牙关打震,皱眉问:“灾情如何?”

  欧晋德叹息:“多座抽水站阵亡,房子被淹、车辆被泡不计其数,造价四千多亿的捷运南港线进水,情况空前严重毋庸置疑,市府虽有备用电源不至于回到原始,地下室也被灌水灭顶。不久前,通讯也告中断......真实受灾详情,只能等雨停水退后慢慢统计。”

  陈火旺苦笑插嘴:“本来救灾不关我事,听说周市长没来得及从屏东赶回,忍不住冲过来,想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竟也被困。”

  家凯摇头:“遇到天灾,除了职责在身没办法,已婚男子理应在家安慰妇孺,不该到处乱走。”

  习惯被上司骂,陈火旺一脸服气,只点头嘿嘿笑。

  见欧晋德还想请示什么,谢峻收敛眼底炽热与悲悯混杂的情愫,对家凯淡淡开口:“你最好先去擦干,换身衣服。”

  这句话一出,顿时人人扰攘。

  家凯摆手:“我常常加班,办公室常备替换衣物,简单冲热水澡也方便,不必特地拨人照顾我。”

  简单交待完琐事,转头对着欧晋德,语气像平常一样,交待各项紧急工作:“在这里值班的人都开始尝试联络各处,通报工作重点,是尽量先恢复通讯电力。紧急救助方面,必须24小时有人在岗值班。虽然市属高速公路都提前封闭了,雨一小就派人去巡查,看是否有人被困。还有,尽可能联系捷运,尽一切努力减轻市民伤亡。”

  欧晋德肃容,连声答应是。

  虽然家凯没有特地加重语气,但一语既出,四周人等纷纷低头记录,然后默契地四散开,按职责各自去忙碌。

  家凯掉头对陈火旺吩咐:“既然人都来了,索性也帮忙做点事,这就去联系各部门,随时预备出发--等雨稍微小,我们就出去探望市民实际受灾情形,好组织救援。”

  陈火旺本能想反对,但面对家凯坚定的目光,不由气馁了。

  这时候,工作人员差不多已散尽,各自去奔忙。

  陈火旺打量浑身透湿、但照旧飒爽的谢峻一眼,不方便多说,只挤挤眼,在他肩上亲热捶一拳,悄声笑问:“别光顾着关心周市长......看你也淋成落汤鸡,怎么不去洗洗?”

  就像没看见谢峻勃然变色,陈火旺嘻嘻一笑,也转身奉命奔忙去了。

  家凯垂头,往自己小小休息间闷走。

  听见谢峻跟过来的脚步,知道他究竟不放心,胸口卷起喜悦的狂涛:久别重逢,总算能单独在一起。

  看看左右没人,忽然故意放慢脚步,等谢峻近了,凑到他耳垂边,恢复平时只有两人单独相处时才有的嬉皮笑脸:“你冷不冷?......不妨和我一起洗?”

  然后,满意地看着谢峻身子陡然一僵,连耳垂都慢慢烧红。

  三二 相留醉

  依旧不停歇的哗啦哗啦雨声,就像一堵无形的墙,把真实的世界疏远在外面,整个空间顿时迷离起来。

  就像并没有一个正紧张忙碌、布置救灾前期工作的市府。

  就像......身处世界的尽头。

  只剩下一前一后走着,自然而然非常贴近的两个人。

  谢峻的长衫一早脱下来借给家凯当雨衣用,贴身素白短衫裤被淋透了无数次,都粘在了身上,水珠顺着衣角不住滴落,勾勒出漂亮的肌肉线条。

  只穿亵衣出现在公共场合,却没有引起抽水站、市府一众公职人员的大惊小怪,除了谢峻的冷静气质天然有镇定作用,似乎也多亏了这颇具观赏价值的身段--硬朗五官、蜜色肌肤,步伐轻捷如驭风。这样的谢峻不但不会显得狼狈,反格外英姿飒爽。

  相依偎奔波好几个小时,被凉浸浸雨水浇着,还不觉得有什么暧昧。

  一旦隔绝了风雨,情不自禁打量着身边几乎半裸的谢峻,家凯的心跳顿时有些不稳,小腹也开始发热。

  想再开口说点什么,喉咙却也有些紧。

  张张嘴,竟没有发出声音。

  见家凯似乎连说话都困难,谢峻眉微皱了皱。他向来不多话,只运了腕力,把人往淋浴间里推。

  离得这么近,家凯能看清楚,此刻谢峻的眼底,流露出毫不掩饰的关切。不像平时,总显得稍嫌冷漠、常常面无表情。

  太明显,这是担心家凯受凉。

  温热感觉汹涌,家凯差点忍不住掉下泪来--身边爱他敬他的人人,都认定周某人是顶天立地的豪雄,只有他羽翼别人的份儿。除了早逝的母亲、禁令再不单独相见的亁爸,今生今世,也就是面前这个谢峻,还会用这样自然而然关切的眼神,疼怜周家凯了吧?

  这无言的爱惜呵护,曾像空气般围绕身边。

  睽违三年多,即使在面前了,想起没有谢峻时彻骨的冷厉,家凯还是忍不住寒颤--并肩跋涉大半天,依旧没有真实触感,整个人恍惚着,随时恐惧这个人会再度消失。

  不管谢峻会不会矜持或尴尬,家凯使足力气,把他也往浴室里拉。

  硬撼的话,十个周家凯也不是谢峻的对手。可“生怕短暂看不见、你又会不见”的强烈担忧,就算谢峻不能接受到他的思绪,也能看见--根本就明明白白写在脸上。

  心一软,顺理成章被拖到蒸腾水雾中。

  热水一冲,家凯的精神很快恢复大半--台风带来的暴雨虽然冷,毕竟这里是热带岛屿,九月的基础温度本来也不低。再说,一路上被断续灌注真力,虽风里雨里奔波大半天,家凯身体并没真吃什么亏。

  辟盥洗室一角临时添的淋浴间本就狭小,两个大男人站进来,自然挤逼不堪。

  家凯匆匆洗干净,掉头看正脱湿衣的谢峻,任何一个细微动作,肌肉线条都随之分明变化,加上透明水珠还陆续往下滑......只一刹那,心头火苗被燃成蒸腾烈焰。

  忍不住蹭前一点点,同往日一样,下巴搁在谢峻肩窝上,唇直碰到他耳垂,放软了声音呢喃:“有想过我吗?”

  谢峻身子微微一颤--他总抵受不住家凯半带撒娇的逗弄。

  开口时,声音多少有些不平稳:“外面那些人......”

  市长办公区域内的盥洗室,当然并不是家凯一个人专用。

  听着这话,含混叹口气,家凯竭力掩饰倦意,话音中依旧隐约浮动笑意:“等雨一停,自然有我忙的。可现在,大概不会有人特地跑进来催我们。”

  --台风带来的水灾,危害众生正常生活秩序,但狂风疾雨之中,所有救灾手段都不可能施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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