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好将军又如何?好人难为,还不是被逼跳崖
不过好人有好报,他没有死,却回到了四十年前
奈何掩藏在史书之下的,却是一群名不副实的家伙
传说中嗜战的十三王是个和他一副模样的小白脸?
自己的老爹四十年前只是个五岁琴童就要被连累处死?!
且看常胜将军忽悠王爷去救人,拐着天师去打仗。
迟钝攻VS美人受,腼腆攻VS直白受,强攻VS强受……
主角:秦怀岳
配角:桓樾,梵清风,胡九薇,陆鼎正,林若卿
其它:忠犬,一对一
楔子
一.
狼阙国的大将军哈祚三个晚上没睡觉,尽管他努力把眼睛瞪得像铜铃,还是赶不走那纷纷扰扰的倦意。四更天了,军营外的敌军还在咿咿呀呀地唱戏。
直至此刻,新官上任的哈祚才真真切切明白到,为什么那些在沙场上过了一辈子的老将,提起邻国的大将秦怀岳都是哀声叹气愁容满面。
这已经是第三个晚上,哈祚想不明白,自己不过是带着军队在边境稍微那么探测了一下,顺便那么抢掠了一下,为何秦怀岳就能如此准确地把握到他的信息,还锲而不舍地带兵一路连追带打地赶出好几百里。
连追带打也就算了,三天前,秦怀岳明明已经追到了眼前,哈祚也鼓动了士兵决定决一死战,为什么他就停了。停了也就停了,还一天十二个时辰,派遣军人轮流在军营外架台子唱大戏。哈祚读的书少,也对中原文化没什么兴趣,自然听不懂那咿咿呀呀到底在说着什么,但是每天,总有那么些时候,还偏偏是夜深人静的时候,秦怀岳亲自登台演出,用他难听得不能再难听得歌喉,演唱着狼阙族特有的民歌。
虽然他的声音很难听。
虽然他真的跑调跑到了姥姥家。
但是哈祚不得不承认,他的士兵,军心已散。士兵们想念着帐篷里温暖的被窝,还有家里那种虽然粮食不多,却多少有一口热羊奶喝的温柔。
第四天深夜,大雪纷飞,哈祚在军营里欲哭无泪,这是入冬以来不知第几场大雪了。今年老天爷故意和他们过不去,先后来了几场白灾和狼灾。若不是看狼阙国百姓实在过不下去,他也不会自动请缨出兵,在众多老将的嘲笑中,迎战这个狼阙国有史以来最可怕的对手之一——秦怀岳。
配天国这五十年来,名将辈出啊。
狼阙国的老人无不含泪喟叹,几十年前樾王爷曾将狼阙国赶到了大漠的那一边。后来樾王爷英年早逝,好不容易缓过点劲,回归故土的狼阙国如今迎来了第二个噩梦。
哈祚真的要疯了。在没日没夜的免费戏台中,在士兵冻得青紫的嘴唇中,在无限的绝望和秦怀岳无所不在的阴影下。
他真想冲出去大喊一声:“要杀就杀,要打便打,老子要崩溃了!”
他相信,他的手下,也差不多崩溃了。
有人跪在主帐外,哭着喊着要回家。有人求着自己的战友,给自己个痛快的。秦怀岳的大军如同一把利剑,悬浮在每一个狼阙士兵的头上,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掉下来。
就在哈祚临近崩溃的同时,外面的声响,停了。全军营的狼阙士兵一片欢腾,然后倒头就睡。哈祚没有睡,他知道,宁静来得不同寻常,然而他无法阻止。
一个时辰过去了,秦怀岳并没有偷袭。
两个时辰过去了,哈祚迎来了他毕生最可怕的温暖——火炮。在无数狼阙士兵在睡梦中血肉横飞后,更多的士兵哭爹喊妈四处逃窜时,秦怀岳的铁骑冲入了狼阙国的大营。
秦怀岳带着五千人精兵,杀贼一万,俘虏三万。
敌军大将哈祚饮恨自杀。
配天士兵,四十人受伤,无人死亡。
这并不是秦怀岳打得最精彩的战役,然而,却是狼阙国最年轻将军的最后一场战役。
二.
“秦将军在家吗?”媒婆春妈妈头戴大红花,嘴上的胭脂红得像刚吃完死孩子。
正准备出门的年轻人显然是让她吓了一跳,却还是露出了一个斯斯文文的微笑:“您是哪位,找他有什么事吗?”春妈妈暗忖,这将军府的确是人杰地灵之所,随便找个问路的,都生得如此眉清目秀。眼前的年轻人文质彬彬,笑起来有些腼腆和含蓄,举手投足间浓浓的书卷气,也不知惹了多少姑娘心生爱慕,也不知定亲没有。春妈妈下定决心,倘若这孩子没定亲,待说成了秦将军这门亲事,一定将自己的表姑的三女儿的闺蜜介绍给这位漂亮的年轻人。
年轻人看她呆着不出声,好脾气地解释道:“将军府有事不能随便乱闯,要先通报。”
春妈妈愣了一下,赔笑道:“你看我乡下婆子不懂事,这位大人一定是秦将军的军师,或是幕僚?烦请大人给通报一下,老婆子我啊,今天是给大人说媒来了。隔壁镇上的大财主刘臻家,那可是数一数二的,那刘小姐也是生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年轻人脸一红转而笑道:“劳烦妈妈跑一趟,可惜今天秦将军不在府上。”
春妈妈心里暗赞,这小子,连脸红都那么可人疼!“没关系,没关系,他明天可在府上?”
“呃……不在。”
“后天?”
“也不在。”
“大后天?”
年轻人深深吸了一口气:“秦将军,定亲了。”
春妈妈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又堆起了笑脸:“没关系,小伙子,你今年多大了,叫什么名
字,家里给订了亲没有?”
年轻人的脸“腾”地红到了耳朵根:“这位大娘,我还有事……”春妈妈一手拉着他的袖子,一手掩面娇笑:“哟,害起臊来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有什么可害羞的?你可有喜欢的姑娘,跟
妈妈说,这方圆百里的男婚女嫁,可都是妈妈包办的。”
年轻人一面赔笑一面挣扎,春妈妈的手越来越紧。
正在挣扎纠结中,将军府里出来两个人,一人玄衣灰衽,一人白衣如雪,玄衣的一见,眉头就皱了起来:“大胆刁妇,竟敢在将军府前拉拉扯扯。”
白衣的朗声大笑:“明止好风流,又有人上门讨债了。”
那年轻人脸色一变,狠狠瞪了一眼门中二人。春妈妈只觉那张温文尔的脸立即成了地狱修罗般凶神恶煞,一时心慌,吓得放了手。年轻人面如寒霜,冷冷道:“还磨磨蹭蹭的做什么,快给老子滚下来。”春妈妈吓得倒退三步,仿佛面前站着的不是迷死姑娘不偿命的翩翩公子,而是随时会吃人的妖精。
那玄衣人“嗯”一声,走下台阶。那白衣人笑了笑,跟在了后面:“明止又把人吓着了。”
直到三人身影渐渐远去,那春妈妈才回过点神来。
妈呀,听说秦将军的表字……不……就是……明止吗?那一玄一白,不正是跟随在秦将军左右,与秦将军一起长大的……黑白无常?
春妈妈一屁股坐在地上,站也站不起来。
从此以后,再无人敢上将军府提亲。因为大家都在传说,秦将军是会变脸的妖怪,府上养着黑白无常,会吃人。
第一章
时值盛夏,烈焰熊熊,火辣辣的太阳晒得人头皮发疼。秦怀岳身着大红官袍,右手拉着左袖下摆,一边走一边擦脑门上的汗。他人长的斯斯文文,白白净净,就是汗多。一会儿,崭新的官袍后背就印了一大块汗渍。
他爹秦文翰走在前面,一路走一路念叨:“这次是你第一次与圣上同席,啊……务必……啊……要留个好印象,否则你在外面立再多功……啊……也没用。”
秦怀岳一边嗯嗯地应付着他爹,一边心里乱七八糟地骂娘。这劳杂子皇宫那么大,头都晕乎乎了还没绕到。看来当皇帝记性一定要无与伦比的好,否则每天连睡觉的地方都摸不到,岂不是笑掉全国老百姓的大牙?
秦文翰看他心不在焉,见四下无人,狠狠敲了一下儿子的脑壳:“觉醒着点!好不容易才调回京城,别给老子丢脸!记得,为官可不比带兵打仗,最重要的是别得罪人,尤其是别得罪错人。记着,一不可得罪权臣,二不可得罪弄臣。”
秦怀岳被太阳晒得两眼金星直冒,身上官府拖泥带水,当下很不满地瞪了一眼秦文翰。秦文翰觉得儿子眼神冰冷凌厉,冷不防地像大夏天被人后脖颈子上塞了块冰,一边有点毛骨悚然,一面暗赞这小子近年来长进不少。
秦怀岳今年二十五岁,战功连连。刚刚打得北方的狼阙国连连败退,听见秦怀岳的名字就抱头鼠窜。战报传到京城,龙心大悦,加上他老爹秦文翰一个劲的恳请,故特传召回京任职,号昭勇大将军,官拜二品,驻守京城。秦怀岳自出生起就跟着他爹秦文翰驻守边疆,直到五年前先帝一命呜呼死的快,忘了立太子,于是大皇子和三皇子闹宫变,打了起来。秦文翰眼光比较好,押宝押了三皇子——也就是现在的皇帝,连夜带了兵马把大皇子围了。于是秦文翰一跃成为了秦国公,告别风沙与狼烟,独自来到京城吃香喝辣。秦怀岳因朝中无大将,白白捡了个六品昭信校尉,从此开始了周边小国的噩梦生涯。
秦怀岳晓得他老子年幼时在京城住过,有严重的京城情意结,恨不得祖祖辈辈,世世代代做皇城根儿脚下的人。那桓玄帝昨儿朝堂封赏时倒也见过,只不过儿子在前面封赏,老子在后面用脚踩着官袍,愣压着秦怀岳不让抬头。是以皇帝是圆是扁,是胖是瘦,秦怀岳都没看见。
糊里糊涂地跟着老爹进了殿,有阿谀奉承之徒马上前来搭讪巴结。秦文翰挨个介绍,什么这个是某某王爷,那个是什么什么大臣,这个心怀叵测,那个目中无人。秦怀岳表面上笑得温文尔雅,内里只觉得一个头有两个大,恨不得立刻奔回鄄州,叫上几个兄弟大块吃酒大口吃肉。
待百官坐定,过了片刻,桓玄帝慢慢步入,百官行礼,先搁下不提。桓玄帝惯例赞了几句什么虎父无犬子云云,秦怀岳笑得脸部肌肉抽搐,浑身不自在,偷眼瞄了瞄,才将这年轻的皇帝看了个真切。
这桓玄帝不过三十余岁,国字脸,两道浓眉直耸入鬓,鼻挺目秀,英俊异常。不笑的时候别有一股威严之气,笑起来却又别样和蔼,甚至有点孩子气。秦怀岳见他眼有卧蚕,突然想起不知谁告诉他,有这种眼型的人是专情之人。秦怀岳抿了口酒,暗自揣摩究竟是那个妃子能让皇帝如此倾心。
桓玄吃了口酒,龙目环顾四周,有些不满道:“太傅呢?还没来?”群臣面面相觑,不敢做声。旁边的太监细声回话:“孟太傅已经派人去请多时,差不多到了。”秦怀岳自问自己也是个心高气傲,不把别人放在眼里的,但到了京城,这皇帝又是别有一番威严的,实在有点束手束脚。此时不免好奇,这孟太傅胆子未免太大,敢让皇帝三催四请。
半晌,且听太监唱话:“孟太傅到。”一人儒衫折扇,翩然而至。桓玄帝满脸黑云刹那间一扫而空,笑道:“子言爱卿迟到,该罚酒。”言毕竟亲自拿起酒壶斟了一杯。
那孟子言也不客气,笑对:“应当罚,应当罚。”拿了酒杯便饮了。会家子一看就知道适才桓玄亲手将那酒用内力又温了温,才赐予孟子言。秦怀岳是个聪明人,心里慢慢测度:莫不是这专情圣上所好,乃是这一口?
仔细看孟子言,秦怀岳心中又是一颤:“妈的,这家伙笑起来,比勾栏里的红牌还勾人!!”但究竟孟子言有多貌美,却也说不上来。孟子言皮肤白皙,却也不算很白。浓眉大眼,却比那些个细眉眼有些说不出的味道。确切地说哪个位置特别清秀特别耐看倒也说不上,但横着竖着,总是觉得百看不厌。
孟子言感到有人看他,转首向秦怀岳一笑:“这位便是秦将军,久仰大名。昨日子言宿醉未醒,不能相见,实是遗憾。”
秦怀岳心中一面暗叹此人狂妄到连朝都不上,一面寒暄问候。桓玄帝笑道:“我朝武有昭勇将军,文有子言太傅。年轻后起之秀实在是我朝中流砥柱。”言毕有意无意瞟了一眼几位朝中元老。秦文翰一向是不操闲心不管闲事的主,自然毫不在意。坐在一旁的宋丞相却是三代元老,脸当时就绿了绿。
这桓玄帝青年登基,大力提拔青年官吏,是以这皇宴多是青年一辈。酒过三巡,桓玄帝略带醉意,孟子言更是醉态大现,几位青年官吏相互谈笑,气氛大是融洽。宋丞相早看不过眼,绿着脸称病走了,秦文翰也喝的差不多,歪在桌上。
孟子言手持一钧酒,向秦怀岳笑道:“秦将军名怀岳,表字明止,不知有否去过秦淮河旁边,看那朗朗明月?”众人闻言大笑不止,坐在秦怀岳旁边的,是个叫史本末的言官,性子温和。见秦怀岳一头雾水的模样,忍不住好言提醒:“秦淮河边的明月姑娘……可是有名的……咳咳……”
秦怀岳脸色大变。
秦怀岳天生有个好脸红的毛病,稍微有些激动就脸红。如今被孟子言当中嘲弄,一张俊脸更是红到了耳朵根。史本末见这般光景,急忙打圆场:“孟太傅醉了,醉话,这是醉话。”
秦怀岳心中大怒,老子在外面打死打活,如今竟给你这兔儿爷嘲弄。日后回到鄄州如何见众位弟兄?酒气上涌,撑的一张俊脸更是红润,也不顾史本末桌子下狂拉他袖子,朗声大笑:“秦某不曾听闻这般典故,倒是孟太傅,有否常常去城隍庙下,看看正月十五的玩具摊子?”
话音刚落,史本末的笑便僵在脸上,百官鸦雀无声一片宁静,秦文翰八分的醉意跑了七分。孟子言丝毫没有生气:“秦兄好风趣。”秦文翰心知不妥,眼看着桓玄帝放下酒杯,刚才那张春风和煦的脸开始冬雪缤纷。
孟子言不以为意道:“圣上这是做什么,吃酒吃酒。”史本末等人也赶紧赔笑叫秦怀岳吃酒。桓玄帝面色不善,被孟子言强灌了一杯后,冷着脸说身体不适,宣布散席。
史本末叹口气:秦将军,你得罪人了。
秦怀岳苦笑,自己刚来第二天,便将孟子言这权臣加弄臣给得罪了。
是夜,秦文翰一边暗恨自己儿子不争气,一边给儿子讲为官之道,痛陈年幼时为善亲王琴童险些被株连一事,以告儿子究竟什么叫伴君如伴虎。秦文翰说的老涕横流,秦怀岳听的哈欠连天。
待秦文翰说如何遇见贵人,逃脱大难之时,秦怀岳早已经梦会周公,睡的香甜。秦文翰暗叹孺子不可教也,只得无奈退出。
三日后,一道圣旨打下秦府。将秦怀岳调回鄄州,原鄄州守将李子珲任京城守卫将领。
秦文翰差点气的口吐白沫,秦怀岳一脸悲痛,满心欢喜。
秦怀岳得罪的不是孟子言这权臣加弄臣
秦怀岳直接得罪了皇帝本人。
听说可以回鄄州,秦怀岳可谓春风得意马蹄疾,一路上马蹄响的畅快,秦怀岳的心情也要多欢喜有多欢喜。前方是一片密林,过了林子,便算出了京城,离了老爹的谆谆善诱——其实是唠唠叨叨。秦怀岳回想自小便与老爹聚少离多,如今刚把自家院子摸熟就要离开,心里多少有点舍不得。